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上君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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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上君舞-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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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翁面色微变,帮忙将他衣服脱下后,便小心翼翼将那些绷带剪开:“主上遇险,怎不发七星烟火弹求救?”
  “阿蓑啊,你糊涂了,我那金可小弟派了一堆狗皮膏药跟着我,我若是发烟火弹为信,岂不是自曝行藏?”
  “是我糊涂!”
  老翁略有些尴尬,一边已将裹伤布尽数取下,露出皮肉翻卷,仍不住往外流血的狰狞伤口,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惊道:“怎地伤成这样?”
  又细细检视一番,方端来盐水替他濯洗伤口,长舒一口气道:“万幸不曾伤到筋骨肺腑……”不一时老妪返回,便也洗手上前来帮忙,因伤口太长,便取了针来一针针将伤口缝好。
  梅君舞眉头拧成个大疙瘩,疼得汗如雨下,太阳穴处的青筋嘣嘣直跳,两手紧抓着椅子扶手,咬牙不吭一声。
  “主上再忍一忍便好!”老翁不停地给他擦汗,一边却对老妪道,“阿簪,你下手也轻点。”
  那老妪但笑不语,手底下却是飞针走线,不多时便将伤口缝好。
  梅君舞微垂下眼看看自己胸口,伤处已经缝合好,活像一条大蜈蚣,好生难看。他不由一笑,冲那老妪道:“阿簪,你的手艺可真是越来越好了。”
  老妪伸手在鬓边一抹,竟揭起一张面皮,显出晶莹如玉的另外一张脸来,柳眉秀目,眼波盈盈,竟是那日在雅喾部落与他纠缠的那名美貌女子。
  “主上谬赞,阿簪生受不起。”阿簪咯咯娇笑,一双玉手却挑了药膏在梅君舞胸前细细抹下来,而后仔细裹上绷带,便放手不管,到一旁坐得妖妖娆娆去喝茶。
  老翁无奈,只好接手下面的工作,端来热水替梅君舞擦洗了身上的血迹,换上干净衣服。
  梅君舞瞅着阿簪叹气道:“阿簪,你这就不管我了?”
  “我管你做什么?有慕容蓑服侍你呢!不成的话,还有你那小徒弟,嗳,我去叫她起来服侍你。”阿簪挑着细细黑眉,笑语嫣然,作势便要起来。
  慕容蓑抬头瞪她一眼道:“胡闹什么?还嫌不够乱……”
  阿簪面上微有难堪之色,气哼哼道:“主上都没发话,你逞什么威风?”
  “闭嘴!”慕容蓑沉下脸来。
  阿簪顿觉失了颜面,挥手便将手里的杯子朝慕容蓑扔了过去。慕容蓑一把将那杯子接住,要待发怒,却又顾忌梅君舞,沉了沉,忍着气将杯子放在桌上。
  梅君舞手托下巴,看看慕容蓑,又瞅瞅阿簪,忽然笑起来,指着他二人道:“果然是天生的冤家对头……既是如此,改日我便把你两个分开,叫你二人这辈子也见不着。”
  阿簪脸白了白,起身朝梅君舞屈膝一礼,道:“主上早点歇息,阿簪先告退了。”
  “阿簪的脾气可真是越来越坏了!”梅君舞冲刚刚关上的木门扬扬下巴,对慕容蓑道,“你得管着点儿才成……”
  “主上说的是!”
  慕容蓑低声附和,随即便转了话题,问道:“主上这次一入西肼便被人追杀,只怕是有人给太子殿下通了消息。”
  梅君舞道:“嗯,他的消息可真够灵通的,恐怕在黑雕城布了眼线,上一次借着薛棠的手除了一批,看来还没料理干净。”
  “其实主上何必亲自出来,主上与苏蛟龙是至交,有什么事写封信不就成了,何必冒这样大的险?”
