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嫁皇妃帝宫沉浮: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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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嫁皇妃帝宫沉浮:妃- 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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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她第二次登上杭京的城楼,第一次的记忆,犹历历在目,只能远远得一个他的身影,这一次,他的手,却是真真切切地攥着她的。
  她不想抽出手了,毕竟,现在,除了李公公外,他们走的甬道,借着城墙的遮挡,不会有再多的人看到。
  他的手心,冰冷,这份冰冷,让她不自禁地将手反握住他的,只是,再怎样捂,终究是捂不热。一如,此时,此夜,凉如水。
  城楼上的风刮得愈是大大了,愈大间,他携着她行至最高处,城顶,悬有巨制纱灯,径圆逾丈,在风中摇曳不定。
  那纱灯,只映出明亮的一团光照在两人足下,耀目如同白日,在这耀目中,他携她,返身,往杭京城内望去,却仅见几点的灯光,昏暗地洒落于城内,衬着尚未有打更声时的死寂,竟仿似一座空城一般。
  “冷么?”他语音温柔,戴着面具,他瞧不清她脸上的神色,只觉得她的小手的暖意,似在褪去。
  她摇了摇脸,摇脸间,跟着他们的李公公早奉上一件金龙大氅,他将大氅欲披到她的身上,她却欠身避开,一如从前,她就是这般地避开过他一样。
  他知道,她想让他披着,他的手,看起不更凉,不是吗?
  他不再勉强披到她身上,自己系了,将大氅张开,把她娇小的身子一并地拢进大氅内,她有些窘迫,却再挣不得。
  那些士兵都背向着他们,全神贯注于城楼之外,该看不到这一幕吧。
  这种相拥,是幸福的,他在她耳变轻喃道:
  “夕夕,以后,每次出征,你都不用送朕,但,朕每次凯旋,却要你在城楼之上,第一个迎接朕。”
  他许出这句话,是她一直要的。
  “皇上,臣妾会的。”
  他不要她送,该是怕心里有了牵缠,反不适应疆场御敌。
  他要她迎他,是想把胜利的喜悦第一个同她分享吧。
  只是,这一次,她仅想到了一层。
  更深的一层,是他希望,想着她在城楼等他,那么,再怎样艰难,这个信念,都将支撑他愈渐孱弱的身体,一定要回来。
  如果一定要死别,他希望,这个时间,能因着这信念,再稍稍地,稍稍地,延迟一点点。
  因为,他还没有爱够她。
  因为,这一辈子,属于他和她的时间,实在太短,太短。
  “皇上”李公公突然躬身,在旁禀道。
  “何事?”
  “方才收到云麾将军的八百里快报。”李公公俯身呈上快报。
  轩辕聿并不愿松开圈住夕颜的手,道:
  “念。”
  “云麾将军应夜国燎原将军战书,于三月十八日,与之再战。”
  今日是三月十七日,也就是明日。
  南、西两路大军的战况,每日都会以八百里快报的形式互相传达。
  然,这份快报,却透着一种不寻常。
  因着南面,为两国帝君亲征的局面,亦是主导整场战役胜负的关键点。
  所以,西面的战况,反陷入了僵持阶段,偶尔有攻守战,亦都是小规模的散战。
  夜国却在此时主动发战书,背后的意味就值得深究了。
  莫非
  “皇上,云麾将军现在驻军于何处?”夕颜轻声问了一问。
  “西面重城洛水。”
  “洛水与锡常,相距远吗?”
  锡常是边陲靠近杭京的鱼米之城,距离边陲洛水也是近的。
  夜帝此次选择的西、南两处的落点,本就相距不远,为的是缩短战线,也好相互照应。
  “大约六日的脚程。”
  “若是粮帮的水路呢?”
  “沿潍河往下,锡常乃上游,洛水位于下游,顺风顺水,至多一日。”轩辕聿说出这句话,已然明白夕颜的意思。
  洛水的战势早持续月余,云麾将军先前从京中随带的粮草大部分该已消耗得差不多。
  而洛水战势稍稳,粮帮自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军队从粮帮采办粮草,无疑是双全的法子。
  只是这份双全,如今全的,怕只是百里南的筹谋。
  夕颜终是明白,之前有过隐隐不安的源头在哪。
  就在于,一切发生得太顺利,以百里南的小心谨慎,怎会这么顺利呢?
  果然
  百里南算的,远比他们多了一步,借力打力,阴狠至极。
  “李公公,速用八百里快骑往洛水,令云麾将军严查军粮!”
  “诺!”李公公显听得出这句话里的紧迫,忙吩咐一旁的禁军往城楼下传着这道口谕。
  夕颜的手抚住轩辕聿的*,为什么,她觉得他的脸色这般地不好呢?
  似乎不仅仅是听到那道消息。
  明黄的大氅里,他只拥紧了她。他的手,复牵起她的手,这一牵,她觉到手心被放进一件物什。
  惊觉低头,正是苗水的鹰符。
  他,在这个时候,予她鹰符?
