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但他脸上却偏偏带着一丝狡诈的笑容,说起话来时而豪情万分,时而奸笑不止赛菲尔心里暗道,总算知道约瑟的痞子习气来源何处了!
格鲁国尚武,艾伦达国王从小就在军营里打混,成年后更是西大陆赫赫有名的军事将领。他拥有高贵的血统、接受过宫廷教育、又经历过战争洗涤,比起其他国王来,他的身上少了许多贵族风度和繁琐礼仪,但打起交道来却更加让人头疼。因为他一会儿是国王、一会儿是军人、一会儿是传统贵族、一会儿是街头无赖……实在让赛菲尔难以把握情绪。
但同样的,精明的艾伦达陛下也拿不准面前这明艳少女的心思。看她外表清丽可爱,气质青涩纯真,明明是个未成年的小丫头,可说起话来一板一眼,时而直入主题,时而旁敲侧击,时而柔声细语,时而气势慑人……闹得他也摸不着头脑,这位安基岛小伯爵真的是未成年么?
既然谁都摸不清谁,到了后来,两人干脆摆明形式,直白的提出要求。少了试探和讨价还价,两大势力间的战略协议很快就达成了。除了对东大陆的情报共享外,格鲁国提供政治资源和兵力劳力,自由联盟提供财力和技术,在整个西大陆沿海地带建立统一的防御线。这所谓的技术,自然就是由路维负责了可怜的鬼魂近日来一直被迫操持旧业,针对沿岸地形设计防御工事。还要画出脑中记得的各种器械装备地结构图,真是辛苦无比。
令赛菲尔微感意外的是,这位国王对东大陆显然十分忌惮。也深信两大陆间的战争迫在眉睫。要知道西大陆地人一向不担心对方远洋来袭。也极少有人意识到东大陆正在虎视眈眈。因为历史上两大陆间地战争,大多是西大陆的跨海远征,或是海上交战,从未有过东大陆成功登陆西大陆本土的先例!
艾伦达陛下听了赛菲尔的疑问,苦笑起来:“你知道为什么东大陆以前打不过我们吗?不是因为他们实力不足,而是因为他们的异术者各自为政,互为掣肘!连皇室和官员都不敢轻易得罪那些强大的异术者家族,国家没有高端武力。又缺乏统一政令,怎能不败!现在所有的异术者都臣服在皇室政权之下,扩军政策也在顺利推行,这怎么能叫人不在意、不担忧呢?”
他在房里踱了几步,望了一眼熟睡的儿子,忽然一挺胸,豪气万丈:“不过,我格鲁国也不惧他!他们送给我地这份大礼。我会牢牢记住,日后一定加倍还给他们!”
告辞前,赛菲尔又问起联姻一事,国王也不隐瞒,直接告诉她:“这件事情已经终止。那位公主并不打算嫁入格鲁,我们可不会再自讨没趣!”
赛菲尔想了想,轻笑道:“其实这是好事。”
国王点点头:“对约瑟来说,的确是件好事。”
身为父亲和一国之主,他可不希望自己的继承人被一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更重要的是。那个女人是圣达加的公主。还是个聪明、自主、大胆、不喜欢未婚夫的公主!这样的女人,约瑟娶来做什么?!生需要和人同住,以“促进不同阶层地感情”。但凡事都有例外,比如少数情况特殊的女学生,便能在城堡里拥有一间独立的居室,娜娜公主正是此类之
身为圣达加公主,娜娜公主的房间虽然比不上皇宫里的富丽华美,但屋内布置别致,器物精巧,纤尘不染,别有一番素雅韵味。
用过晚餐后,黑发美人就回了自己地居处,静静坐在软椅上,闭目思考着什么。
“那格鲁皇储迷恋美色,易于控制,嫁给他有什么不好?!格鲁国武力强大,若能收服未来的国王,你不是能得到极大的助力么?”一个低低的女子声音忽然在她心底响起,喑哑中带着慵懒,话语间透出几分妩媚之意。
娜娜公主毫不吃惊这突兀的问话,淡淡回道:“我不愿意,就是这么简单。”
“喔,是吗?真奇怪,你原本可不是这样打算地。为什么你要推翻先前地计划呢?你自己也很清楚,直接拒婚的举动会让你地父皇何等震怒,即使你是他最宠爱的女儿,怕是也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我行事几时需要你来多嘴?”黑发美人语气淡然,却透着隐隐的锋芒。
那女子吃吃笑了起来:“是,尊贵的主人,是我多嘴了。啊,真是令人感概!为爱昏头的人类,我并不是第一次见到……”
“芙罗娜……”轻柔的呼唤如同情人间的低语,听在女子耳中,却带着一股凛然的冷意。犯不着触怒这看似娇美实则冷酷的公主殿下,芙罗娜很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若能让他明白我的心意,便是比这更难的事情、更大的牺牲,我都可以办到。”黑发美人停了停,似要解释,又像自语,轻喃道,“拒婚会惹怒父皇,但对我的整盘计划并无太大损害。联姻格鲁?他们快要自身不保了吧!那东大陆一次一次派人来暗杀,如此嚣张横行,丝毫没有以前谨慎保守的姿态,完全就是一副大战在即的情势!接下来的局面明明对我圣达加最为有利,父皇却徒逞意气,看不清这场战争正是我国作壁上观、坐收渔利的绝好时机,总想着联合其他国家势力共同抵抗东大陆。父皇真的老了,连这样明显的好处都看不到,还不肯听从我的建议。哼。我会证明,他是错地。”
对这种长篇大论,芙罗娜听得直打呵欠。懒懒道:“这些谋划计策。你自己考虑就是,我才没心思理会。我要再度沉睡了,希望你下一次唤醒我时,别再让我只杀些小角色。我的血姹之吻不该用在喽罗身上,这种低级勾当真是有辱我的身份!”