  “有些事情信上说不清楚,我必须到铁甲营与他面谈才可将事情安排的周密。”
  慕容蓑叹气道:“几事不密则害成……还是主上考虑的周到。只是,主上要去铁甲营,难道还要带着那女孩么?”
  “不带!”梅君舞摇头,眸光变得深暗,却问,“叫你们盯着的那两个人如今到哪里了?”
  “估摸这两日便要到昆山,主上有什么安排?”
  梅君舞闭着眼睛思虑片刻,缓缓道:“叫人跟紧点,等那两人到了,便想个法子把那小丫头带过去……”
  “是!”慕容蓑答,心里却还是疑惑,忍不住问,“主上这一路带着那小丫头,到底是为何事?”
  梅君舞睁开眼,似是而非地笑了一声,道:“这小丫头跟黑雕城小城主过从甚密,只怕不是一般的关系,也许有一日拿来做人质……却也不错。”

  重逢

  被褥都是新换的,没有霉味潮气,干净柔软,躺上去很舒服。
  只是用料似乎太过讲究,毕竟这是在深山之中,一个普通的山中猎户家中能有这些上等丝绸绢缎委实叫人纳罕。
  枕上有股清淡雅致的香味,倒叫叶莲生出种错觉,仿佛这并不是山中粗陋的木屋,而是在她明波湖叶宅的香闺里,又像是在小墨轩那间小卧房内。
  本已疲惫不堪的叶莲这时反倒睡不着了,躺在软绵绵香喷喷的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不知怎样便想起方才送她过来的那个老妇人。老妇人的手真是保养的好,光滑如玉,那么大年纪,手都没变得粗糙。她的眼睛也真清亮,黑白分明,一点也不见混浊,怎么做到的呢?
  不知等自己老的时候能不能如此?
  叶莲怀着这些疑问,渐渐就有些睁不开眼,迷迷糊糊睡了也不知多久,忽觉有人掀开自己的被子钻了进来,一只温暖的手轻抚上她的脸,在她脸上揉揉捏捏,一会儿拨她睫毛,一会儿捏住她鼻子,最后便滑到她嘴唇上,细细摩挲。
  “则敏,别胡闹!”叶莲恍惚觉得那是弟弟则敏,伸手便是一巴掌。
  “嘶……”也不知打在了哪里?叶莲竟听到对方痛楚的吸气声,跟着便听梅君舞咬着牙在耳边咒骂:“死丫头下手好狠!”
  叶莲脑子里跳了跳,蓦地睁开眼睛,借着透窗而入的淡淡月光,便见梅君舞捂着胸满脸痛楚之色地并头与她躺在一张床上。
  “你——”叶莲瞪大眼睛,好半晌说不出话。
  梅君舞皱着眉慢慢欺近,眸中光亮一闪一闪,“怎么这次叫则敏不叫薛棠了?则敏是谁?”
  叶莲冲口道:“我弟弟。”
  “你还有弟弟……”梅君舞对此饶有兴趣,慢慢伸臂环住叶莲细软的腰肢,“你家里都还有些什么人?”
  两个人脸对脸,离得格外近,他的气息灼烫炙人,一瞬包围住她。
  叶莲一颗心顿时怦怦乱跳起来,忽然举起拳头在他胸口一阵乱捶,嚷道:“你快出去你快出去……”
  只捶了几下,便听梅君舞“哎哟哎哟”叫了起来,叶莲这才想起他胸口有伤,忙收手停住,紧张地问他:“怎……怎么了?”
  梅君舞捂着胸口苦着脸道:“不好,伤口只怕被你打裂了。”
  “我……我看看。”叶莲瞄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道。
  梅君舞立刻毫不客气地宽衣解带,敞开衣服露出裹满绷带的胸膛给她看。
  叶莲伸指轻轻触摸他右胸伤处,问:“还疼不疼?咦,你重新包扎过了……”她心里莫名地有几分不喜欢,隐隐有些怪他这么快便拆了她辛辛苦苦缠好的绷带。
  梅君舞伸手握住她停在自己胸口处的手指,拿到唇边轻吻了一下,微笑道:“方才伤口痛得有些厉害,便拆开来重新上了点药,下次再上药你来帮我?”
