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放大镜移到了畅春园附近。“皇上一年好几个月都在畅春园,你伴了驾还要往回跑,我又不想进园去看太子妃那张锅底脸,不如盖个别院,咱俩既能凑在一起,你也不用那么辛苦。”
胤禩看了看放大镜所在的地方,勾了我的下巴就是一阵缠绵,因为那个地方离畅春园挺近,完全可以说是专门给他建的。“我的好猫儿总是这么贴心,不过皇子里还没有建的,咱们会不会太出风头了?”
我打了个哈欠。“理他们呢,他们倒想盖,不过被府里亏空拖了腿脚,庄田我都动了,一个别院算得了什么?不管是谁问起,你只往我身上推就是,我是不在乎名声好坏的,只要我把太后那边哄好了,看看哪个不怕死的敢来找我麻烦!”
胤禩抽走我手上的地图和放大镜。“去年万寿节你把三哥扇了个鼻青脸肿,哪个疯子还敢来找死?你哄皇妈妈的手段真是让为夫心折,我也算是靠嘴皮子让自己好过起来的,不过还没到你那个份儿上。”说着就拥着我躺下。
我伸手抱住他的腰,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眯了眼。“察言观色是商人的基本功,我打小就没人管,我身边的人不是不敢管、不能管,就是不配管,只有外公还能辖制我几句,所以我必须自己找到活命的方法,没有人天生就是野猫的。”
第二天我亲自出城看了地块儿,画了设计图给施工队,拨了银子就大张旗鼓的盖起别院来。不出我所料的是太后果然因此而找我进宫,看来还是有人在嚼口条。“丫头啊,哀家听说你在盖别院?”
我摸起一旁乌嬷嬷给我扒好的干果往嘴里塞。“是啊,还离畅春园不远呢。”
盖别院这事儿可大可小,太后并没有说我做的不对,只是问了理由,我拿出帕子擦擦嘴边。“皇阿玛一年好几个月都在畅春园,禩哥哥放心不下云儿的病,所以就整天骑马往回赶。云儿看了怪心疼的,也怕他身边的奴才服侍不周,便想在畅春园边儿上盖个小园子。一来,他不必再两边来回跑,云儿可以就近照顾他;二来,云儿可以进畅春园去陪陪您,自己也多个可玩儿的地方,岂不两全其美?”
太后越听越乐。“小丫头也知道疼人了?也好,省得老八来回跑,哀家也可以常看到你,到底还是你这丫头有心,还想着来陪陪哀家。”
我攀上太后的手臂摇晃。“云儿是太后您给疼大的,不想着您还能想着谁去?”
太后大笑着掐掐我的下巴。“你这丫头嘴巴还是这么甜,你只管去盖,有什么难处来跟哀家说。”
我相信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像我最不喜欢的博美狗。“那云儿就替禩哥哥谢太后恩典了。”
注定(下)
有了太后的支持,我便放心的把原来的一个施工队变成了五个,并派了自己的奴才盯在那里。其他皇子见我在畅春园附近盖房子没事儿,几个有闲钱的都跃跃欲试,买地的买地,筹钱的筹钱,忙的不亦乐乎。我怕这次再挨着胤禛那个瘟神,便让胤禩拉了胤祐老九他们做邻居,其实我更想跟十四做邻居,不只为了那步死棋,还因为十四福晋挺投我的脾气。不过十四新婚不久,手上钱少,康熙又挺喜欢这个小儿子,时常点他伴驾,所以这个邻居是甭想了。不出两个月别院就建成了,胤禩感叹施工的效率,还担心会不会因为赶工期而影响了质量。
“你知道我请了多少人来盖?足足五个施工队,用的时间自然是正常速度的五分之一。至于质量你完全可以放心,我早就派了可信的人一直盯在那里,只要咱俩不抽风一把火点了房子,那房子留个一百年应该不难。”
胤禩长叹着放下茶杯,如今他喝的已经是极品的施恩雨露了。“我算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喜欢钱了,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老九还让他的工匠赶工期,说要跟咱们一起建成,如今是不能够了。”
“就他那两个子儿也配来跟我较劲,不怕闪了腰去!”
胤禩失笑道:“你就这么瞧不上他?那你干嘛让我拉他来做邻居?”
我看着画像中的胤禩。“在我眼里啊,皇子里他最不招人喜欢,商人,哼!仗着皇家的威风从东北挖参、从江南的盐务上刮油,大清要是多几个他这样的皇子,还指不定要弄成什么样子呢!画好了,你过来看看像不像?”
