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项连见石梅反抗,更觉有趣,笑道,“不过是看你胳膊一眼,又不是要对你怎样,那么紧张做什么?”
石梅护住衣袖子,道,“王爷,你自重,别说我是公主只,就算只是普通女子,也不容你这样随意欺辱。”
“呵。”秦项连却是冷笑一声,倾身过去将她困住,伸手捏了石梅下巴凝视,“自重?欺辱?你有什么可尊重的?大半夜穿着里衣与那白舍共乘一骑出入荒山,你跟我说尊重?”
石梅咬牙,秦项连果然在派人监视自己,怒火攻心也不甘示弱,道,“我是自由身,我愿意去哪儿愿意跟谁好,跟你何干?”
秦项连脸色阴冷,恶狠狠道“我秦项连虽然不是皇帝,也只比皇帝低一级,皇帝的女人就算弃了,也是送入冷宫不让他人染指的,我的女人也一样!我不要了,不代表别人能要!你记住你曾经是谁的女人,别跟个□似的,见了男人就上。”
石梅一听就觉得血往上涌,抬胳膊,反手给了秦项连一耳光,“别拿当年说事儿,你配不上陈栻楣一片真心?”
秦项连微微眯起眼睛,伸手轻触刚刚被石梅扇到的地方,眼神危险,“我发现,你说栻楣的时候都是全称,从来没用过‘我’字”
石梅眼神闪了一下,秦项连等得就是她这一个神情,哈哈大笑起来,“你当真不是陈栻楣?”
石梅急的脸色苍白,头也有些晕,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应对。
正这时候,却听到“刺啦”一声。
石梅一惊,胳膊处一凉,原来秦项连趁她走神,一把扯开了她的袖子,果然,就见里头光溜溜的胳膊,雪白光洁,连一丝瑕疵都没有,更别说是刀疤了。
秦项连心满意足放开了石梅,点点头,居高临下问她,“你究竟是谁?这刀疤的存在可是太后都知道的,我若是将你送到太后处,说你是假扮的陈栻楣,而原本那个已经被你害死,你猜你什么下场?”
石梅听后先是心中慌乱,但转念一想,秦项连此人甚卑劣,若是示弱,他必然得寸进尺,倒是冷静了下来,冷静回答,“你不知道我是香粉娘娘么?我有的是法子将疤去掉,你管不着,我若跟皇娘哭诉你将我强行绑来,撕开我袖子,行为粗鲁,你看理在哪边!”
“哈哈。”秦项连不怒反笑,点头,“甚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性子,你不如那陈栻楣凶,却是比她聪明万倍,当然,也比她可爱万倍。”说着,伸手轻托石梅下巴。
石梅拍开他手,“你不配对栻楣品头论足!”
“哼。”秦项连微微一笑,道,“还有个法子,能知道你是不是陈栻楣。”
石梅一愣,就见秦项连低头,从石桌下方拿出一个白瓷的坛子来,从桌上拿出一支笔,笔杆轻轻敲了敲坛子,道,“我前两日叫人买了一只朱宫回来,是用朱砂喂养了几年的,已经捣碎。”说着,他打开盖子将笔探进去,沾了些红色汁液出来,对石梅道,“我与陈栻楣是圆过房的,也就是说她不是处子。”
石梅脸色又白了白,往后退开些。
“我也算阅女无数,女人干不干净,一眼就能看出来。”说着,伸手去抓石梅的胳膊,“不如我们用守宫砂试试,我倒是觉得你还没经过人事呢,这总不是香粉能解释的吧?”
石梅大骇,从榻上翻下来就要跑,可她哪里跑得过秦项连,才两步就被人抓了去,胳膊收不回来。秦项连拽着她胳膊,就要在她小臂内侧嫩白皮肤上,点守宫砂。
石梅知道自己这回完了,这守宫砂点上,洗不掉褪不干净,除非行方……
就在笔尖要碰上石梅胳膊的刹那,却听有人淡淡道,“点上又如何?”
石梅一愣,这声音熟悉。
秦项连则是一皱眉,他并未觉察到四周有人……而且分辨不出声音的具体方位。当然,更让他纳闷的是,他布置在周围的守卫都上哪儿去了?怎么有人进来都不知道?他正在回头警觉查看,石梅就听身后突然有人说话,“点上了也不是没法子消去,不是么?”
石梅一愣,回头,就见白影在身后,俊美面容凑过来,低声在她耳边说,“我就知道怎么消去,你让他点,到时我帮你弄掉。”
石梅瞬间,满面通红……
20蛇打七寸,荷露一角
秦项连也没料到白舍会突然出现,而且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到了石梅身后,更让他气闷的是,白舍刚刚那句话,竟然是当着他的面,在调戏石梅。
秦项连脸色难看不说,石梅也是气闷,回头狠狠瞪了白舍一眼。
白舍被瞪得颇无辜,见石梅似乎是动了真气,想了想,就道,“……用苦参和茯苓煮的汤药可以洗去。”
石梅一愣,回头看他。
就见白舍眼中闪过一丝促狭,道,“我娘是郎中,我听她说起过……别瞎想。”
“腾”一声,石梅的脸更红了,直红到耳朵和脖根,自己都想哪儿去了,还觉得白舍轻佻,原来是自己胡思乱想了!
