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上君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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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上君舞-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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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君舞见她不动,方松了口气,腾出一只手抚摸叶莲微有些干裂的唇,低语道:“你肚子里有了我的骨血,你看,上天注定,我们终究还是分不开的。”不管她怎么恨他,这个孩子的出现必定将他们紧紧连在一起,再也分不开。
  他满足地叹息,忽然便俯首吻了下去。
  反正他在她眼里已是那最无耻的一个,索性便再无耻一些。
  叶莲立时又开始反抗,呜呜叫着挣了两下,忽然用尽全身力气,一口狠狠咬住他的嘴唇。
  燕君舞只觉唇上一阵剧痛,血腥气立刻在口中漫溢,他若有若无的叹气,大手从她颈后伸过,轻捧住她后脑,任凭她继续咬。
  许久,她才松开齿关,浑身力气耗尽,软瘫在榻上,怒睁着双眼望住他一动不动。
  燕君舞下唇上深深一排血痕,有殷红血珠渗出,却仍是笑,抬袖拂去唇上血渍,将她鬓角的乱发理顺,不顾她满怀敌意的眼光,笑吟吟道:“累了没有?累了就睡一会,等醒了再跟我闹。”
  她果然是累了,眼睫下沉,缓缓闭上了眼,口中却道:“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他眼中一黯,面上微有失落之色,却微笑道:“好,我叫秋琪过来陪你。”
  叶莲闻言,猛生警觉之心,挣扎着又睁开眼,声色俱厉:“你别害她。”
  燕君舞苦笑一声,叹道:“好不容易才找了个能陪你的人,我怎么会害她?乖,别胡思乱想了,放心睡吧!”
  她偏过脸不再看他,语声微弱,仍是那两个字:“你走!”
  他走出去后,没多久秋琪便进了屋,叶莲听到脚步声,睁开眼看到是秋琪,一颗心才放了下来,朝她伸手道:“秋琪,这是哪里?我们在哪里?”
  “这是沉水殿……”秋琪走过来握住她的手,略迟疑了下道,“你有了身孕,所以那个姓燕的就又把你接来这里,我也没办法拦住他……”
  叶莲痛苦地闭上眼,轻道:“我知道……我没怪你……”可是,她怎么会有了身孕?自从被他抓回来后,她就没让他近过身。倒是上个月的月事一直未来,她还当是生病所致,却不想竟是有了胎儿。叶莲慢慢侧转身子背向秋琪,只觉心痛不已,不由自主便蜷缩成一团,捧住脸喃喃自语:“我怎么会……有了孩子?”
  接下去的几天叶莲都是恍恍惚惚的,大多数时候都在睡觉,清醒的时候便坐在那里发呆。秋琪同她说话,她也好似听不到一般,只是傻了般望着窗外,偶尔会看到她脸上露出一点笑容,然而眼眸间却满是忧伤痛楚,叫人望之心碎。
  她还是吐的很厉害,每次只能吃很少很稀薄的粥,略吃的多些,便会吐个精光。因为她只吃得下粥,燕君舞便叫厨子在粥上格外下功夫,只那碗粥便不知费了多少只鸡鱼肉蛋,却还要做的不显山露水,没有一点腥味。
  阿簪每日会过来给她扎针止吐,如此方要好一些。
  “别整天的睡……”阿簪来时会劝她,“好歹也起来走走,出去透透气。”
  叶莲不语,看她娴熟无比地将针慢慢扎入自己虎口上,胸臆间便会略微好受一点。
  “能吃就多吃点,便是吐,也总是吃进了一点不是?”她不理人,阿簪也不生气,该说的话一句不漏,“你肚子里可是主上第一个孩子,主上心里喜欢的很呢!一日夫妻百日恩,孩子都有了,还有什么放不下?”
  叶莲仍是不说话,目光却慢慢垂下去,落在自己小腹上,许久方低低说了一句:“我……怎么会有的孩子?”
  阿簪被她这么一问,便说不出话来,脸上通红,转而又忍不住笑,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你跟主上的日子也不短了,难不成不曾侍寝,竟连孩子怎么来的都不知?”