  一时,心乱如麻,便如一千只茧子在心里缫了丝一般,千头万绪,却不知从何思忖起。
  “为什么?”只说出这三个字,接下去的话,不知被风,还是其他,呛了一口,生生地哽住,再说不出。
  “苗水二十万族兵昨晚已抵达锡常。”
  这部分族兵只象征性地驻扎在巽国骑营里,却不曾正式编入过任何一支队列。
  他说得并不快,每一个字,说得小心翼翼,愉她史出了什么,更怕她难受。
  但,再怎样,都是要说的,再不说,或许,再没有时间了。
  “朕会努力每一仗都凯旋归来,但,凡事总有个万一,若万一,杭京守不住了,朕要你速往锡常。那里,并非是进攻檀寻的必经之城,是以,应该是安全的。并且,从锡常往西域,不过半月的路程。”
  这些千头万绪,随着他这一句话,终是清明不过。
  “皇上,在你心里,我是谁?”
  问出这句话,眸华归锁住他的,他没有回避她的眸华,亦没有回避她的问题:“你是朕的妻子,但,也是苗水的族长!”
  妻子
  这两个字落进她的耳中,只在此刻,于她的心底,湮出深深的悸动。
  他,视她为妻!
  轩辕聿知道她心底的动容,未待她启唇,继续道:“做为朕的妻子,朕在,你就在,朕不在,你应该随朕而去。但,做为苗水族的族长,你忍心见到,全族那数十万条命,也被这场战争牵累么?”
  “倘连巽军都无法抵挡夜军的铁蹄,难道,我带着这二十万族兵回到苗水,就能抵御得了夜帝吗?”
  “西域不仅仅是苗水一族,这二十万族兵也不仅仅是苗水全族的兵力。二十年下来,苗水的族力应该是保存得最完好的,族兵又骁勇善战,只要你带着你的族兵退回苗水,阿南应该短期内,出于休养生息考虑,都不会为难于你。”
  “然后呢?是不是万一巽国难抵夜国的攻势,你借此把宸儿也送到苗水?”
  “是,朕作为国君,避无可避,若你要随朕一起走,也至少等把苗水族族务了却,宸儿交付为止。”
  她凝视他,并没有拒绝,只是坚定地道:
  “好,做为妻子,你若去了,臣妾说过不会独在。做在族长,我允你,必将苗水妥善安排,以及为我们的宸儿找到可托付之人,再随你去。”
  一句话,她变了两个称谓。
  没有推却这鹰符,她只是把它用力地捏在手心,心里的计较,她不会说,因为,她不想在这个时候,仍和他起任何的争执。
  他现在需要的,是心无旁骛。
  他费心的安排,用心为她留下二十万兵力,这一次,她接受。
  当然,这份接受后果的意味,她一个人知道就够了。
  手得捏着鹰符,哪怕实际使不出任何力,依旧用力地握住。
  或许,这二十万族兵,是另一种转机。
  “皇上,臣妾会站在这里,等着你每一役的凯旋,这上臣妾允你的,臣妾现在也要皇上,允臣妾一句话,”她一字一句,清楚明白地道,“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怎样辛苦,皇上都要回来,别让臣妾一个人等在这里,这里,风很大,臣妾一个人,怕冷。”
  他颔首默允,把下颔抵在她的头巾上,紧紧地拥住她,城楼的风越大,风摇碎了浮云,将月华一并遮拢了起来……
  兵戈铿锵,马鸣萧萧,姜厉杀戮声的此起处彼伏,空气里弥漫的,是刺鼻、腥恶的血味,在这种窒息的氛围中,夕颜置身在两军对垒的中心。
  她看到,巽、夜两军正在鏖战凶狠,但,似乎没有一人能瞧见她,她就站在那,血肉横飞间,却都是溅不到她身上。
  透过那些血雾以及撕杀,她看到一抹熟悉的玄色身影,正驰于马上,剑光过处,夜军纷纷身首两地。
  随着一声揪心的马嘶,另一匹正驰于玄色身影跟前的马竟跌倒下去,原是那马的下盘被人攻了,前蹄生生地被劈断。
  接着,她看到一身明光铠的男子跌落马下,奔驰于马上的玄色身影剑光指向处,却是并没有向那落马男子立刻刺去,仿似有着犹豫,在这份犹豫中,那身影骤然站起,一炳长枪便从玄色身影的*直刺了进去。
  剑穿胸而过,胸后喷涌出一道血箭,那血色的弧光,不仅映红了灰暗的天际,也将她的眼睛灼得生疼生疼!
  因为,她看到缓缓倒下的玄色身影,终是朝她这望了一眼,那张脸,是她最刻骨铭心的脸,俊美无俦,却笼上死亡的身影。
  轩辕聿!
  三个字从她的心尖碾过,她却叫不出声,因不那着明光铠的男子,转望向她时,正是百里南。
  他的脸上不再是散温倦怠的笑容,而是胜利的微笑。
  在这让她仅觉得恐惧的微笑里,她猛地尖叫一声,满头汗意的挣醒时,看着头顶悬着的雪色帐幔,方知,不过是一场梦。
  一场残忍,又无比真实的梦。
  她大汗涔涔,竟连中衣都悉数被濡湿,她的眸华往榻旁望去,仅有她一人,轩辕聿并没有卧于榻旁。
  掀开帘子,瞧了一眼榻旁的更漏,已是二更天了。
  轩辕聿去了哪里?
