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走了。
我站在那里,发呆。
心里十七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也搞不清自己在担什么心。是害怕他看穿自己?还是担心那封落到埃及太后手中的信呢?
或者,是他那双深蓝色的眼睛。
以及不知是否映在他眼中的自己。
…
乌鲁西快步走在暗道里。
心如擂鼓。
多少年以前,他曾经感受过那双手的温暖。在他用眼睛跟随了她几年之后,她用那双手握住了他的手。
可他甩开了。
那双手的温度太高,几乎要烫死他。如果他握住她的手,就一定会烫死自己。
他不敢。
但他仍是站在她的身旁。只是,他始终站在她身后的阴影里。
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感受到她的温暖。似乎在他甩开她的手的同时,她也失去了自身的温暖。
她越来越坚硬,也越来越冰冷。永远挺直的背脊仿佛冰一样,看起来坚硬,却经不起任何来自外界的攻击。
可他刚才看到了一个以前的幻影。
一个温暖的,柔软的,幻影。
她用为难的目光看他。她用担忧的目光看他。她用好奇的目光看他。
她着急。
他有多少年没有看过她着急了?就像她一开始就是那么坚强不屈。
她扑上来拉他的袍子。
她有多久没有靠近他了?靠近到会碰到他的袍子。好像她一直都是远远的看着他,那眼睛命令他靠近。责问他为什么还要离得那么远。
乌鲁西握紧拳头,他的手酸软无力,在发抖。
他告诉自己,不去想她怎么会靠近他。要去想她现在这个样子要怎么保护自己?
如果她决定变得柔软,不再冰冷。那保护她,成为她面前冰冷的盾,坚硬的矛,锐利的刀剑,就是他该做的事。
如果她打算去拥抱阳光,不再怨恨……
乌鲁西不由得微笑起来。
她还有大把的人生在手上,幸福其实没有那么远。
请稍候
第 3 章
乌鲁西走后不到20天,西台自北向南暴发了大规模的疫病。而且在发现时,已经漫延到了首都。
我的皇帝老公染病。
天下大乱。群龙无首。
皇帝不在,我就是当之无愧的一把手。
可我知道我有几斤几两重。我在第一时间把皇太子,第一皇子阿尔华达叫进宫来,要他暂摄王权。不过在见过这个哆嗦个不停的中年男子之后,我把卡尔也叫了进来,要他全力协助皇太子摄政。
当我这么说时,从元老院到两位跪在我面前的皇子,全都用看怪物的眼睛看我。
一个元老院大臣斗胆上前问我是不是在日常的政务中也过问一下,平常的政令也最好让我参与讨论?
我严辞拒绝。
声明对卡尔皇子和皇太子的一切决定我是全数支持。
卡尔皇子淡定接受。
修达又跳出来要帮忙。在疫情发生后,他第一时间被看管起来,彻底隔离。做为现任皇后的唯一嫡子,未来皇位的强力竞争者,就算没有我,也有一大堆人等着管他。
卡尔一定是拒绝了他。他就跑来堵我,当着元老院的面,跪下来表决心。
可能是这段时间我对他的要求一律准许给了他错觉。
看到这个永远搞不清状况的孩子又跳出来添乱,我就一肚子火。
但我不想再跟他讲道理。他现在只是热血沸腾而已。全是年轻惹的祸。
我把他推给卡尔。
我说:“卡尔,教教他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什么是添乱什么是帮忙。我看他太笨了,一遍可能教不会,你多教他几遍吧。”
说完我就走了。干脆利落。
修达又被他的亲亲母后丢下了。他哀怨的看向皇兄。
卡尔看看修达,看看走得一点都不留恋的皇后。
最近皇后像吃错药一样。不但不给修达一点好脸色,也不再担心他谋害修达。最怪的是,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露出想杀他的意思了。就连在朝堂上也一点都不跟他对着干了。心胸好像也变得宽大了,眼里好像也有西台这个国家了。为了这,伊尔邦尼都已经快疯了,天天神经兮兮的想皇后的下一步大计划。
卡尔很不想告诉伊尔邦尼,皇后很可能不会有下一步大计划了。
因为他的父王在倒下前曾找他谈过,父王认为皇后已经变了。
在弥漫着花香的庭院里,夜色深沉。父王看着池塘,悠悠的说:“人就像天气一样不可预测。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变。”
父王说:“卡尔,你相信吗?你的母后告诉我,她认为娜尼亚会是一个好皇后。所以我立她,不只是因为她的身份,也不是所有人认为的她的美貌。”
