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爱情若计较了得失,就不是纯粹的爱情了,当奉献一切不计回报才是真挚。好吧,我承认我爱得不够深,你可以说,爱情犹如飞蛾扑火,爱上了,就应该是一切都不顾,更像是一种生命的本能,哪怕是死,也要坚持到底。可能是我太理智了,当然,也可以说是市侩,总要计较一下得失,我怕死、怕没面子、怕得不到回怕、怕失去现在的生活——可是,人,不能光剩下本能了啊。如此失去自我,只为一人而活,只想问一句——你连自己都奉献出去了,什么都没有了,你拿什么去爱人?爱,它是个动词,它要有主语,你把主语丢了,这个动作,只能交给那个有自我的人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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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老天太过厚待自己地拉了自己一把,还是瞧自己不顺眼地踹了自己一脚,总之,韩嫣现在是不用再为到底要不要断了关系而发愁了——刘彻用自己的行动替韩嫣做了决定。
二月时,刘彻见韩嫣担心这担心那,心里欢喜他紧张自己的同时,也想要给他排解排解。
“春困恼人,你也出去走走吧?”
“我现在被禁足。”
“太皇太后不过让你在家点校经籍,又没说关着你。”
“那也差不多了,这些书,我一个人,点到死能点完!校经的事,没有博学之士一起,光一个人,点出来也不能让大家信服,何况点的又不是一本。”
“好了,不过是想让你出去走走,闷在家里,把自己都闷坏了。你如今,性子比以前还闷了,”刘彻觉着也有些郁闷,“见着外头天地广阔,心情也好些。至于那些书,先放着,看老太太也快消气了,我给你找人一块儿做。”
韩嫣被一句“把自己都闷坏了”以引起心思,是啊,这些日子,变得都不像自己了。看看刘彻,若是以前,能出去,有朝上、军队里的事情忙时,自己也不会就这么地跟刘彻处到了一起。就是处在了一起,觉得刘彻不可靠的时候,决断起来也要容易一些,不像现在,要断不断的吊着难受。
所以,如果喜欢一个人,那就制造与他(她)单独相处的机会吧,没有别人可以依靠,哪怕是靠着习惯成自然,你也能把他(她)追到手了——就像是做选择题,却发现只有一个选项一样,不选他,还能选谁呢?
刘彻见韩嫣若有所思,忙加了把劲:“三月上巳,正是踏青的好时候,到时,尽早把那边打发了,咱们一起去骑马。”
韩嫣一震!
刘彻觉得这个效果很满意:“怎么这个表情,我就不能陪你么?”
韩嫣咬住唇,片刻:“好,我等你!”那一天,要是你不来,咱们……
那一天,刘彻没有来……
“武帝祓霸上还,因过平阳主。主见所侍美人。上弗说。既饮,讴者进,上望见,独说卫子夫。是日,武帝起更衣,子夫侍尚衣轩中,得幸。上还坐,驩甚。赐平阳主金千斤。主因奏子夫奉送入宫。子夫上车,平阳主拊其背曰:‘行矣,彊饭,勉之!即贵,无相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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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该想到的,”韩嫣听了这个消息,却是舒了一口气,近几个月来,被刘彻的温情与对未来的担心折磨得不堪重负的心脏,终于得到解脱,“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早该知道有这么一天的,”看着担心的韩则,“男人与女人怎么可能在他心里有同样的份量?除非我能给他生个孩子,否则,怎么也拦不住他的。”
韩则不说话,只看着韩嫣。
“就是能生,也还是拦不住他,”韩嫣自嘲地笑笑,“要皇帝专一,不如让猪在天上飞!”哪怕把爱情跟账本似的算计了一个来回,已经不纯粹了,韩嫣还是觉得爱情毕竟不同于利益那样得一点是一点,不得白不得,得了是赚的。感情,不能得到全部,宁愿全部不得。
你既无心我便休。这心,要是全心才行。不是全心,我也休。
实是不愿再做被鼻子前的胡萝卜引得四处转的傻驴了。
“不是说么?陈后都不能让他专一,那是正经的结发嫡妻,占着名份,身份高贵,仍是见弃。我呢?我有什么?在感情上我什么都没有!!!我自己明明可以独立,却把自己给生生降到了依附于人的境地,真是自作自受。”
“爱情使人盲目,”不管韩则听不听得懂,韩嫣只想说,“我自认理智,真的遇到了事儿,还是把什么都给忘了,哪怕是想到了,还是视而不见,非要到事实给了我一个大耳光,才回过神来。到了这个份儿上,再巴着他,我就是猪!”