  她坐起身,俯要下榻,却见,室门轻启,轩辕聿一身玄黑的袍裳走了进来。
  又是玄黑!
  这层颜色,只让她契合于梦镜。
  她撑住床沿的手瑟瑟的颤着,不知是因为梦镜,还是,刚刚猛地一挣,下午崩溃的手腕又再次裂了。
  他瞧见她神色不对,几步走至榻前,犀睿的目光看到她手腕的中衣袖口湮了些许血色,他执起她的手,轻轻叹了一口气,遂打开一旁的抽格,拿出药甫要替她上,她的手却覆住他的,抬起的目光,凝进他的眼睛,语音轻微地好象大病初愈一般:“聿,小心夜帝!对战时,千万别心软,答应我!”
  她知道这句话说得不仅没头没脑,只是,她真的很害怕。
  哪怕,那只是个梦境,却让她的心神再无法做到淡定。
  毕竟,上一次,夜帝就以铁朱砂伤了他,
  “傻孩子,朕知道。”
  他说出这句话,她瞧到他的脸色真的很不好,苍白地没有一丝血色,甚至于唇都是乌紫的。
  “你”
  “朕没事,只是刚刚,恰好骠骑将军来找朕,才和将军往书房去议了一会战事。”
  她没有再说话,他松开她的手,轻柔地替她上完药,做完这一切,她突然再次抱住他的胸膛。
  他没有松开她的相抱,只是,轻柔地将她的身子抱起,放到床榻上。
  她蜷缩在他的怀里,他能觉得她瑟瑟发抖,可,他却没有办法去做任何的安慰。
  因为,这些安慰,只会加深她的忐忑。
  他惟有在她耳边轻轻地咛聘句话:
  “很快都会好……”
  他不知道她听清了没有,只知道,她蜷缩在他怀里的身子,愈紧地贴住他。
  一切,终究开始没有向好的一面发展。
  残忍的战争,不仅是两军实力较量,还有谋心之策。
  一如,八百里快骑将轩辕聿的口谕送到洛水时,为时已晚。
  三月十八日,巽国云麾将军与夜国燎原将军于洛水一战,巽军突临阵纷纷晕眩呕吐不止,此一役,巽军溃败,燎原将军生擒云麾将军,并俘虏巽军四万,洛水群龙无守,仅由副将镇守,加上城内驻军纷纷呕吐目眩晕,纵得从杭京运去的汤药,半路被夜军所截,形式愈发不利。
  三月十八日晚,骠骑将军调兵十万,与建武将军同从水路急赴洛水解围。
  三月十九日清晨,轩辕聿率兵十万,迎百里南十万于漠野。
  这一战,纵是两位帝王对垒的第二战,意味却比第一战更为凝重。
  清晨,轩辕聿出征前,夕颜拿出了一个用了一日时间打出的穗子,默默地坠于他的剑柄外。
  穗子是以七彩的丝线,加上她的发丝一并打成,是为发绣。
  为出征的夫君打一个发绣穗子,是她唯一能再做的事。
  她不能送他出府,只要他走出室门的刹那,她突然,紧走几步,将手勾住他的宽广的腰际,脸贴在他的后背,哪怕,只贴得住戎装的坚硬冰冷她仍是贴在那,不肯放却。
  用渗碳铁打造的戎装,整个戎装闪烁着幽暗的光芒,这种光芒辉映进她的眼中,生生地咯疼了视线,只将心,也一并地咯疼了起来。
  室外,有躬立的宫人,朝阳隐在云层后,这一日,天色是昏暗的。
  一如,谁的心。
  他的手覆于她环住他的手上,她的手觉到他的手一覆时,只把十指和他紧紧地交缠起来,再不肯松去分毫。
  “今晚,我会去城楼等你。”
  纵然知道这一役的时间谁都无法控制,偏是要说出这句话。
  他沉默,没有立刻答上她的话,只在她缠住他的十指,略颤了一下,方徐徐道:“去睡罢,替朕做好西米酷,等着朕回来用。”
  只这一句,她亦是心满意足了。
  她会为他做一碗西米酪,并且一直用心去温着这碗西米酪,直到他的凯旋归来!
  她骤然将手从他相覆的手中抽回,猛地越过他,往膳房奔去,一边奔,一边有声音传来:“奴才现在就去做,皇上早些凯旋归来。”
  容许她,没有勇气,看他离去的背影,容许,这一刻,不再看他!
  当他步出院落的那刻,带走的,也有她的心,她的心,会随着他一起出征这一役。
  高亢凌厉的号角声响起,她站在膳房内,费了很久,却是竞不出一碗象样的西米酪。
  从来没有这样的心神不宁,每刻的流逝,都仿经个一样的难熬。
  她想冲到城楼上,目送大军的远离,可,她答应过他,不去送的。
  就待在膳房,用做西米酪填满她所有的思绪。
  一碗碗地做下去,不论他何时回来,都会是热热的。
  然而,只有最后做的那碗西米酪会是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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