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来啊!”
石梅坐在马上看热闹,心说,哦,原来叫端明月啊。
“来就来!”傅颖伸手拔出剑,就见寒光一闪……林中跟打了道闪电似地。
石梅一惊,问白舍“她的剑好像很好!”
“那是傅家传家宝轮回剑。”白舍低声道,“是傅四的剑。”
“那她有宝器在手,岂不是占便宜?”石梅替端明月担心起来。
“刀剑这种东西,不是好就占上风的。”白舍摇了摇头,“要自己能驾驭得了,若是用一把自己都控制不了的剑,适得其反。”
说话间,就见端明月也抽剑出鞘,上前迎战傅颖。
傅颖武功霸道,举刀就砍,咄咄逼人。相比起来,看着比傅颖要鲁莽的端明月却是以守为攻,以退为进,步步紧逼,渐渐占了上风。
石梅不明白起来,再看傅颖的神色,似乎很着急。
“傅颖用不了那把剑,那剑太凶,剑气反噬了……还有,你看看其他人?”白舍提醒石梅。
石梅转眼一看,就见端砚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还击,那些傅家家匠竟然无一能匹敌,一下子败下阵来。
“哦……”石梅算是明白了过来,“傅颖一定注意到了,发现自己中了端砚的计,情势急转直下,所以慌了手脚战不过端明月了!”
白舍点点头。
“那这样下去会怎么样?”石梅问,“傅颖会输么?她的性格,如果吃了亏,会找端家人的麻烦吧?
白舍笑了,“你看人还挺准,放心吧,都说了是世交,必然点到为止。”
白舍的话音一落,就见端砚已经制服了端家的家匠,悠悠喊了一嗓子,“行了,月儿,别再戏弄傅家五小姐了。”
端明月立刻一收剑,跳出圈外,见傅颖累得嘘嘘带喘狼狈不堪,心中甚是得以,跑回了端砚身边,“哥,你真有办法。”
“你别跑,还没分出胜负呢!”傅颖输得不明不白,自然不服,还要再追,却听林子里有人说话,“颖儿,技不如人要认啊,怎么耍赖皮?”
傅颖一听就满脸通红,跺着脚对林子里嚷嚷,“你还说,你妹子叫人欺负了!你竟然看热闹!”
石梅也往林子里看过去,就见缓缓行出了一匹黑马来,马上端坐着一个黑衣男子,二十多岁,白净面皮,看起来很斯文。
“四公子……”
傅家家匠立刻上前跪地行礼。
石梅一听到“四公子”三个字,立刻就仔细打量了那人一眼,原来这就是真正的傅四啊……
这傅四,还真如白舍说的,一眼看上去是个十分好的人。
石梅这阵子跟着白舍见了不少江湖人,大多江湖人身上都有股戾气,跟刀子似的,越是功夫好的越明显。这傅四却是不同,看起来特别斯文纯良。
书评了一阵,石梅觉得若是论英俊,傅四比起白舍差远了,可这人胜在不张扬,气度长相很亲和。
石梅正看着呢,就感觉马头微微一拨,抬眼,就见白舍微垂眼帘,看她。
“那个是傅四啊?”石梅问,“他本名叫什么?”
“在下叫傅酩之。”
傅四的耳力似乎极佳,远远回了石梅一句。
石梅一愣,这么远都能听到么?
回过头,就见傅四拱手对白舍微微一礼,“白兄,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啊。”说完,又对端砚一拱手,“端兄,家妹疏于管教,得罪了。”礼数很是周全。
端砚对他一笑,没说话。身旁月儿看着傅四,傅四也对她行礼,“月儿姑娘身法精进了不少啊。”
端明月脸上微微一红,样子立刻矜持了起来,石梅看得明白——哦,小女儿家情态出来了。
“四哥!那个女人知道那半尊玉佛在哪儿!”傅颖到了傅四身边,指着石梅说。
“哦?”傅四转脸,打量了一下石梅,笑问,“姑娘怎么称呼?”
“哥……那是有名的香粉娘娘,听说过吧?”傅颖说话调子有些古怪,刚刚石梅激她跟端明月过招害她出丑,因此她有些怀恨。
傅四对石梅点了点头,“原来是公主。”
“什么公主啊……寡妇而已。”傅颖嘟囔了一句。
石梅微微皱眉,真气人!明明就是黄花闺女还要被讲成寡妇。
“喂!”站在傅颖一旁的端明月刚刚被石梅帮了,觉得她人不错,而且她又有意与傅颖作对,就道,“我说你嘴里放干净些行么?”
傅颖横了她一眼,端明月瞧见她似乎针对石梅,眼珠子一转,突然笑了起来,“哎呀,我听说香粉娘娘天香国色,今日一见,果然比那些自称武林第一美人的凶蛮女子高贵脱俗很多啊。”
端砚在她身后站着呢,无奈摇了摇头,傅颖脸色难看,但端明月显然不肯罢休,接着说,“唉,真是人比人得死啊,是不是真美人,一定要比了才知道!”说着,还看了看白舍,“嗯,这样坐在一匹马上,才相配么。”
端明月见傅颖一张脸板着,越说越开心,身后端砚拍拍她肩膀,道,“来,喝口水,一人说了那么多,不渴啊?”
