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暖春,如月国的皇室要举行一次大型的“庆春会”,这是如月国的风俗,每届女帝成年后,每年都要举行。所邀之人都是朝廷里数的着的重臣和其家眷,也就是变相的相亲舞会,这一做法一是为了能让不太出宫的女帝见见各位大臣家平时珍藏的宝贝儿子们,为她选正君和侧君提供挑选的对象,二来也让众位大臣们带自己的女儿们晋见一下女帝,以求博一个良好的印象,为以后的仕途打个好的基础。总之,这是每届的一次盛会,尤其今年更是京城里最重大的事情,因为女帝要从今年晋见的公子里挑选正君的人选。所以,所有能参见晚会的大臣无不想尽一切办法拼命装饰自己的儿子,以期到时天大的好运能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阮清今年得到了一张请柬,看了看上面绣金的大字,心里好奇的很,请柬是阮静心带回来的,一脸的高兴,要知道,以阮清过去几年的声誉来说,基本上参加这次晚会的机会等于零,可这次上头居然也给了阮清一张,说明她的名誉大幅度得到了回升,有转为良好的势头啊。
阮静心一脸严肃的对阮清说教“你到时候可要老实遵守宫里的规矩,别给我和你姐姐丢脸,不能随性做事,不能胡说八道,不能……”话没讲完,阮清一脸的不耐“娘,你还让不让我去?你要不让,我就不去了。”阮静心无力的叹了口气“总之,你给我弄的像个人样子就行了。”阮清撇撇嘴,不屑的走开。
第 45 章
“庆春会”这天,皇宫的门口挂起了淡绿色的宫灯,将整个皇宫笼罩在一片朦胧的色彩里。
今晚与会者是不需要分先后次序的,只要在晚会开始前到就可以了。可天刚黑,宫门口的车轿便络意不绝的多了起来,一时间莺歌燕语,香气扑人,各家的大臣多携女带子的早早就来了,晚会前的时间也是和其他同僚示好的绝佳机会,如果自己的儿子没有被女帝选上,那么也可早早选定其他的人选。
阮静心带阮清到来时,离晚会的开始还有小半个时辰,递了大红绣金的请柬,阮清随母亲步入了皇宫,这是她第一次踏进皇宫的大门,心里倍感新鲜与好奇,“庆春会”在“玉淑殿”,宫门左拐第一个大殿便是,这也是女帝平时会见各国使节的地方,里面到处都是如月国传统的景致,花园里种满了如月的国花“牡丹”,此刻迎着暖暖的春风,开的正艳。通往大殿的道路铺上了大红的地毯,殿里悬挂着数十颗如玉盘大小的夜明珠,照耀的大殿金壁辉煌。花园里殿里此时已有了很多人,三五成群的或站或坐的聊着天,此刻阮静心带阮清一进入花园,立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有两个与阮静心素来交好的同僚面带微笑的迎了上来。
“阮大人,这位小姐就是您家的二小姐么?”其中一个五十岁上下,身着紫色衣衫的女人惊奇的问道。
“正是小女。”阮静心微微笑着。
“啊呀呀,真是英姿飒爽啊,素闻阮二小姐大名,今日一见真是惊为天人。”紫衣女人啧啧称赞。
另一穿红衣的女人也目露欣赏之意,冲着阮清上下打量一番,心内也是赞不绝口,虽久闻市井谣传阮府二小姐最是个放荡不羁,喜欢捻花惹草的人,本以为应该多么神情委顿,形容不堪,可今日一见,立刻觉得谣传之事必不能全信。
她一手扯过阮清的手,啧啧称赞道“好个神气英武的小英雌,听说前些时候你在火健营里搞了个什么比武赛,我们家阿旋听了很感兴趣,什么时候,你们姐妹两个可以就军务的事情互相探讨一下。”原来她的女儿也是某位武官。
阮清一时有些惭愧,连忙道“多谢世姨夸奖,小清不敢。”
阮静心看看阮清道“你也随意走动走动吧,不要跑的太远。”
阮清如同得了赦令,连忙施礼告退。
来到一处人少的地方,阮清静静的站着看着热闹的人群,只觉得这种热闹非常不适合自己。正想的出神,蓦地一个人影窜到她的身后,猛的一拍她的肩膀,在她耳边大喊一声“嗨——”
阮清下意识的抓起肩上的手就来了个过肩摔,在看清那人面貌之后,连忙又拉了起来,这一摔一拉,正把那人扯进自己的怀里。“子非?你没事吧?”阮清大惊。
那人可不正是自己在凤凰寺时救下的子非,只见他一张玉面飞起了两片可疑的红晕,阮清连忙把他扶起,“下次记得不要在别人身后搞突然袭击,不然,100个你也不够摔的。”阮清数落他。
子非瞪起眼睛“谁偷袭你了?你自己走了神,不知道想些什么。”
阮清笑笑“你也是来参加女帝的甄选的么?”
