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耀祖应了一声,也拔刀加入战斗。
刑家宝本来远远落在后面,等他追上时,眼前就是一片武侠电影的场面。
正派人士以少敌多对战邪派教徒,刀光剑影,弩箭乱飞,只见那三尺长刀惊鸿一划,寒光所及之处割筋断骨。转眼之间,邪派教徒大乱阵脚节节败退,话虽如此,但明知不敌仍前仆后继,勇气实在可嘉。
只见杜大侠蹬墙跃起,使出一招力劈华山,将一名教徒砍得颈间分离,血箭冲天。刑大侠也骁勇善战,抬腿高踢的同时,以金鸡独立的姿态贯穿敌人咽喉,他收脚抽刀,身旁两名教徒轰然倒地!
两人配合无间,一招一式一举一动,默契犹如天生。
至于刑二少,狂热的目光紧紧追随着杜大侠,直到踩住了一条断臂,放声尖叫。
最后,这场腥风血雨混战由正派人士得胜,邪教全灭!
三人继续朝着出口狂奔,刑家宝拖着发软的腿脚问:“九爷,出去以后我们可不可以重新来过?”
刑家宝知道不该在这种时候,提出这种问题,但刚刚亲眼看见了生命的脆弱,并且在这样的形势下,有没有以后还是个未知数。他已经快没有力气了,他追着杜九,就像夸父逐日般的不自量力。
极其渴望着杜九给他坚持下去的动力,即使不是一口答应,只要是给点希望也好。
杜九看着前方近在眼前石梯,微微喘着气:“覆水难收。”
刑家宝感觉到自身的力量值,从零的整数一下猛地变成负数,他攀上了两级阶梯,实在没力气再提起脚来。他突然萌生了自暴自弃的念头,一屁股坐在阶梯上,不是想耍赖或者拖他们的后腿,只是累了,太累了。
原本走在三人中间的杜九折回去,把刑家宝给拖了起来:“看你这德行!”
那语气里明显有嫌弃的意思,刑家宝踉踉跄跄的被他拖着走,心里很不好受。
他甩开了杜九的手,少爷脾气上来了,任性发泄自己的情绪:“我就是这德行怎么了!你不爱看就别看!不想管就别管!我求你了吗?别拿我和娘娘腔比,你们才是天生一对,我他妈的就是个废物!行了吧!”
杜九气得说不出话来,打心底想一脚把他踹得滚下楼梯。
前头的刑耀祖按下了开关,幸好,结实的钢板门有电源反应,在等待门自动打开时,他回过头去骂:“原来你还知道自己是个废物,那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要死也给我死远点!”
“关你屁事!我死不死都碍不着你们俩……”
刑家宝吼到一半,被爆炸产生的巨响盖过了声音。
在剧烈摇晃和震荡中,爆炸声接二连三传来,耳膜痛了又痛,泥沙夹带石块簌簌的往下掉。最糟糕的是,炸弹就安装在地宫里面,他们正身处完全没有支撑点回旋楼梯,在爆炸的破坏和冲击下,楼梯开始坍塌了!
电源断了,周围的,脚下的,头顶的,只要是能感受到的一切,都在不停颤抖。
狰狞的裂缝迅速蔓延、分岔、再蔓延、再分岔……这个深藏在地底的迷宫,顷刻就布满千丝万缕的裂痕,随着一声像是来自大地深处的怒吼,碎了,碎得彻彻底底的!
刑家宝感觉到脚下一空,旋转楼梯塌了!
当身体往下坠的瞬间,脑袋是空白的,连恐惧感都丧失了,直到杜九抓住他的手腕,人仿佛才回过神来。
地宫挖得很深,楼梯塌掉以后,下面就是一片无底的黑暗。杜九抓住了刑家宝的手,但自己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是刑耀祖趴在上层的门道间,倾空了半个身子,两手紧拽住他的胳膊。
这时,断断续续的有硬物掉落,这栋建筑的地基已彻底炸毁了,崩塌是迟早的事。
惊心动魄过后,三人同时明白一件事,单凭刑耀祖无法把凌空吊在下方的两人拉上去!
两个男人的体重总和超过两百五十斤,刑耀祖脚尖勾住硬物,没有可以发力的空间,杜九因为要抓住下面的人,根本没法自己攀上去。所以要么得有人牺牲,要么就一起等着掉下去或者被活埋。
“放手,九爷你快放手!”刑家宝耳膜生痛,吼得格外的大声。
杜九不肯松手,要他眼睁睁的看着刑家宝葬身地底,他做不到!
“……”刑耀祖的声线在发抖,因为用力过度,话是从牙缝挤出来的:“放手吧,我们无能为力……”
“住嘴!他是你弟弟!”杜九粗声喝他。
“你当我不知道么!放手!再拖下去我一个也救不了!快放手!”
