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居然到了现在才发觉。
——你真是太令他惊讶了,千云。
乌云密布,黑压压的似要从天边逼近。
轰隆一声——
一道雷电对准少年直劈而下!
卡卡西却不躲不闪,结印。
丑—卯—申。
亮蓝色的查克拉在他手心中聚集成团,光芒刺目。
他朝着上空迎了过去——
“雷切!”
又是一声轰隆,少年手中实体化了的查克拉竟硬生生地把雷电斩断!
雷切。
之所以得名如斯,就是因为他曾用它斩断过空中的雷电。
如今看到,的确是实至名归。
随着这一声巨响,空间扭曲,幻术倏然崩解。
还是那片寸草不生的砂石场,天空中碧蓝无云,一望无际。
千云单膝着地,捂着心口急喘粗气,有细细的汗珠从她额角滑落,脸色稍嫌苍白。
少年走到她面前。
她却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累死了。卡卡西你真难缠,我以后再也不要跟你打了。”
这一场幻术,耗尽了她所有的查克拉和精力。
他站着看了她许久,然后弯下腰,背起她。
“我送你回去吧。”
左眼的眼皮已经耷拉了下来,护额不偏不倚地覆盖在那只眼睛上。
“能够逼到我使用雷切,你不弱了。”
少女双臂环着他的脖颈,一滩烂泥似的趴在少年不算宽厚的背上,气息尚未恢复平稳。
有风将她的发丝吹到他脸上,隔着面罩仍能感觉到那一抹轻柔的痒意。
走了一会儿,他说道:
“你的瞬身术学得不错。”
真正的阳光洒落在身上,舒服得千云几乎要睡着了。
听到少年的话,她轻轻笑道:
“瞬身止水可是我的半个老师。”
卡卡西一愣,而后失笑:
“那你还真没学到止水的精髓。”
少女却在想着另一件事。
虽然被称为木叶第一技师,但在这一辈中,卡卡西的实力并不见得是最强的。
今天的这一场战斗,她颇有体会——有个少年实力比他略胜一筹。
是止水。
单就写轮眼的运用来说,他就远远不及有着正宗宇智波血继的止水。
带土与他的感情再真挚,也改变不了他非宇智波族人的体质。
但是……
千云想了很久,闭了闭眼睛,终究抵不过心中的挣扎,问道:
“卡卡西,你的刀呢?”
她三岁那年认识这个少年,然后得知父亲和旗木朔茂是挚友。
那一对父子修行时她没少在旁边观看,纵然当时年纪小,她也记得他们被称为天才的当之无愧。
只是,旗木一族最引以为傲的秘术,旗木朔茂毕生最为精通的,不是任何忍术,而是——刀术,他们一族宗家代代相传的刀术。
朔茂有白牙之刃,而卡卡西也有一把父亲特意让人为他打造的短刀。
从四岁到十二岁的少年,千云记得他的刀术颇有其父的风采。
但是,自带土死后,卡卡西便将自己交托于那一只写轮眼。
少年的背脊有一瞬间的僵硬,即使很快便放松下来也不如先前的坦然。
他没有说话,神情隐藏在面罩之下,无人可见。
少女也没有再追问,静静伏在他的背上,闭目养神。
一路上是一片诡异的沉默,刚才的那个问题仿佛从来没有人提过。
一直到将她送回鞍马本家,卡卡西都没有回答她。
卧床休息了好几日,一天下午,千云去书房找堂兄。
靠近门边时便听见有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是堂兄和一名长老。
“这些日子云烟身体大不好,我想接她回来本家休养一段时间。”
“胡说八道!哪有将嫁出去的女子再接回来的道理,何况还是一个寡妇!日向日差都死了,她还有什么用。你是堂堂一族之长,理应事事以重振家族为重,这样妇人之仁成何体统!……”
弃子。
少女垂下准备敲门的手,转身向练习场走去。
她绝对不要成为第二个鞍马云烟。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场战斗写得我心力交瘁啊啊啊
从下一章开始我要重返种田!!!
