只可惜,小老婆柳闲歌却不领情。
他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冷冷抬眸注视着对面的男人,“话说回来……拜月教忽然在南疆兴起,不久前重创烟釉山庄,一夜之间剿灭烟釉山庄南部势力,斩杀山庄君老庄主及山庄内一百零三口人,是你所为吧?”
洛风涯冷冰冰抬眸,他虽不是看我,我却仍觉得似有一把利刃瞬间插入心底,冰刺入骨。
杀气,赤000裸裸的杀气啊。
洛风涯承认得毫不犹豫,“是。”
敢作敢当!好,纯爷们!
我暗赞了一句。
只是……虽然说,我也不是什么正义之士,不会为了洛风涯乱杀人而义愤填膺,但其实,我倒是更希望,他能说不是……
柳闲歌冷笑一声,逼视着洛风涯,“你借口在飞花楼陪在红豆身边,却还不是趁此机会重整拜月教,向围剿你的武林正道复仇?何必伪装出一副好人的嘴脸。”
洛风涯沉默了一瞬间,他没反驳,只说了俩字,“反了。”
此言一出,我囧在原地。
“也就是说……因为你要在南边陪我,所以顺手就把南方给扫荡了?……”我嘴角抽啊抽,战战兢兢问道。
柳闲歌闻言,不等洛风涯开口,便咄咄逼人道,“你何必拿红豆来当挡箭牌?红豆她何错之有?为何要为百口性命之死而负责?洛风涯,你罪孽深重,用这种方法把她也拖下水,你不觉的太卑劣了些么?”
若说柳闲歌前半句是在指责,那么后半句,就是威胁加告诫了。
出其不意,向来沉默寡言惜字如金的洛风涯,竟然开口反驳了,一开口就是一长难句,着实震惊了我一下。
“柳闲歌,方才比武,你使了浮云剑法。不久前,烟釉山庄向天下堡求救,你收了烟釉山庄的浮云剑谱,却不一样没有救他们。”
柳闲歌被洛风涯呛了一句,而后别开眼睛,“我只答应烟釉山庄保护他们的少主。”
我有气无力得嘘了口气。
刚才气氛好不容易缓和了,怎么又掐了起来?
反正我今天算是看透了,一个是杀人不眨眼,一个是敛财不眨眼,柳闲歌是明目张胆的腹黑,洛风涯是深藏不露的腹黑。两只腹黑,两只都是极品的腹黑啊!
我头疼得揉了揉额角,然后望向洛风涯,“我不杀伯人,伯仁却因我而死……让我完全把责任推卸掉,洗脱干净,我也做不到……杀人是不对的,因为我杀人就更不对了。”
然后,我又转头看柳闲歌,语重心长,“我知道你是商人,赔本生意你不做,但是既然收人钱财就要与人消灾,拿了钱不认真办事是不对的……”
双方各打三十大板,之后,我手“啪”得一声,拍在桌案上,“总之,这件事情别吵了!我们还是讨论一下怎么打发陌优昙吧……陌楼主不是放话了么,天下人,谁也不能坏了她飞花楼的规矩,我必须在你们两之中找一个人然后嫁了。哎,这问题可难办了……”
我话音还没落,突然发现,洛风涯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目光盯着我。
那眼神盯得我全身发毛。
下一秒,我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眼前一花,人竟然已经被洛风涯拖到了门外!
“我有些话对他说,红豆,你先去睡。”
洛风涯居高临下望着我,一只手摸摸我的头,然后干净利落得转身,“嘭”得一声把门阖上。
我望着离我鼻尖只有0。1CM的门板,慢慢得,瞪大了眼睛。
NANI?!
介,介个是什么情况?!
下一秒我趴在门上死命的挠,“洛风涯!柳闲歌!!你们这是什么什么意思!!你们难道想步小七和沈华胥的后尘吗?!!你们想甩了我私奔吗?!!你们怎么能这样!!”
寂静的月夜,哀家的嚎叫声幽幽回响在整个天下堡上空。
惊起天下堡看门口狗数条,伴着我吼叫的语音对月长啸:“嗷——呜——”
·········
我幽怨,幽怨得坐在房间里生闷气。
韩涵坐在我对面,一只手撑着下巴,盯着我的脸看。裴宝坐在一边,同样盯着我的脸看得两眼发直。
“为毛!为毛他们讲悄悄话不许我听!!”我狠狠捏着袖角,发狠得咬啊咬。
“这是男人间的对话……”韩涵幽幽道,然后,他的目光慢慢往下滑了几寸,落到了我的胸前,“你怎么身体越换,身材越差……”
我心情正步爽呢,小样个欠抽的还往我枪口上撞。
我头上青筋立刻暴起成十字路口型,怒道,“告非的!你应该庆幸我没穿到个肌肉男身上,不然小样我攻了你!”
“泼妇……色00情狂……暴力女……”韩涵小声嘀咕。
我拍案而起,火力十足瞪着他,“你再敢叫一句试试!!”
