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达,他站在我面前,带着温和开朗的笑容,不过嘴都合不上了,我觉得他多少有点看好戏的感觉。
“母亲,祝您凯旋。”他笑着说。然后示意阿努哈引领我的马。
我先是为他称呼我“母亲”而震惊。然后又因为那句“凯旋”而觉得好笑。
总之,知道修达并不反对就行了。
我跟在阿努哈后面,策马出城,去追乌鲁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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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鲁西就算再怎么厉害,我这么大军的追出去,我认为也不可能会追不上。
但事实就是让人泄气。
我第一次如此亢奋,马不停蹄,追了两天一夜,愣是没有追上!!
我停下扎营,全身僵硬,全身酸痛,全身的关节都在吱吱哑哑的响。
“怎么回事?!”我阴沉凶狠的问阿努哈。
阿努哈看起来比我好的多,但也是一身的尘土和疲惫。但总的来讲,他看起来比我整齐,精神面貌也比我好,我看起来像一头饿狼,还是跑了猎物的。
阿努哈讲给我听乌鲁西的过往英雄事迹。他曾经只身潜入埃及皇宫两次,一次拐了埃及太后与我结盟,一次把结盟的信物偷出毁掉。
他曾经BALABALA……
总结一下:他能逃的掉是正常的,他逃不掉是不正常的。
我低头叹息。
乌鲁西,上马可管军下马可管民。从阴谋诡计到单打独斗,不管是讲文的还是论武的,他都是个中翘楚。
这样一个人才平常在我身旁是多么舒畅的事。
不过我现在正在追他,感觉就完全反过来了。
他实在是太TMD能干了!
我歇了一会儿,吃了两只鸡腿,喝了一大袋的清水,拿着面饼慢慢咬着。
思考清楚,我对阿努哈讲:“你去追乌鲁西。用拐的,用骗的,用诈的,不管怎么做,把他带来给我。”
我不认为现在乌鲁西头脑清楚,我这次带给他的,就算不是一个晴天霹雳,最少也是一大惊吓。几天之内,他的脑袋不可能回复到他以往的水准。
这种时候,只要阿努哈不放水,拐到他的可能性很大。
而我必须承认的是,我跟着他们一起追,拖他们后腿了。可惜我的热情用了两天一夜才消耗完,然后脑子才腾出空地来思考。
“我在前面的城镇等你的好消息。”我用我的笑容向阿努哈表达了我对他的信心,重重的一掌拍在他的肩上,表达着我对他深切的期望。
阿努哈苦着一张脸,接下了这个艰巨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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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绿洲不远的地方的小镇上,阿波比已经备好了一切。包括一个富商出让的房子,和从卡涅卡而来的宫奴。
让我惊讶的是,虽然是方槿派阿波比来的,可是那两只却没有跟过来。
难道她们居然不想来看热闹吗?
当然我不是希望她们来。倒追男人这种事,我可以事后讲给她们听,但绝对不想现在见到她们出现在现场。
十七天以后,阿努哈带回了乌鲁西。
不过应该说,乌鲁西被阿努哈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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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在屋里换衣服。阿波比只带了宫奴来,我不可能让男人给我换衣服,幸好这里的衣服不是很复杂,我穿戴起来还算轻松。
不过我不会盘头,也不会用这里的发饰,头发梳通以后我给编了一条大辫子,直垂到腰上,感觉特有成就感。
“娜尼亚!!”一个惊惶失措的声音突然从门口冒出来!
我居然看到乌鲁西满脸冷汗的跑进来!
他叫我“娜尼亚”!!??
我还没有来得及惊喜一下,他就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然后扑过来拉着我就向门外跑。
靠得近了我看到他的脸上脖子上全是泥汗,皮肤晒得通红。他眼冒血丝,手上脚上全是干裂的血道子。衣服脏污破烂,我怀疑他离开卡涅卡就没有换衣服。他一定是得到什么消息后马上赶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我冷静的问,一边加快脚步跟着他跑。
嗯?!
乌鲁西居然单臂一夹把我扛起来跑!