虽然最近JJ抽得很销魂…还是按计划下次更新是明天好了……
求治愈求妹子~~~
☆、相亲
女子一生最执著的事情大概就是婚姻这回事了。
从娘家到夫家,从为人女儿到为人。妻子,断不会是一条简单的路。
可能会鲜花漫道,可能会荆棘遍地,尽头是以后数十年的归宿。
那人即将取代父亲成为自己生命中最亲密的男人,是否会与己携手同心,或者是相敬如冰?大抵要看各人造化了。
婚姻是女子人生的转折点。这话不假。
脱离家中庇护到独挡一面,不比儿时玩的过家家游戏,再也没有不称心就重来的轻而易举。
为人媳,为人。妻,还有日后不久的为人母,肩上越来越重的除了温情还有责任。
一个女人的一生,几乎就是束缚在这里面了吧。
也有更为艰辛的,娘家不要夫家不理,丈夫又早逝,只得一人带着儿子孤苦寂寞地过完后半世。
如此一般,说的就是鞍马云烟。
千云默默地在心底发了一通感慨,敛起眸光低头静静喝茶。
少女娴静姣好的脸庞线条在阳光下愈显柔和,坐姿端正而自然,举手投足间可见极好的教养。
只可惜心中早已一排黑线和无奈。
鞍马千云今年十六岁了。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正好是适婚年纪。
堂兄一心想为她找个好人家,安安稳稳过完后半生,也算对得起心系女儿而逝的鞍马川云。
她何尝不明白这一点。
今朝堂嫂突然说有个饭局要带上她,还督促她换上新衣裳好生打扮一番,那时尚且莫名其妙,现在是恍然大悟了。
木叶酒家的二楼包厢里,气氛一派融洽。
四名长辈笑当年谈如今,互递眼神言有所指地撮合席中的两名年轻小辈。
让人不禁感叹真是用心良苦,这场打着旧友相聚名头的——相亲宴。
刚才一进门便互相介绍过了的。
“奈良若。”
“鞍马千云。”
坐在少女对面的青年一头黑色短发,面容清朗,即使是不笑的时候嘴角也是上扬三分,却不显轻佻之意。
周身气度淡然而温和,颇有几分青年才俊的样子。
他目光落在正在说话的长辈身上,似认真聆听,却不插话,等到有人提及他的时候才微笑着应和两句。偶尔还会记得给千云添茶水。
这样一表人才,斯文有礼,如何能让鞍马群云夫妇不合意。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不是忍者。
这一家是木叶奈良一族的分家,相比于本家的奈良鹿久,要低调逊色得多。
奈良夫妇及其长子长女都是忍者,唯独最小的儿子奈良若从小就没有做忍者的志向,倒是热爱钻研药典,整天在家里的药铺中忙活得不亦乐乎。
奈良家长曾一度怒其不争,屡教不改,后来倒也释然了,觉得小儿子就当个药铺老板什么的,日子也挺舒适。
上个月任务归来在居酒屋里遇见鞍马群云,两人说起家中正值婚娶婚嫁年龄的儿子和侄女,顿时一拍即合,计划着让两个年轻人先正式见个面再培养一下好感吧啦吧啦的。
于是有了今天这个目的不纯的饭局。
奈良夫人笑容和蔼地往少女的碗中夹菜,语气亲切无比:
“不用客气哦,千云酱,多吃点吧。阿若你也是的,怎么呆坐在那里,不跟人家女孩子聊聊天呢。”
鞍马彩云立刻笑着接道:
“阿若看着就是个稳重靠得住的好孩子啊,千云还要多点向他学习呢。”
两人又互相夸了双方的后辈一会儿,才一致达成“两个年轻人很般配呐”这样双方都满意的共识。
千云在心底很是汗了一把,面上却打定主意将文静乖巧贯彻到底,微微笑着只喝茶不说话。
对面的奈良若也是一副坦然淡定的表情,不动如山。
看样子,这两人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撮合成一桌的。
长辈们又谈笑了半晌,见两名主角均没有进一步交谈了解的意思,不由得心中惋惜,又彼此传达给对方“来日方长”的安慰目光,便结账离去。
在酒家大门前相互道别时,席中话不多的奈良若青年突然说道:
“千云桑如果有空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去走走吗?”
