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会被杀,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塞拉斯满心绝望,脸上却带着强笑说;“不论我再怎么喜欢你;再怎么想和你们和睦相处;我也只不过是‘那些愚蠢的人类’当中的一员;从龙群攻入银溪城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是敌人了。”
“……你竟然……会这么想。”萨兰纳尔轻轻地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是不同的;我以为你对我的爱足以让你跨越种族的界限;结果你还是选择了站在你的族人那一边。”
“你不用拿这样的话激我,我直到现在……也依然爱你如初。”塞拉斯笑得又无奈又凄凉,“可是我根本就没有选择。”
“……我也一样。”萨兰纳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保重。”
说着他后退了几步,在人类的军队到来之前飞离了地面,向着遥远的北方飞去。
龙焰是根本无法被扑灭的,只能等着它自然烧尽,但是如果不及时扑灭那些被龙焰引燃的大火,要不了多久整个银溪城都会被烧成白地。
龙族撤走了以后,整个城市的人们都忙着灭火,塞拉斯也不例外。
他混在人群之中,一趟趟地帮忙向火场运水,不想思考任何与萨兰纳尔或者龙族有关的事情,可是有个人认出了他的脸,突然在人群之中喊了一嗓子:“是他!他是龙骑士的团长,那头黑龙的奴才!”
人们纷纷停下了动作,以仇恨的目光看着他,连救火都顾不上了,就像萨兰纳尔所说的那样,人们把被龙族攻击的愤怒都发泄在了他的头上,不知道是谁带头向他丢了个石头:“去死吧!恶龙的奴才!”
“滚出银溪城去!龙族的走狗!”
“要不是你们,也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
“我的两个儿子都在这次袭击中丧生了!”
“我的家也被烧了,让我们以后怎么活?!”
越来越多的人对他丢石头,塞拉斯一开始还试图抵挡了一下,很快他的头就被一块石头打中了,头晕目眩的塞拉斯抱着头缩在角落里不再动弹,可民众的愤怒并没有因为他的隐忍而平息,越来越多的石头向他砸了过来。
不一会儿,一群穿着打扮显然和安多西亚本土居民不一样的南方难民冲了出来,开始推搡和殴打那些对塞拉斯丢石头的人,他们怒吼着:“要不是你们这些蠢货抓了一头小龙回来,龙族至于攻击银溪城吗?”
“一切都是你们的错,还有脸责怪一个帮你们救火的人!”
“你们这些该死的蠢货!”
“以后兽人再打过来,谁去抵挡巨鹰骑士啊!”
“龙族放弃我们了,这都是你们的错!”
场面一时陷入了混乱,一些本来在救火的士兵也被混乱吸引了过来,叫骂着加入了战团试图逮捕那些惹是生非的人。
混乱中,塞拉斯被人拉起来拖离了现场,晕乎乎的他直到被那个人拉到了一处无人的安静小巷,才缓过神来,一把甩开了对方。
“巴利斯坦……”塞拉斯捂着头,皱眉看着自己的管家,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了,“是他让你来的,对不对?”
“你为何不反抗呢,塞拉斯少爷,那些暴民会杀了你的。”巴利斯坦拿出手帕试图擦擦他流血的额头,塞拉斯不领情地挡开了他的手,像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一样靠着墙坐了下来,“你们就不能别管我吗?”
巴利斯坦看着抱着膝盖把自己蜷缩在墙根的塞拉斯,叹着气说:“塞拉斯少爷,谁年轻的时候,都有过感情受挫就不想活了的傻气,可是您得往远了想一想,您的人生还长着呢,遇到不顺心的境况就想以死来逃避,这是懦夫才有的行为。”
“你懂什么?被逼到这种进退两难境地的人又不是你!”塞拉斯自己拿袖子擦了擦脸,语气稍微平静了一些,“你回去吧,不要再多管闲事了。”
巴利斯坦叹了口气说:“如果您真的这么想不开的话,就想想您母亲吧,她此刻正在家里担惊受怕,望眼欲穿地盼着您回家呢。”
塞拉斯懒得跟他多说,扶着墙爬了起来,失魂落魄地慢慢走开,巴利斯坦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就像个忠实的影子一样,直到塞拉斯忍不住回头怒视他:“不要再跟着我了!”
“恐怕不行,塞拉斯少爷,如果没有亲眼看到您平安无事地回家去,我是不会安心的。”巴利斯坦很无辜的看着他说,“如果您在外面出了什么意外,我们都没有办法跟萨兰纳尔大人交代。”
塞拉斯气得脑仁都疼了,如果眼前的是萨兰纳尔本人,他真想扑上去狠揍对方一顿——打不打得过另说,可面对着这个年过半百的老管家,他有火都没处发,只好带着事到如今还要被萨兰纳尔捏在手里的满腔怨怒问:“你跟我说实话,他到底想把我怎么样?”