石梅伸手捋了捋袖子,回头看了秦项连一眼,见他神情古怪,就往白舍身旁靠了靠。
秦项连眼神阴森,盯着白舍,冷笑,“擅闯王府,还杀死我的侍卫,好大胆。”
白舍微挑嘴角,淡淡回他,“那又怎样?”
石梅有些紧张,秦项连死活她是不管,但白舍无缘无故卷纷争就不好了,秦项连毕竟是王爷,民不与官斗么。
见白舍像是要替石梅出头,石梅又一副小鸟依人样子伴在他身侧,秦项连胸中不满,盛气凌人道,“白舍,我劝你别管,这不是你一个江湖人能管得了的。”
白舍冷眼看他,缓缓吐出一句来,“真不顺眼。”
秦项连脸色微变,这白舍狂妄自大,显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石梅怕两人起冲突,拉住白舍,“白舍。”
白舍回头看她,见她一脸的担心,失笑,慢悠悠问他,“怕什么,他又不是皇帝。”
白舍话一出,石梅就知道秦项连肯定气坏了,因为戳到了他的痛处,果然,秦项连的脸色极度之难看,白舍这是在挑衅。
可白舍的话显然还没说完,接着不紧不慢道,“不过是个失势王爷罢了,皇帝估计巴不得他死于意外以绝后患。”
石梅转脸看秦项连,就见他脸色真的是前所未有的难看。秦项连本就不丑,可说算是英俊威武的,当然,没有白舍那么玉树临风。只是如今他目露凶光,神情说不出的吓人,似乎是要立刻就将白舍置于死地一般。石梅突然发现,秦项连这个人,仇恨心甚重,这样的人若是得罪了,日后定遭报复。
秦项连伸手,从怀中拿出一枚玉簪,往桌上一放,冷声道,“很好!咱们走着瞧。”说完,转头就往外走了。
石梅松了口气,却听白舍道,“就这么走了?”
秦项连一愣,石梅也是一愣,抬眼看他。
白舍不紧不慢地转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秦项连,“没那么便宜。”
石梅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却见眼前白影一晃没了踪影。
秦项连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白影已出现在自己眼前,他刚想出招,但是白舍一闪又不见了。秦项连会些功夫,但不过是些征战沙场的硬功,怎么可能敌得过白舍这种江湖高手。才一个照面,就觉得心头一寒,随后,眼前冷光横过,脖颈上一凉,一丝微痛传来,他清楚地感觉到,身后一个人靠近。
“别动啊,我的刀快。”
白舍冷森森的声音传来,秦项连尴尬地僵在原地不能动弹,白舍的刀有一半出鞘,还有一半在那精致刀鞘之中。
这刀是妖器,年代久远,杀气甚重,放在脖颈处,秦项连就感觉自己的皮肉森森的疼。
石梅也是惊得不敢出声,秦项连的脖颈处已出现了一条血线,仿佛一旦裂开,他的脖子就会断掉一般。白舍站在他身后,神情淡且寒,他缓缓转眼看秦项连,在他耳边道,“知道得罪我白舍有什么下场么?”
秦项连牙根紧咬,觉得耻辱……这种话,向来只有他问别人,却从来没有别人敢问他。如今,他的命就掌控在白舍手里,身后人只要轻轻一动,他就得死。白舍能杀他,也敢杀他……秦项连完全明白这一点,虽然没有权力地位,但是身后这个男人,很强。
“记得,我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绕你一命。”白舍说话没有表情,却也是毫不容情,秦项连这个一贯的强者,今日却是实实在在地体验了一把弱者的感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白舍冷冷一笑,“西北边关你有屯兵五万、洛阳的别院地下藏着足够十万人用的兵器,派人拉拢天下富商门下食客无数以备后用……”
随着白舍的话一字一句出口,秦项连的脸色也是苍白,他骇然地睁大了眼睛看身后鬼魅一样的男人。
白舍眼中却是带出一丝浅笑来,“随便一条,都够让你抄家灭族。”说着,抬眼看石梅,“记住了么?你随便说出一条去,他秦项连就得人头落地。”
石梅点了点头,她也不傻,自然知道这是什么,这是把柄!让秦项连以后都不敢纠缠她的把柄!
“仓”一声响,白舍收刀还鞘,抬手在秦项连肩膀上一拍,“别得罪江湖人,也别再靠近这个女人。”
秦项连踉踉跄跄往旁边踏出一步,用胳膊撑住自己才勉强站稳——如鲠在喉!他终于知道了这是什么滋味。白舍掌握了他的全部弱点,所有秘密……给了他致命一击。他之前还特地找人调查过白舍,知道这人极神秘,所有人都说他武功高,深不可测,他的刀法高明之处,就在与一招之内取人性命。果然是个可怕的人,秦项连虽然心中不甘但也知道自己已无胜算,只好一溃千里。
石梅惊讶地看白舍,心中只一个念头,白舍真的很有本事!她原本以为秦项连毕竟是王爷,势大人多,可如今一看……秦项连根本斗不过白舍才是!
