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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黑,好冷,我怎么又到这无边的黑暗里了,这又是墨汶嫣的梦吗?可是,马一杨做梦成为了墨汶嫣,这又是墨汶嫣的梦,难道这就是梦中梦,……再这样天天梦来梦去的,我真的分不清我是谁了,好乱好乱好乱,庄周,你是不是梦蝴蝶后也和我一样快疯掉了。
“喂……有人吗?”有人吗……人吗……吗……我大喊,“神仙,你出来,把我带回去,我不要做墨汶嫣了。”做墨汶嫣了…… 墨汶嫣了……了。没人理我,她可真信守诺言,果然不理我了。
“墨汶嫣,你好狠心。”这是萧何的声音,可我还是在一片苍茫黑暗中看不到,却能感觉到他散发着兽一般的气息。“你好狠心”好狠心……心……他的嘶吼渐渐隐于黑暗之中。
“萧何,你在哪?我不是墨汶嫣,我是马一杨啊,马一杨,不记得了?上初三,你陪我背英语单词,背语文古文,我陪你踢足球,打篮球,周末一起去滑冰,一起去网吧玩cs,这你都忘了?”我在黑暗中喊着,极力证明着我是马一杨,可是越喊到最后我越迷茫,我到底是谁啊?
忽然间,眼前突然一亮,看见萧何猛地朝我这边扑来,撞得牢笼巨响,他的眼神如万把利剑一般穿过我的胸膛……
第六章 翎羽生情飞(二)
我猛然从睡梦中惊醒,不觉已大汗淋漓,心神恍惚,双瞳漫无目的地望向远处。
“哎呦,我的墨姑娘,你再不醒来,小侯爷连跳河的心都有了。”周大婶一边拿丝巾替我擦脸上的汗珠,一边抚着我的胸口替我顺气,说,“你那晚回来之后便昏迷不醒,接连三天一直发热说胡话,什么‘何’‘马’的,什么‘秋’的,唬得小侯爷连连责难自己,身体刚好就带姑娘出来玩这么晚,害的伤了风寒。”
我收起涣散的目光,看见身旁并没有潘翎飞,淡淡地说:“他人呢?”
“他人?这可好,看你的境况刚有点起色,他又病倒了。小侯爷这么硬朗的身子骨,难得看他生一回病。”说完将一碗药水递给我。我看着那一碗黑水略微皱眉,她又递与我一个糖葫芦,说,“小侯爷特意交待了,醒来你喝药,一定要有这个。”
我缓缓接过药水,一饮而尽,微声说:“翎飞真病了?我要去见翎飞,看他好不好。”说完,便硬撑着自己软弱无力的身子下床,没走几步,便要摔倒。
“我的姑奶奶,这万万不可,小侯爷知道你这样又会责难我们这些人不会照顾姑娘了。”周大婶赶忙将我扶到床上,让我躺下,替我掖了背角说,“姑娘好生休息,我去回小侯爷你没事了,好让他也放心了!”说完,轻轻带上门走了。
我望着手中桃心状的糖葫芦,脆弱的意志再也无法抵御住眼中欲涌出来的水兵,潘翎飞,你待我的好我不是不知道,只不过是我自己一直在充傻装愣,不想承认罢了。自来到侯府以后,哪里像个丫鬟,你百般包容我的仍性调皮,将我的衣食寝宿照顾的面面俱到,分明和你一样过着侯府主子的生活。难道就是因为我是你发小炎紫轩带来的丫头?太子身份特殊,你便不敢怠慢,由着我在你面前做无赖刷小性儿。还是……想到午夜那个没有落下去的吻,心里一颤,便不敢多想。昏昏沉中又睡去了。
迷糊中,感觉有人推门而入,那人坐在我床前,轻唤道:“汶嫣儿,汶嫣儿。”我睁开睡眼,看见一身睡衣面色苍白的潘翎飞。他蓦地将我抱紧,惊得我一跳,他说:“我不好,我恼自己不小心,又害汶嫣儿生了病。”
我轻轻从他怀里挣脱,说:“翎飞,哪里是你害的,你怎么竟往自己身上揽责任。”我看着他面如纸灰,只道,“你也病了,大半夜跑这来做什么,怕又会添新病。”
潘翎飞弯着俊美的眼瞳,即使面色苍白也难掩他的气质:“我听奶娘说,你刚醒来便嚷着要见我好不好,”他呵呵傻笑,无不得意,“我便让你瞧瞧我也好些了,不必汶嫣儿挂心。”
我心里一阵叹然,他不顾自己的病好了没,倒先想着让我不操心了。我也笑弯了眼,双目中却噙满了泪水:“翎飞,你好傻,你待我那么好,我都不知拿什么去报答你了。”
潘翎飞只是柔柔地笑着,也不言语,后轻轻地抱起我,躺在床上,抚着我的头发,沉默了许久。当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说话的时候,却听到他的柔声细语,每句话都如同濛濛细雨轻轻点落在池塘中,激起细微的涟漪,打在我的心上,让我好生难受。
“幼时,看惯了侯府里的女人们为了争权夺宠,相互耍手腕,在爹爹面前嚼舌根,便对女孩子心生厌意,为何女孩子都这般小肚鸡肠。长大懂事后,除了疼妹妹以外,别的女人我都不愿多看一眼,也只愿意和紫轩谈天阔地,壮志抒怀,习文作诗,骑射狩猎。这样如此单纯的行为也会招致府里府外的女人们的猜妒,说我潘翎飞有龙阳断袖之癖。我一气之下,除了留下了奶娘,府里的丫鬟婆子统统赶出去了。”我听他说着,心里想,原来这就是侯府上没有女人的原因啊。
“我听周大婶说你有很多姨娘的……”还未说完我便垂下了头,不语,我怎么也如那些婆子一样好打听呢?