巴利斯坦低眉顺眼地说:“萨兰纳尔大人只是让我尽量劝您离开银溪城。”
塞拉斯冷笑了一声:“如果我不愿意走呢,他是要你们把我打晕了抬走吗?”
“您怎么能这样想呢,萨兰纳尔大人是很尊重您的意愿的。”巴利斯坦说,“他嘱咐我们,如果您不愿意离开,就先把您的母亲送到安全的地方,假如有暴民冲击您的宅邸,至少让您没有后顾之忧。”
塞拉斯心里五味杂陈,事到如今,他倒宁愿萨兰纳尔对他无情到底,总好过一边把他逼到这样的境地,一边还要对他展示自己的温柔体贴。
这又能有什么用呢?问题根本就不是萨兰纳尔对他够不够好,既然立场注定是敌对的,萨兰纳尔再怎么为他考虑也只会更加折磨他而已。
塞拉斯在巴利斯坦的“护送”下回到家里的时候,家中的仆人正手脚麻利地收拾着东西,而叶赫莲娜焦虑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看到塞拉斯回来了,她马上跑了过来,似乎想拿手绢擦擦儿子脸上被石头砸出来的伤口,又怕把他弄疼了一般手足无措地说:“天呐,塞拉斯,我的儿子,你这是怎么了?”
“妈妈……”塞拉斯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那个被落石砸死的陌生女人,直到死她都还在记挂着自己的孩子。
塞拉斯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母亲:“不要担心我,我没事的,妈妈。”
叶赫莲娜六神无主地被儿子抱着,仿佛是头一天注意到,她的儿子已经长成了一个这么高大强壮的男人,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抓着塞拉斯的衣服:“你怎么会受伤的?告诉妈妈,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龙为什么会突然开始攻击我们?”
“现在没时间说这些了。”塞拉斯下定了决心地说,“你听我说,巴利斯坦会带你到城北的农庄里去避一避风头,在我没去找你之前,千万不要回来。”
“究竟怎么了,你会有危险吗?你可一定不能出事啊……我现在只有你了……”叶赫莲娜哭泣的时候,脸上的皱纹看起来异常明显,塞拉斯仿佛也是头一天注意到,他的妈妈已经这么老了。
他感到眼眶有些发热,转开头却看到窗外依然没有熄灭的大火和遮天蔽日的浓烟,塞拉斯硬起心肠,掰开了叶赫莲娜紧紧抓住他衣服的手,对管家说:“带她走。”
叶赫莲娜不想走,但是巴利斯坦硬将她拖上了门外的马车,仆人们搬着与微笑之手相关的文件和一些比较值钱的东西,爬上了马车后面的牛车。
马车在映红了整座城市的火光中徐徐离去,叶赫莲娜心中充满了不详的预感,却被巴利斯坦和一个强壮的女仆按在马车上不让下来,只能无力地哭泣着,透过车窗呼喊着儿子的名字。
“妈妈。”塞拉斯站在门口,对渐渐远去的叶赫莲娜喊道,“如果我再也没去找你的话,你就找个好男人嫁了……自己好好地生活吧。”
“不……我的儿子……”叶赫莲娜哭得更厉害了。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银溪城中的火光和混乱依然没有平息的迹象。
塞拉斯独自坐在空无一人的家里,一动也不动。他感到非常非常累,先前不知疲倦地帮忙救人和救火,直到这会儿空闲下来,才发现浑身的肌肉都在酸痛,连起来给自己倒杯水的力气都没有。
为了避免受到牵连,所有的仆人都跟着巴利斯坦一起走了,也竭尽可能地搬走了所有的财物,这个曾经被装修得十分精致的家,如今就像是被龙卷风刮过一样——不论是银质的餐具、值钱的花瓶还是柜子里的衣物,就连墙上的装饰壁画都被搬了个空,只有一些大件的家具还七零八落地歪在房间里。
一片狼藉的客厅里,塞拉斯坐在一把孤零零的椅子上,甚至懒得把自己移动到楼上的卧室。
他的人生一直都在向着一个目标一往无前,从不退缩,可如今突然就没有了方向,这让他觉得不论做什么事情都打不起精神。
他的头很疼,也不知道是因为外伤还是因为内心的痛苦,整个人就像是被浸在冰冷的凉水中一样,他仿佛可以感觉到热力从自己身上一点一点地散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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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深谈
塞拉斯从黄昏坐到天黑,又从天黑坐到了天亮;外面的喧嚣声才渐渐减弱了。
银溪城中的混乱终于平息了下来;明火基本上都已经被扑灭了,疲惫了一天的人们开始或麻木或悲伤地收拾着残局。
期间好几次有趁火打劫的人见到这家房门没锁;里面也没有灯火,就想进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好拿,却被这仿佛刚刚遭遇了一场洗劫的景象和静坐其中悄无声息的塞拉斯吓了一大跳;又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天亮之后不久,希瑟尔国王在一队卫兵的护送下;来到了塞拉斯家里。疲惫的塞拉斯勉强站了起来;向他的国王致敬。