韩涵身体下意识往后缩了一点,然后,在我探照灯一般俩大眼镜的瞪视下,不服气得小声说,“泼泼……小情……阿力……”
“……我咬死你……”
语落,我“嗷”得一声扑过去。
扑到半空被在一边愣了半晌的裴宝一把拎住衣领,“夏子衿,你现在叫凤红豆?”
我四肢离地,顿时嚣张气焰全化为了飞灰。
我在空中晃荡很憔悴,“……是啊……”
“你是飞花楼的琴妓?那么,你……”
我“咕嘟”咽了一口唾沫,胆战心惊望向裴宝那张冷脸。
生怕她问出你是不是处女这样敏感尖锐的问题。
谁料,裴宝机械音问,“你会弹琴吗?”
“呃?……”
“她?就她那样的?字都写不成样,怎么可能会弹琴!”韩涵在一旁仰天大笑三声,讽刺道。
本人玻璃玻璃的自尊心受到了粉碎性的伤害,于是我梗着脖子叫,“谁说我不会!想当年我可是飞花楼中琵琶第一人!”
裴宝愣了愣,忽然一点头,“好。”
好什么?
我和韩涵额头同时垂下三道黑线——现在对裴宝的言行愈发的理解不能了。
刹那间,裴宝忽然化作一缕清风漂移而去,转眼之后,她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怀里还抱了一把圆圆的琵琶。
裴宝一把把琵琶塞进我怀里,言简意赅,“弹。”
我在原地僵了三秒,一把夺过琴,“哼,弹就弹!”
我说着,双手出袖,然后大模大样把袖子卷的老高。
不就是弹琴吗?!当年我还是夏子衿的时候,内力时不时会暴走一下,说不定现在我变成了凤红豆,才艺偶尔也能暴走一下呢!
一手按弦,另一只爪子五指大开。
而后,十指大开大阖,轮转如飞……
琴身发出杳渺的哀鸣。
是真正的悲鸣,撕心裂肺一般。
“唔……我要走火入魔了……”韩涵一只手掐着脖子,呻吟了一声倒在地上。
我囧。我说你要堵也该堵耳朵吧。
裴宝淡定无比得两只食指塞进了耳朵里。
我自己也忍不住捂耳朵,喘了口气,勉强笑道,“怎、怎么样,我功力如何?”
裴宝慢慢放下手,两眼无神盯着我,缓缓开口,“别人弹琴要钱……你弹琴要命……”
婚前准备进行时
第二日清早……只见天下堡内一片怨魂飘散,凄惨萧条。
天下堡全员由于昨晚被魔音侵脑,所以人人失眠了整宿,至今早还觉得脑中隐隐有恐怖的琴声作响。从殿主到院子里扫地的大叔,各个都顶着俩大黑眼圈游魂状在各处漂浮。
谣言玄玄乎乎开始传扬——
“听说,昨日跟着堡主回来的那位姑娘,是西域圣手魔音的弟子……”
“哎?不是说是飞花楼的一名琴妓吗?”
“卧底,那是邪 教卧底啊!”
“那可如何是好?!据说堡主要娶那位姑娘啊……那咱们以后岂不是性命堪忧?!”
而谣言中的圣手魔音女主角,此刻正舒舒服服躺在柔软的天鹅绒被衾里面,暖暖的太阳晒着PP,呼哈呼哈,挂着哈喇子睡大头觉。
……
一片浓重的迷雾中,我穿着雪白的婚纱,赤脚奔跑在茂密的原野中……
这,到底预示着什么呢?
我急切得寻找着,望穿秋水得寻找着,我寻找着,找得发狂却找不到!……
啊!我不行了!
木有茅房!方圆百里都是树林子没有茅房啊!
这个城市基础设施建设太水了!
算了,反正也米人,干脆就地解决,就当为自然循环做贡献……
于是,咱偷偷摸摸我躲到一棵树后,撩起裙子,蹲下……
“……”
下一秒,我猛然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头上犹自挂着一排冷汗……
好、好险!刚才好险呐!!
这么大的人了,差点尿床?!!
正在我惊魂未定之时,忽听一声——“醒了?”
低低一声男音,带着撩人的磁性,听在耳朵里挠的人心痒。
“柳、柳闲歌?”我一怔,转头看向床纱帘之外,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姿,正慵懒倚靠在书桌旁。
我暗自更加庆幸了一点……幸亏幸亏我及时从那个该死的梦里醒过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难保柳哥哥他认清了我的龌龊面目不肯娶我了!!