潘翎飞也不恼,继续说:“我五岁便继承了爹爹的爵位,那些姨娘们也没有子嗣,便在那时给了她们许多银两,几分地,遣散回老家了。”
五岁便没爹没娘,继承了爵位,我心中愕然。翎飞竟然将儿时惨遭的不幸说得如流水平静一般,可是心底一定藏着万般痛楚不与人说罢了。
为何那么多姨娘都会没有子嗣呢?却独独有个嫡子潘翎飞。我想了想,是了,侯府里的女人们都争权夺宠,潘翎飞的母亲定是这场角逐中的最终胜利者,为了保护自己儿子能顺利继承爵位,便耍了手段,让那些女人们都怀不上孩子。对于小小的翎飞来说,母亲也是这般狠毒,才是给他幼小心灵最致命的一击。
他眨了眨清亮的眼睛,复又说:“汶嫣儿,你可知,紫轩说要给我一个丫头。我心生凉意,不知道有多生气。别人不懂我,闲言碎语也到罢了,难道紫轩也如外人一样这般猜忌我?我第一次对紫轩生了气,尤其看见他所谓有趣的姑娘竟然是满脸通红,穿着男装的破相女。呵呵,那样子要多傻有多傻。”他看着我,用一只手指点点我的额头,俏皮地笑起来。
“后来便接受了紫轩的所谓的好意,我本想就一个丫头,何必为这和紫轩生气。一日,也不知为何便进了那丫头的书房想看看她究竟多有趣。推开门,见她竟在我眼皮底下偷懒,不好好抄家规,竟优哉优哉睡大觉。我索性坐到她对面,看她能睡多久,醒来看我怎么罚她。我气呼呼地瞪着她,竟发现她的睫毛可真好看,也不知梦见了什么,细密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很可爱。第一次见她穿女装,挽发髻,也不似我初见她那么丑。就在我专心看她时,她突然睁开眼睛看见了我。吓得她摔到了地上。
“我到现在还记得她红着脸结结巴巴的样子。我又气又恼,但更想笑。我强忍住笑,随便让她做了一件事,她竟笨手拙脚掉了茶杯。连我着做主子的都为那笨丫头捏了一把汗。她却不紧不慢不慌不张用脚接住了茶杯。我叹然,好功夫啊!从那以后便开始注意她了。
“为了发现她更有趣的地方,我便自私地时常带着她出门,无论我拜见的是文人骚客,还是硬汉莽夫,雅俗之人都会被这个丫头的妙语倾倒。
“她爱武功,我便几日陪她一练,为了博美人一笑,当然要输于她了。”
他低下头,柔柔地看着我,宠溺地抚着我的长发:“汶嫣儿,你不会气我吧,我就是想看你明朗干净的笑容。”他笑着用手轻抚着我的嘴角,“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心,是你受伤昏迷不醒说胡话的时候,我不知你以前经历过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受过怎样的伤害,看你在睡梦中那么痛苦的神情,我爱莫能助,发誓等你醒来后一定要尽我所能好好待你。也恼自己明知道你有爱出神的毛病还要你和紫轩比什么剑啊。我心焦啊,怕你再醒不来,连个补偿的机会都没了。”
他激动的握着我的双手说:“为何我这么笨,一心想待汶嫣儿好,不是弄伤你,就是害你生病?”
我看着潘翎飞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落霞生晕,俊美无比,我轻轻地说:“翎飞,歇着吧,不说了。”
“汶嫣儿,我只等你病好,我便,便,”他流露出少有的狡黠的眼神,“嘿嘿,你不是喜欢惊喜么?我便不说了。”
我翻了身,不敢看他,他所谓的惊喜,怕全天下人都知道了吧,我沉默了一会,说:“翎飞,你越这样,我心便越痛,汶嫣儿的心只属于一个人,怕是会辜负你的。你何必呢,你这样,只怕是会害我也同你一起难受罢了。”
半晌,背后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潘翎飞还是轻轻地环着我。我扭头看见他脸上挂着像婴孩一般浅浅的笑容睡去了,我心里却一阵绞痛,翎飞,我该不该破坏你美好的梦呢?
