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阮大人也于百忙之中想起我来了么?那我要谢谢你的关心了。”楚思暮云淡风轻的回答。
阮清一时愕然“思暮,你今天是怎么了?”
楚思暮极力压下心中莫名的烦躁,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在殿上听到阮清也要去天锤的时候,自己的心为什么突然不安起来,如果可能,他真希望她一辈子都不要踏上那块土地。
“没什么,只是感到太突然了。”走到宫门外的时候,楚思暮突然停下脚步,“清儿,你应该很高兴吧。”他语气有些低落“可以见到他了。”
阮清一时无语,怎么会不高兴呢,听到自己是钦差的时候,自己的喜悦多与愕然, “是很高兴。”她慢慢的说出,她不想骗楚思暮什么,再说,她的事情,他又什么不知道的呢。
楚思暮点点头,语气微微有些酸涩“是该高兴,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说完,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那种烦躁更强烈了,他不再看阮清,大步离去。
阮清有些愣了,他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今天怎么了呢。
“十五日后就要起程么?”玉萧正在画一副花鸟图,头也没抬。
“是啊,还真舍不得你呢。”阮清笑着躺在玉萧的床上,看他作画,这一段时间以来,在爱情的滋润下,玉萧的气色真是越来越好,唇红齿白。
玉萧终于抬起眼睛,斜了阮清一眼,阮清满心都是兴奋,丝毫没有注意玉萧眼中那别样的意味。
阮清在走之前想再去看一下子非,虽然年后也去看过他几次,总觉得他的精神比起前一段时间好象差了好多。
“阮大人,您这边请。”小宫奴恭敬的将阮清让进殿内,阮清不敢造次,站在外厅等候子非。
“阮清,听说你要到天锤国去,是真的么?”出来的子非一脸倦态,可因为阮清的到访带了许多喜悦之色。
“是啊,不久就将起程,特来看望意君,还望你多多注意身体。”阮清关心的说道。
子非看看立于一旁的宫奴们,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我要和阮大人说说话。”
阮清刚想开口制止,却被子非的眼神止住了。
“阮清,你怎么才来看我,我有多想你,你知不知道?”见人都退下去了,子非扑到阮清跟前,搂着她的脖子,将脸贴了过来,撒娇着。
阮清一时骇然,连忙将他推开“意君千岁,还望你注意一下身份。”这可是大白天的,要让不相干的人看见,胡说了出去,十个脑袋也不够她砍的。
子非嘟着嘴,有些不高兴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你怕什么,阮清,你可是答应了我的,要带我出去。”
阮清有些宠溺的看了他一眼,真是个孩子样透明的人,想什么就说什么“知道,等有机会吧。”
子非有些烦躁“等机会,等机会,什么时候机会才到呢。你这一去天锤没有几个月看来是回不来的,我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阮清叹了一口气“子非,你听我说,这件事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已经是在册了的皇室君位了,哪那么容易就出去的呢?你放心,既然我答应你要帮你,就肯定会帮你的,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而已。”
子非看阮清有些为难,连忙说道“我知道了,只要你肯帮我,我就很高兴了,你别为难,我不发脾气了。”
阮清见他那么小心的讨好自己,心里也难过起来。
正想再对子非说些什么,只听门外宫奴大声说到“凤君到。”
两人都是一惊,阮清心道,凤君骆枫这时来做什么呢?正想着,骆枫已经步进大殿,一见阮清居然在后宫内殿,面上也有些惊讶,他看看子非,又看看阮清,阮清连忙上前跪下给他请安。“臣,阮清见过凤君。”
“阮大人,请起,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探望子非弟弟?”骆枫微笑着坐在了正中的位子上。
“我让她来的。”子非不待阮清答话,抢道“她要去天锤了,路上必经过卢风,我托阮大人帮我看看母亲。”子非的母亲因为摄政王谋逆一案被降职贬到了卢风县,也是阮清必经之路。
“哦,是这样啊。”骆枫点点头,却用眼睛去看阮清。
阮清连忙答道“臣一定将意君对母亲的问候带到,如果没有什么事,臣就先告退了。”说完想要离去,骆枫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她,点点头“也好,内宫之地确实不适合您久留。”
阮清离去后,骆枫轻轻开口“子非弟弟过的还习惯么?有什么缺的尽可以找人告诉我,如果有人敢为难你,也尽管告诉我。”
子非看了他一眼,不屑的说“多谢凤君千岁了,我住的还习惯,不劳您费心。”
骆枫有些难堪的坐在那儿,说实话,他二人还曾经是不错的朋友,可自从同嫁入皇宫后,两人之间可以说的话是越来越少了,特别是子非的家里出了事后,骆枫和他更是绝少来往了,今日突然一来,子非当然奇怪。
“不知凤君来此有什么事么?”子非冷冷的说。
骆枫看着他,面上微微带笑,“你说呢?”
