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否说明自己在清儿心里,已经和云深同等的位置了呢。他任阮清小心的拉着,走到马车跟前,接出了等待半天的云深。
云深虽然早已知道玉萧有了身孕,但是还是被他脸上的甜蜜和挺起的肚子刺通了眼睛。阮清仿佛洞悉了他的心事,紧紧握着他的手,不让他退缩。
白芷斋里芳香郁郁,上空月色如洗,云深慢慢走进那曾经属于自己的厢房,心跳的很快, “你屋子里的摆设和你走之前一个样,她从不让任何人动,每天自己来打扫。”不知何时,玉萧来到了云深身后,幽幽的说。
云深看着那熟悉的绣着淡雅的兰花碧色床帐、雕花的红木床陵,纱窗是自己最喜欢的颜色,隐隐的桃红,梳妆台上雕刻着鸳鸯戏水图案的木梳,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真实,它曾无数次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清儿在丞相书房,应该很快就会来了。”半晌,玉萧淡淡的开口。
“对不起。”云深垂下头,慢慢的说。
“什么。”玉萧一怔。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和清儿,应该很幸福。”云深苦涩的吐了这么一句,想起楚思暮对自己说的话,如果可以的话对玉萧好点吧,可是爱情不是能转让的东西,而自己也不能没有清儿啊,除了清儿,让他让出什么都好。
玉萧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我没有怪过你,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我在你们之前就认识清儿,也早于你们嫁给她,可是,我却没能让她爱上我。”
云深神色复杂的看向他,玉萧幽幽的说“我们遇到她的时间注定了我们各自的缘,我没有什么可以怨的。”他扶着肚子,冲云深一笑“我不打扰你了,辛苦了一路,早点休息吧。”
云深看着他慢慢的走出院子,从他的背影看去,身形单薄,一点都看不出是怀孕快七个月的人,刚刚他看向自己时,脸色也是不正常的白色,他应该吃了不少苦吧。突然,对自己有些厌恶起来,你看这个人,他此刻正怀着自己心爱之人的骨肉,可自己呢,却把孩子的母亲紧紧拴在自己身边,自己是多么卑鄙啊。
云深躺在软软的床上,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玉萧的肚子对于自己难道不是一种莫大的嘲弄么,自己也是生过孩子的人,可是那孩子却不是阮清的。闭上眼,忍不住想起自己怀小云的时候,真是生不如死,一边饱受白菊的凌辱,一边还要每天做大量的粗活,再加上自己对于自己的厌恶,曾经在二月天里泡进冰冷的井水里,希望通过这种方法弄掉肚子里的孽种,结果夜里发起了高烧,没有一个人来看自己,就这样在坑上躺了三天,在鬼门关绕了一圈,那时自己多么希望就这样死了,再也没有什么烦恼,可偏偏在第四天被人救了,救自己的是养马的一个老者,她是怎么对自己说的“公子,有什么熬不过去的坎呢,人死是最容易的事,这世上最难的就是活着。可活着就有希望啊。”活着,就有希望,当时自己还想,我还能有什么希望,一切的一切,都破碎了。
其实,他们都认为自己才是阮清最爱的人,云深心里苦涩的想,他们知不知道,他们同样也是阮清心里最爱的人,自己只是阮清心里的三分之一而已,就因为是那一直缺省的三分之一,为了添满自己心里的那个空洞,阮清才要不惜一切的将自己带回来,只有他们三个人都不缺了,阮清的心才算是完整的,他们永远也不明白,这才是自己真正所痛的。
“清儿,我知道不该再奢求什么,可是,为什么心里还会隐隐的作疼呢。”云深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心里清楚,阮清今夜是不会过来了。
枫露居内,同样有一个人此刻不能入眠,一颗心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下沉,最后沉到了最低点,玉萧躺在床上,只觉得肚子重的压迫的自己无法呼吸,慢慢爬起来,靠着暗红的雕花床背,大口大口的喘气,只觉得左边心脏位置跳着疼的自己都按不住,她走的时候自己拦不住,知道她是为了谁去的,她回来了,也如愿的带回他,以后,自己又算什么呢,本以为自己和她有了孩子,就满足了,可以做到不争不妒,可是,为什么心这么疼呢,从她进门的那一刻,心里就仿佛出现了一个洞,只要她略一忽视自己,那个洞就冒出冰冷的冷气,冻的自己全身都要凉透了。
