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个人上前一步,挡住她的去路。
她抬眸扫了一眼他们的护额,说道:
“让开吧。你们没有血继,不是我的对手。”
面前两人目光闪了闪,有谁会比他们更清楚自己家族血继的可怖?
一根拐杖从背后猛地砸来,她侧身避开。
主位上的老人已经站了起来,眼中的阴沉似要将她千刀万剐。
“你要向自己的族人出手?!”
闻言,千云回身重新面对着他,扯着嘴角一阵冷笑。
然后,她用极慢极刻薄的语气说:
“我的族人难道没有向我出过手吗。”
目光一偏,落在长老旁边的护卫脸上,声音冷静异常。
“我记得你。”
“十年前你曾经要取我性命。虽然时间过去很久了,但我依然能够一眼便认出你。”
那人眼神闪烁了一下,身体仍纹丝不动地站在长老旁边,沉默不语。
她又弯出一个笑容,不是冷笑,而是实实在在的充满了嘲讽的笑:
“不过,现在的你也不是我的对手了。”
有实力的人才有资格嚣张。
鞍马千云平日安安分分地过日子,在柴米油盐中兜兜转转,如同村子里任何一个在琐碎生活中消磨了脾气的普通人。
有谁会想到她竟会在这种时候表现出如此尖锐的挑衅?
她在告诉他们,她已不是任人搓圆捏扁却无力还手的弱者。
血继在她身上觉醒,是为她所用而不是为他们所用。
长老大手一挥,把桌子上的东西扫落一地,乒乓哐当地响。
褶皱得犹如老树皮一般的手背不知碰到了什么利物,鲜血沿着指间的缝隙缓缓滴下。
盛怒之下,他一眼也没有看自己的伤口,而是死死地盯着前方的女子。
他最恨有人脱离他的掌控,自私自利,不顾家族。
不能为家族效力的人,称之为“废物”也不为过。
家族。家族。家族。
千云想起最后一次见止水的时候,那青年说——一族一族什么的,有时真是令人无奈啊。
何止是无奈,于她来说,甚至是厌恶。
已经厌恶到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出言挑衅了。
再待下去,她真的不能保证不“向自己的族人出手”。
在胸前结了个印,瞬身离去。
她走后,男子弯下。身毕恭毕敬地说:
“大人,请让我为您包扎伤口。”
老人视线转到他脸上,凝视良久,才开口说道:
“秀树,你不是她的对手?”
男子面无表情,连弯下的背脊弧度都没有变化:
“普通族人和血继觉醒者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她说的对,他已经不是她的对手了。
十年前差点死在他手下的女孩,现在已经能够堂而皇之地嘲讽他了。
时间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不知不觉间已将命运扭转。
千云回到家中,只觉一阵煎鱼的香味扑鼻而来,令人食指大动。
走到厨房门口便见一名青年在煎秋刀鱼,动作熟练得有如平时使用忍术。
卡卡西会做饭她是知道的。幼时寄人篱下,升上上忍后搬到单人宿舍独自居住,他总得解决自己的三餐问题,会认识柴米油盐也很平常。
但她好像从来都没见过他下厨。
于是就倚在门边交叉着双臂,玩味地看起来了。
“回来了就进来帮忙啊,呆站在门口干什么。”
青年的眼角余光扫过她脸上意味不明的笑意,手中动作不停地将秋刀鱼盛进碟子里。然后放下锅铲,另一只手端起旁边已经做好的牛肉茄子。
说实话,这两个菜看起来卖相还不赖。
想不到这位木叶第一技师真的有望跻身于居家必备的好男人行列。
她笑着说:
“我待会儿一定帮忙好好品尝。”
说着,正欲转身走向餐桌,却被厨房里的青年叫了回来。
“喂喂,帮我解开围裙。”
他双手各端着一个碟子,高高举起,示意她帮忙解下。身上的围裙。
她走过去,很自然地双手绕过他腰侧,找到结子,一拉,围裙便落到她手上。
窗外是一望无垠的蔚蓝天空,远处群山山脉连绵不绝,蜿蜒起伏。
地上是一片田野,有乌鸦停在稻草人的手臂上,左右张望。
小道两旁野花丛生,夹杂着几根狗尾巴草。
如果此时有人路过,看见屋内的景象,一定会以为这是一个温馨的小家庭,丈夫为妻子下厨,妻子为他解下围裙,相互体贴,爱意融融。
可惜事实远非如此。
这般温馨的好气氛被鞍马千云的一句话破坏殆尽。
“一身汗臭混杂着油烟味……你去洗个澡再来吃饭好吗。”
“……好歹我刚才也帮你修好了前院的木栅栏,你这是什么嫌弃的语气。”
卡卡西终究还是洗完澡再吃饭,衣服不用说又扔在了浴室的篮子里,反正别说汗臭味油烟味,连带着血腥味的衣服她都洗过。
对于主妇属性的女子来说,洗衣服不是一项劳动而是一项技能。——出自主妇心得第十一条。