父王说:“你的母后从来没有错过。我也一直在等,我想看到娜尼亚变成一个好皇后的样子。”
父王说:“我认为她已经变了。”
父王欣慰的笑了。
卡尔坐在父王的下首,他当时忍不住靠近父王,像他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一样跪在父王膝下。
父王拍了拍他。眼光却仍是望向远方,看向他的母后辛蒂王妃安眠的地方。
似乎在看到娜尼亚皇后如同他的母后所说的那样,变成了一个优秀的皇后之后,父王就像是已经完成了母后交代的最后一个任务。
卡尔的心里不由得发冷。父王望向母后陵寝的目光,就像他已经可以安心去见她了一样。
卡尔的心里一阵紧缩。父王现在躺在他身后的宫殿里,除了医师和宫奴,任何人不能见到他。
他强迫自己把精力集中在国事上,每天忙到深夜。
他在逃避,仿佛只要他努力处理国事,让这次的席卷西台的疫情不至于给刚刚经历过大战的国家雪上加霜,父王或许就不会离开。
就像他还小的时候,只要把剑挥得很好,父王都会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看他一样。
父王,他这次也会很努力的,所以,他不会离开,对不对……
只是在他的脑海中,却不断回想着,父王在那一个深夜里,坐在花香四溢的庭院里,眼睛痴痴望向母后的陵寝,布满皱纹的脸上,是疲倦之后的放松。
父王……
修达在皇兄身旁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皇兄给他一个眼神。而此时他们身旁围满了大臣。
修达离开了。
他知道在此时不是他去打扰皇兄的时候。母后不知道怎么了。虽然以前他一直希望母后不再管着他,不再把他关在深宫里,当母后刚刚把他放出去时,他还非常高兴。可是他现在不高兴了。母后,是不是对他失望了?他有那么多不懂的事,在上次远征米坦尼时他已经发现了他有多么没用。
修达咬牙。他想快点回到宫里去,他要加紧学习更多的事情。不只是书本上的,还应该学习更多真正的本事。
这样他才能帮上大家的忙,才能像卡尔皇兄一样被大家依赖。
或许,这样母后才不会再把他当成小孩子看吧。
……
二十六天之后,我的丈夫,西台苏皮卢力乌马一世,驾崩。
王太子阿尔华达即位为二世。
我直接升位成为皇太后。我的地位无人可以动摇。只有我死后,才会由下一任继承。所以虽然阿尔华达二世有自己的皇后,但后宫,乃至帝国权力最大的女人依然是我。
在他即位后,卡尔任命近卫长官。而关于他的王太子的人选却出现了分歧。
居然不是从他的儿子里面选,而是他的兄弟优先继承。
而有资格继承的人,只有被西台正宫皇后生下的皇子。
前辛蒂王妃的唯一嫡出皇子,现任阿尔华达二世近卫长官的第三皇子,卡尔…姆鲁西利。
娜尼亚皇太后,也就是我。曾经的苏皮卢力乌马一世的皇后,所生下的第六皇子,修达…斯巴斯鲁毕。
这两个人都有继任皇太子的资格。
而元老院正在为这个吵架。
不过架没有吵太久,因为支持修达的一方的大臣问了我的意思,在吵的最激烈的时候。
一个头发都掉光的,胡子长长的老头吵得脸发白,气喘吁吁的问我:“皇太后认为呢?哪一位皇子更有能力继任皇太子?”他大概以为我一定会支持修达。
但卡尔是皇帝没有错。不光只是因为历史就是这样。在我来了以后,不管从哪一方面了解,不管是大臣也好,平民也好。不管是军务也好,民事也好,政事也好。不管是人望也好,能力也好。卡尔都是六个皇子里最优秀的一个。
已经挂掉的一世用了一生的心血去培养他,用了全部的力量去隐藏他,就是期待他成为皇帝。真正能让西台强大的,就是卡尔。这是所有皇子都心知肚明的。他们心悦诚服。
在米坦尼一战中,从回来的细作的口中我才知道,国外的人竟然都不知道卡尔。卡尔在米坦尼之前的军功都记在了塞那沙的身上,流传出去的似乎只有一世对他的溺爱,他的风流多情。把他传得像一个酒色之徒。
苏皮卢力乌马一世到底用了多少的心才能把卡尔藏得这么严实。
在与米坦尼一战中,卡尔扬名天下。像是从天上掉下来,诸国之间才突然发现西台最耀眼的皇子。在朝在野,都是一片赞扬。相比之下,现在在位的阿尔华达像一抹影子一样不起眼。
修达跟他比,完全没有可比性。能力上差太多。
我表示我认为卡尔更能胜任皇太子。
在哑然的的众人之中,我却看到修达咬住了嘴巴。
方槿咬着面饼吱吱呜呜的说:“修达?他不高兴你提名卡尔?他不是一直说不要当皇帝,只要当卡尔的大臣的吗?”