有没有必要这么急?难道是卡涅卡出事了?!
我一下子紧张起来了!
乌鲁西扛着我跑到后门外,那里备好的有一队看起来非常落魄的商队。领头的人我从来没有见过。
乌鲁西把我团到一辆车里,我一进去,阿努哈就在里面等着我,他把我接过去,一边动手给我换上一件脏污的破衣服,非常时期我也不挑剔他是个男的了,其实最重要是他目不斜视让我没有心理压力。
阿努哈严肃的讲:“公主,现在埃及已经得知了你在这里的消息,大军正在向这里开过来。我们必须马上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什么?!
阿努哈这次连我也骗上了。当然这时我是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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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鲁西也坐上这辆车了。
老实说我看到他也进来时很惊讶,毕竟我认为他会保持以前离我八百米远的策略。现在同乘一辆车这距离可是拉近不少啊。
他一上来,阿努哈就用准备好的清水给他清洗手脚,准备给他的伤口上药。
清水一冲,泥水混着血水不停流下来,看得我牙齿发冷。
我用净布帮他把水擦干,已经尽量小心了,可是一看到净布上面大片的血迹我的眼睛就红了。
这些全是干裂的伤口。
他必定是在沙漠的烈阳中不停不休的赶路,才会这样。
抱着一定的表现的心思,也是想打动他。我无声的掉泪。
乌鲁西的脸是木头雕的,那上面一点表情也没有。
我哭啊哭的,脸上都哭得紧巴巴的了,人家还是一点反应都不给我。
我泪眼相望。人家的眼神投射在虚空中,我跟他对不上。
虽然说逃亡途中我还掂记着怎么降伏他有点不太靠谱,不过对我来讲,远在天边的追杀太没有真实感了,近在眼前的这个男人倒是我需要抓住一切机会进行勾引的重要目标对象。
阿努哈给他上过药就退场了。离开前非常有爱的加了一句:“神官大人,你在烈日下旅行了数十天,所以伤口已经有了发炎的症状,请暂时不要离开这辆车。”
阿努哈真好。
我双眼发亮。用我的表情表达了我对这个同车提议的欢欣。
乌鲁西闭目养神状:“从大路走。在阿波比帮我们吸引开视线之前,不能停下。”
阿努哈退下。
而我,对着不知如何下手才好的乌鲁西,咬牙切齿,深思熟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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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稍候
090325
车轮吱哑哑的响着。
我和乌鲁西一同坐在车中,两人都没有说话。
乌鲁西一直非常严肃的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重大要事。
我在这时绝不敢开口提问,或者跟他交换意见什么的。
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论起设谋定计,我是不可能跟原先的娜尼亚相提并论的。所以,不开口最安全。
可是我不想说话,不代表乌鲁西不想问我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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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尼亚,你认为这一次埃及怎么会知道你在外面?”乌鲁西突然开口。
我心底一跳。直觉他接下来说的话我不会喜欢。
下意识的武装起来,我抬起头,直视他,审度的说:“你认为是因为什么呢?”
乌鲁西严厉的看着我:“你那个宠信的宫女叫夏拉的,是不是跟埃及将军很熟悉?”