“呵呵……”我笑得特别猥 琐,披上件丝质的牡丹睡衣就从床帐里拱了出去,“柳哥哥你一大早的就跑进人家闺房里,找人家嘛事啊~~”
柳闲歌眉梢微微挑了挑,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了我一番,妄图看出些倪端,最后无功而返。
(妖某人:废话……谁能想到,你一个这么大的人了,还能差点X床,你简直就是人类的耻辱……)
“我本来是想带你一起去用早膳,但是看你睡得太熟,所以就在这里等着了,没有叫醒你。”柳闲歌眼角笑得弯弯的,他走到我面前,帮我把凌乱的衣袋系好,然后轻轻用手指替我把乱蓬蓬的头发理顺。
我抬头望着他近在咫尺的精致脸庞,不知为何,忽然发觉柳闲歌像极了一只温柔的大狐狸……与他相比,那洛风涯就更像是一匹离群索居的孤傲的狼……
“哦……那个,洛风涯呢?你们昨夜聊得怎么样?”
柳闲歌琉璃一般的眸子,忽然转向了一下,“洛风涯,昨夜走了。”
“嗯?!”我大惊!咱大老婆被气跑了?!
“昨夜,我和洛教主……”
“等等,”我一只手按在他唇上,犀利得打断了他的话,“你还是叫他洛风涯吧……叫洛教主我差点不知道是谁……”
“我只是不想显得和他很亲密。”
“大家都是一家人嘛……呵呵……”我皮笑肉不笑得拍拍柳闲歌的肩膀,大言不惭。
“……”柳闲歌嘴角不着痕迹得抽了一下,随即继续刚才的话题,“洛风涯已经同意让我娶你,我和他已经立下了书面协定。他说拜月教中出了些事,所以昨夜就走了。今日一早,我已经向天下昭告,十日之后,我柳闲歌将在天下堡迎娶飞花楼的凤红豆。”
劈里啪啦。
我只觉得头顶一阵电闪雷鸣,雷电交加。
一个天雷接着一个天雷,狠狠得,不偏不倚劈在我的天灵盖上,劈得我里焦外焦,焦了个彻底。
我憔悴得踉跄了一步,忽而感觉,一觉睡醒,咋滴我的世界就天翻地覆了捏……
我的反应已然在柳闲歌意料之中,他很贴心得搂住我的腰,让精神一片恍惚的我靠在他的怀里。
“子衿,子衿?红豆,红豆?”柳闲歌拍拍我的脸颊,呼唤我魂兮归来。
我抬头,用林妹妹那灰常怨妇的目光瞅着他,“为什么……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你们就擅自决定了?”
柳闲歌微微弯下腰来,直视着我的眼睛。
他那眸子,通透而清澈,琉璃琥珀一般折射着光彩,亮的几乎令人无法直视。
“BI”,我华丽丽得被柳哥哥的电眼,秒杀了。
“红豆,你不是一向最怕麻烦?这么麻烦的事,当然由我来代劳了。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有异议的,对么?”
我失魂落魄,双眼迷离状,被灌了迷魂汤一般鬼使神差得点了点头。
柳闲歌轻轻搂住我的腰,把我拉进怀里。
半晌,柳哥哥忽然问,“红豆,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憔悴得望着他,嘴唇动了动。
“……我想去嘘嘘……”
“……”
········
天下堡堡主柳闲歌,十日之后,迎娶飞花楼艺妓凤红豆,此消息一出,天下哗然!
一时间,江湖舆论波涛汹涌,江湖大乱。
昨日还是痴情佳公子,专情得令多少多情侠客而唏嘘,令无数闺阁少女为其暗暗心疼垂泪的柳闲歌,一夜之间居然性情大变,要娶一个青楼女子为妻?!
是心灰意冷,自暴自弃,还是另有隐情?
各种传言各种猜测百家争鸣,街头巷尾之中,传言风云迭起。
十日之间,各大门派,各怀鬼胎,打点行装马不停蹄,从四面八方风尘仆仆,汇集天下堡。
一时之间,原本一片祥和宁静的荆州城,一时间鸡飞狗跳。富可敌国的天下堡堡主的婚礼,如此盛事,多少年才能赶得上一趟啊!于是乎,这方圆千里,不论是武林中人还是江湖之外的人,无论是乡绅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是赶车趋马,拖家带口,前来围观。
这几日,柳闲歌为了应酬客人而忙得恨不得长出来三头六臂,忙得那叫一个不可开交。韩涵和裴宝也是整日都忙得上蹿下跳。
相比于皆忙得精疲力尽的众人,唯独我这个主角,无事儿一身轻,一个人清闲得每日吃了睡睡了吃,最多就是去挑一挑新房用什么器具布置,礼服用何种花色的布匹,凤冠用哪种样式。
我所住的庭院名为“荼縻”,源自我N多年前的初春赏花时所留的一首诗——
“一从梅粉褪残妆,涂抹新红上海棠。开到荼縻花事了,丝丝夭棘出莓墙。”
此园是我走后,柳闲歌特地替我修的。与大气的天下堡其他殿阁不同,此园更多了几分旖旎与清幽,很有日式建筑的味道。
厢房后的走廊,是高出地面三尺而建。廊下是太湖石围着的清浅池塘,塘内遍值睡莲。盘根错节莲叶之间,游弋着一大群青蓝与红黄的漂亮锦鲤。
此时正值夏末,庭院中的各种珍奇的植物都茂盛得过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