韩则拍拍弟弟,他也火,好好一个男孩子,弄出这些事来,要是韩嫣养娈童,他顶多唠叨两句注意身体,先生个儿子之类,然后一笑了之。如今,韩嫣与刘彻在一起,那个,明显大家意识里被“宠”的是韩嫣,韩则怎么会不恼火?为这,他没少讽刺过刘彻。
如今见弟弟这样,韩则实是强压了怒火,好不容易韩嫣有了退的心思,别给吓得又回去了。至此,韩则才明白,韩嫣是把这刘彻当成那么男女式的一心一意了,心里直打哆嗦,更是担心——因此,韩则也越发小心了。
“小时候,我只能靠自己,我有母亲、有弟弟要照顾,连哭的资格都没有。我也会累,强撑到如今,真的是倦了,真想有个依靠,给我一个怀抱靠一会儿,哪怕只是一小会儿,也是好的。他一直在我身边,真是渴睡的时候有人给递了个枕头,我接了。”
“我靠了人家的丈夫,现在得了报应,有什么好冤的?”
韩则坐不住了:“是我没照顾好你。”
“不是的……”韩嫣摇头,“没有谁是必须得照顾谁的,也没有谁是注定要被人照顾的。相看两相厌的时候,你就是照顾我,我也未必会领情,如今,你待我真的挺好。”
韩则没再纠结于此,过去的事情再纠结也没有意义,况且,两房人家如今相处得还是不错的。“你如今有什么打算?不能再深陷了明白么?你要是再这么下去,别怪我——”
“我知道,今儿算是明白了,始乱终弃,其始于乱,终必遭弃。我与他,开始就是一个错误,得这样的结果也是公道。这样还算好的,终比有一日得了弥子遐的下场要好。”
“我不是好人,我不痛快,也不想让别人痛快了。我知道,这事儿,要不是我松口,他是得不了手,所以,我认栽,我做了的事,自己承担后果。可是,终是有些怨——他要不跟我说那样的话,我也不至于——所以,我要是不干了,他也不能再难为我。”韩嫣最终是下定决心了。
“他能答应么?他如今可没有要放手的意思。你也知道,他是把你与他那后宫分成两类来看的,可不觉得应该对你一心一意。如今,他是宠女人去了,却对你还没放手……”韩则满意于弟弟的清醒,开始担心后来了。
“所以,我才要放手,我才会生气!我成了他空虚时的填充品!我他妈的是猪!”突然发现不对劲,敲敲自己的脑袋,“怎么就把自己给比成弥子遐了?我怎么就把自己放到内宠的位子上了?!我脑子被驴踢了么?!啊~”
呼呼地喘着粗气,看着韩则一脸受惊吓的表情,韩嫣突然对自己之前几个月的纠结有些莫名其妙:“对啊,我怎么突然傻了?谁说我就非得跟他叽叽歪歪的了?”
“陈后自不必说,哪怕是平阳府上的女奴,也能光明正大的与他同立,我呢?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不敢见天日!他能对着天下人说一句他喜欢我么?不能!!!”终是哭了,“就是说了,还是我倒霉!!!更成过街老鼠了,世人都不容。要是他全心全意只待我一个,我也就认了。可如今,他是一个又一个,我干嘛犯…贱啊?”
“我要的,他不能给,既不能给,也就别再给了,也就别再向我要什么了。他不答应,我会有办法让他答应的!不答应,可不行……”抽抽鼻子,“答应了,他还不能怨我。”
韩则瞧他这个样子心里又好气又好笑,甩了块帕子去:“快擦擦吧,都成花猫了。”
“我不会再为他哭了,”吸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就这一回,没下次。我才不要在这棵歪脖树上吊死。”
韩则挑眉,很希望他说的是真的,又有些狐疑,毕竟,韩嫣在这方面的记录可不好,尤其是对上刘彻,很容易心软。
“哥,帮我。”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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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没能去找韩嫣,韩嫣却又回到了汉宫。
赶他的是老太太,招他回来的,还是老太太。刘彻领着卫子夫回宫,刚到大门口就被拦了下来之后,阿娇理都没挑直奔主题,把卫子夫扔到永巷去了。永巷,后来改名叫掖庭,其实,并不算是特别的虐待,按规矩,凡是要入宫的,都要经过这里,作个记录,就算是宫里的人了。只不过她比较不走运,招了皇后的眼,哪怕是入了宫,谁会不长眼得把她再往上安排?后世大学生是毕业即业,卫子夫这个状态,是入宫便等于入冷宫了。