子非的脸红了,半天没有说话,只用一双水亮亮的大眼睛看着阮清,半晌方说“我母亲希望我能入选。”
阮清心里叹了口气,他的母亲只会利用自己的儿子,可子非却对她感情深厚。
“也好,如果你能入选,你母亲必然非常高兴,她肯定会更加喜欢你。”阮清淡淡开口。
子非看了一眼阮清,低下头去“可我自己心里很不情愿,我不想入宫。”他的神情此时有些忧郁,面上被淡淡的灯火映的有些迷离。
阮清笑着说“当女帝的男人有什么不好?就算不是正君,也是侧君,一经入选也算一步登天了,谁见了你不口称千岁,倒头就拜,真是无限风光啊,你还想些什么?”
子非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真是这么想的么?你真认为那就是男人最好的命运了?”
阮清一阵心虚,她哪里知道什么是男人最好的命运,信口胡掰罢了。
子非冷笑,“你真个口是心非的人,心里其实很不屑,可面上却说的冠冕堂皇,你真的很虚伪,你知道不知道。”说完,一转身,连招呼也不打就生气的走了。
阮清一时失笑,她怎么就得罪他了。听到金钟奏响,知道晚会开始了,在花园内搜索到母亲的身影,便向她走去。没几步,却感到仿佛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似的,四下看了一下,并无一个相熟的人,摇摇头跟着母亲步入大殿。
这是阮清第一次见到女帝金紫衣,原本的想象里,她就是一个小孩子,可今日一看,立刻知道自己的想法错的离谱。只见金紫衣身材高挑,四肢修长,长的是国色天香,身穿着明黄色的描龙绣凤的皇袍,戴一顶镶满了翡翠珠宝的黄金冠,面带微笑,看上去年龄虽轻却丝毫不显稚气,反而让人感到她相当的成熟老练,最让人注意的是她的一双丹凤眼,虽是微笑的看着你,却让你不由感到有很大的压力,阮清心想也许这就是帝王身上的特质吧,不怒而威,自让人心里生出惧意。
最让阮清惊讶的是,她居然看到了阮雪,阮雪侧立在金紫衣的下手,身穿着雪白色的长衫,像个就要翩然而去的仙子。
远远的金紫衣低头对阮雪说了句什么,阮雪欠身走了下来,站在大殿正中,朗声道“女帝有旨,庆春会正式开始,请各位大人按原先定好的秩序让各位公子依次上前表演。”
阮清看看姐姐,只觉得她比上次自己见时更加瘦了,而且,眉宇之间那摸轻愁似有若无的总是闪现。她心里暗奇,想起上次两人一起喝酒时她暧昧的话,打定主意,这次定要看看,姐姐喜欢的人是哪一个。
按座次坐好,金钟又响,“庆春会”正式开始了,一时笙乐齐鸣,曲调优美。最先出场的是《仙曲霓裳》,舞者全是官宦家能歌善舞的公子们,他们都是经过层层筛选方能入围的。只见清一色金色步摇冠,上衣白色羽衣,下身各色的淡彩色衣琚,舞姿轻盈柔曼,其中以为首那人跳的最好,只见他身形纤瘦,肌肤吹弹可破,脸上微微透出轻盈的光,朱唇呈现出明媚润泽的樱桃色,一副欲语还羞的模样。一时众人屏住了呼吸,紧紧盯着殿上的那摸倩影,都猜测女帝肯定会第一个赏赐他一柄玉如意。
果然一曲毕了,女帝微微颌首,只见阮雪波澜不惊的上前“赐兵部侍郎许云之子许言;玉如意一柄。”一时,殿内众人有人羡慕、有人嫉妒,真是千人千面。
第 46 章
稍停,第二支舞蹈又开始了,可是明显得可以看出这群人不如前支舞蹈里的人出色,果然,一曲完毕,没有一人获得赏赐。阮清也看的甚是没趣,四下环顾打量起前来参加晚会的人们,只见穿红色衣饰的是兵部的官员,穿蓝色是吏部的官员,穿绿色的是军部的官员,穿紫衣的是户部的官员,座次是分好了的,按官阶大小分前后,阮清的母亲是丞相,位次最靠前,也是离殿前最近的地方。阮清只顾四下打量,蓦地,只觉有一双火辣辣的目光,从穿色红色服侍的人群里射来,待去看时,那人却把视线转开,阮清找了半天,也没看到到底是谁在看自己。
正胡思乱想之际,殿上舞蹈的展示已经结束,下一场是技艺演奏的展示,每位公子的表演时间很短,只有一刻钟,那么要想出彩,不光要技艺娴熟还要选曲得当,否则很块就会被人忘记他前面演的是什么。先出场的一位小公子有些紧张,吹笛子的时候居然破了一个音,一时吓的呆呆的怔在了那里,殿外可能是他的母亲则急的汗如雨下,女帝居然没有生气,唤了一个小宫奴,将他领了下去,众人看向他时便都有些同情,知道他肯定是入选不了的了。
阮清这会儿都有些审美疲劳了,美男子是一个接一个的上场,初时心里还品论一番,过后,就不再有兴趣,要不是没有一个退场的人,她早就离席回家了。