少女一愣,四位长辈却顿时喜形于色。
奈良夫妇倍感欣慰,原来以为儿子对人家姑娘没什么意思,不曾想他居然还留了这么一手。
——爸妈看好你哦,阿若。
鞍马夫妇则是恨不得替侄女点头答应。
这么想着,鞍马彩云开口笑劝道:
“去吧,千云。你们年轻人就应该多点出来走走啊。”
千云不好扫大家的兴,点点头走到阿若青年的左侧,两人在四道期盼的目光中渐行渐远。
鞍马群云与妻子相视一眼,宽心而笑。
趁着族中长老尚未有安排,他若能就此为侄女寻得好归宿,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木叶酒家二楼的另一个包厢中,一群难得没有任务的年轻忍者聚在一起,喝酒吃饭聊天打牌,热闹哄哄。
窗户大开,很容易便看见楼下的街道上有两个并排走着的身影。稍高一点的青年一头黑发,偏过头向身旁的少女说了句什么,清俊的侧脸上笑容依稀可见。
那少女长发及腰,深棕的发色衬着鹅黄色的夏日和服,煞是好看。
只是这包厢内的年轻忍者好不容易赶上齐人又空闲的一天,忙着彼此联络感情吵吵闹闹,谁会在意窗外风景如何。
不过真的完全没有人在意吗?那倒未必。
“喂喂卡卡西,该你出牌了。”
“打牌的时候不要走神啊卡卡西君。”
“难得今天放假就不要想任务的事情了嘛,卡卡西桑。”
少年收回落在窗外的目光,若无其事地弯起一只月牙眼。
“抱歉呐,忽然看到路上有只小猫随便跟人走掉了……”
“好烂的借口啊,卡卡西前辈。”
众人深表赞同。
夏末的晴空万里无云,蔚蓝如镜。
奈良若带着少女绕过人来人往的街道,往可俯视村子景致的山坡慢步而上。
沿途一片清静,有三三两两的鸟雀扑哧着翅膀从旁边的小树林间飞上高空。
阳光柔和而稀落,这样的好天气的确适合情侣约会散步。
“我自小就不像大哥和姐姐,对忍者啊英雄啊什么的一点兴趣都没有,理想呢也从来没想过。嘛,反正就是别人口中说的不思进取胸无大志这类人了。至于我自己,倒是觉得没什么所谓的,日子嘛,过得舒服就好了。”
青年突然一下子说了长长的一段话,语气平缓而温和,也不觉得自己的无所作为在这个崇尚忍者的村子里有丝毫丢脸,反而像是在简单平淡地陈述一件生活琐事。
脚下绿草如茵,他转过身,目光落在少女秀丽但略显茫然的脸上。眼中是十二分的认真,却并不使人感觉咄咄逼人。
“我其实不介意相亲的。如果能相到和我志同道合,甘愿平平静静过日子的女生,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千云听得似懂非懂,从初识到现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两人并没有向对方表示过好感。而对于他突然之间说的这番话,在脑海中过滤消化后,她依然猜不到他的用意。
难不成他在试探她?
如果对方是这种愿意过平淡日子的想法,她其实也不排斥这场相亲的。
爱与不爱又有什么关系呢,不是每个人都像阿斯玛和红那样有幸被爱神眷顾。
至少对于要求不高的千云来说,没有爱情的婚姻也不是一定不能忍受的。
当然,前提是不被人利用,与家族无关。
她绝对不要成为什么重振家族的棋子。
有个少年的身影在脑海中一掠而过,她当然知道那是谁。
之前倒是从未想过会比卡卡西早结婚的,那少年现在还没到适婚年龄,估计知道之后会笑话她许久吧。
心底有一丝不明情绪在微微挣扎,似不舍,似不甘,又似两者兼有。她皱皱眉头,把这抹突如其来的不舒服压抑在角落里。
她不会是在相亲对象面前生出怯婚的少女情绪吧?
一定是这样。
“我记得千云桑是拥有鞍马一族的血继吧。”
轻轻的一句话飘到少女耳中,不由得眉头紧了紧,看向青年的目光隐隐带上了几分探究和防备。
血继限界,从来都是异常敏感的话题。
无论是幼时还是如今,千云尚且未能完全消弭血继带给她的恐惧。
有时午夜梦回,半醒未醒间只觉呼吸艰难,似有什么控制了心智,无法清醒。而后突然在脑中闪过一道白光,猛然睁眼,才知原来已惊出一身冷汗,再无睡意,只能辗转反侧至天明。
鞍马一族强大到可怖的血继,若控制不当,极易酿出心魔。
奈良若见她这一记不善的眼神,倒是笑开了。目光并未从她脸上移开,缓缓地,似意有所指,接着说道:
“一个女孩子背负着这些,很辛苦呐。”
千云先是一怔,然后从他微微勾起的笑容里终于看出了些许端倪,不禁失笑。
如果说刚才还在模棱两可地猜测,那她现在可以说是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了。
——这个只想过安乐日子的青年,看来是在嫌弃她的血继呢。
有血继就等于有麻烦,而他兜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不过是想表明态度——作为热爱平静生活的无志向好青年,他对一切麻烦敬而远之。
原来人家是看不上她。
少女这时露出的笑容,不算灿烂,但绝对是心无芥蒂的,连她自己也说不清这般莫名其妙的轻松感是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