端明月皱了皱鼻子瞪他一眼,不说话了。
这傅颖在江湖上挺有些名气,因姿容出众家事显贵,被称为武林第一美人。
傅老爷子原想将她许配给白舍,不过白舍没要。后来她比武招亲发了帖子,白舍也没去,气得她将招亲都取消了。白舍两次拒婚让傅颖很没面子,因此总跟人说白舍的不是,这次好些人传说白舍恋上了香粉娘娘。傅颖听了觉得难以置信,本想来奚落白舍几句,没想到见了石梅,果真好个美人儿,心中更添赌。
“哈哈。”傅四笑了起来,跟石梅打趣,“公主莫怪,你把武林美女们的梦中情人给独占了,也难怪她们跟你急了。”
“哥!你说什么呢!”傅颖脸通红,愤愤跑到后头去了。
石梅脸也红,看了看白舍,白舍却没有否认,说了声“告辞。”就带着石梅走了。
“唉,白兄,家妹说的半尊玉佛……”
“我们并没有玉佛。”石梅摇头回答他,“我也不知道玉佛的事情,都是江湖人杜撰。”
傅四听后,轻轻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白舍牵着马走了,留下傅家人和端家人继续说什么,也懒得管。
石梅见后头人都看不着了,怀中小福子也趴着睡着了,就转回脸看白舍。白舍不说话。石梅觉得他似乎有什么心事,这人什么都挺好的,就是别人看不透他想什么。
两人一路顺顺当当回到了香粉宅门前,就见大门口已经在凿浮雕了,是许贤给画的图,那日石梅看了,很精细。
白舍马刚到,秦鲽就从白宅里头出来,脸色是少有的严肃,对白舍一使眼色,白舍微微皱眉,将石梅放下,“我先回去。”
“嗯。”石梅点头,“有什么要帮忙就叫派人叫我。”
白舍点头,临走,又回过头补了一句,“我刚才跟你说的,你记住了,多加小心”
石梅一挑眉,“哪句?”
白舍一脸无奈,却见石梅坏坏一笑,“知道啦,跟你闹着玩儿呢。”
白舍摇头回府了,秦鲽跟他进屋,“派出去的人回来了,有些情况……”
接下去的话,被白宅关上的大门挡在了里头,石梅听不到。回过头……就看到红叶和瓒玥正站在门口,眼神复杂地看她呢。
“你俩……”
“唉,我俩站在这儿可好一会儿,只是啊,你都没瞧见我们,眼里只有白舍呀。”两人拿石梅打趣。
“哪有。”石梅抱着小福子进屋,大致将今日所遇到的事情都说了一通。
“傅颖?!”红叶乐了,“江湖上谁都知道她对白舍有意思,被拒了好几次了,小梅子你完蛋了,那傅颖必然恨你。”
“梅子,你又不是江湖人,别再掺和这些事儿了。”瓒玥有些替石梅担心,“对了,刚刚查哈克派人来了,问那早生贵子的香粉做好了没。”
“哎呀!”石梅大惊,将怀中打盹的小福子交到了一旁香儿手里,往香坊跑了,嘴里连道,“糟了糟了,忘记了!”
……
午后,石梅在香坊里头忙到深夜,按照陈栻楣留下来的醒脑香,做了几包香粉出来。这香可以抗拒迷药、提神醒脑,点上一炉子,保管一晚上都不会犯困的。
次日,她派人将香给查哈克送去了,不忘说一声,只是些提神的香料,至于能不能成功,姑且一试吧,她也不很肯定。
可没想到的是,第三日查哈克就派人送了大量的金银财宝来,说是成了!他昨儿个与美人圆房了。
石梅等都觉得纳闷,这么容易就好了么?不过这一篇也就揭过去了,谁都没曾想到,这一笔,为日后埋下了多大的祸端……
随后几日,石梅突然清闲了下来,白舍再没来找过她,瓒玥每日去霍姨那里学烹饪,回来后说,白舍没在白宅,似乎出了远门。
石梅偶尔发呆还会胡思乱想,但很快就因香粉宅开张而忙得焦头烂额了。
一转眼四五日过去,香粉宅终于是可以开门做买卖了。
此时,整个京城都将公主开铺子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听说卖的还是香粉这种稀罕玩意儿,城中百姓都好奇不已。
开门第一日就来了好些人,大多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
红叶一张嘴将香粉夸了个天花乱坠,闹得那群小姐们晕乎乎,再加上瓒玥将香粉都用漂亮的盒子装了,还定制了一批精美的小手炉,大受推崇。没几日,端着小香炉出行就成了京城小姐们的新规矩。
三天下来,石梅和瓒玥红叶他们一算账,挣了个盆满钵满。这下可好,连家里丫鬟婆子的月钱都涨了好几倍,各个喜笑颜开。
买卖好了,就意味着香粉宅里头的众人更忙。日子就过得也快,以至于石梅歇下来想起白舍的时候,已经半个多月没见了。
“白舍还没回来么?”这一日外场难得清闲,三个丫头坐在铺子内阁闲聊,石梅问瓒玥。
瓒玥摇头,“没,我昨天去霍姨那儿还特地问了呢,霍姨说白舍去了黔贵,桥老宽的案子有进展了。”
“是么?”石梅听了也觉欣喜,总算有线索了啊。
正说话间,就听到外头有姑娘传话,“红叶姐,有客到了。”
红叶赶紧起身出去,石梅和瓒玥左右无事,也抱着小福子去外头帮忙。
绕过屏风挑起珠帘到了外场,石梅看到来人就是一愣。
来的是两个人,一个黑衣男子,一个穿藕荷色长裙的姑娘——之前见过,傅四和傅颖。
石梅心中咯噔一下,这两人上这儿来做什么?!