胤禩闻言凑了过来,还直晃腰和脖子。“你总算是画完了,坐着不动比我打库布还累人。呵呵,我有种在照镜子的感觉了。”说着拿起那幅素描。
我走到茶几旁的小柜子里拿出清露挑了一点儿到杯子里,顿时整个屋子都香起来。“那画像不能摸,等我把油画学好了,给你画幅油像,那个才像真人呢。我要不是为了不跟瘟神挨着,犯得着跟那个不拿女人当人的蹩脚商人做邻居吗?可惜十四钱少,不然我定要把他拖来的,他那媳妇挺像样的,虽是大家闺秀却不像四福晋那么阴沉,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胤禩一脸的哭笑不得。“听你一评我那些兄弟里没有像样的了,不是瘟神就是蹩脚商人,上次你还说三哥是墙头草。老九会去经商是被女人给逼的,一个个比着用云字号的头等货,他实在吃不消才去干那些事儿,结果最瞧不起他的居然是你这黑店的老板。”
我往他递过来的杯子里也舀了些清露。“谁说的?五爷和七哥不就很好吗?我一向认为女人是水,男人是缸,多大的缸就装多少水,他一个花瓶儿非拿自己当大瓮,还能怪女人水漫金山吗?”
胤禩一口水喷的老远,呛得直咳嗽。“咳,咳咳咳,记得下次,咳,下次我喝水的时候你别开口。花瓶儿?亏你敢说,那为夫岂不成了鼻烟壶?”
我酸溜溜的撇撇嘴。“怎么?你不乐意?反正我又不拦你,你现在也是财主了,十来个还养的过来。”
胤禩好笑的摆摆手。“你拉倒吧,我连你都摆布不了,还敢去给自己招一窝马蜂来?”
我换了正经神色。“说真的,你也该纳妾了,你不能总是拒绝皇上,这府里若是没有麻烦,皇上心里就会不痛快,毕竟五公主出嫁之前舜安颜就置了两房妾侍。”
胤禩一把揽了我坐在榻上。“你不捻酸?”
我闭了闭眼睛,任由我的理智把嫉妒赶跑。“说我不嫉妒肯定不可能,就像你无法容忍我想着别人一样,爱情和权力一样容不得分享。能分享的爱情不是爱情,能分享的权力不是权力,所以皇上不顾太子的面子的发作索额图,所以董鄂妃母子难容于宫廷。可我不是董鄂妃,不止我的傲骨不容许我变成□,更因为我有更在乎的东西。如今你已是我的亲人,所以我愿意为了亲情牺牲爱情,我命里无子我认了,难道也要害你不能去见额娘吗?”
胤禩把我的头按在他胸前。“我爱新觉罗·胤禩何其有幸,居然能得此贤妻!可是猫儿,不要急着把我往外推,咱们再等等,能拖一天算一天。反正你不畏人言,那就不要再劝我纳妾,我不爱看你这副模样,我的爱妻应该是颐指气使、神采飞扬的。我只要那个像母老虎一样的金熙云和甜美贴心的小猫儿,不要这个委曲求全的八福晋。”
我在他怀里闷声道:“我不怕人嚼,别说是说我嫉妒,就算是天塌下来我也能当被子盖。可你不该被人指指点点,你不该受到那种糟蹋,你不知道我有多想把那些小人的嘴里都塞上马粪!”
胤禩嗤笑一声。“这就对了,我的猫儿就该是带爪子的,张牙舞爪的模样可爱极了。”
我从他怀里爬出来。“说泼妇可爱的也就是你了。”
胤禩的脸压了下来。“我的猫儿是为了我才化身母老虎的,为夫自然要领情。”
过了几天,我和胤禩亲自去验了房子,回来的时候因为天气很舒服,我便把马车窗帘勾了起来往外看,因为我能出府的机会并不多,一个贵妇总往外跑会给人留下话把儿的。我看胤祐的马车停在他盖了一半儿别院外头,便说要去看看,可是胤禩说我见了胤祐一定要忍住笑,我没听懂,但他眼里却滑过笑意,只是不开口,要我自己看。我本以为我有了心理准备一定能忍住笑,结果我一见到胤祐的第一件事就是扶着七福晋的手臂狂笑,七福晋看看自家男人满嘴燎泡的模样,也不给面子的回了头去偷笑,最后还是强把狂笑扭曲成微笑的胤禩上来拦了我。“好了,你再笑下去七哥就要翻脸了。”
我回过头看看一嘴燎泡的包公,强把一口笑气咽下去。“你至于吗?一个别院就把你搞成这样?你当初要是跟着我们把庄田改了,还不被账本儿给埋了?”
胤祐一听就来了火。“还不是你非要建什么园子,我们也只能跟着建,又要赶工期,又要省开销,你说得对,那第二只螃蟹真不是人吃的!”
我被他吓得躲到七福晋背后。“你急什么?横竖又不赶着住,慢慢来不就行了?”
胤祐气道:“你一个女人两个月干完的事情,我们要是拖上四个月还有脸见人吗?”
我缩得更厉害了。“有些事情不能急,你盖园子是为了自己舒坦,可你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有违原意,面子又不能当饭吃,你什么时候也在乎起那些有的没的了?”
七福晋连忙劝他:“妹妹说的是,身体要紧,他们比富咱们干嘛凑热闹?”
胤祐泄气的坐在了椅子上。“罢了罢了,我是看兄弟们都上心,也来了那一争长短的劲头,何苦来哉?”