  叶莲瑟缩了下,飞快地抽回手来,嘴里小声嘀咕:“我才不帮你!”呆了呆却又伸手推他,这次不敢推他胸口,却去推他左手臂,“你快走……这样……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我想你了……”梅君舞一伸手又将她搂在怀里,埋下头忽然在她耳珠上咬了一下。
  叶莲猛地颤了一下,反射性的便又要推他,手伸到他胸口,却马上想到他有伤,两手便缩成拳头慢慢收了回来。
  “别怕……我就亲亲你,别的什么都不做。”他连哄带骗,双唇贴上来,一下下亲吻她嫣红的小嘴。
  说是这么说,但是他的一双手很快便不规矩,自叶莲薄薄的绸衣下面伸进去,四处横行。
  “你又骗我!”叶莲声音里带出哭腔,两手紧抓住他的手不让他继续动作。
  “我就摸摸……”梅君舞轻声哄着她。
  “不行!”叶莲坚决不答应,眼里汪着晶莹的泪。
  “乖,听话……”梅君舞略有些急躁,手腕一翻轻松从她手里滑出,便去扯她衣带。
  “不行!”叶莲大叫起来,跟着便委委屈屈哭出声来,“你说了你什么都不做的。”男女之事她还是不甚明了,却也知道有些事是要等到成亲之后才能做的,若不然便是苟且私通,会被浸猪笼淹死。
  梅君舞微微怔住,他也不知自己发了什么疯,只是想将她弄到手,不过她这么一哭,可就无趣得很了。他自嘲地笑笑,却还是伸臂将叶莲揽入怀中,抹着她的眼泪轻声安抚:“好啦,别哭了,我就抱抱你,就只抱抱你总成了吧?”
  他的话真真假假,叶莲不知道该不该信,只是她的身体对他并不排斥,尽管他对她做了许多“坏事”。
  昏昏沉沉中,只听梅君舞轻轻叹了一声:“小叶莲,你是喜欢薛棠吗?”
  “嗯。”叶莲觉得累,耳朵边嗡嗡嗡地像有许多小虫子在飞,并没有听清他在问什么。
  “想嫁给他?”
  “嗯。”
  梅君舞由不住冷哼一声:“他病成那样,你也要跟着他?”
  “嗯……别问了,师父……师父你快回去吧!”叶莲把被子拉上来蒙住脸。
  “死丫头!”梅君舞这才知她是在胡乱应付,嘴里骂了一句,又把她盖住脸的被子拉下来,声线忽然间变柔变轻,“小城主到底得了什么病?”
  叶莲已经进入了梦乡,梦里隐隐有个声音,缥缈而轻柔,却充满了诱惑:“他是中了雕月之咒,对么?”
  “对。”叶莲无力抗拒这声音,恨不能向其掏尽肺腑之言。
  清晨醒来的时候,叶莲犹记得那个梦,她在梦里说了许多话,到底说了什么她并不完全记得,只记得最后一句是关于什么“立城之本”的话。
  叶莲有些惶惶然,很担心自己是不是说梦话说出了声,被梅君舞听了去。好在枕畔空空,他并不在身边,也不知是何时离开的,她竟完全记不起。
  穿好衣服洗漱过,老妇人过来叫她去吃早饭。她跟着过去,便见梅君舞早坐在桌前,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想起昨晚之事,叶莲不禁脸红,不大好意思看他,跟老翁夫妇打过招呼后,才转过来对他道:“师父早!”
  “嗯,坐下吃饭吧!”梅君舞应了一声,指指身边那张椅子。
  叶莲还想坐远一点的,听他这么说,便只有挨着他坐了下来。
  那边老妇人已舀了碗粥送到她面前,笑道:“小姑娘多吃点!”
