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却怎么也找不到。
段骁不想让乐婉太多担心就什么也没有说。
“相信我,乐婉相信我……”段骁抓着乐婉的双臂,“你姐姐不会有事的。”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连我姐姐失踪的事都不告诉我!”
皇帝赐的王府大厅内,只能听到他们俩的声音。见到他们俩吵架,宇文琰也没有办法。从前他和乐翎吵架,也是向来束手无措的。
“乐翎的事,我已经派人去找了,你真……”
“我不要听你的啊!”
乐婉捂着耳朵跑进里屋,锁上门,不让任何人进来。
段骁被堵在门外苦笑,同时天涯沦落人,宇文琰便招呼他去喝酒。
京城和走之前差不多,只是街上的人少了很多,不像从前还有许多摆摊的。看着冷冷清清的街道,段骁不由得感叹。酒馆里和街上也一样,没两个客人坐在那儿。
小二招呼他们上了二楼房间,宇文琰打赏了点,便进来屋子。
“你要怎么去劝乐婉?”宇文琰抿了口酒,“吵成这样。”
“明天就要去战场,不想了,婉儿会明白的……”段骁狠狠喝了一大口,“对了,皇上怎么没派你去?”
说道这个宇文琰生气起来,“还不是我爹!竟然和皇帝谗言说我不行!”
“谗言……”段骁一笑,“你爹还真是宠你。”
“你不去也好,替我……”
段骁看了一眼宇文琰,对方心领神会。两人几乎脱口而出,“照顾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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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婉一个人坐在屋内,刚刚找到大姐乐舒,现在二姐乐翎却不见了。段骁早就知道了,却没有告诉她。
越想越气,却没有东西可以发泄。
姐姐不知道去了哪里,一个人肯定是会出事的……
乐婉越想越气,遇到乐舒,那时还对她说,要好好对待姐姐。现在,竟然连姐姐在哪里都不知道。
可是,不知为何,突然想到阮清禾曾经对他说的话,“关系再好也经不起大吵大闹,稍有裂痕,就难弥补了。”,现在的她,不就是在和段骁大吵大闹吗。
“不行,姐姐的事,不能就这么轻饶他……”
起身,带了两个丫鬟出门,她要去见见熙管家。听宇文琰说,后来熙管家安排完大夫人与二夫人的后事,就去城南住了。
路上很冷清,乐婉不免有些伤感。看躺在路边的破衣乞儿,自觉可怜起来。没想到时局变成了这样,之前还和段骁游山玩水的,真是想想也不好。
到了熙管家那儿,没想到是乐婉过来,让熙管家吃惊不已。
“婉夫人!”熙管家向她行礼,“看来是问当家的事吧……”
思来想去,乐婉一定是来问这个。
“不全是,想先来看看熙管家身体可好……”
“让婉夫人挂心了……”
“熙管家。”乐婉拿了点钱给他,可是熙管家怎么也不收。硬是塞进熙管家手里,乐婉说:“拿着……熙管家若是哪天有空,能到我上到大夫人和二夫人的坟头,我该去上坟……”
“何时都有空……”
等乐婉回到家也已入了夜,听下人说,今儿个段骁不回府上了,让乐婉先睡。
乐婉也不管,就早早休息去了。
直到第二日清晨,这才知道,段骁已经带兵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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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婉抓起都统府大堂里的杯子就砸了过去,“宇文哥哥!你竟然不告诉我!”
“婉儿妹妹啊,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乱砸东西了……”赶紧招呼着让下人把东西都收起来,特别是那些达官贵人送来的古董花盆,“跟谁学的,你的姐姐都还好……”
“你还敢提!”乐婉拉着宇文琰,“还我姐姐!”
“我……”宇文琰苦笑不得,“你稍微让我说两句成吗,昨天开始你就乱发脾气……”
想来也是,这两天的脾气特别不好,可是没来由的,想到姐姐,她就生气。
“是啊,段骁说你会照顾姐姐,所以我那么放心!段骁说姐姐没事,我才那么相信他!”乐婉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气的直哼哼。
“不可直呼皇子之名!”宇文琰拖着凳子过来坐在她身边,“以前你的理解和顾虑都到哪里去了?”
“可是我就是生气嘛!”
宇文琰笑了笑,“其实,你是在生气王爷瞒着你,什么都不告诉你?”
被他点中了,乐婉点了点头,“当初他答应过我,什么都不瞒着我!”
“苦衷也不行?”试探的问她。
“有什么苦衷,难道连我都不能说?”乐婉奇怪道。
宇文琰略显为难,双手蹭了蹭衣服站起身,“既然是苦衷,自然难以启齿。”
“我是他的夫人,连我都不能相告……”乐婉看着地板,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抬头问宇文琰,“我这样,是不是太任性了点?”