“买卖做得不错呀。”傅颖四周打量着,见铺子里好些精美玩意儿,毕竟是丫头心性,就凑过去看。红叶给她介绍了几种最近最好卖的熏香,傅颖立刻中意了,买了好些,还挑起了香炉来。
傅四对石梅微微一礼,“公主。”
石梅有些后悔出来了,但现在也没法回去,只好笑着招呼,“公子不必多礼,我姓陈。”
“陈姑娘。”傅四也没多礼让,开门见山道,“在下有件事情,想请陈姑娘帮忙。”
石梅心说,你倒是真不客气,进门就说要帮忙啊。
“什么事呀?”香儿在一旁给奉茶,“我家小姐很忙的,若是太麻烦或是太难,咱们可不帮。”
傅四点头,“这个自然,并不是太麻烦的事,只想请陈姑娘帮我辨识一下这东西。”说着,傅四从袖袋中取出了一枚木片来,交给石梅,“我想知道,这木片有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石梅伸手接过来,入手觉得很轻……这是木片么?拿到眼前看了看,虽然样子很像木片,还有年轮在上头,但是手感比一般木头要软。
“这可不就是快木头么?”瓒玥也过来瞧了一眼。
“能不能看出是什么木头?”傅四追问。
石梅有些为难地摇了摇头,说实话,这东西她从未见过,也许陈栻楣能一眼辨认出来,但是她没这能耐。
“唉,公子你这是为难我家小姐呐?”香儿道,“该找个木匠问”
“就是。”傅颖端着香炉过来了,“哥,早说了就一块普通木头,别研究了。”
傅四却是不死心,对石梅道,“……木头上有香气。”
“是么?”石梅拿到鼻端闻了闻,就闻到一股特殊的味道,类似于麝香,比麝香要清淡……
将木片交还给傅四,石梅道,“傅公子,这也许是木片,也有可能是晒干的药材,你不如拿去药铺询问一下?我实在没见过这个。”
傅四收了木片,点点头,跟石梅道谢,随后付了银两就带着傅颖离开了。
石梅见人走了,站在原地想了想,转身回香坊,查起了书。
陈栻楣用来记录药材和香料的笔记有厚厚好几摞,石梅一本本地看过去,直到掌灯时候,还真查到了一个类似的。
她细细地读完了那一篇笔记后,皱起了眉头。刚刚傅四拿着的木片应该是魔香覃晒干后的样子!
魔香覃是一种有毒的蘑菇,晒干后就好像是木片一样,还带有淡淡的香味。这东西一旦过水煮开了,样子跟蘑菇差不多,味道鲜美,但是有剧毒,那汤喝一口就得七窍流血而亡。魔香覃也能做香料来磨粉制作熏香,功效显著,能让人产生幻觉,是稀释珍书,很少见。
石梅觉得这东西非同小可,想通知傅四让他别乱用,可是哪里找人去呢?正在犯难,就见香儿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梅子姐,了不得啦!”
37无中生有,飞来横祸
“什么不好了?”石梅见香儿着急上火,就知道定然出了什么不好的事。
“红叶姐说,有人来砸场子。”香儿回答。
“啊?”石梅听着觉得挺吓人的,心说,我这里又不是什么武官,还有砸场子一说啊,就问,“谁啊?”
“是都尉茗杰。”香儿回答。
石梅一愣,眉头皱了起来,“都尉茗杰,岂不是茗福的兄长?”
“就是啊!”香儿跺脚,“那人可讨厌了。”
“他怎么砸场子?”石梅问。
“他说他要升官发财粉!”香儿嘟囔,“说要闻了那香粉,就能连升三级的,这不是找茬是什么?!”
“啊?”石梅倒是笑了起来,“他还真敢来撒野,我好歹也是公主,他不过是个都尉。”
“梅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