千云忽然胃口极好,不知是因为先前在长老面前太过嚣张消耗了能量,还是因为难得吃到某精英上忍亲手做的菜。
总之卡卡西刚抬起筷子,眼皮底下的牛肉茄子就没了一半。
然后他眨眨眼睛,似庆幸地说:
“幸亏你不是特别爱吃秋刀鱼。”
“这种全身都是刺的鱼只有你才爱吃吧。”
“……什么鱼身上是没有刺的?”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话,不知怎么的就说到了结婚这个话题上。
她一时间就想到了所谓的家族联姻,还有对她来说可笑之极的家族至上论。
她敬重堂兄,是因为他是悉心教导她长大成人的兄长,而非处处要以家族利益为先的一族之长。
对了,她刚才一直忘记了一件事情——她这样明目张胆地和长老闹翻了,堂兄夹在中间会不会很为难?还是……身为族长的堂兄也认为她应该像云烟一样为家族而妥协?
卡卡西夹了一筷子的鱼肉放入嘴里。
她埋头扒饭时嘀咕了一句:
“我才不是任人宰割的秋刀鱼。”
对面的青年愣了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听见他煞有其事地说:
“如果你嫁人了,以后谁给我做饭洗衣服?”
千云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
“如果你娶了别人,以后我给谁做饭洗衣服?”
“自来也大人的这两句台词真煽情。”
“……以后饭桌上禁止背诵《亲热天堂》。”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日更哟妹子~~
早上逛BS,看到一吐槽火影同人雷区的帖子,我数了数,这文还挺多雷点的╮(╯﹏╰)╭
于是决定等完结后来清点一下自己文里的天雷地雷o(╯□╰)o
最后~求冒泡求调戏~日更君请继续呼唤我~(≧▽≦)/~
☆、只欠契机
粉色的花瓣飘落到窗台上,与海棠翠绿色的叶相映成趣。
木地板上胡乱扔放着一大堆十八禁书刊,占据了四分之一的客厅。
茶几上的玻璃花瓶里永远插着一束怒放着的鲜花,一年四季艳丽如春。
春。色无边。
千云惊讶地看着从远处飘落到院子里的樱花瓣,才后知后觉地晃过神来——
原来已经到春天了。
竟然相安无事地过了大半年,长老也好,联姻也好,不可思议地没有了下文。
她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是那日她的反抗奏了效,又或者是他们真的对她的血继无可奈何。
事情肯定远远没有这般简单。一定是有人从中周旋。
她能想到的人只有一个——族长堂兄。
会不会是他,也不想她重蹈云烟的覆辙?
才这样想着,本家就有人来了。
她自嘲地笑笑,看来好日子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十分钟后她穿过本家后院长长的回廊,站在了训练场上。
对面是一身忍者装束的堂兄,神情严肃,甚至褪下了平日看她时的包容和慈爱。
浑身上下散发着毫不含糊的……杀气。
“抱着杀死我的觉悟吧,千云。”他说。
这句话很熟悉很熟悉。
当年他教她血继幻术,就是常常说——“不想没命的话,就抱着杀死我的觉悟吧。”
虽然每一次都会说这样毫不留情的话,可每一次他都是尽心尽力地教导她。
他教给她的东西,无论是幻术还是其它,绝不少于木叶任何一对师徒。
但是,她曾几何时见过他此时这无遮无掩的强大杀气。
千云握成拳的双手垂在身侧,不由得紧了紧,掌心冒出冷汗。
突然被叫到了本家,突然就说要和她打一场。虽然不知道堂兄是出于什么目的,但她想,这一次,绝对是以往无数次修行中的对打练习不可比拟的。
也许一时的疏忽,失去的会是更多她还不能预知的东西。
所以,她闭了闭眼睛,抱着杀死对方的觉悟吧。
两股杀气从训练场的两方蔓延开来,在中央汇合,相互吞噬。
大概,这会是她打得最认真的一场战斗。
八云坐在离训练场有一段距离的木回廊上,远远地望着正在铺天盖地使用幻术的两人。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父亲,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堂姑。
那两人眼中没有平日所见的亲人的温柔和爱护,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想要获胜的坚定和决绝。
小女孩瞪着大眼睛,咬了咬下唇,转头问母亲:
“爸爸和千云桑这样……真的没事吗?”
