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那妇人转向房紫萱,“房公子,你看你是签还是不签,签了,你以后就是蜀王府的下人了,在这干活还钱,钱还清了,我自会放你走,你要是不签,我现在就叫人把你送到官府去,叫你家人来赎你!来人啊……”
“等等……”
紫萱皱了皱眉,房家,她是怎么也不好意思开口了,而且她来蜀王府的事,也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至于别人她一向是避而远之,朋友没交上几个,仇人倒是一堆……
紫萱一咬牙,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好,我签!”
安黑虎赶忙拦住他,“公子,这卖身契签了可就不能反悔了,我这有五百两银子,先给你垫上,我们再想办法。”
那妇人一听便急了,“安黑虎,那五百两银子是你父亲临死前留给你娶亲用的,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许动那钱!”
“不必了”,紫萱笑了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说罢,便在那张纸上歪歪扭扭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这毛笔太软,她不会用。
“房……房什么?”
“房紫萱。”
那妇人一愣,这不是个女孩的名吗?一旁的安黑虎连忙凑到了那妇人的耳边,“娘,她就是个女孩,你可别让她干太重的活!”
那妇人想了想,缓缓的开了口,“好吧,我本来是想让你去挑水的,那你就去灶房烧火吧,一天按五两银子算,干满两年你就走吧。”
一旁的安黑虎笑了笑,一般下人的月钱都是按几贯钱来算的,娘亲如今这是心软,要放她走了。
安黑虎连忙替紫萱应下,将她拉到了柴房,“姑娘,你先委屈一下,待殿下回来了,我再与他商量,看看能不能让你身旁的下人来帮你干这活。”
李恪?他现在恐怕是恨不得整死我吧……
紫萱苦笑了一下,“下人?我身边哪有什么下人啊?”
安黑虎赶忙接口,“不是有小竹吗?”
“啊……”,紫萱恍然大悟,“莫不成,你小子刚才不是真心帮我,是惦记着我那侍女呢?”
“不是,不是。”安黑虎连忙推脱。
“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认识小竹的?”紫萱疑问的看着他。
“我……不瞒您说,在与小竹姑娘有过一面之缘。”
“哦,是这样。”紫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过说真的,这小竹长的还真挺秀气的……”
“哎呀,你说什么呢?”安黑虎连忙打断她的话,转过稍稍微红的脸,“姑娘先忙着,我这就走了,快些将水烧开,要不,殿下回来就没有水泡茶了。”
说罢,转身便走了。
什么嘛?这么快就指示上她了!紫萱撅撅嘴,她堂堂一个房府三小姐,居然在这烧水沏茶?当真是自讨苦吃……
不过……
看着这诺大的灶台,她也不禁微微发愁,这火,怎么烧啊?
紫萱感觉,好像一下子从二十一世纪的大都市,被扔到了狭窄苦逼的小山沟。
还好,刚刚不知是谁,已经将这灶台里的火点着了,灶台的旁边也堆好了一捆一捆的柴火。
紫萱捧起一大把,统统塞进了灶台口。
“这么简单啊!”紫萱微微一笑,“这活还挺轻松!”说罢,便往灶台旁一坐,想着昨晚的事情,不一会,灶台里便冒出了一股股浓烈的生烟。
“不好!”紫萱连忙惊醒过来,得先把灶台堵住,若是让人看见告诉李恪,某人非扒了她的皮。一眼扫到旁边的一捆捆柴火,随手散开,先用它们把台口堵住吧……
紫萱抓起一把把柴火就向灶台口里塞,想不到生烟越来越多,不一会,灶台里的火顺着外面的柴火着了起来。
紫萱呛得直不起腰,赶忙在灶房里找水,火遇到干柴越烧越旺,不一会,便点燃了整个厨房……
“咳咳……救…救命!”
怎么会这样……
李恪刚一进府,便闻到了一股强烈的浓烟味,一抬头,后院的方向浓烟滚滚,“安黑虎,你快去看看厨房怎么了?”
厨房?安黑虎一听大吃一惊,“糟了,今天早上我娘逼房公子签了卖身契,要她到厨房烧火,莫不是……”
“什么?”李恪听了也大吃一惊,“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看看!”
紫萱晕晕乎乎的靠在了水缸旁,已经没有力气起来再舀水救火了,不行,不能出去,太丢人了……
冷不防,远远地听见了安黑虎的喊声,“殿下,你不能进去,危险啊!”
紫萱微微的抬起头,抱着必死的决心看了看门口,然后蛋腚地闭上了眼睛……
完了,死定了……
紫萱醒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躺在李恪的卧房,费力的睁开眼睛,那个雪白熟悉的身影缓缓的呈现在了眼前。
“对……对不起啊……”
扰了你的课堂,踢了你的瓷瓶,如今又烧了你的厨房……
李恪望着她的眼睛,淡淡的一笑,“你指哪件?”