  叶莲定睛望住她,过了一刻,方悟出她话里意思,脸上微有绯色掠过,转瞬便又是雪白。
  阿簪道:“别想了,你如今安心养胎便是,前番那些折腾,把你这身子淘虚了,胎儿不是很稳,虽说已快有两个月,你还是要小心点,忧思过度,总是对孩子不好,到底,孩子是无辜的。”
  叶莲自然知道孩子是无辜的。
  待阿簪走了,终于还是忍不住伸手抚上小腹,那里还是瘪瘪的,却已有了个小生命,是她的,也是他的。阿簪说已经快有两个月,叶莲怔怔望住窗外,依稀记起那日在大雨中晕厥之后的某些片段,看来其中发生的某些事并不是梦。
  所以,她才会有了孩子。她有了他的孩子,她本该厌恨,本该憎恶,本该想方设法弄掉这个孩子。
  可是她竟然没有。
  她甚至还有些期待这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会长什么样子?像她还是他?若是像他,那该会很好看吧?生下来粉嘟嘟团团可爱。
  然后孩子长大,又会对东宁不利……
  叶莲捧住脸低下头,一滴泪便落入了掌心中。
  燕君舞还是会厚着脸皮来,叶莲情绪已经平复,看见他不会再发狂,只是不理不睬。
  这虽然会让燕君舞心里有些不舒服,但看她皱着眉逼着自己吃东西,却又觉得欣慰。这样看来,她应该不讨厌肚里那个孩子。
  叶莲的精神慢慢好起来,偶尔也会跟秋琪说笑,不过若看到他来,脸上笑意便即刻隐去,一眼也不瞅他。
  有一天他从鼎楼回来,先就赶过去看叶莲,还没到门前,便听到里面传出秋琪咯咯的笑声,中间夹杂着她懊恼的嘟囔声:“好啦,别笑了,人家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东西。”
  秋琪还是笑个不停,一边笑一边道:“你呀,还是安心将养身体,这些东西那姓燕的自会安排,你着急什么啊?”
  “别人做的,怎么能跟自己亲手做的比?”叶莲反驳。
  燕君舞站在门外,听到她那软软的声音,不禁微笑,他能想像得到她此刻的神态,撅着小嘴,一脸的娇嗔可爱。想到这里他竟有些不忍打搅她了,却又想看她一眼,便轻手轻脚将门前厚毡帘掀开一条缝,透过缝隙看进去,便见她正坐于桌前,手里拿了件大红色的小小衣服在那里愁眉苦脸地比划,衣服前面短,后面却又长出一大截,显然是做废了。
  “做了娘的人到底不一样啊!”秋琪笑个不停,一伸手将那衣服便夺了过去,拎在手里道,“算了,改日我教你重做一件,这件咱们改改,给你肚里的小娃娃做个肚兜吧!”
  叶莲听她这样说,眉头展开,面上便有笑意绽放,雪白两腮上荡漾起浅浅两个笑涡。燕君舞在外面看到,也由不住欢喜,一撩帘子便走了进去,望着她二人笑道:“做肚兜可以另拿布料,这件我看也不错,就留着做个纪念好了。”
  秋琪皱眉拿眼瞄瞄他,微微福了一下算是行了个礼,把衣服放桌上叠好,对着叶莲扮个鬼脸咕哝:“说得没错,留着给你做个纪念,嘻嘻……”边笑边就走了出去,留下叶莲一个人与他相对。
  叶莲伸手将那衣服卷卷,抱在怀里也不看燕君舞,起身走至衣柜边,把衣服放进去,回身和衣背对着他侧身躺在榻上,依旧不跟他说一句话。
  燕君舞呆了呆,还是跟过去拍拍她肩头,道:“该吃饭了,吃完饭再睡。”
  她闭目不动,只冷声道:“别碰我。”
  燕君舞碰了一鼻子灰,却还不死心,又道:“那就脱了衣服好好睡,这样睡凉了,不单你受苦,孩子也要跟着受苦……”
  叶莲仍是不搭理他,手却伸去将被子拉过来盖在身上。
  燕君舞坐在榻边怔怔望住她纤瘦的背影,有几分好笑又有几分心酸,知道她已经有了几分松动,便慢慢俯过身去,横过一只手臂抱住她的细腰,脸贴在她背上,含了笑低声道:“叶莲……你说我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

  胎语

  叶莲背脊一僵,不由自主哆嗦了下,想要将他横在腰上的手臂拿开,听到这句话便顿住了。
  燕君舞又继续道:“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叶莲伸出去推他的手悄无声息又收了回去,儿子还是女儿呢?她倒是很喜欢顽皮淘气的小男孩儿,却又怕将来长大,会变的跟他一样阴险毒辣。女儿,也不错,但如像她这般无用,将来岂不是便要给人欺负?
  “若是儿子最好长得像你,女儿便像我好了……”燕君舞接着在她背后轻言慢语,“听人说,这样孩子将来会很有福气。”
  他的声音很温柔,羽毛般轻拂过她耳畔,仿若梦呓,听得叶莲也有些恍惚起来。
  “不然……我们再多生几个,你说可好?”
  叶莲没有做声,但已没有像前几日那般推开他。
  他便有些得寸进尺,贴上前将她整个儿拥在怀内,隔着衣服握住她手臂慢慢摩挲,一边埋首在她颈窝里撷取芬芳。
  叶莲咬住唇,忽然反肘朝他腰腹间猛撞,多亏了他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手臂按住,调笑道:“嗳嗳……你要谋杀亲夫么?”
  她默然不语,过了一刻方低低道:“我不过就是你睡过的女人……又算什么谋杀亲夫?”
  燕君舞微怔,站起身苦笑道:“这么久的事,你怎么还记恨着?”
  她当然记恨,他做过的每一件坏事,她都忘不了。
  门外有侍女询问安置午饭之事,燕君舞应声安排了,便拉叶莲起来,笑道:“好啦,快起来吃饭吧!”