只见母亲伸手揽着她的肩膀,也是一脸担忧地望着那边。
鞍马家兄妹的这场战斗持续了不过半个小时,感觉仿佛过了三天三夜的千云半倚在客厅的沙发上,筋疲力尽。
堂兄毕竟是忍者,虽然脸色比常态下苍白了一点,但到底是气稳如山地端正坐着,轻啜清茶。
比他想象中的要好。
群云敛了敛眸色。血继幻术尚且不提,堂妹的瞬身术实实在在是让人吃了一惊。那种程度的瞬身术,可以说是在幻术师里不多见的。
她一定不是习自于他。
“教你瞬身术的人,真是一丝不苟呢。”他说。
她一怔,过了好半晌才轻轻回答道:
“是啊,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老师。”
然后是一阵沉默。
堂兄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她在等他开口说突然要和她对打的原因。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在行走。
这是不是时间的声音?
如果是,为什么局限在一个小圆盘上的时间可以改变那么多东西?
时针,分针,秒针。它们日复一日在循环行走,连一个小小的圆盘都走不出,为什么可以成为这个世界的刻度?
或许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一个“为什么”,都能有相对应的以“因为”为开头的解答。
就像她一直在想,家族这种东西,究竟是为什么而存在的。
“过几天有个商队要去川之国,不如千云你也一起随行,就当是去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
“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大概是很好奇村子以外的世界吧。”
闻言,千云是确确实实愣住了。
二十二年。
她在木叶成长到二十二岁,一步也未曾踏出过村子的大门。迄今为止,她所度过的人生全是局限在这里。
不是没有向往过的,外面那个光怪陆离的陌生世界。
每次夕日红卡卡西他们说起哪个国家哪个村子怎么怎么样,不知有没有人曾经发现她眼睛里闪烁的光。
曾经很渴望很渴望,能够和他们看到一样的风景。
但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这种想法也就慢慢淡下来了。取而代之的,是越发平和安稳的心——如果可以安安静静在木叶过完一辈子,那也不赖。至少,这也是很多人的奢望了。
但是现在,堂兄突然叫她离开村子,又是为了什么?
“这个古老而腐朽的家族,就像一座被虫蛀空了心的木头支撑着的老宅,是时候要大规模修整了啊。”
她一惊,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平静,甚至隐隐可见脸上有一抹释然。
腐朽。
他从来没有这样说过自己的家族。一直以来尽心尽职为家族效力,鞠躬尽瘁,一刻也不敢忘记过自己身为族长肩上的责任。
只是如今他似乎是对“家族”的含义有了另一种见解。
一个家族,如果要族人为它牺牲才能换来荣耀,那再强盛又有什么用,再光鲜又有什么用?
这样的家族,族人为它牺牲真的有意义吗?
千云皱起双眉,说:
“是因为我……”
“不是因为你。”
他打断她,微微笑着说:
“不全是因为这件事情。”
他有私心。
八云是惟一的家主继承人,他怎么能把这样的家族交到女儿手上?他怎么能将女儿的一生束缚在这么一个昏暗残酷的家族里?
如果从他开始改变,说不定到了八云继承家主的时候,这个家族就能成为族人真正的庇护所了。
那样的家族,才值得族人去爱它守护它。
她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叹息着说:
“不容易啊。”
那种根深蒂固的观念,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改变的。
堂兄要与长老抗衡,说白了,就是族中新老力量的抗衡,也许会是一场前所未有的颠覆吧。
曾经是和宇智波齐名的名门大族,要改变谈何容易。
然而即使强大如宇智波,不也是一夜之间被灭族了么。
鞍马群云笑了笑:
“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事情是容易的?但总要有人来踏出第一步。”
总要有人来打破所谓的命运,所谓的规则。
还记不记得,很多年前村子里有一个打破忍者规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