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的身子渐渐离了地面,看不到铁面下是怎样的表情,只是那张戴着黑色铁面的脸庞竟然正正对着南宫薄儿,刹那间,南宫薄儿看到那样一双眼睛,直直地注视着自己,恨意,竟是那般强烈的恨意。
咚——
身子忽然落地,夜楠隐一副懊恼的模样,轻拍自己的头,伸手去扶起那地上的假面,一脸抱歉地说道:
“看我喝多了,竟然一时糊涂了,假面没事吧。”
那冰冷白皙的手掌轻轻抚过红色指印清晰的脖颈,所有人心中一颤,夜祈麟忽然说道:
“皇叔,要教训手下,还请皇叔出了这皇宫再教训,薄儿不喜欢看到鲜血。”
夜楠隐和夜祈麟都眼中一闪寒光,一时间,两人的冷冽寒厉竟那般相似,只是两人都很快地掩盖了自己的情绪。
“麟儿说的是,是我喝多了。”嘴角噙着邪魅的微笑,夜楠隐抬着酒杯又摇摇晃晃地走进那舞群,肆意欢唱。
“薄儿,我们上去坐。”
南宫薄儿由夜祈麟扶着慢慢向着高台走去,君王的尊贵霸气,与南宫薄儿的一身红衣淡雅,竟如此相契。
一场宴会,多少人的猜忌,南宫薄儿坐在高台之上,夜祈麟的手一直轻扶着她的腰,那般温情,可是南宫薄儿的眼睛却一直注视着场中之人,一抬手扬眸间,为什么会有这样两张一模一样的脸,紧握的手心起了汗水。
“薄儿,他不是叶楠枫。”
“我知道。”
淡淡的语气中听不出一丝的波动,夜祈麟紧了紧搂在南宫薄儿腰间的手,谁都没有注意到,藏于假面之下的一双眼眸,正狠狠地盯着高台上的两人。
第62章 假面(二)
深夜,倾妃殿内,夜祈麟扶着微醉的南宫薄儿走进宫中,月色靡靡,南宫薄儿的眼眸多了几分血色,脚步也有了一些虚,夜祈麟扶着南宫薄儿,脸上并没有任何异样。
只是一进到倾妃殿,南宫薄儿就向着宫墙上的字画走去,“绣幌佳人现红颜,绮筵公子笑睡妃。”
夜祈麟突然眼光一闪,大步走过去,一把将南宫薄儿抱起,向着寝室走去,南宫薄儿出现了一刹那的晃神,看清面前的人时,突然挣扎起来。
“放开我。”
夜祈麟眼睛直直地注视着前方,只是紧紧地抱住怀里的女人,侍女掀开窗帘,向着那偌大的锦榻走去。
“放开我。”南宫薄儿语气有了几分冷厉,可是因为喝了酒,头疼得厉害,伸手轻轻地抚了抚额头。
“聆尔,下去准备一些解酒汤来。”
“是,王上。”
夜祈麟径直将南宫薄儿放在床榻上,可是手上却还是以同样的姿势抱着床榻上的南宫薄儿,眼睛直视着面前的女子,突然开口说道:
“薄儿,我们是夫妻。”
夫妻,南宫薄儿心中一颤,一直以来,自己心中抵触这样一种关系,因为有过那样的曾经,因为过去有那个人,自己的心一直都没有痊愈过,可是夫妻……
南宫薄儿抬眸看着面前的男子,当年那个十岁的男孩已经长成一个男人了,而现在自己竟然是这个男人的妻子,一切是如何变成这般的,十年前的冬日,十年里的关爱,南宫薄儿眼中忽然闪过挣扎痛楚。
当一切被打乱时,自己的心就开始流血,为自己最爱的男人痛,为自己最爱的孩子痛,现在又为何痛着呢?
“或许一切就不该开始。”
因为酒精的刺激,南宫薄儿说出了一直心里埋藏的话,平时里的冷冽淡然,消失殆尽,一切的痛楚挣扎都显露无疑。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为什么要破快一切,为什么要杀了他——”
“哈哈,你还是在怪我,你还是在想着叶楠枫是嘛?薄儿,两年了,为什么你不能尝试感受我的心呢?”
当颤抖的双手被夜祈麟拉着靠向那心的位置时,南宫薄儿仿佛碰触到灼热燃烧的火焰一般,想要缩回手,可是却被夜祈麟紧紧地按在胸口。
“薄儿,你问过自己的心嘛,你现在真得爱叶楠枫,你爱那个男人嘛?”
嘶哑的吼叫回荡在空旷的宫殿,爱,自己十六岁遇到那个男人,自己的丈夫,爱吗?