今夜她不会来了,玉萧自嘲的笑笑,慢慢低下头,手轻轻的抚摩着突起的肚子。眼泪慢慢的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怎么了,很难受么。”突然一阵悦耳的声音从门边发出,玉萧一惊,只见阮清微微笑着,站在门边。“怎么这么吃惊,难道不欢迎我来么?”话音未落,人已经走到了床前,玉萧睁大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脸上的神情是又惊又喜“清儿。”
阮清坐在他的身边,用手抚摩着他瘦俏的脸颊“萧儿,你瘦了。”
玉萧嘴唇哆嗦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阮清,看的那么痴,好象自己一眨眼,阮清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阮清被他看的心里不好受起来“傻瓜。”一句低呼,猛的将他扯进自己的怀里,玉萧闭上眼, 心里的洞此刻被满满的幸福所添充,真好,清儿,还是在乎自己的,不是么。
“傻瓜,为什么哭呢,你以为,我有了他就不要你了?真傻。”阮清吐气如兰,在玉萧耳边低低的说“我很想你,知道么,很想你。”
玉萧低哑的说“我以为,你有了云公子,就不再需要我了。你为什么来呢,不如就这样让我死心,多好。”
阮清看着他忧伤的眼眸,慢慢低头吻上去,“从前或许我是不懂,可是现在我懂了,我有多么珍贵的一笔财宝啊,萧儿,你不知道么,那就是你呵。”
第 77 章
“傻瓜,我不在的时候,你肯定没有好好照顾自己,都瘦的只剩下骨头了。”阮清爱抚着玉萧瘦俏的锁骨,眼里都是宠溺。
宠溺?玉萧心里有些酸酸的,有多久没有看到阮清对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了,“清儿,你也受苦了。”他低低的说,看着阮清肩上细碎的小小的伤痕,为她心疼不已。
阮清和玉萧并肩躺在床上,两人的头发散落一枕,纠结在一起,阮清坏坏的笑着转向他,在他耳边低语“我现在要你,不算欺负你吧。”
玉萧脸一红,长臂一搂,将阮清紧紧拉近自己,她不知道,自己在心里是多么渴望着她,渴望她热切的亲吻,甜蜜的情话,热烈的拥抱,自从云深进门后,她的心渐渐的远走,远的自己看不清,摸不着,整个人都被她关在心门之外,那时的自己,夜夜不能入睡,心里痛苦折磨着自己,曾经无数次问自己,哪里不够好,只要她回来,怎么改都可以,可是她的心一直都没有回来,哪怕后来云深离开后,她的心自己还是摸不着。后来就不争了,不想了,只要能有一个她的孩子,自己就满足了,可是,却发现心里的破洞并不随着孩子的出现就可以填满,他还是渴望她的温情,渴望她的目光能稍稍多留意一下自己,后来,她又走了,出使天锤,谁都知道她是为谁而去,自己也知道,不敢拦,也拦不住,当听说她遇到了危险,自己的魂魄都要惊飞了,当时就想,老天,只要她没事,自己就再也不奢求什么,只要她回来,自己再也不期盼什么,可是她回来了,自己还是一样的想要她的温情,玉萧苦苦的一笑,当感情投入太多时,不是说收就能收回的,自己爱了那么多年,以后还会一直爱。
阮清此刻的心底全是对玉萧的歉意,经此天锤国一历,阮清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莽撞,也清楚的知道自己伤害了多少人的感情,伤害了思暮,伤害了云深,更害的小玉儿丢掉了性命,阮清满心都是歉意,想起那日在山上,自己毅然要去陪云深一起死的情形,虽然自己并不后悔那时的决定,可见了思暮和玉萧后,突然发现自己的自私来,如果自己那时真这么死了,他们两个肯定是最痛苦的人,他们爱自己同样爱的没有一丝自我。
玉萧瘦的风一吹仿佛能吹跑的身子,绝对是因为担忧自己的缘故,阮清突然想起那年自己娶云深时,他送的那副琴瑟相合的图,他该忍着多大的痛楚才画出了那副画,“萧儿。”阮清的眼里不禁酸酸涩涩的,为玉萧的隐忍,为玉萧的大度,她知道自己欠了这个男人太多的情意,结发五载,自己又为他做过些什么呢。
深夜的风最是温柔,吹散了天上遮住月亮的云彩,露出满天璀璨的星辰,而静谧的夜幕下,透过淡绿的纱窗,可以看到两个完全沉醉于甜蜜世界的男女,醉人的呻吟、密密的纠缠、热切的拥吻,夜还长,风带香。
阮清回家后第三日,递了晋见的折子,进了宫,阮清此次进宫,是抱了必受罚的心态去的,深知自己出使的任务没有完成好,见了女帝第一句话就是请罪,出乎意料的是,金紫衣并没有怪罪于自己,金紫衣淡淡的说“回来就好,没有事就好。”
阮清满心惊讶,要知道,母亲早就对自己说了金紫衣曾在朝堂上大发雷霆的事,今天是怎么回事呢,阮清深知帝王之心都是深不可测的,她不发火不表示心里没气,所以还是没有站起来,继续跪着“臣深知自己有辱使命,对不起陛下的嘱托,恳请陛下重责。”
金紫衣抬眼看了她一眼“起来吧,已经有人替你受了罚,我不罚你。”
阮清满心疑惑,她谢了圣恩,站了起身,呆呆的站在殿上,有人替自己受了罚,那是谁呢,罚的什么?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思暮,难道是思暮?