我点头,就是这点想不通。心有余悸。书里是书里,现在是现在,难道现在修达开窍了想通了打算争着当皇帝了?
晚了。我这边的芯子换了,我不支持他,他一个人不可能成功的。我也不看好他。
周杏却眯着眼逼近我。
我向后让,怕她手里的烤肉上的油滴到我身上。
我恶声恶气的:“干嘛!”
周杏咧着嘴不怀好意的笑起来,指着我说:“说不定人家是觉得妈妈不关心他了,缺乏母爱导致心理变态了。决心去抢皇位让妈妈关心他。”
噗!
我满口的果子喷出来,喷得对面的两只尖声怪叫。
她们怪叫她们的,我的心里开始翻江倒海了。
不会吧……
……
这个……小孩子也是需要关心的嘛。
我在原地转圈。
如果他真的心理不平跑去抢皇位……那我怎么办啊……
不光只是良心有点不安,把人家一大好少年给带坏了。要是他在抢皇位时失利连累我也是很有可能的啊。
我拉住方槿和周杏的手,哭丧着脸说:“怎么办啊!!”
方槿一脸凶恶:“什么怎么办!”她脸上身上带留着我喷出来的果肉粒。正气急败坏的擦着。我狗腿的也拿一条手巾给她擦。一边噘着嘴假哭干嚎。
“修达要是去抢皇位怎么办啊!连累我怎么办啊!”
周杏在旁边添柴加油:“人家一年轻美少年都被你这后妈给冷落的都快心理障碍了,你嚎什么?”
我踹她一脚把她踢远点,就指着方槿这个军师给我想办法呢。
方槿语重心长的跟我说:“只有一个办法。他妈以前怎么对他,你就还怎么对他。把他死死关在后宫里就行了。”
我想想觉得不对头。拉着方槿:“你是不是骗我?”
方槿瞪眼:“哪能啊!”
背过身方槿咬牙切齿:“骗不死你!看吐得我这一身!”
请稍候
第 4 章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心情不太好;更得少了点;对不起。
皇太子的事过去了,但疫情还没有结束。
夕梨还是跑出去了。因为她听说了北方城市疫情严重,有的村庄一个活人都没有了。而卡尔天天忙得连轴转,没功夫跟她解释太多。她又实在很想帮忙,不愿意总是被关在后宫里。于是,跑了。想去北方疫情严重的城市看看,然后回来告诉卡尔。
卡尔跪在阿尔华达二世的面前请罪。因为在疫情严重的现在,各个城市之间是不许再有人通行的,就是害怕会造成疫情的传播。除了送粮送药的军队,一切平民,官员都不得离开自己现在所在的城市,哪怕他的家人在另一个城市里快死了,也不许离开。
她走了,卡尔要收尾。先是给阿尔华达请罪,知法犯法,也因为他没有约束好他的妃子。然后要找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不然会是卡尔政绩上的污点。幸好她有战争女神的名声在外,所以干脆说成是她去为灾民祈祷祝福了,也可以讲通。
阿尔华达不痛不痒的说了两句后看我。做为一个皇帝,他不能对自己兄弟的女人说教,所以看我。在这之前他更是让他的皇后来见我,委婉的说出希望我对夕梨有所约束的话。
因为阿尔华达已经打算给卡尔娶正妃了。夕梨的身份是一个大问题。在宫里的人不是在外面的愚民,卡尔的兄弟都知道夕梨战争女神之名的来由,不过是为了鼓舞士气,也是为了安抚人民。说到底她没有贵族身份。
可是眼见着卡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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