杜九当然也知道,可知道和做到完全是两码事。
裂缝又开始出现了,如疯长的海草快速蔓延,有零碎的建筑物开始剥落,刑耀祖的后脑被水泥块砸到,湿热的血从耳后淌到下颚再从尖尖的下巴滴落。杜九不松手,他也不松手,两人就这么固执的僵持着。
刑家宝用右手去掰杜九的手指,一边掰一边流泪哽咽:“我才不会祝你们幸福……都快死了还装个屁的好人!别拉着我了……我不要你们多事!一个只知道打我骂我看不起我,一个当我是球想踢就踢,踢远了还不把我捡回来!还说什么覆水难收……我听了就吐!”
杜九的手指被一根根强行掰开了,随即,原有的重量消失了。
他慌忙大叫:“小宝,小宝!”
可是没有回应,只有死寂一般的黑暗,手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了。
刑耀祖闭了闭眼睛,用力把失魂落魄的杜九给拉上来,哑声说:“走吧。”
没过多久,整座宅邸就开始崩塌了,曾经的纸醉金迷浮华不再,变成了一片废墟,颓垣败瓦陷入了大坑里。杜九站在漫天的沙尘中,整个人是灰色的,天是灰色的,心情也是灰色的。
阴霾不散……
他以为自己看透了生死,可是却看不透突兀的离别,直到现在他也无法接受,刑家宝不是在别的什么地方惹事生非,而是被一层又一层一块又一块的瓦砾埋在了地下。
刑耀祖在旁边看着他,长长久久的无语。
周围乱糟糟的,人声鼎沸,杜九不听也不管,动手去搬开建筑碎块,救援队还没有来,他一个人忙碌地搬搬抬抬,看上去像是愚公移山。
刑耀祖没有阻止他,但也不会陪他做傻事:“你别太勉强自己了。”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尽管刑家宝在他的眼里,从来是个麻烦或者累赘,可是始终血浓于水。
杜九略略一点头,继续忙活起来。
他此时的心情算得上平静,没有大喜大悲,也不觉得自己是在犯傻。
刑家宝是在他手里不见的,他必须要找回来,仅此而已。
下午时分,救援队来了,大型机械也陆续运到了,废墟变得像工地,所有人都忙得热火朝天。他们必须和时间竞赛,在黄金七十二小时之内,多搬一块砖,多挖一分土,都是可以给伤者增加透气和生命的机会。
侯瑞走过来,递了一瓶矿泉水给杜九:“回去休息吧,有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
杜九扭开瓶盖,仰头灌下了大半瓶水,才说:“谢谢。”
侯瑞见他压根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叹了口气,杜九自顾自地埋头干活,把被压坏的茶几扔到了边上。他面前除了瓦砾还有许多杂物,需要用双手逐一的清理,累了就坐石块上歇会,等有体力再继续挖掘,如此周而复始。
当第二天杜九仍在废墟旁忙活,刑耀祖看不下去了,抓住他惨不忍睹的双手:“够了!你是要非把自己累垮了才满意吗?这种事交给救援队做,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杜九摇摇头:“我停不下来,小宝他明明就在下面,你让我怎么能撒手不管?”
他的脸色相当难看,嘴唇干裂眼圈发黑,下颚满是青蓝色的胡茬,沧桑而颓靡。刑耀祖抱住了杜九,一下下抚摸他的后背,沉痛闭上眼睛:“算了吧,明知是凶多吉少,你又何苦要亲眼看到他被挖出来的样子。”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八个字,杜九说得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56第五十五章:结局
杜九和刑耀祖之间爆发了矛盾和冲突,并且是激烈的冲突。
冲突爆发的地点;是在刑耀祖的家里;铺满软垫堆满枕头的三楼。
刑耀祖把杜九压在软垫上,双手死死按在头顶;凤眼阴冷怨毒:“不许去。”
杜九抬起膝盖撞他的腹部;趁刑耀祖吃痛时,抽回自己手,再把他蹬开;一个鲤鱼挺身站了起来。刑耀祖的脸色阴鸷发青,随手抓起一个淡紫色的枕头砸过去,然后去勾杜九的脚跟,企图再把他放倒。
这次杜九有了防备;抓住他两边肩膀借力跃起;双脚落地,就给刑耀祖来了个过肩摔。刑耀祖被摔进枕头堆里,肝火大动,爬起来以后,抬腿扫向杜九的腰畔:“你就非要惹我发火是么!”
杜九侧身避开,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刑耀祖咬咬牙,气得狠了,不再手下留情,真刀真枪跟他打了起来。
杜九无奈,却也没有让步的意思,刑耀祖的拳脚咄咄逼人,让他不得不认真应付。
两人刚开始还有模有样的对打,后来渐渐就变成了摔跤,在软垫上摔得“砰砰”的响。刑耀祖架住杜九踢来的腿,横冲直撞地他把顶上墙壁,杜九的腿被压成了笔挺的直线,高过头顶。刑耀祖一手紧按住他的脚踝,一手扯开杜九的浴袍,张嘴就啃,一口啃在了他的锁骨上。
他是真真切切的用牙齿咬下去,杜九痛得瞪圆了眼睛,怒斥:“松开你的狗嘴!”
刑耀祖见他不反抗的任自己咬住,火气才消退了些,舔舔红得几乎渗血的牙印:“你给我早点回来,我只有一天时间,天黑之前还不回来我就要你好看!”