金紫衣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仿佛看出了她在想什么“正是楚将军,你还不知道吧,他为了你,上书给朕,说愿意一辈子都留在青阳,守着西大门。”
“什么?”金紫衣的话仿佛晴空一个霹雳,炸的阮清神智具散,“陛下,您说什么?思暮他,再也不回来了。”
金紫衣脸色突然一变“阮清,你好大胆,知道楚思暮男扮女装为什么不上报,居然帮他瞒着朕,欺君罔上该当何罪?”
阮清扑通一声跪在殿上,浑身战栗起来,多少天惧怕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思暮的事被女帝知晓了,“臣该死,可是陛下,虽然楚将军男扮女装,可他一直对我如月国忠心耿耿,屡立奇功,还望陛下从轻发落他。”
金紫衣冷冷一笑“你们两个到真是有情有意,你为我开脱,我帮你说情,都拿朕当傻瓜糊弄了。”
阮清声音颤抖“不敢,臣从未想过要欺瞒陛下,楚将军这么做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否则决不敢欺瞒陛下。”
金紫衣哼了一声“你以为你立过大功朕就舍不得治你的罪么?”
阮清头扣的冻冻响“臣不敢。”
金紫衣满意的看着阮清惊慌、惧怕的样子,良久缓缓的说“起来吧。既然楚思暮替你受了罚,朕就免了你的罪,以后好好当差,不要被小儿女的私事蒙蔽了眼睛。”
阮清偌偌的应着,感觉自己是那么的无用和无奈。
金紫衣再看向阮清时,脸色恢复了平静,“下去吧。”
阮清应着,慢慢向后倒退着,快退出殿门时,这时,突然从大殿上传来女帝的一句话,让她整个人仿佛浸到了冰水里那么冷,“如果有空就到玉藻宫去探望探望意君吧,他刚怀了孩子,想找个亲人说话也没有,你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看看也无妨。”
这一句话,仿佛一桶凉水正淋在阮清头上,让她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意君不正是子非么,这么说,他竟然有了身孕了?
第 78 章
玉藻宫,宫人临立,华丽异常,阮清看着眼前的景象,始知子非今日境况大非从前,俨然一副得宠的局面。阮清立于殿前,倍觉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犹豫不定时,只见子非跟前侍侯的小宫奴正巧从身边过,一眼认出了阮清,“阮大人,可是来看我们意君千岁,小的给您通报可好?”
阮清苦笑道“那就有劳了。”
没过几分钟,那小宫奴就笑嘻嘻的走了出来,“大人,请。”
阮清慢慢走进玉藻宫殿内,没见子非时,心里仿佛有很多话想和他说,可是一见他却一句也说出来了,只见子非身着淡青色绣着百灵鸟长衫,腰上系一条粉红色的腰带,下端挂了一块碧绿晶莹的翡翠挂饰,整个人气色比几个月前阮清出京前所别时简直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阮清低下身行了个礼,轻轻道“给意君千岁道喜,祝意君千岁身体安康。”
子非自阮清进门,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她的身影,这时听了她的话,不由身形一僵,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可他居然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然后带着淡淡的笑冲阮清说“多谢阮大人,大人一路风尘辛苦,怎敢劳烦大人亲来探望。”
阮清抬起头,看向子非的眼睛,那曾经清澈的眼神,现在却仿佛一波深潭,怎么也看不清了,阮清心里暗自嘲笑自己,这样不是更好么,难道非要所有的人都为了自己而痛苦,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呢?对于子非来说,这样也许是最好的结果,为女帝生一个龙种,这一生便算是在宫里立住了脚。
子非也同样的注视着阮清,只觉的那双原本曾经无忧无虑的眼睛也同样蕴涵了太多的意义,少了年少的意气风发,少了曾经天真的无惧,多了很多无奈,很多疲倦。结束了,一切都该结束了,自己与阮清,再也没有什么纠缠。
阮清告退的时候,两个人默默的对视了一下,阮清转身的时候,没有注意,子非明亮的双眸里升起的水雾,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也许不曾相遇是最大的幸福。
一直秋天,阮清的日子都是波澜不惊的,想带回来的人带了回来,可不想离去的人却也离开,阮清带着对仕途深深的厌倦,却不得不每天穿梭与丞相府和王宫之间,这日,又留在宫里陪女帝在书房谈了一晚上的国事,回来的时候,月亮高挂在树稍上,风里带着淡淡的凉意,走过白桥,一个夹杂着淡甜香馥的气息飘进鼻息,一个淡蓝色的瘦俏身影孤伶伶的站在月下的小径上,眼神带着淡淡的哀怨,正是自入府后,阮清连碰都没有碰过的玲珑。他就那样充满哀怨的看着阮清,面上带着浓浓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