  叶莲却也没反对,起身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往外厅去。
  饭菜已然布好,侍女端来热水,他二人净手完毕,这才入席吃饭。
  他不停往她碗里挟菜,不多时叶莲碗里便冒了尖,叶莲不由撇嘴,将碗一推,道:“我不吃了……”
  燕君舞便耐着性子劝道:“乖,多吃点,你看你都这几个月了,孩子就没见长。”
  叶莲斜他一眼,却也不说话,低头自顾吃饭。几个月,不过就是两个多月,两个多月的孩子能有多大?他倒是想孩子长大,最好她立刻变得大腹便便,这样便跑不动了。
  这天之后,两个人像是和解了。
  叶莲看到他虽还是不大说话,态度却已没那么冰冷。
  她已经跟着秋琪学会了做衣服,连做了好几件幼童穿的袍服衣裤,样子还不错。
  后来还学了几天绣花,大约真是对这个提不起兴致,便也就不了了之了。
  于是大部分时间她都拿来看书,什么经史子集,兵书战法,只要是书,她是来者不拒。有时候燕君舞过来看见,便忍不住笑:“你这都成女夫子了……”随后却又心疼,“你没事便多歇歇,这样看法非看坏眼睛不可。”
  叶莲闻言,虽是听话地放下书,嘴里却嘟囔:“人家也是为了孩子好。”
  “哦?”燕君舞不由好笑,“原来你这是教儿子,嗳……看来,夫人是打算把我儿子教成文韬武略的奇才啊!”
  叶莲低哼一声:“也不要太厉害,只要比过你便好。”
  燕君舞一口茶喷出来,伸臂将她搂在怀里,笑道:“夫人高瞻远瞩,为夫佩服之至。”
  他晚间时还是来她这边睡,无事时,会陪着叶莲下一盘棋,因怕她劳心,便有意让着她。输了几次之后,被叶莲觉察出来,一怒之下把棋秤都给掀了,说他看不起她,当她是三岁小孩糊弄。
  他没奈何,听阿簪说怀孕的女子大都喜怒无常,便只好顺着她心意,认真与她对弈,这下立刻便把叶莲考住,常常一步棋要苦思许久才走得了,她有身孕,自是熬不了那么长的时间,累了便搁下去睡,待睡醒,也要他有空才又能接着下。
  于是一局棋便要几天才有结果。
  偶尔有时他回来晚了,她多半都已睡着,只剩下案上那局残棋等着他。
  一灯低黯,淡淡光影斜照棋盘上黑白两子,他一人独坐棋秤前,手边一杯清茶,却也并不觉孤单,因为不远处的床榻上有她。
  心里隐隐生出奇怪念头,只希望这局棋一直下不完,无休无止继续下去才好。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会想,自己怎么会忽然就这么喜欢她?他知道,她并不是绝色,充其量只能算是个中上之姿,身子单薄纤细,有两条漂亮的长腿。一年多前初见她时,他还很为此挖苦讽刺了她一番,到最后却不由自主吻了她那张勾人的小嘴。
  她的唇温温软软,又甜又糯,好像是化了的糖饴,滋味好极了。
  就是这样,他还是毫不犹豫想要将她灭口。
  却不曾想,这个他以为无关紧要,可以任他生杀予夺的女孩如今竟会成为他不可割舍的人,也不知是不是上天的惩罚?
  或许是因为她的天真可爱,还有拜师大会上那句:他不是好人。所以他才会对她另眼相看?也许他一直便喜欢她这一类的女孩儿,不是很聪明,有些冒傻气,会示弱,却又有些小小的坚持。
  只看着她那小模样,他便会想笑,想逗她,捏她的脸,看着她有气不敢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心情便会变得轻松。
  久而久之便有些舍不得,也会心疼。
  只是如今的她,却已跟以前大不相同,既不天真,也不乖顺,还会动不动给他脸色看,凶起来像只小老虎,他怎么竟会比以前喜欢的更厉害?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两人和解之后,燕君舞的心情变好了许多,议事会上已很难见他走神,晚上睡得也还不错,也有睡不着或是整晚整晚做梦的时候,不过那已经很少。
  只有一晚吓到了他,他梦见她忽然就不见了,找遍了整个黑雕城都不见。他在梦里想她还怀着孩子,一个人可该怎么办才好?若是遇到什么危险,连个救她的人都没有。
  他那么怕,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进去找她,急的大声呼喊:“叶莲……叶莲……”
  她却没有任何回音。
  就那么消失的无影无踪。
  燕君舞被这梦吓醒了过来,醒来看到她还躺在身边,这才长长舒了口气,伸臂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在她耳边低喃:“叶莲……别走,别离开我。”
  她在他怀里轻轻动了一下,却并没有醒来,然而眼角处却有晶莹的两滴泪渗出,顺着面颊在黑暗里无声无息滚落下去。
  日子就这么过去,一晃便是年节,再一晃便到了春暖花开时节。
  冰消雪融,外面的枯树抽出嫩绿的枝条,晨间会有鸟儿在枝头跳跃鸣叫,一派盎然春意。
  叶莲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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