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上君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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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上君舞-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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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乐桂、杜鹃她们呢?”
  “她们……”叶莲伸手握住冰冷的铁栅,不知该怎样答,“她们……跟我不在一起,到底如何,我如今还不大清楚。”若是燕君舞当时分了几路人马去追,另两队弟兄姐妹也难保不出差错,只盼他们吉人天相,能安然逃脱才好。
  秋琪颇是失望,看着叶莲的眼光大有同情之色,道:“跑也不跑快点,这下被抓回来,只怕他们不会饶过你。”
  “无非是死而已,也没什么可怕。”叶莲神情却还自若,唇边有笑意,略带几分苦涩。
  秋琪叹了口气,盯着她看了片刻,撇撇嘴道:“这些日子牢里除了你就没来过别人,看来也只有你一个被抓回来,小城主他们应该是安全脱身了吧?”
  叶莲脸色变了变,立在那里静默不语,半晌方道:“我不知道……”穆少雪已然殒命,但愿……但愿薛棠与丁洌他们没有惨遭毒手,能够安然无恙到达清水河口,与云简将军会合。
  “唉……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秋琪对她的回答嗤之以鼻。
  “秋琪……你,你还好么?”叶莲无奈一笑,注目打量她,秋琪已被关在这里许久,不过看起来还算不错,除了瘦得厉害,其他并没什么变化,身上脸上并不见有伤痕,头脸衣服都还算得上整齐干净,应该没受过太多的折磨。
  “还好,那个姓扶的没叫人三天两头来找茬。”秋琪说的轻描淡写,看起来有些不大在乎,顿了顿,又瞅着叶莲道,“我看你失魂落魄的,似乎不大好啊……喂,我看他们不会对你怎样的,最多跟我一样就这么关着,别想太多了。”
  叶莲勉强对她笑了笑,微微摇头,昔日的冤家对头如今同处一囚室,终能一笑泯恩仇,却也算是这绝望境地里一件叫人欣慰的事了。
  秋琪叹了一声,自嘲般道:“想不到咱们以前跟仇人似的,如今倒被关在一起做了伴……真有趣儿。”
  正说着,却忽听得一阵囊囊的脚步声,两人转头过去,便见墨菊带了几个西肼士兵自铁门外的甬道那头走了过来,很快走到叶莲这间牢门前,取钥匙打开大铁锁,叮里咣当一阵响,铁门哐啷啷被推开。
  眼见墨菊迈步走入,叶莲面上并无什么变化,铁栅另一边的秋琪却颇有些紧张起来,低声对叶莲道:“只怕她是来找你麻烦的,你小心点儿。”
  墨菊侧目瞥她二人一眼,冷笑一声,却也不多说,指着叶莲便道:“把她给我吊起来。”
  两个西肼兵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起叶莲,便往那挂着长长铁链的石壁处拖,叶莲转目静静看住墨菊,既不挣扎反抗,也不怒骂指斥,一声不吭任由那两个西肼兵将她拖至石壁跟前。
  几个西肼兵一起动手,很快在她手腕脚腕上锁上铁环,将长长的铁链绑在她腰上,与铁环相连,转动机关,顿时便将她成大字型掉在了半空中。
  “墨菊……你这个死贱人,你想干什么?”秋琪眼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是无能无力,只在那一边怒声大骂。
  墨菊回头狠狠看她一眼,拿手指指她道:“你最好闭上嘴巴乖乖一边去,若不然便连你一起教训。”
  秋琪并不畏惧,高声道:“来呀,有种就放马过来,你以为我会怕你这点教训?”
  墨菊微微冷笑,一双美目中有狠戾之色浮现,指着叶莲头道:“好啊,待我先拾掇了她,回头再来消遣你。”
  秋琪怒骂:“无耻卑鄙的西肼贱人……”
  墨菊反唇相讥道:“说起无耻卑鄙,秋琪师妹却也不遑多让,想当初你不也想方设法害过她,如今倒在这里假惺惺装好人,大家都知根知底的,也不知有什么好装的?”
  “你——”秋琪语塞,想起曾对叶莲做过的那些事,只觉羞愧难言,眼望被吊在半空的叶莲许久无语。
  石牢中间架起炭火,火光熊熊,将叶莲苍白的脸映得泛出那么一抹嫣红,竟有一种病态的媚色,看得墨菊妒火如焚。
  那女人有她美么?