子非冷笑着“我这宫里既没有奇花也没有异草,凤君不觉得闷就尽管坐着好了,我不奉陪了。”说完,拨腿就要走。
“子非?你我非要弄成这样才好么?”骆枫站起来,脸上满是不忍。“怎么说我们也曾是好朋友不是吗?”
子非站定脚步,面上带着一丝讥讽“原来你还记得我们是好朋友,我都不记得我们是好朋友了。”
骆枫走到他跟前,认真的说“你会生气我也理解,可当时那种形式我是不方便和你过多接触的,今天我来并非别事,只因为有人到我宫里说你的一些事情,我本待不信,可没想到她确实在这里。”
子非敏感的问“谁?说了什么事,我的事还用不着别人指手画脚的。”
骆枫皱紧眉头“是,没人想管你的事,可是这件事关于皇室声誉,万一要让女帝知道,你还想不想活了。再说,你不想活,可她你就忍心让她为你死么?”
子非脸刷的白了“你胡说些什么,我们之间是清白的,什么事都没有。”
骆枫叹了一口气“是,我相信你们之间没有事情,可别人呢?你说别人会相信阮大人夜里来玉藻宫只是单单看看你那么简单?”
子非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说,我给她带来危险了?”
骆枫点点头“这件事你想的太简单了。”他转身走到窗前,长叹一口气“我们身为后宫里的男人,这一辈子都只能为一个女人而活,不管你是成心想嫁进来的,还是被迫进的宫,可一旦成为女帝的男人后,你就要把从前的事和人全都忘掉,不然,等待你的只有一条死路,还会带给更多的人危险,你难道不明白么?”
子非闭上眼睛,一种深深的绝望弥漫心底“可是,这并不是我们想要的生活不是么?你难道忘了她么?”
骆枫一怔“她?”然后露出一个苦笑“我早把从前的事情全忘掉了。”
子非脸色苍白,面上带着一丝苦笑“你今天来,就是让我忘了她,别做痴心枉想的事么?就是告诉我,既然进了宫,那么一辈子也不要想出去么?”
骆枫苦笑着“是的,我本来不想来看你,因为看到你我会更难过,我会想起自己,可是,今天已经有人到我那里告你了,我没有对女帝说,可是并不表示别人不会告诉她,子非,为了你和她,你好自为之吧。”骆枫说完,唤进来宫奴,离开了玉藻宫,子非颓然的坐在椅子上,一颗心霎时变的冰冷,难道,出宫去也只是自己的一个梦了么?
第 64 章
阮府里,阮静心看着阮清,面色凝重“清儿,你这一去,千万里之遥,切记万事三思而后行,不可卤莽行事。”
阮清忙回道“母亲大人,我自当一切小心的。”
阮静心关心的说“还是多带几个人去吧,那么远的地方,我不放心。”
阮清眼睛一热,母亲的慈爱总是让她感到阵阵心酸,那是一种害怕再失去的爱,她低声道“女儿只带小玉儿一个人就可以了,使团本来人已经很多了,再说上将军也去,应该没有问题。”
阮静心摇摇头“上将军只会随你们到青阳城,他是不会入天锤国的,你,不知道么?”
阮清略一思索,笑了“女儿糊涂了,堂堂我国的将军如何能到临国去呢,他一定会停在国界上的。”
阮静心说“京郊别院里,娘还有一支武功高强的护院,大约二十几个人,你带上吧。”
阮清没有再推辞,低头道“是。”
其实阮清最清楚,母亲的心里有多么担心自己的安全,虽然做了赐婚特使,表面上看去很风光,其实并不全是那么回事,再说,阮清和当今摄政天锤的四皇女还有夺夫之恨,难保她到时候不会借机对阮清做点什么。
回到清雅小筑,正见玉萧在帮自己准备东西,玉萧这时已经有了进三个月的身孕了,如今神色更见平静。看见阮清走了近来,玉萧冲她微微一笑“这个小东西,你还是带着吧。”闪亮的烛光下,一个微微有些发黄的短笛静静的躺在他的手心里。这还是阮清第一次出征西疆时, 玉萧让小玉儿带给阮清的,后来阮清才得知,那是玉萧怕她有什么事,做为引人救援用的短笛,这种短笛在沙漠和高山地区最为流行,也不知道他当时是从何得知的,自己用翠竹削了一个还穿了红线,怕阮清笑话,先让小玉儿带在身上后来又给了阮清,不过阮清回来知道用途后就摘了下来,放进了抽屉里,今天又让他翻了出来,拿出来笑着给阮清看。
阮清心里一热“傻瓜,再怎么说,我也是特使,而且还是和许多人一起去,放心,不会有什么事,你别想那么多了,你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子,等我回来,知道么?”