“啊——”
突然间的慌乱失措,南宫薄儿的心压抑了太久,久得自己以为一切都是那般理所当然,久得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心。
“薄儿。”
夜祈麟拥住面前的女子,一直以来,自己都不想将彼此逼到一定境地,可是今夜,当南宫薄儿注视着夜楠隐时,夜祈麟心中真得很痛。
嘴唇吻上慌乱中女子的眼眸,轻啄着,一下一下,夜祈麟将南宫薄儿的双手紧扣在自己胸口,吻上那微醺的红唇,重重地摩挲着,开始探入,追逐。
“薄儿,我们是夫妻,夫妻……”
这句话回荡在宫殿,两人的互相追逐从未停止过,因为曾经太爱,现在得恨意才那么深切,可是两年间,到底会有什么东西被改变了。
宫殿外,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双手紧紧地扣住了窗缘,指甲陷入了红木,黑色的面具似地狱的修罗,殷红的双眼,充满了无尽的恨意。
假面,真实,一切都在虚无地游走着。
第63章 吸食痛苦
倾妃殿外,黑色的假面在月光照耀着阴(左耳旁的阴)暗的光芒,男子十指流下鲜血,一滴滴地落在青石板上,迅速地融入地里,不留下一点痕迹的,直到宫殿内的声音渐渐平息,才颤颤巍巍地离开。
黑暗的宫殿内。
黑色的铁面放在一旁,满头青丝垂下,看不清男子真实的模样,桌上散落着白色的粉末,男子跪身在冰冷的地上,疯狂地吸食着这些白色的粉末。
“薄儿,薄儿——”
嘶哑深沉的声音,痛苦地叫唤着南宫薄儿的名字,散落的发丝间迷离的双眼猩红一片,身子不由地颤抖着,双手紧紧地抓着桌角,用力地将那些粉末吸进身体。
“假面,我就离开一会儿,你怎么就弄成这样了。”
夜楠隐嬉笑着走进来,看到假面的样子时,凤眼一眯,站立在这从来都未属于过自己的陌生宫殿,睥睨着跪在地上的男人,冰冷的心仿佛受到痛击一般。
慢慢蹲下身去,伸手将假面散落的青丝拨到耳后,拿过一旁的黑色铁面,纤长白皙的十指穿过那浓密的头发,将黑色的带子轻轻系起,一挥袖,桌上的白色粉末飘落在地。
“你的伤已经好了,以后不要再吃这东西了。”
假面浑身一颤,伸手想要去接住空气中散落的白色粉末,狂乱地叫喊着:
“给我,给我……”
最后瘫软在地上,全身颤抖着,缩成一团。
“隐,给我……”
“我只说一次,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吃这个东西。”
夜楠隐眼中寒光一闪,惨白的十指轻轻捋着那散落的青丝,嘴角噙着邪魅至极的笑容,可是那跪在地上的假面,身子又不由地开始颤抖着。
“我看到他们了,看到他们了……”嘶哑深沉的声音里,隐藏着无数的伤痛。
“我们进宫就是为了看他们啊。”
“可是,我受不了,啊——”
用力拍到桌上,十指上早已凝固的鲜血又慢慢滴落下来,夜楠隐伸手拉过男子的双手,从怀中拿出一瓶药粉,温柔地倒在上面。
忽然抬眸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因为药物的关系,男子身子一直忍不住地颤抖,握在夜楠隐手中的手十指微颤,药粉倒在上面,可是很快地就被鲜血浸湿了。
抬起殷红的双眼,注视着远处宫殿的方向,冷冷地说道:
“我要他们付出代价,隐,你要帮我,帮我……”
“哼,我当然会帮你,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如果我不帮你,谁还会帮你呢?”
将面前的男子轻轻拥住怀中,轻拍着那颤抖的背脊,此时的夜楠隐眼中除了狠厉,竟多了几分温情。
两个冰冷的身体,紧紧地偎依着,可是心却一样寒冷,愈加冰冷,愈加靠近,寂静的夜,竟没有一个人是温暖的。
……
第64章 游戏开始
黑夜,打着南宫旗帜的商船上,一片火光,血腥的味道弥漫了海的上空,戴着黑色铁面的男子,握着沾满红色鲜血的长剑,无情地挥向船上的每一个人。
“是你们,是你们,哈哈哈……”
利剑刺入血肉的声音,人们的惨叫,没有一会儿,这里就成了一片修罗地狱,踩着地上的鲜血,铁面男子满眼的猩红,沾满鲜血的双手不停地颤抖着。
“游戏才刚刚开始,知道吗?我的薄儿和麟儿……”
冷至心底的声音伴着无限的残忍杀戮,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竟要靠着杀人来平息心中的恨意和痛楚。
……
三天内,南宫家的商船大半被劫,月堂暗处的酒楼和钱庄,竟也同时遭受到了损失,南千金进宫。
倾妃殿内,熏香袅袅,南宫薄儿却眉头一直紧皱着。
“让暗杀堂的人一路保护商船,最好是能活捉那些人,月堂暗处的生意千金做主就行。”
“是,堂主,那千金就先告退了。”
南千金起身来,看着南宫薄儿,脸上没有什么异样,心中却挣扎,一向精明的脸庞,竟闪过几分无奈,又跪下身去,说道:
“堂主,手下有件事想麻烦堂主。”
南宫薄儿抬眸,心中诧异,这南千金也算是女子中少有的人才,商场上的狠厉和算计南宫薄儿心中自清楚,现在看到她别扭的模样,倒有几分兴趣了,放下手中的缣帛,抬眸注视着面前的女子。
“那个,堂主,大少爷的伤已无大碍,不知道可不可以,让千金另配住处给大少爷。”
“嗯?”