  也许是有几分姿色,却怎及得上她?总算主上今日想通透了,如今这小妖妇落在她手中,便是不死,也要叫她脱层皮。
  烙铁置入火中,不多时便烧的通红,五花八门的刑具被西肼兵抬入牢中,一字排开摆放开来。
  墨菊执起红通通的烙铁,对叶莲道:“你不是要寻死么?眼下你还有机会,若是怕痛,你尽可以咬舌自尽。”
  叶莲的长发散下来,遮住了脸,一双眼望过来,却是从容无谓,唇角微扬,轻轻道:“我便是自杀也不会选在这种时候,难道向你认输示弱么?”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墨菊哼了一声,冲旁边一个西肼兵吩咐道,“先叫她尝尝鞭子的厉害。”
  乌黑的长鞭呼啸而下,只一下便将叶莲背上的衣服抽碎,叶莲紧攥住拳头,死死咬住唇硬是将痛呼声忍了回去。
  十几鞭之后身上已是血肉模糊,血珠子顺着衣角一串串滴落下来,惨不忍睹。
  秋琪已不忍再看,只是望着墨菊咒骂:“你这毒妇……”
  又是十来鞭下去,叶莲终于撑不住,唇角一线殷红血渍缓缓流淌而下,闷哼一声,头颅软软垂下,痛晕了过去。
  “墨菊姑娘,她晕过去了。”行刑的西肼兵停手禀告。
  “拿盐水来,泼醒她。”
  于是一大桶盐水尽数泼在了叶莲身上,叶莲微抬起湿漉漉的脸,醒了过来,盐水浸渍着鞭伤,那是叫人无法忍受的痛楚,比上刀山下火海也许好不了多少。
  墨菊慢慢走至她近前,仰头笑问:“小师妹,滋味如何?”
  叶莲面色惨白,微喘着气道:“你可以上来试一试。”
  墨菊“嗤”地笑了一声,道:“我可没有小师妹这么好的福气,你知道么?这都是主上的意思,旁人想都想不来呢!”
  叶莲微垂下眼,不再做声。
  “时候还长,小师妹不必着急,我们尽可以一样样地试过来……”墨菊走到火盆前,执起通红的烙铁轻笑,“你看,还有这许多东西等着你,炮烙,拶夹,金针……”
  叶莲抬起眼睫看她一眼,断断续续道:“人说最毒妇人心,我一直不信……今日才知……这话没错,这世上总有十分歹毒的妇人,就比如墨菊师姐你……”
  墨菊脸上忽红忽白,一时大怒,执着烙铁便走了过去,冷笑道:“我便是十分歹毒又如何?你说,我若在你脸上留个印迹,主上他还会不会喜欢你?”
  沸烫热气逼面而来,叶莲闻到焦灼之气,却闭上眼淡淡道:“随你的便。”
  墨菊握着烙铁的手微有些发颤,却不敢当真烙下去,半晌咬牙道:“说我歹毒,你以为你又是什么好东西?装傻卖痴爬到主上的床上,夜夜承欢……哦,我忘了,你这是舍身救主。可惜,谁会知道?真回了东宁,人人都会骂你是无耻淫贱的贱妇……”
  叶莲只觉一颗心翻来搅去地痛,痛得她连呼吸都不能,就这样死了吧!死了也是淫贱无耻的东宁罪人,天地不可恕……
  墨菊见她死咬住唇再不出声,面上大有痛楚之色,不由得意起来,挥手又道:“打,给我继续狠狠的打……”
  天色已渐昏黑,在屋里昏昏沉沉睡了一个下午的燕君舞自榻上蓦地坐起,手触到锦褥上,一片温热,却没有她的气息。
  他觉得燥热,可天时分明已近深秋。外面凉风习习,吹面冰寒,混沌的大脑顿时一个激灵,微有几分清明,只是依旧想不清他要做什么?
  在房内踱了无数个来回,却仍是焦躁不已,有什么东西堆压在心头,无论如何也下不去。
  燕君舞强耐着性子坐下,随手拿了本书翻看,却看不下去,最后他只有将书从窗口丢了出去。
  有侍女战战兢兢道:“主上,该用晚饭了。”
  “不用,滚出去。”他有些歇斯底里地怒吼,顺手将桌上的东西全扫落下去。
  等侍女逃出去,他却又觉得自己太失态,捂着脸深吸气竭力让自己平静,终究还是没用。
  她会死吧?
  墨菊定然不会手下留情,他不着痕迹便达到目的,有什么不好?
  只痛这一次,狠一下心便好。
  燕君舞捧着头,头痛,他有些忍受不了,又出声喊人,等侍女进来,却忘了该说的话:“去叫……”叫谁来?他有些糊涂了,忽地站起来,拿起披风便往外走,却忘了他原本是想叫阿簪来给他看看头痛病的。
  他走得很快,心里急惶惶,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到雕房门口时,不待门完全打开,他便冲了进去。
  “扶中呢?”他神不守舍地问。
  “禀主上,扶大人不在。”
  燕君舞愣住,浑身都是一冷,转而立刻问:“墨菊来了没有?”
  那兵卒指着前面道:“墨菊姑娘来了一晌午了,在里面审问犯人。”
  燕君舞再不多说,径直往里便走,他极力稳住心神,待走到那灯火通明的牢房时,一眼便看见吊在半空中的叶莲,她如今已成了血人,也不知是死是活,套在铁环中的两手软软耷拉着,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刺得他两眼生疼。
  “主上!”墨菊见他面无表情地进来,顿时慌乱起来,连忙躬身行礼。
  燕君舞直愣愣看着半空中的血人,一字字道:“放她下来!”