当我听到乌鲁西真的说出来时,就像一直披在我身上的那一层娜尼亚的保护色一下子被剥下来了。
我永远无法完美的解释冷血自制的娜尼亚为什么会对两个年龄小她一轮的女孩如此信任。
就像我不能现在当着乌鲁西的面直接判定方槿一点问题也没有。
论起狠,我比不过他。我不可能为了保持我的形象的完美就把方槿扔给他让他随意处置。
所以我只能故作轻松的说:“夏拉是以我的命令去接近拉姆瑟斯的。”
然后冷汗淋漓的等他的反应。
他眯起眼睛,像是要看穿我。强大的压力扑面而来。
当生命受到了威胁,那些风花雪月的念头都长着小翅膀逃到天边去了。
我感觉到了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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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乌鲁西的侧脸,感觉到他压抑的怒火。
可这是不能退让的一步。
如果我在这里松口,讲出“可以先审问一下夏拉”这样的话,那不能保证方槿再次出现在我眼前时还能保持完整。
乌鲁西是很好,忠心,优秀。我也的确是喜欢他。
但在我心底最大的犹疑正是为我带来他的忠诚的这张皮。
娜尼亚。
因为我是娜尼亚,他才忠诚于我。我不认为他像小言中的男主一样,对女主不离不弃,爱之愈恒。
他选择娜尼亚做为他人生的伴侣。理智与情感并重。并不会因为我披着娜尼亚的皮就理所当然的爱我。
从开始到现在,我对他的感情一样复杂。
我不敢接近他最大的原因,就是害怕他发现我不是原本的娜尼亚以后,会对我做什么。
而我被他吸引的最大原因,说起来好笑,很大程度上正是因为每当面对他时的那种全身战栗,神经绷紧,一字一句都不敢讲错,一步都不敢踏错的兴奋。
所以在若即若离之中,我小心的靠近他,提防他,然后为他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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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享受着乌鲁西的怒火。一边寒毛直竖,一边赞叹自己的高明。
当年我远在哈图萨斯,高居皇太后之位时,我从来没有想过在那时接近乌鲁西。
就是因为当时绝不是一个接近他的好时机。
如果我对他的追击发生在当时,那就是牵一发动全身的危险时刻。
如果当时他发现了我的秘密,了解了我的外强中干,明白了方槿和周杏对我意味着什么,而这恰恰是我需要永远隐瞒的最大的秘密。
他绝对会用那两个人威胁我,不许我后退,直到修达登上帝位,或者就像原本的结局一样,大家一起玩完。
但是现在已经完全不同了。
修达不再是任人唯亲的笨蛋,我的身份地位也早已不再是修达的助力或者阻力。
但修达却是始终站在我身边的。
换句话讲,我现在不害怕他会拿方槿周杏来威胁我。
我同样也不害怕他现在会怎么样来理解我的改变。
站在他面前的我,就是娜尼亚。
没有第二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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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沉默弥漫在车内。
乌鲁西明显在找出一个可以打败我的方法。
而我在严阵以待。
就在我如此紧张的时候,乌鲁西突然松了一口气,一副万念俱灰的样子。
“我明白了,陛下。”他这样讲。好像我的表现让他理解到别的地方去了。
好像是认为我……不再相信他了!
我吐血!
很想上前去表一下忠心。可是却又不敢直言。
他是不是在诈我……
我这样想。
可是如果他真的对我失望了,不在此时把他的念头打消掉,日后再想扭转他的想法就难了。
左右为难啊。
其实重点就在于我无法解释我对那两只的信任从何而来。
更加重要的是为什么我现在明显信任那两只胜过他,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自圆其说的。
从能力上?完全没有可比性。
从彼此的战斗情谊上?从十几岁时就共同战斗在西台深宫,携手共进到位极问鼎。
我要怎么解释我为什么舍弃了乌鲁西的意见而专注的认为那两只没有问题?
然后怎么来解决现在疑似在闹别扭的乌鲁西?
我一个头三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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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大归头大,不能让现在的沉默继续下去。
我靠近乌鲁西,轻轻依在他身上。
没有完美的解释我只能不解释。然后看看能不能转移焦点。
他的身体一僵,然后伸手过来拥抱我。
吓得我一把推开他!!
然后我两人互瞪!
他的眼睛里,我只看出了惊和疑两种意思。
我的眼睛里应该纯是惊吓的意思。
我的疑心重,居然觉得他刚才是不是在试探我……果然是作贼心虚,我是假的,就觉得他刚才是在试探我的真假。
不过有了这样的想法,就算我觉得太阴暗,也不敢再靠近他。
看到我这个样子,他却好像放下心了。
深思似的讲:“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当成是这样吧。”
突然轻松下来的气氛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火星不知不觉被扑灭让我攒了满身的力气无处使。
最后我坐在他对面,嘀咕着一句名言:男人都是火星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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