冰冷的寒意渐渐退去,他眼中的笑容如阳光一般的温暖,令紫萱的心中怦然一动,她轻轻的抬起头,冲他傻傻的一笑,“都……都有了……”
李恪看着她歉然的表情满意的一笑,原来,她还知道愧疚……
想到这,伸手为她拉了拉被子,“钱不用你还,以后灶房那种地方你也不用去了。”
“这么好!”紫萱微微一笑,“你是怕我被烧伤?”
“不是。”
“那是怕我太累?”
“也不是。”
“那是什么?”紫萱抬起头微笑的看了他一眼。
“是怕你丢人现眼……”
“…………”
李恪邪魅的一笑,“你以后就紧紧地跟着本王,我去哪你就去哪,一步也不许离开。”
“啊?”
那我还是去厨房吧……
紫萱觉得,她绝对是被烟呛昏了头脑,才答应了他这般无理的请求。
喝下了李恪要下人熬制的汤药,没过多久便清醒了许多,紫萱提出想要回府休养,李恪虽说不愿,可也不好强留。
“这几日你好好休养,若是有事,本王要安黑虎叫你!”
“好!”
紫萱闪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淡淡一笑,三步一回头的出了王府,今日的李恪,竟让她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的不一样,却也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太子没有来找过他,就连魏王也就此销声匿迹,紫萱不禁微微怀疑,这一切是不是李恪在旁做了手脚。
回房府的路上,偶然间路过了翠云居,就在二楼的厢房中,一青衣女子凭栏而立,似乎在眺望着什么,却又没有焦点,依稀便是如玉。
紫萱偶然想起自己曾答应过她助她一臂之力,可这些日子里,她忙于蜀王府与家里的奔波,已然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
刚刚好这两日无事,紫萱想着是该与大姐好好的算算账了。
“是如玉姑娘吗?”
紫萱轻轻的扣了扣门,房间里依稀传出了稳重的脚步之声,紫萱微笑着站在了门前,对着屋里的姑娘轻轻一笑。
“怎么了,愁眉苦脸的?莫不是真的与大姐碰过面了?”
“这倒没有,只是……”
如玉怎么也没想到紫萱看门见山的便与她谈论此事,一时有些尴尬,紫萱看出她的心虚,不禁觉得好笑。
“我既答应了你的事绝对不会反悔,你且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如玉见她这般说,便放心大胆的开了口,“是这样,韩王殿下偷偷来见我的事情已经传到了王妃的耳朵里,韩王殿下已经有几日没来过这里了,昨天,他派人传话来说今日来看我,我担心王妃,正想着如何给他回话,叫他今后都不必再来便是了!”
“这叫什么话!”紫萱皱了皱眉头,“我大姐虽说蛮横了些,可却是好面子之人,只要你进了府,她绝对会做上一个既能容人,又贤良淑德的王妃的,韩王他要来就来,你不要拦他,本姑娘还怕他不来呢!”
紫萱又与如玉姑娘寒暄了几句,便去与杨若兰打了个招呼,后者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丫头的事我愁闷了许久,她本是单雄信单将军留下的遗孤,若非如此,我绝对不会允许你们这般胡闹!”
紫萱见她这般说就是答应了,杨若兰从药柜里拿出了一小瓶丹药,“这药铺里的东西若是调制不好难免伤人,就给你用这个吧!”
紫萱听过淡淡一笑,“好,就依夫人的!”
时候不早了,紫萱手忙脚乱的为如月梳起了男子的发髻,一身白衣,风度翩翩,紫萱专业画男妆三十年,质量可靠有保证,连如玉看了都大为吃惊。
傍晚时分,翠云居的大堂已然点亮了明灯,漆红色的柱子直通棚顶,几盏硕大的油灯将舞台映射的恍若白昼,如玉一身粉红色的梳妆,明媚动人,站在红毯铺地的高台上翩翩起舞。
二楼屏风后的包间内,一人一身火红色的长袍雍容华贵,头饰金冠,手配玉镯,俨然一副贵夫人的模样。
“她就是那个单如玉?”
言语间颇为轻蔑,仿佛看见了什么十分恶心的东西一般的厌恶。
“她的场子我包下了,一会儿,叫她上来为我敬酒!”
“是!”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一章 大局为重
正说着,门帘一掀,依稀走出了了一个白衣飘飘的公子。
“夫人一个人太过寂寞,就让在下来陪夫人喝上一杯!”
没等房奉珠答话,那人从身后端出了一壶好酒,壶盖轻启,顿时满室清香。
“你究竟是谁?”