玉萧咬了下唇,抬起亮晶晶的眼睛,笑着说“好,不过,这个,你还是要给我带上。”说完,固执的把手里的短笛戴在了阮清脖颈上,阮清温柔的看着他的举动,待他给自己带好,反手抓住他的手,“我不在家的日子里,注意好好休息,多吃东西,不许胡思乱想,把我们的宝宝养的肥肥壮壮的,能做到么?”
玉萧脸一下红了,他拍掉阮清伸过来的手,笑着说“知道了,你就放心吧。”自从阮清许了他这个孩子,玉萧的心从未有过的安定,他知道,以后无论生死,他们的血脉和爱情都是连在一起的了,因为这个孩子,就是他们之间感情的延续。
这是个安静的夜晚,空气中流动着淡淡的花香,枫露居内,玉萧已经进入沉沉的梦乡,可阮清却一点睡意也无,一别近两年,不知道他过的可好,这次去天锤一定要找机会见他一面,云儿,云儿。脑海里,那个人的眉眼慢慢浮现,心里如同被一只重锤砸过,疼的抽搐起来,忘了么?只怕一刻也没有忘记过,再多的人来了又走,始终忘不了他,记得他,记得漫天风雪中自己将他追回,记得沙场上他奋不顾身的来相救,记得他流泪的眼,记得他痛苦的呼唤,阮清闭上眼睛,他一直都在,都在自己心里最深的角落里,一直都在等她。
阮清的呼吸起伏不定,她慢慢爬起来,看玉萧确实睡的沉了,才轻轻披上衣服,走出门外。
玉萧待她关上房门,才慢慢睁开眼睛,怎么也比不了不是么?他始终占据着她心里最重要的一块角落,如果她不去,那将是折磨她一生的痛,去了不管结果如何,对她而言等于有了一个答案,或许她就不会再叹息,再痛苦,再追悔。
淡淡夜风中,阮清慢慢走进白芷斋内,里面的摆设一切都还如他在时一样,自他走后,她仍叫人天天来打扫,他走后的那段时间她每天都来这间屋子,她每次来都感觉他好象仍在这里,坐在梳妆台前笑着看自己,站在窗前望自己。后来,时间越久她就越清醒,她的云儿不在了,她的云儿和自己已经相隔千万里了,再也见不到了,于是每一点他留下的东西都会带给她更深的痛苦,渐渐的,她不敢再来了。可今天,她又来到他的房间,看着满室他留下的痕迹,心里的那种深切的痛楚又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云儿,你还好么?”拿起他用过的一把木梳,摩挲着上面鸳鸯戏水的图案,阮清的心一点点陷入和他的回忆里。“等我,等我啊。”口里喃喃着,阮清将唇轻轻贴在木梳上。
阮清也是在出发的那日才第一次见到“和乐君主”金西林,一身贵气不可亵渎。金西林是金紫衣同母异父的弟弟,父君早逝,是被金紫衣的父君抚养的,出嫁时十三岁,据说天锤幼帝也不大,仅仅十岁而已,阮清心里好笑,一个才十岁的小孩懂什么,居然就娶君,一定是摄政的那位四皇女想出的点子,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打击其他姐妹的实力,寻求别国的力量,这个女人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阮清扶着金西林上了八匹马拉的金紫衣特赐的自己的御马车,抬头的时候不经意看到了他脸上滴下的眼泪,阮清心里一阵恻然,她垂下头,低声说“君主多保重。”金西林神色忧伤的坐在车里,将小窗上的锦帘掀起,频频向京城望去,泪眼婆娑。
阮清不忍,翻身上马,看看一侧的楚思暮,楚思暮到是神色平常“这就是他的命运,你替他伤心有什么用,生为皇子,就是做为联姻工具。”仿佛看穿了阮清的想法,楚思暮淡淡的说。
阮清白了他一眼,冲着后面长长的随嫁队伍大喊了一声“启程。”一阵号角吹鸣,送亲队伍缓缓步出了京城。大街两侧,站满了前来看热闹的百姓,当看到阮清她们过去的时候莫不激动万分。
金西林到是一出京城就没有再露面,可阮清知道他定躲在车里偷偷哭呢,第一天晚上到达驿站的时候,果然金西林是顶着一对红红的兔子眼步下车的,两个贴身宫奴扶着他进了驿站的房间内休息,阮清立刻让人准备晚饭,可是送进去的饭都被原样拿了回来,“和乐君”一点都没有吃。
阮清亲自又送了一遍,可他只淡淡的一句“放那儿吧。”就再也没有什么言语了。
阮清一时不忍,劝道“和乐皇子,你好歹也吃点吧,您的身子是金枝玉叶,要是有什么是闪失,下官可担待不起。”
金西林面上浮出一种与他的年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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