我也这般躺在他温暖的臂弯里睡着了。天还未亮,身边早已不见了潘翎飞的影子,他一定担心若他一早从我房里出去,他所憎恶的女人们会戳我脊梁骨说我一个丫头想攀高枝勾引侯爷,于是便早早离开,不愿被人发现。这么细心的他,什么都替我想到了。摸着昨晚他还睡过的地方,依稀记得有一个温暖薄唇抚过我的脸,心里竟有一块地方空落落的。
第七章 初遇仙美人(一)
就这样在家养了多日,身子好了许多。今日,潘翎飞不在府里,因我新伤旧病在一起,迟迟未大愈他也未带我出门。我想方设法支开了最近照顾我的周大婶,只说在房中养病憋闷许久,想在府中散散步,透透气。
我绕过荷塘,看见这满池荷花从我初见到含苞待放,再到现在的满池盛开,心中感慨,来侯府已四个多月了。这四月当中不知萧何是怎样过的?受了什么样的苦?为何这等朝廷重犯不关在天牢接受审讯,反而却在侯府的练功房附近?
我走到练功房附近空地,努力回想那日萧何惨烈的叫声从何处传来,站了半晌还是摸索不着,算了,先去练功房里看看吧,兴许那里才有蹊跷之处。
练功房里置着尽是兵器,有刀、剑、鞭、锏、拐、斧、棒、椎、杵、枪、棍、钺、叉、铛、钩、槊、戟。九短九长,应有尽有。屋子并不大,我翻了遍,挨个把兵器都动了动,连屋顶上的瓦片也没放过,都没有暗室出现。正当我累得气喘吁吁准备离开之时,听见有脚步声朝练功房走来,
我慌忙躲在一处屏风后面。
“吱”门响了,我的心如小鹿撞怀,万万不可在这个时候被人发现啊。透着屏风朦胧瞧见两个人影。
“紫轩,那日晚上赶闹市游玩便没再见过你,为何今日你一来如此沉闷着脸,可否出了什么大事?”蓝衣人坐在红木椅上,语气焦促,便是潘翎飞。
白衣人沉默不语,只是在屋里来回踱步,步子如此焦躁不安,频率也越来越快,突然停了下来,一字一句地说:“我要带她走!”语气如此冰冷,仿佛能凝固这屋里的空气一般。
蓝衣人猛地站起来说:“紫轩这是为何?大焱天下被他人觊觎已久,外姓专权,起义造反,正是外忧内患,存亡绝续之时,你怎可放下这原本属于你的国土,带着玲仪远走高飞?”
白衣人回头面向蓝衣人,说:“不,不是玲仪,是,是墨汶嫣,我要带墨汶嫣去皇宫。”听了这番对话,我意识怔了好一阵。师傅为何要带我走,那玲仪又是谁?
“这,又是为什么?”蓝衣人听到这句话不会比我更加平静。
“你只当,只当我没把那丫头给你。原也是我带来的,你就想成我又把她带走了。”白衣人颤颤巍巍艰难得说,每一句仿佛都使出了毕生的勇气。
“不可以!”蓝衣人也换做一副冰冷的、不可商量的语气。
“你……”
“紫轩,汶嫣儿你给了我,就是我的。你当初未和我商议擅自做主带她来,这次又想擅自带她走么?我并不想知道你是什么原由想要回她,可我希望你应记得是什么初衷将她给了我。眼看汶嫣儿身子大好,我便差了奶娘选日子,这不是你所期望的么?你也知玲仪的性子,你把汶嫣儿带走岂不是害了她?你怎可……”
我心中发难,玲仪是谁,她和这眼前二人有什么关系,怎么就会把我害了?我什么时候就成潘翎飞的了?哼,他俩分明就是两个小孩子在争一个傀儡玩具。我到底算什么?
“不要说了,玲仪最听我的,我只是再取回本宫的……”白衣人带着毋庸置疑的权威语气。我心里想着如果师傅敢说个“本宫的东西”,我现在就冲出去把他掐死。
“你是在用你太子的身份胁迫我么,我说了,汶嫣儿是我的,就是我的。”这是潘翎飞少有的第二次动怒。
听着他二人抢来抢去的话语,我终于忍不住爆发的情绪,一脚踢开眼前的屏风,看来我功夫体格都恢复得不错,登时将屏风踢得四分五裂,唬得眼前一白一蓝两位天仙面面相觑。我怒火中烧,不理他俩四目之中洋溢的惊奇之色,死死地瞪着吼道:“今天,二位爷都听清楚了,墨汶嫣只属于自己,不属于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我不是让来给来抢来的东西玩物,我是一个有思想的活人,不是布娃娃。侯爷,太子就可不去理会别人的感受与想法?你们这样抢来抢去的,有没有问过我的想法是什么?”
说完,我猛地推开两个仍然面露讶异之色的人物,径直冲出了练功房,一飞身,上了房顶,心里只想着快些离开侯府,就这样没几下功夫,便甩开了追着我的蓝白身影。
我一口气又翻了几个墙垣,一会就没了力气,我走走歇歇,累得够呛,索性也不想走了,跳下墙壁找到一处树荫地休息,伴着夏日慵懒劲和蛙鸣蝉叫声打起盹来。
也不知这样狼狈地睡了多久,待我睁眼,不觉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