离开了胤祐那里,我回到马车里才敢放声大笑,胤禩看的很开心。“人家是烽火戏诸侯,七哥几颗燎泡就让我的美人儿如此开心,我真得感激他了,好久没见你露出这么真诚的笑容了。”
我拍下他摸我酒窝的狼爪。“你少缺点儿德吧。”
自从我说打小没人管之后,胤禩就开始管起我来,吃穿用度无所不管,他还染上了跟熙游一样的嗜好——拿我当芭比娃娃打扮,从衣服发型到妆容首饰都不放过,连我穿什么肚兜都要听他的。胤禩在太医例行给我把脉之后,对我做了一件极其残忍的事情——他要我把原来的生活习惯都改了,不能吃零食、不能睡懒觉、饭还必须要吃完他规定的量。本来他的这些行为都是为了我好,可对于自在惯了的我来说,现在的他无异于明朝的锦衣卫。有时管得我急了眼想反抗,他就用那种十分忧郁的神色看着我,被他那么瞪着我当然吃不下零食去,只剩举手投降的份儿。
六月份康熙又赏了一个女人给胤禛,才十三岁,我听胤禩跟我提起时只丢了两个字出来。
“作孽?”胤禩很是哭笑不得。
我帮他按着脚底的穴位。“十三岁还是孩子,连男女有什么不同都不一定能说出来,肯定也不懂什么情趣,很快就会被束之高阁,不是作孽是什么?”
不出我所料的是那个新妾只新婚一夜就被束之高阁了,胤禛府里仍是年氏最得宠,其他几个适婚皇子也都娶妻纳妾。胤禩已经不知是第几次拒绝康熙的“好意”了,一时间八福晋嫉妒成性,八爷惧内的谣言盛传四九城。胤禩对我的宠爱已经出了名,因为他从不避讳在外人面前表示对我的关心,这种关心引来了太多的嫉妒,而且都是已婚的贵妇。胤禛的侧福晋年氏看我的眼神活像见了什么仇人一样,让我很是无奈,她因为像我而得宠应该算是她的不幸,可比起胤禛的其他女人,她已经可以算是幸福到天堂去了。
胤禛这种做法让我和胤禩都极为不痛快,不过胤禛宠年氏不止因为他像我,更因为她的父兄都是大员,尤其是她的哥哥年羹尧。下头奴才报给我说年羹尧这个奴才不简单,我在三月份陪胤禩出席胤禛侧福晋李氏儿子的满月酒时曾经注意看了他一眼,只那一眼就足够了,因为我看人从来不曾走过眼。那是个有能力也有野心的家伙,如果是我一定不会用这种奴才,因为他眼里的野心大于能力。可胤禛却挺重视这个家奴,我在心里冷笑,胤禛不会看不清年羹尧的本质,不过他太过自信了,一定认为自己能降得住这奴才,就算降不住也不过是狡兔死走狗烹的老戏码而已。
好玩儿的是年氏受宠却不能怀子,李氏抱着孩子凑过来给我看时特意瞥了年氏一眼,我掐了十四福晋一把她才强忍了笑。孩子挺可爱的,李氏是个识趣的,而我也扮演婶婶扮的很好,直把孩子逗得咯咯笑。看着孩子的笑容我不禁有些出神,皇室里的人难道只有不懂事的时候才能笑得这么真吗?想到这里我似乎有些庆幸自己不能生,如果我的孩子长大不是变成胤禛他们这样的人就是成为政治筹码,那还不如不要出生的好。其实我挺喜欢小孩子,他们不管是哭是笑都是真心的,不用费力猜来猜去。
胤禩似乎特别怕我寂寞,总是想法子让我开心一点儿,在这点上他真的比舜安颜出色多了。我在满月酒上还见到了许久未见的舜安颜,他看到我的时候有点儿出神,最后还是我叹息着离开了。可那一眼已经让胤禩极为不快,他知道舜安颜对我来说只是跳板,可他还是会捻酸。可过去的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没有人能够让时间倒流的。话说如果让我再选一次的话,也许我不会逃婚,因为我发现自己有极重的感情洁癖和处女情结,如果熙游真的娶到我,也许我能得到真正的独一无二。
自由(上)
胤禩特别爱看我不施脂粉不绾髻子的样子,因为那样看起来最年轻,他和外公有一样的汉服偏好,说是汉服能让我看起来更妩媚,我是无所谓,穿汉服正好不用穿旗鞋,就是穿起来有点儿麻烦。有一天十四带着他媳妇来玩儿,一见我的打扮就愣了。“八、八嫂,你怎么穿成这样?连个发髻都不梳?”
我看向蓝天长叹一声:“我那魂牵梦萦的自由啊!”
胤禩的声音很是温柔。“猫儿,你有意见?”
我缩了一下。“没有的事儿,这么打扮我很喜欢,刚才我抽风,你甭理我。”
十四被酒呛得直咳嗽:“咳,八,咳咳,八嫂这么打扮是八哥的意思?”
我难得找到一个可以抱怨的对象,所以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嘴。“他现在管上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