“是有点……”
乐婉自嘲地一笑,“看来我还真是……这次真的是太任性了,每次都是希望他什么都告诉我,可是我却不为他着想,真是……”
好像宇文琰看穿了什么,他安稳乐婉:“是因为你很爱王爷,所以你希望他什么都是你的……”
点了点头,第一次敞开心扉能和宇文琰这样聊天。
“嗯,宇文哥哥……”乐婉问道,“是不是,是不是骁都不打算见我了呢?”
笑起来有些勉强,让宇文琰也跟着难过,“不会的,王爷不是这样的……他就是因为太了解你,如果他这个时候还陪着你,你是不是依然要闹下去?”
“看起来会是……”
坐了一会儿,乐婉站起身向宇文琰行礼,“婉儿妹妹先行告退了,今天真是打扰宇文哥哥了……”
宇文琰摆了摆手。
就在乐婉要踏出门外,被宇文琰叫住了。
他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来,“这个本该再过两天交给你的,这是王爷临走前交给我,说要你冷静了后才能看……”
乐婉跑过去接过信,的确是段骁的字迹。
“就在我这儿看吧……”
不知道信上会写什么,宇文琰怕她在家一人看了会出事。
拆开信封,满满的三张纸。
信头上写着,“爱妻婉儿亲启……”
看完信,都过了下午,什么事乐婉都知道了,她都清楚了,也知道为什么段骁要她如此相信他。是了,现在不信段骁,还能相信谁呢。
收了信,看到乐婉露出笑容,在一旁陪着的宇文琰终于松了口气,看来是什么事了。
“看来没什么事了吧。”
“有啊……”乐婉调皮地看了一眼宇文琰,“我今天要在都统府吃晚饭……”
“哈,这有什么问题,你要是赏脸,天天来都没问题。”
不仅仅只是吃顿饭而已,乐婉还要把信上写的事转告给宇文琰。
'廿三'天穹
翌日,乐婉便进宫去了。
于情于理,作为恭武王夫人,总该要每日进宫里去拜见皇太后的。
见鸾文皇后依然如走前一样风华绝代,摄人气势依然不减。更没想到,四皇子妃莫梨夫人也在。
“婉夫人……看起来清瘦很多啊,莫非吾儿骁儿亏待你了?”说罢,鸾文太后与莫梨对视一眼,轻笑。
“没有的事,只是来回奔波,有些疲倦罢了。”
太后看了几眼乐婉,“哀家听说,婉夫人在去江南前,小产过?”
“的确是……”乐婉福了福身,“让太后挂心人……”
“哎,怎么那么不小心呢!”语气中好像有些责怪的样子,“哀家可是希望早日抱到孙子呢……”
此话一出,把在场的两个女人都说进去了。乐婉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
不知道四皇子的身体好点了没有,乐婉这样想。
坐聊了一会儿,乐婉与莫梨便一同退出太后寝宫。两人很久未见,四皇子事,不知道莫梨还记不记在心上,毕竟段骁也并非故意要害段骏,那可是他的弟弟。
“梨夫人……”乐婉牵住莫梨,“可否同妹妹一起聊聊?很久没见了呢……”
“算了……我还要回去照顾我那残了的夫君……恕姐姐不能陪王爷夫人了……”莫梨面无表情,看来还是记恨着。
“那……妹妹不烦姐姐了……”
看着莫梨离开,看着她瘦弱的身躯,和当时那个爱笑的莫梨根本就南辕北辙。
如同现在的乐婉,和从前那个有姐姐庇护的乐婉也不一样了。现在她可是王爷夫人,她可是要帮他的夫君重新夺回江山的人。
下人来报,说是翰戌王爷有请。这让乐婉些许惊讶,没想到,王爷先一步去找她了。本来还想着请安完皇后,再去拜见翰戌王爷也不迟。
来到王爷府,看到连宇文琰也在。
“婉儿也来啦,好极好极……”翰戌王爷招呼她过来坐下,“哎,乐婉总是想不到来见见我……”
想来也是,王爷年龄也渐渐上去了,都已过了不惑之年。今后的日子恐怕也聚少离多,自己不多关心义父实在不应该。
只是宇文琰些许有点不高兴,还在和翰戌王爷说为什么不让自己随军出征,乐婉劝他,多陪陪王爷倒是真的。
“别到时候子欲养而亲不在,你就知道悔了……”乐婉还在那里笑他。
看起来一家人,还真是其乐融融的。
就像乐婉在想大夫人一样,子欲养,而亲不在,现在连姐姐也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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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年七月,边外传来消息,大皇子段骇战死沙场,损失大军近三万,边关四战连连败退。已经连累到大将军江瑜,恐怕西线难以保住,大契国将会直取京城。
消息一来,京城人心惶惶。
乐婉马上进宫拜见磬夫人,他是大皇子的夫人,这个消息对她打击太大了。
大皇子寝宫冷冷清清的,下人也才三四个候着。
说是恭武王夫人来求见,磬夫人马上出来迎接。看的出来,磬夫人哭的两眼都肿了。