终于又挨完了一场演奏的比试,可女帝并没有再赐玉如意。
接下来是书画的演示,书画的演示是和曲艺演示同时进行的,因为作画需要的时间长些,于是便在曲艺之后拿出作品,一时间,只见十几个小宫奴依次上前,将公子们方才所画所写铺陈开来,让众人品论,画的无非是写意山水,工笔人物,花鸟图,一张张倒也构图严谨,写的无非是些狂草行书,到也有几分气力。众人看了大半的作品,也只是个熟字,并没有大气的东西,就算比较好的书画,也只是风格字体模仿大家而已,并没有自成一派的个性,可众人看了还是忍不住称赞了一番,因为书画到这种程度也已经算很不容易的了,要知道,如月国男子虽然读书,可也只限于官家子弟,穷人家是读不起的,而官宦人家的公子读书也从要求些什么,今日能入了选的人可以说是读书公子们的翘首了。
众人们正在底下怯怯私语,议论着这次女帝能不能颁一柄玉如意出来,只见一个小宫奴急忙忙的捧着一副画跑上殿来,原来最后还有一位公子才刚作画完毕。只见小宫奴将手中所捧的画卷打开,众人眼前不禁一亮,好一副《帝阙春月》,画的正是玉淑宫此晚的景致,一轮明月皎洁的挂在宫阙的上方,玉淑宫内灯火通明,真是线条流畅自然,意境写实优美,更让众人吃惊的是他题在画卷一角的字,研美流畅,骨格清秀,众人不禁啧啧称赞,小宫奴将此画捧与女帝,女帝看后含笑不语,阮雪出列高声道“翰林院学士骆娟之子骆枫,赐玉如意一柄。”
骆枫?阮清一愣,不是那晚在“三仙醉”邀上来的蓝衫少年么?果然,稍迟,一个俊秀非凡的少年上前谢恩领赏,不是那骆枫是谁。阮清想起澜月那日痴迷的目光,心道,她恐怕是没有机会了。
晚会过了大半,阮清正奇怎么不见子非的影子,只听一阵鼓点响起,杂艺的展示又开始了,只听一阵急促的鼓点声后,一只扮相憨态可掬的小狮子赶着一只绣球滚进了大殿,只见他随着鼓点的奏响忽而翘首昂视,忽而回头低顾,忽而摇头摆尾,作出千姿百态,妙趣横生的各种造型,引的众人无不开怀大笑,只见他戏耍着那颗绣球,作出捧球朝拜、翻滚、搔头的动作,无一不让人觉得可爱非常,戏耍一会儿,一个小宫奴又搬来高梯一把,那舞狮之人也不惧怕,只一个翻滚就滚到高梯下,三两步爬上高梯,在梯顶作出各种惊险的动作出来,一时又让众人揪心不已,生怕他一不小心摔到地上,可那小狮子却仿佛长在梯上,十分稳当,最后以一个抛球衔球的高难度动作结束了表演,更博的殿内众人的热烈鼓掌。
待撤去高梯,取下狮子头套,露出一张俊秀的脸来,不是子非,又是何人?阮清心里也暗暗佩服,他这一套舞狮真是表演的好极了。
果然,女帝一脸感兴趣的表情,只见她冲阮雪耳语了几句,阮雪走下阶来,冲着众人道“右丞相张含之之子张简,赐玉如意一柄。”
张简?难道他不叫子非么?阮清满肚狐疑,那么自己当街打的那张春珠岂不就是他姐姐?那么,他母亲又与死去的念慈秃驴是什么关系?她那时候又为什么将他送给它国的贼人呢?阮清越想越摸不着头脑,总觉得有什么天大的阴谋在里面,苦于没有一丝头绪。撇开这些,她心里也非常气愤这个家伙没有对自己说实话。
女帝一连选了三位正君的候选人,让晚会的气氛达到了高潮,大殿之上,每个人都在揣度剩下的人里还有没有可能再出来一个候选者,要知道,这三个候选的公子家世背景都是实力非常强大的,那么到底谁最后能得到女帝的青睐胜出为正君呢?还真让众人好一番猜测,那落选的比比入围的也输的是无话可说,既然当不了正侧君,那么在现场为自己的儿子找个好妻主,为自己找个实力够强的亲家又成了一部分人的新任务,于是,不少人的心思就动到了还浑然不觉的阮清身上,母亲是当朝左丞相,相貌出众,年轻有为,家里据说只有两房侧夫,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人选呐。
“咦?”什么情况?阮清看着笑眯眯的围着母亲和自己的一圈人,心里有些发毛,“众位大人?有什么事么?”
“阮相,我家犬子年方十四,性格贤淑,带来给您一看可好?”一个紫衣女官开口道。
“我儿子十五岁,厨艺超群,最会管理内府家事,配您家小姐最好不过。”另一个蓝衣女官慌忙上前说。
“我儿子……”
一时间,十几位各部官员把阮静心围在中间,七嘴八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