“不要多礼了,坐吧。”希瑟尔国王神态疲惫地说。
国王的护卫骑士长扶起了一张倒地的椅子;放在桌子旁边,一个白胡子老头扶着国王坐下,塞拉斯认得他,那是法师协会的代理会长纳尔兹。
等到精神状态明显不太好的希瑟尔国王在椅子上坐好,其他人就训练有素地退了出去,只有护卫骑士长像尊雕像一样地站在了门口。
希瑟尔国王看起来脸色苍白,眼袋青黑,仿佛一夜之间就苍老了十多岁,他声音有些沙哑地对塞拉斯说:“孩子,我知道外面那些人对你有很多的误解,甚至有些人,将巨龙进攻银溪城的气都撒到了你的头上,但我相信你不会是龙族的帮凶,你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你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谢谢您的信任。”塞拉斯苦笑了一下说,“想不到时至今日,您还愿意信任我。”
“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你和我的孩子也差不多大,却比他懂事多了。”希瑟尔国王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我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一切都是艾利恩惹下的祸端,只怪我平时太宠他了,反而害他为此丢了性命。龙族的愤怒是情有可原的,可是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再说这些也已经晚了。”
“我明白,国王陛下。”已经冷静了一夜的塞拉斯这会儿平静地看着自己的国王,“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银溪城里会有那么多的屠龙弩呢?”
老法师纳尔兹轻咳了一声说:“我们要学会居安思危,龙族对人类来说一直是个巨大的威胁,我们不能放着这么一个威胁在王都的旁边,却一点反抗和制约他们的能力都没有,是这样吧,我的陛下?”
“孩子,你还是太年轻。”希瑟尔国王又叹了口气说,“也许你会觉得,如果没有屠龙弩,龙族就不会攻击银溪城,可如果没有屠龙弩,万一龙族哪天突然因为别的原因要攻击人类,我们可以靠什么自卫和反击呢?”
“是啊,我还是太年轻……”塞拉斯又苦笑了一下,“抱歉,国王陛下,我没有质问您的意思,我只是……心里很不好受……”
“我理解……孩子,我都能理解。”希瑟尔国王伸过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没有错,是这个国家对不起你们,以前教你们全心全意地对龙族奉献一切,现在又迫使你站在这样尴尬的立场上和龙族敌对。尽管人们不理解你甚至攻击你,你仍然选择了站在人类的这一边,你是个了不起的人。”
“我只不过是一个被逼得走投无路的人罢了。”塞拉斯揉了揉脸,“陛下一定不是专门赶来安慰我的吧。”
“的确。”希瑟尔国王也不跟他绕弯子了,“我们既然已经和龙族闹到这个地步了,现在再去追究是谁的责任都已经于事无补,我们只能尽量去避免更大的浩劫。昨天我们用仅剩的屠龙弩打伤了一头龙,才迫使他们撤退,可我担心龙族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我们必须做好准备应对他们以后可能有的进攻。你是最了解龙族的人,我想听听你对此的建议。”
“能够对付龙族的方法并不多。”塞拉斯眼神空洞地看着桌面,“现在还有没被毁坏的屠龙弩吗?”
希瑟尔国王犹豫了一下才说:“……还有两架。”
“那就不好办了,龙在空中虽然不像巨鹰那么灵活,但在有所防备的情况下闪开一两支弩箭还是绰绰有余的,除非能有许多架屠龙弩同时攻击,形成包围网,否则想要像昨天那样打中一头龙,就只能全靠运气了。”
希瑟尔国王叹了一口气:“只怪我们过去一直都没有防备龙族的奸细,自从你将屠龙弩的模型带到巨龙之巅,我就知道事情不好,可是没想到他们居然连我们把屠龙弩藏在什么地方都找出来了,真是太小看他们了。”
“谁又能想得到呢?我的陛下。”老法师纳尔兹安慰地说,“几万年来龙族一直保留着那么原始的生活方式,现在突然就学会了使用探子和间谍这么高端的手段,龙族首领萨兰纳尔可真是个难缠的对手啊。”
希瑟尔国王没有搭腔,而是问塞拉斯:“你对微笑之手知道多少?”
“我只知道微笑之手是萨兰纳尔建立的情报组织,我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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