“知道了。”杜九推开他,垮下肩膀让浴袍滑落,开始更衣。
刑耀祖喘着粗气,看着他赤/条条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唰一声把手里的枕头给扯破了。
杜九装作没听到,赶紧把衣服换好,默默地套上鞋袜。
他知道刑耀祖最近很忙,要收拾真理教这个烂摊子,三分钟吃完一顿饭,剩下两分钟给他打个电话。而且他能回来一次也不容易,来回得开五六个小时的车,下半夜就要赶回基地去,虽然刑耀祖没有抱怨过一句,但辛劳和疲惫从脸上是看得出来的。
但杜九也是真心无奈,有个地方他不去又不行,少去一天都会鸡飞狗跳。
杜九临出门前,捧住刑耀祖英气而不乏美丽的脸,亲了亲他的眉心、鼻尖、薄唇,他只是安抚的轻吻,却被刑耀祖揪住头发反客为主地堵住了嘴。舌头被叼住不放,唇被吮吸得发麻,杜九好不容易把脸撇开,急急地喘了一口气,落荒而逃。
其实用不着一天,他只是耽搁了半天,就已经鸡飞狗跳了。
杜九来到S市第一军区医院,刚踏入病房,便有暗器迎面袭来,他躲避不及,被一个雪梨砸中了肩膀。病房里已是遍地的杂物,枕头都被扔到了地上,玻璃吊瓶摔得四分五裂,充斥着女人的抽泣声和男人暴躁的怒喝。
杜九叹了口气,大声说:“我来了。”
病房里的两个女人——刑家宝的母亲和胖妈,像见到了救星似的大松一口气,连招呼也不打,慌忙地退出了病房。刚刚在病床上大发雷霆的青年,安静的靠在床头,用被子裹住自己,只露出一个脑袋眼巴巴看着他。
杜九走上去,揉揉他刚长出发根的脑壳,调侃:“脾气不小啊,大少爷。”
“我以为你不来了……”刑家宝仰起脸,一副无比哀怨的表情。
杜九在他脑门上轻拍一下,把医生和护士叫进来,把该做的检查做了,该打的针打了,末了,才坐在床边,端起瓷碗,一口口喂着他,把该吃的午饭吃了,该喝的汤水喝了。
刑家宝乖巧得像羔羊,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唯一的要求,是杜九不能离开他的视线。
吃饱喝足以后,他钻进被窝里辗转挪蹭,缓缓地蹭到了杜九的大腿上,蜷起身体。刑家宝从清晨醒来就开始闹腾,一直闹到中午,这时已经乏了,打了个哈欠没心没肺地睡午觉。
杜九怕他把自己闷坏了,索性抱了起来,刑家宝就裹得像蚕宝宝似的打横睡在他臂弯里。
杜九会这样纵容他,当然是有原因的,只是这个原因他们都故意不去提。
当初杜九亲眼看着一具又一具尸体从废墟里被挖出来,他都对刑家宝的死活是不抱希望了,只想着能把人找回来就好。刑家宝也命大,两块石墙相互抵住了,让他有生存的空间,被从废墟里挖出来的时候,还有呼吸。
但是大幸中带有不幸,三天来,刑家宝的右手一直被压在石块下,因为受到细菌感染而坏死,只能截肢。杜九不知道他截肢以后右手是什么模样,刑家宝不肯让他看,总是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捂个严实,死也不肯让他看。
刑家宝睡得并不安稳,会说梦话,会哭泣,会在他怀里发疯似的乱蹬。
杜九欠□去哄他,时不时帮他擦眼泪,听医生说,刑家宝这是创伤后遗症,弄不好这辈子都怕黑,即使在睡梦中也会害怕。刑家宝从来就不是个坚强的人,依赖性又强,所以连杜九也无法想象,他是如何在地底下度过了三天的时间,如何在伤痛和绝望里苟延残喘。
刑家宝睡到下午醒了过来,半睁开眼,满脸痛色地呢喃:“九爷,救我……”
杜九心酸酸地低下头去,轻声在他耳边说:“傻瓜,我在这里呢,不要怕。”
刑家宝没出声,良久之后才牛头不对马嘴的回了一句:“九爷,我现在好幸福啊!”
杜九听后整颗心又酸又涨,强笑了一下。
刑家宝翻个身往他怀里拱,耍起了无赖来:“我不管,你可千万不能再丢下我了啊,干脆你就嫁给我好不好?等出院了我们就去结婚,然后度蜜月,买房子,养猫狗……”
他唠唠叨叨地说了一大堆,听不到回应,就用额头撞杜九的胸口:“你答不答应啊!”
“好、好、好。”杜九惹不起这个祖宗。
☆‘文~☆;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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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说~☆;
☆‘下~☆;
☆‘载~☆;
☆‘网~☆;
刑家宝又缠着他卿卿我我好一阵,才肯把晚饭吃了。
此时天色不早了,杜九起身正准备离去,结果被眼尖的刑家宝发现了锁骨上的牙印。这下事情大发了,刑家宝不敢冲着杜九发脾气,于是就拿自己来出气,在床上蹬来滚去,用脑袋去撞床柱,将棉被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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