  几个兵卒哪里敢违抗命令,忙上前拉动机括,将叶莲放了下来,燕君舞一步上前,将叶莲抱住,解下身上披风裹在叶莲身上,打横抱起便往外走。
  “主上,我只是替您教训她……这是经您允许的事情。”墨菊慌了神,心头骇怕不已,忙赶上来解释。
  燕君舞只冷冷盯她一眼,便跨出了牢门,一边走一边吩咐跟来的侍从:“快去雕月殿请阿簪姑娘来。”
  她身上冰冷,一点气息都没有,他把耳朵贴到她胸口处,隐约听到细微的呼吸声,和着轻弱快速的心跳,一下下拧着他的心。
  阿簪没多久便赶了过来,切脉诊视之后很快开具内服外用之药,指挥人小心翼翼清理叶莲身上的伤口。
  鞭伤很重,她全身几乎没有一处好地方,虚弱的好像随时都会死去。
  他不敢伸手去碰她,只能站在一边看着,心里一阵一阵地绞痛,也不知是悔是恨?
  “怎么样?阿簪……”
  “难说……”阿簪伸手又去把脉,叹气,“主上,你这是何苦?”
  汤药端来,却一口都喂不进去,全部顺着嘴角流出来,眼看酱色的汤汁弄污她新换上的衣衫,阿簪只是摇头,一点办法也没有。
  一夜过去,她仍没有醒来。
  阿簪道:“主上,阿簪真的无能为力了。”
  “救活她……”他亦一夜未合眼,头发凌乱搭在额前,看起来憔悴不堪。他靠窗站着,一双眼怔怔望着窗外,乌云低低压下,将一室染得幽暗,他脸上的神情因此而阴晦不明,只是重复那一句话:“阿簪,救活她。”
  阿簪有几分恼意,道:“主上,要救活她也总得服下汤药才成,她这样一口药都喝不下去,您让我怎么救?”
  燕君舞沉默许久,缓缓走至榻前,将叶莲抱在怀里,道:“我想法让她服下汤药,你帮我救活她。”
  “那也要她自己想活下去啊……”
  “我想办法。”
  阿簪同情地看着他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放手

  他知道她有知觉。
  只是不愿意醒来,不想看到他。
  她这么恨他,恨到宁愿死。
  叶莲齿关紧咬,汤水不进,服不下药。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燕君舞小心地环抱住她,一口口将汤药从自己嘴里哺喂至她口中,喂的时候手指只需捏住她下颌轻轻一叩,便能要她松开齿关,汤药入口,轻按她脖颈,叫她吞咽,药便下腹。
  这比撬开牙齿灌药,要有用的多,并不是什么难事。
  难的是,服下药不要多久,叶莲便会呕吐,势必将他辛辛苦苦哺喂与她的汤药吐出大半来。
  喂药的时候,涩苦药汁满布口中,一寸寸浸入舌苔味蕾中,他也不觉得。
  却在看到她吐出汤药的一刻,觉出从未有过的苦涩,满嘴满心的发苦。
  她不想活,求死之志如此明白清楚。
  无声与他抗争。
  “叶莲……”他抱住她,额头紧贴住她苍白的面颊,语无伦次地说着些不着边的话。譬如外面的树叶落了,鸟儿飞了,已经下了好几天的雨,天气越来越冷,也许不用几天雨便会变成雪。
  诸如此类。
  可她却没一点反应。
  脉细如弦,气若游丝,险险吊着一口命。
  燕君舞有好几日没去过鼎楼议事,每天的大半时间都耗在沉水殿里。
  外面雨淅淅沥沥地下,他守着她,哪儿也不敢去,连觉都不敢睡,生怕一闭眼她就会永远睡去。
  令人欣慰的是她身上的鞭伤在渐渐愈合,雪山猪油与许多名贵药材熬制成的外伤药膏,外敷的效果很是不错,不几日便生肌结痂,又兼天凉,总算没让她受更多的苦楚。
  阿簪劝他:“主上也别心急,虽然她吐的厉害,总归还是吃了一些东西进去,慢慢来吧!”
  可他却等不得,过些日子大师父便会到黑雕城,那时他就再也没这么多时间陪着她。
  燕君舞紧锁眉头,目光久久凝注在病卧榻上一动不动的那个娇小女子脸上,不经意般地问:“阿蓑差不多该回来了吧?”
  阿簪听到那个“蓑”字,面上便有红霞蕴开,随即却展颜笑道:“快了,主上在担心什么?担心大师父来会干涉您的私事么?”
  燕君舞于是沉声不语,叶莲串通薛棠逃跑,在时间上弄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一时之误,令得他不得不亲自带人去追,如此一来,便只好由慕容蓑去南河口接大师父。
  慕容蓑回来,便意味着大师父的到来,阿簪这样心思机敏的女子,又怎会猜不出?
  阿簪自知僭越,便也不在此事上停留,又安慰他道:“主上这些日子都没好好睡过觉,还是休息吧!也许一觉醒来,她也就醒了。”
  他没做声。
  阿簪又道:“主上不能总这么守着她,另找个人服侍她吧!”
  她说的不错,便只是这几日外城便已有微辞,再这样下去,恐怕许多将士都要不满了。
  只是找谁来服侍她呢?
  她对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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