然后,阿娇眼里怎会揉沙子?就是个普通妇女,也不能兴高采烈地看着丈夫出轨啊~如今,还把狐狸精带家里来了,还是自己丈夫亲自拿车带回来的!——这纯粹是误会,刘彻是把人吃干抹净了,顺捎带车里的没是特意做的。于是,她再找刘彻算账,问题越搞越复杂。
阿娇发酸很正常,她这是吃醋的成份居多。大长公主就不同了,她从中嗅出了不同的味道,刘彻这天的行程很好查,他又没有半道偷跑,路过平阳公主家,歇了一会儿,就多了个女人。这种桥段,馆陶简直太熟悉了——做这事儿,她才是前辈!于是,母女两人赶到长信殿,窦太后本来对刘彻最近的表现还算满意,如今听了这事,觉得是打了她的脸——一面哄自己,一面到外头鬼混,这不是明摆着把她当傻子玩儿么?再者,自己的外孙女儿还没有动静呢,就到外头找女人……
阿娇顶多是骂两句“妖精”,把卫子夫打发到永巷呆着,再不济打死了事。另外两外,想得就多了。于是,平阳被禁足,削了五百封户。
理由很正当:撺掇皇帝做坏事。这种事情馆陶自己就没少做过,不过,这回,馆陶找了个非常有理的借口:我向先帝进美人的时候,都是带进宫来的,手续齐全,你这是算什么事儿?在你自个儿家里就把事儿办了,这不合规矩。再说,馆陶进的都是良家子,卫子夫的身份却是奴婢,在所有人眼里,这都是配不了皇帝的。就算这是取乐,那也不能这么登鼻子上脸,还要带进宫来给个名份,皇室血统,岂能混淆?从这一点上来说,平阳确是犯了大错,罚她也不冤,只是当今的情势下,罚她确像是故意找了个借口似的。
窦太后对于后宫之事,比这两人看得更深远,刘彻这分明是要脱离大家的掌握啊,于是,不但作出了对平阳的处罚,连带的,把刘彻也给禁足了——关在宫里,他还能闹出什么出格的事儿呢?
三月上巳,祛邪修禊,是件大事,虽说演化而来,游玩踏青的成份更多些,不过,这祈福的名头还是有的。身为皇帝,不好好做这个工作,居然跑出去偷…欢,也要反省,于是,刘彻被拘在了未央宫。
刘彻没过来,韩嫣也就沉下了心,做他自己的正事,努力整理资料去了。外面的消息却也是没有断,自然是知道了“帝后和好”这档子事。抬起头,对着镜子,冷笑了一下,低下头却发现手里的杯子被捏得粉碎,扬眉对着坐在对面的韩则笑了下,命韩禄换个新杯子,重又与韩则讨论韩说的功课问题了。
假意
时间走到四月,韩嫣在韩则面前哭过了,抹干了眼泪,便开始计划起以后的事情来了。处在这个情境下,生活,它真的连哭的资格都不给你——眼泪还是生命与尊严,你选一个吧。韩嫣选了有尊严地活下去,所以,在抽空哀悼一下早逝的初恋后,他又一头扎进了书堆里,开始整理资料了——刘彻被禁足刚好给了韩嫣一个安心准备正事的时间。
长信宫的宫使到的时候,韩嫣正在埋头苦干,摆了一屋子的竹简和纸张。听得韩禄来报,韩嫣右边眉毛向上抬了一点,旋即恢复:“知道了。”
韩宅正厅里,韩嫣见到了来了,这人也不算陌生,长信殿里也算是排得上号的。照例是礼节性的对话,没几句,就听到了正题:“韩大人,太皇太后宣。”
要是再看不出来这人脸上表情代表的是什么意思,韩嫣这十几年就是白在汉宫里混了:“喏。”
如今,韩嫣打赏这些人,是不用自己动手了,韩延寿早在一旁端了一盘子金银候着了。韩嫣使个眼色,韩延寿忙捧了上来,韩嫣淡道:“大老远的,倒是辛苦你了,拿去喝茶吧。”
有些人情来往,是必须的。
因是来报喜的,长乐宫使并没有太过推辞,况且,他也不是白收东西不是?窦太后在命人查韩嫣经济问题的时候,他也是帮衬着说了两句好话——在没查出问题之后,跟大家一样,叹了两句。
当然,顺便透露一下本次行程目的地的气候条件,也是自然的了。韩嫣心中有数,面上不动,仍是眉眼清冷地上了车,出了门,进了宫。
这次,却是直被领到长乐宫去的。
进了长乐宫,依旧是按老规矩行礼,听得窦太后一声:“起吧。”韩嫣直起身,略理了下衣襟,一边站了。窦太后不说话,他自然也没有开口的打算,听,就是了。
果然还是窦太后开口了:“韩嫣。”
“臣在。”
“你那些书,弄得怎么样了?”
“回太皇太后,正在点校,虽然说已经过了几个月了,无奈臣一人之力有限,实在是忙不过来。臣请太皇太后许臣请博学之士帮忙。”
“是么?你都想请谁啊?”
韩嫣忙报了几个名字,却是偏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