“大少爷是主子,不好总住在手下的家里。”
千金讪笑道,一想起那双不怀好意地眼睛在自己身上乱转,南千金就全身忍不住哆嗦,那个魔头就是专门对付自己来的。
“千金说笑了,没有人知道南宫家还有人幸存,大哥住在千金那里想必是麻烦到千金了。”
“没有,手下不是这个意思。”
南宫薄儿嘴角噙着微笑,注视着面前的女子,浓重的妆容,成熟的装扮,但是这南千金今年也不过二十有余。
“千金,你觉得我大哥如何?”
“啊?”
抬头看到自己主子眼中那戏谑的微笑,咚——南千金这一刻才明白,住在自己家中那位是魔王,自己面前的主子也不是啥好惹的人。
“堂主,千金还有事需要处理,就先告辞了。”
站起身来,哗——消失在倾妃殿内,站在一旁的聆尔忍不住笑道:
“主子,看千金姑娘那样,真像主子要吃了她似的。”
南宫薄儿坐在软榻上没有说话,但是嘴角却一直噙着微笑,或许,如果没有那个人,至少自己的生活会是平静的,只是一切只是妄想罢了。
“主子今天心情不错,要出去走走嘛?”
“嗯。”
聆尔收拾好一切,扶着南宫薄儿出了倾妃殿,只是依旧站在那锦榻旁的女子,突然眼角一扬,闪过冷光,轻轻拍手,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从暗处走了出来。
“主子。”
“这几日我先离开,好好保护堂主。”
“是。”
伸手一扬,人皮面具和身上的女装飘落在地,青丝散落,简单地用一支白玉簪子束起,接过女子手中的锦衣,一身琉璃白的华裳,男子妖媚的眼眸仿佛看不透的深湖一般。
转身,消失在了倾妃殿。
所有的人都沦入其中,一场游戏,一次博弈,一场生命的角逐,一次爱恨的纠缠。而很快,所有的矛头指向一个叫做幽城的地方,一切到底是阴(左耳旁的阴)谋的开始,还是真相所在?
第65章 双面伊人
幽城,自由之城,或者是不受掌控的城池,聚集了杀手,亡命之徒,最多帮派的地方,在这里一个人会无声无息地消逝,也会一夜之间名动江湖。
崇璟殿内,夜祈麟紧紧地捏着手中的缣帛,幽城内出现了叛乱,守城将士被杀,这样的事情在幽城虽常发生,只是这次的动乱是有组织的,而且已经向着周围的城池扩散。
“王上,现在的幽城表面上虽无任何异动,可是暗地里的力量已经开始掌控周围的一些城镇,只要王上一声令下,末将立刻就抓获那些人。”
“嗯,将军辛苦了,今夜将军先前往幽城,有任何异动再上报,一切按将军部署的进行就可以了,不需想本王上报,本王相信将军的能力。”
“是,末将遵命。”
一身铠甲的歌玥王朝边守大将军退身下去,果然,一切开始了,夜祈麟站起身来,随身的侍者向前侍候着。
走到案桌前,夜祈麟坐下身来,砚台上的毛笔还在滴落着红色的朱砂,自即位以来,以其强势压下所有的反对之声,但是谁都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一位有能力而且勤奋的君主。
一位身穿蓝色宫衣的侍者走到案桌旁,对着夜祈麟耳语几句后,退到一旁,夜祈麟招招手,侍者都退了下去,一身青衣的男子走了进来。
“王上,叶楠枫的皇塚中空无一人。”
手中的笔停顿了一下,又继续批阅着手中的缣帛,青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继续说了自己查到的。
“南宫家最近发生的一切,应该和王爷脱不了关系,而且王妃那里可能也查到幽城的消息,所以……”
“幽城,青你说,要是我一举灭了那里,是不是一切就不会那么复杂了。”
“王上!”
“哼,放心,我不会做这种蠢事,幽城……”
眼眸微眯,夜祈麟捏紧了手中的笔,只要涉及到南宫薄儿的一切,他会失去平时的冷静,因为太想要保护她,因为太爱她。
下午的时候,倾妃殿派了人过来,请夜祈麟过去,看来薄儿还会找自己商量一下,想着自己深爱的女子,夜祈麟眼中不由地溢满了温情。
倾妃殿内,熏香袅袅。
早晨就醒来的南宫薄儿,逗着怀中的火儿,一脸的淡然,眉间还见淡淡的欢喜,如珠玉一般白皙的十指,轻轻地抚着火狐柔软的毛发。
或许,所有的恨意或是不安,都只是对着夜祈麟的,无法放开的结,伊人,双面,所以当看到夜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