毕竟也是小女儿情态,石梅瞬间就对白舍生出了一种钦慕之来,心跳都快了些许。
白舍见事情办妥,伸手对石梅招了招,石梅点头,过去石桌边拿了那根玉簪,就回到白舍身旁。
白舍轻轻护她,出了院门。
刚到别院外头,就见远处几匹马驶来,为首的是一身红衣手中拿剑的红叶,身后是瓒玥和负责香粉宅守卫的大内侍卫、
“梅子姐!”已经等在门口的香儿长出了一口气,冲上来抱住石梅,“没事吧?吓死人了。”见她袖子都被扯开了,就怒道,“王爷欺负你了?”
石梅摇头,摸摸她脑袋,“没事。”心中则是感念,多亏香儿机灵,知道立刻去叫白舍来,不然自己铁定吃亏。
瓒玥等到了跟前,见石梅没事,也是感激白舍,白舍无事人一般,上马欲走,石梅却叫住他,“对了……我正要找你,这玉簪有问题。”
白舍微微停下,伸手将石梅拉到马上,边往回走,边听她细说。
“玉簪有什么问题?”
“能让人做梦!”石梅道。
白舍皱了皱眉头,看石梅,“做梦?”
“有什么来头么?”
“有!”石梅点头,“这香玉原名叫貘玉。”
“貘?”
“传说中能食人恶梦的一种神兽,也叫梦貘。”石梅给白舍解释,“这玉原本是很大一块,通体雪白。”
白舍点头,等着石梅继续说。
“相传,有一个小国的国君,偶然得到一幅画,画上女子娟丽动人,国君迷恋她,但是派人全国寻找,却无音信,后来才得知,画的乃是个仙女。”石梅说,“后来有一位高人,用一块硕大白玉雕刻了那位仙女的人形,送给国君,并告诉他说,这玉象就是那仙女凡胎,每到夜间,她都会出来与国君相会,但必须是在国君睡着的时候。那块玉石,就是貘玉!国君日日白天盯着那画像看,晚上做梦,果真就梦到了仙女。国君大悦,为了与仙女相会不分离,他服用安神药丸,整日安睡,荒废朝政,以至于王国,最后更是疯癫致死……这个传说就叫貘玉倾国。”
白舍听完后,颇为赞赏地挑眉,对石梅点头,“果然有趣。”
石梅头一回见他这种神情,心说,原来还有东西能让你觉得有趣啊。“
“这根玉簪,应该就是那貘玉人像上取下来的部分。”石梅拿着玉簪给白舍看,道,“看到里头的花纹了没有?”
白舍凑过去看,果然,就见白玉里头,隐约可以看到几道浅黄色的纹路,类似于水波一般。
“这玉并非天然形成,而是浸了药水和用药香熏了的。”
白舍点头,原来如此!
“据说,那尊玉仙人,盘发颔首,发髻之上插着一枚玉簪,可以拿下很是精巧。另外,玉人的身体里,还有一尊玉佛。”
“什么?”白舍一惊,看石梅,“玉佛是在玉人里头的?”
“对啊。”石梅点头,道,“当年那国君也不是个傻子,他发现自己沉迷玉人而无法自拔后,就怀疑可能是仇家报复,当时朝野之中人心涣散,眼看着亡国之日不远。国君就想了个法子替自己报仇。”
白舍听得好奇,问,“如何报仇?”
“那国君将全国的财宝都搜罗来,藏在一个地方,然后用普通玉石,雕刻了一尊白玉佛像,将秘密藏进了那尊佛像里。”
“藏进佛像?”白舍不解,“是画上路线图,还是留下机关藏进图纸?”
“这个不得而知。”石梅摇了摇头,道,“但更绝的是,他找来能工巧匠,将玉人像打开,从中间掏出佛像大小的一块貘玉来,雕刻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玉佛。”
白舍一听就明白了,“懂了,他将两尊玉佛交换了,貘玉佛摆在外头,真正的玉佛藏进了玉人像里头,这样就算仇家找来,也只能将貘玉抱回去研究财宝所在,最后自食其果!”
“聪明!”石梅赞赏地点头。
“那后来,那尊貘玉人上哪儿去了?”白舍问。
“皇帝搂着玉人服毒自尽了,仇家攻入王宫,说玉人不吉利,就命人将它与皇帝一起埋了。”
白舍笑着摇头,“仇家呢?”
“这个没有后续了,只知道当时乱世,下一任国君,皇位没坐稳一年就死了,还是风魔死的。”石梅认真说,“我觉得,肯定跟貘玉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