“磬夫人,请节哀……”两人比肩坐着。乐婉与磬夫人也算是好友,见到她这样,乐婉也心疼。
“婉夫人……”磬夫人容颜憔悴,“想来,三皇弟也在外打仗……我的心,恐怕婉夫人也是明白……”
这自然,乐婉何曾不担心段骁了。
“深宫里的生活,永远比想象中来的可怕……婉夫人你也待过,你也明白……”
乐婉朝她点了点头。
磬夫人又自顾说道:“就像我这一刻会为大皇子伤心难过……下一刻,我就要为我自己考虑了。没了大皇子,你说我这样的寡妇,还能有什么多大地位呢……”
“嫂嫂……”乐婉不知该怎么劝才好,“嫂嫂,别太难过……嫂嫂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妹妹就是了……”
“岂敢劳烦婉夫人……”
“怎能称得上是劳烦呢……”
以为能劝下磬夫人,可是没有想到,那次一别,便是永远。不过三天的日子,宫里的人传来说,磬夫人在寝宫里上吊自杀了。
鸾文皇后说,“待大皇子棺木回宫,就让两人一起下葬吧。”
没有想到,磬夫人最后还是选择了这条路。
隔天,宫里头有位的姑姑带了封信来交到了乐婉手上,说是磬夫人之前交给她的,还说,若磬夫人出了事,就一定要把信交到乐婉手上。
拆开信,信上内容让乐婉震惊不已。
赶紧让下人通知阮清禾与宇文琰,让他们下朝后直接来王爷府,这件事,必须找他们商量。
三人关在书房内,宇文琰仔仔细细地看完信,扔在桌上。
“这……这不是真的!”
在信上说,翰戌王爷扣押粮饷,前线军粮供给不足,许多士兵饿着肚子上战场,自然是连连大败。
阮清禾也接过信来,对乐婉说:“你可确定这信无误?”
“这是磬夫人派人给我的……”乐婉说了之前去宫里的事。
“你说磬夫人……她又怎么会知道呢?”
乐婉摇头,“这我又怎么会知道,只是她说‘下一刻,我就要为我自己考虑了。’不知道是不是说的这个……”
“你们做什么,你们在怀疑家父吗?”宇文琰突然生气起来,“这是诬告!”
“你先不要生气。”阮清禾只是在说他的想法,“说起来,翰戌王爷不让你上前线,也有可能就是为了隐瞒这件事……”
“阮清禾!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宇文琰站起身,连凳子都翻滚到了一边。他看着眼前的两人,想生气却又不能,“父亲绝对不会是这样的!”
“也许说来你们会不信……”阮清禾从怀里拿出信来,让乐婉吃惊不已,“事实上,我也收到这样一封信,已经有好几天了,今天下人通知我说婉夫人找我,还找了宇文兄,就觉得恐怕事有蹊跷……这封信里,是为地方官上报给我,说是从京城发出的粮饷,虽然过磅的分量没变,但是正好让他的属下发现,送去的粮饷里混了稻草……”
“管理军饷的是谁?”乐婉问道。
“是……”阮清禾看了一眼宇文琰,“太府寺的陆上卿……他曾是翰戌王爷的门生……”
“你这话什么意思!”宇文琰双手撑在桌子上,“那你这么说,是说我父亲结党营私了!”
“在下可没有这么说……”
“我会证明给你们看的!父亲不会做这样的事!”
乐婉从情感上也根本不愿意接受这种事,翰戌王爷可是大夫人的至交,而且这种事可是要连累家族的……
阮清禾站起身来,“如果明日宇文琰就去请奏皇上,说你要前去西线抗衡大契国,你说,翰戌王爷会不会阻止皇上……”
说罢,宇文琰也沉默了。屋内一片寂静,乐婉看着桌上闪烁的烛光,她在想,如果真的是翰戌王爷,要怎么办。
“如果真的是这样……”宇文琰看着乐婉,“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父亲是要篡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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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宇文琰也没有提去西线的事。而翰戌王爷也如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动作。
乐婉思来想去,还是和阮清禾说,这事先压一下,毕竟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
“说起来,我不明白为什么磬夫人会写这封信给你……”
乐婉苦笑,“恐怕磬夫人是觉得,这个宫里唯一能站出来说话的人就只有我吧。”
“那也无错……当今皇帝段骄不是没有能力,只是被牵制太多了……”阮清禾这么说,自然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