房奉珠抬起头,冷冰冰的望了他一眼,后者非但不生气,反而一掀裙摆,缓缓的坐在了房奉珠的身前。
“娘娘不必知道在下的身份,只不过在下慕名娘娘已久,今日有幸一见,当真幸会至极,不知可否赏在下一个脸面,在下主动敬娘娘一杯,以恕在下冒昧之罪。”
说罢,那公子仰起头,一干为净,酒是没毒的,又是上等的好酒,今日房奉珠心情本就不快,先下刚好借此机会,借酒浇愁,及其豪迈的陪着那公子饮了几杯。
想不到,那公子也不多留,喝过几杯,酒壶一收,便即告辞,房奉珠一个人安静的看着表演,却不知为何越看越困,不一会,头一歪,便即昏睡在了酒桌上。
“都安排好了?”
“这个自然!”
紫萱轻眯起水灵灵的大眼睛,淡淡一笑,“那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见你的韩王殿下!”
后者也颇为狡黠的一笑,“如玉忽然觉得,今日的房公子,言行举止之间像极了一个人?”
紫萱听过一愣,“谁啊?”
“蜀王殿下!”
“怎么可能!”紫萱颇为不屑的摆了摆头,“你再说这样的胡话,我可不理你了!”
“别,别……我这就去还不行吗!”
如玉笑嘻嘻的跑开了,半个时辰后,韩王殿下准时出现在了二楼雅致的标间,一张精美绝伦玉床之上,房奉珠和白衣男子并肩躺在了上面。
“醒醒,醒醒……”
韩王毫不留情的摇醒了王妃,后者张慌失措的睁开了眼睛,登时傻傻的愣在了原地。
“这……这都是场误会!”
是不是误会,韩王早已一清二楚,登时一言不发,带着她离开了翠云居,紫萱微笑的拍了拍如玉的肩头。
“你放心吧,不出半个月,韩王府的花轿就要到翠云居来接人了,你就等着做新娘吧!”
“讨厌!”如玉被紫萱说的满脸通红,跑到一旁春心萌动去了,紫萱想了想,好像有一阵子没去蜀王府了。
说是一阵子,其实不过一两天。
紫萱去时,李恪正轻倚在后花园的藤椅上,手握书卷,一袭白衣飘飘如雪,清雅俊朗,眉目如画。
多年后,她再次一个人孤零零面对着摇曳的藤椅,却早已物是人非,人已不再……
“你来了……”他随意的向里靠了靠,“坐……”
紫萱听话的坐在了他的身边,触手可及的地方,都是一片冰凉。
“今天,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了?”
李恪有些诧异的抬起头,用一种极其好笑的眼神看着她,紫萱被他看的有些发毛。
“怎么?现在不演戏了?”
紫萱“扑哧!”一笑,颇有些不服气的看着他,“怎么就被你看穿了!”
不料,李恪却是答非所问,“你放心好了,就你那点伎俩还不足以对程怀亮他们造成威胁,所以……”李恪笑笑,“所以,不必亲自来惹祸降低你的存在感。”
被他如此毫不留情的拆穿了计谋,紫萱感觉此时的自己一丝不挂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而且,只怕以后都是这个样子。
“本王已经派人把梁玉笙送回去了,程怀亮那边盯着,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李恪低下头想了想,“太子那边的事,皇上也查清了,听说还是你大哥的功劳。”
什么意思?这和她有什么关系?紫萱莫名的有些心虚,“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李恪愣了愣,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就在紫萱准备不告而别的瞬间,背后传来了某人冷飕飕的话语。
“本王听说韩王要休妻?”
“啊?”紫萱脚步微顿,尽量装出了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是你干的!”
“自然不是我干的!”
“哦?是吗?”李恪闪着明亮的眸子狡黠的一笑,修长的手指伸向怀里,缓缓的拿出了一个细小的瓷瓶,依稀就是杨若兰给她的那瓶。
紫萱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其实,也不是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太上皇最近身子不好,皇上组织王妃为他祈福,明天,本王要去趟杏园。”
要去见王妃?紫萱摇头,“不要!”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李恪的王妃,相当的抵触。
明媚的阳光透过树干斑斑驳驳的散落了一地,一旁悬浮雕花的石桌上,两杯新沏的初春龙井徐徐冒着热气。
春风拂来,满园花香。
李恪抬起头,无所谓似的耸了耸肩膀,“有人想要本王协助韩王调查此事,既是如此,本王正打算将此物交出,给韩王卖个人情……”
“等等!”紫萱一脸窘迫的神情打断了他的话,“那个……其实还可以商量。”
“本王明天要去趟杏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