  叶莲忍不住又看一眼她的手,真白真嫩啊,她又看看自己的手,这么一比,她的手便显得有些黑。她正自卑,便见梅君舞将桌上一盘腌鱼干推了过来,笑道:“你不是喜欢吃鱼,怎么不吃?”
  “哦,谢谢师父……”叶莲咬着筷子头,有些糊涂,谁说她喜欢吃鱼来着?眼见梅君舞眼里光芒闪动,大有戏弄之意。她一下子便领会出话中所指,顿时大窘,一张脸儿霎时便成了红布,心里又气又恼,低了头只顾喝粥,别说那盘鱼,便连其它小菜点心都不吃了。
  还是那老妇人好心,挟了个汤包给她。
  吃了早饭两人辞别老翁夫妇继续赶路。
  一路上梅君舞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对叶莲不理不睬。叶莲也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他?碰了几鼻子灰,也就生了气,犹记着早起他不怀好意的戏弄,便也不理他,两个人都不说话,就连中途吃饭喝水都没一句话。
  叶莲还记着他胸口的伤,隔了一日,硬着头皮问他用不用换药。
  他只淡淡看她一眼,摇头答两个字:“不用!”便再没一句话。
  叶莲好心遭冷遇,气得直握拳头,心道:“不换就不换,谁稀罕给你换……叫你的伤口烂掉疼死……”想想又觉自己这样咒人太过分,便忙捂住嘴巴。
  两个人走走停停,在山里转来转去,叶莲转得脑袋都晕了。她本就不认路,这时越发辨不清方向,只是一步不拉地跟着梅君舞,生怕一不小心被他甩掉迷了路。
  连着转了好几日,才算从山里出来,这一日晚上时,两人赶到一座废弃的山神庙歇息,梅君舞才跟她说了句话:“去找些柴草点个火堆。”
  叶莲在那里站了站,想到他身上的伤,也就忍气吞声地找来柴草点着火。
  梅君舞坐在火堆旁将水囊丢给她,跟着又丢给她一个馒头,算是晚餐。叶莲吃完东西,抱了两膝埋头靠在半截残垣上打盹,一个盹没打着,便听梅君舞道:“过来!”
  叶莲抬头看看他,觉得很惊讶,定眼望了他一会,却又继续趴下睡觉,偏不过去。
  梅君舞气道:“那里风大,你想生病么?”
  叶莲心道:“这许多天都不理会我,这时候才来管我。”虽是气闷,却还是起身走到他那边,隔得远远的又坐下来埋头睡觉。
  坐了一会却听旁边窸窸窣窣一阵响,转头看时,却是梅君舞挪了过来,一抬手将她搂进怀里。
  “放开我!”叶莲扭着身子要挣开来。
  “小叶莲——”梅君舞将她紧箍在怀里,不给她机会挣脱开去,“别动,让我抱抱。”
  叶莲听到“小叶莲”三个字便要落泪,觉得他这人好生奇怪,高兴时便来逗她,不高兴时便拿她撒气,分明是把她当个玩物,便越发用力地要挣脱,手一挥便碰着他右胸伤口处。
  梅君舞立刻便捂着胸呻吟起来,颇有些哀怨地望着叶莲道:“糟了,我伤口又被你打裂了。”
  叶莲只当是真,心肠立刻软了下来,想起他这几日一直未换伤药,便要帮他换药。
  梅君舞及时制止了她,笑道:“不用换,昨晚上你睡着的时候我自己换过了。”
  他拥着她,下巴在她头发上轻蹭,像是在给她解释:“我这几日在想事情,没顾得上你,你生气了么?”
  “在想什么?”叶莲问,什么事情要想这许多天才想的透?
  梅君舞沉了片刻,方始开口,却是淡淡的:“很重要的事情,你还小……还不懂……”
  叶莲仰头望向他,他脸上有若有若无的笑,目光望出去,却不知望着何处,那神情叫人着实捉摸不透。
  睡到半夜,叶莲被冷冷的山风吹醒了过来。
  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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