“你放心,亲爱地芙罗娜女王。”黑发美人轻轻一笑,“下一次,我会给你准备精美地盛宴。沸腾的鲜血、纯洁的生命、充沛的灵力、愤怒的灵魂,任你品尝……”
“你要把那个赛菲尔献给我么?”芙罗娜听出话中之意,竟生出一丝迟疑,“她的心志坚忍,毅力过人,灵魂力量似乎很强大……”
“怎么,你不过见过她一、两次,这就害怕了?”娇美异常的脸上浮起一丝讥诮。瞳中点点幽火,眸色渐深。
意识到自己正正戳中对方心底痛处,芙罗娜反而放声大笑起来:“真好!我最喜欢看到这样的情形……女人啊,总是这般轻易地陷入嫉妒深渊,互相攻击。乐此不疲……”
不等黑发美人发怒,她的声音就渐渐低了下去,最终消逝无音。房中静默许久,才响起一声幽沉的笑声:“嫉妒?我只是不甘心而已!”
烟雾缭绕的阁楼里,盘膝而坐的狄兰双手托腮。细细打量着对面那位银发少年。看了一会儿。她将目光投向身边笑吟吟的金发男子,眸色陡然一暗。轻轻叹了口气。
见对方直叹气不说话,比凌偷偷瞄了狄兰一眼。数日不见,她那张圆润的娃娃脸清瘦许多,憔悴许多,格外惹人怜惜。比凌不禁在心里嘀咕起来:她这是怎么了?这位喜欢捣鼓恶作剧、最没心没肺的家伙,脸上竟会露出忧惧与怅茫之意。
旭天被狄兰地忧伤目光弄得莫名其妙,清清嗓子问道:“那个俘虏……”
“喂,上次那根头发就是他的吧?”狄兰直接打断他的话,还答非所问,令旭天一头雾水:“什么头发?”
“那根银色的头发!你让我作预言的那根头发!”狄兰脸上泛起愤愤之色,手指头险些戳到旭天那张俊美地脸上,“原来这就是那个令你在意的人啊!”
啊?原来是说比凌的头发……金发男子顿时哭笑不得。黑衣人事件后,因为要防备令人看不透的比凌,他特意“偷”了一根对方的头发,让狄兰做预言媒介。可现在看来,狄兰似乎想歪了……
偏偏比凌唯恐天下不乱般,轻轻笑道:“旭天,狄兰老师在说什么?我怎么好像听不懂?”
平时大家都叫他“旭天老师”,可这会儿他竟然直呼他地名字!他绝对是故意捣乱地!旭天恨恨盯了比凌一眼,转头对狄兰笑道:“那次有人潜入学院,我在调查时怀疑到比凌身上,所以请你帮忙……”
他坦承当日对比凌的怀疑,神色认真无比。狄兰嘟着嘴听完,神色渐渐柔和下来。又看了看比凌,她凑近旭天,悄声问道:“他长得真俊俏啊,气质更是优雅高华,你当初怎么会怀疑他地?”
“你不是说过,长得好看的女人最会骗人,让我千万别上当受骗。”旭天也贴近她耳边,一本正经的低语,“虽然这是你十岁时说的话,但我一直牢记心中,时刻不敢忘记……”
“我,我才没那么说过……”狄兰脸上一红,忽然间醒悟到什么,大叫起来,“他又不是女人!”
“只要长得好看,男女都一样,都会骗人。”旭天最喜欢看狄兰这种羞怒的神态,言语间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促狭笑意。
“你是在说自己么?”狄兰哼哼两声,“你这家伙满肚子坏水,总是骗我做苦力!”
“你是在赞美我的容貌吗?”旭天眨眨眼,无辜的指指桌上的那篮绿茶饼干,“再说,我带了礼物的,不算骗人吧?”
“哼,一篮饼干就想收买我……”
哎。真是让人尴尬啊!比凌不得不重重咳嗽几声,提醒这两位别这么旁若无人的表演暧昧,请顾及一下房里其他人的感受吧!
旭天和狄兰同时脸上一红。后者更是羞恼地把饼干篮子推到一边。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说正事!那,那个俘虏,快死了。”
“……”比凌心中这个郁闷啊,那人要死了,狄兰怎么不早说,还和旭天玩了半天吃飞醋!
“他似乎是在石化的瞬间中毒地。呃,其实准确说来不能叫中毒,而是一种很奇怪地物质进入他体内。让他处于某种特殊的咒缚状态。所以在解除石化后,他无法醒来,即使用异术强行让他睁眼,他也会像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一般。”
“好狠!”比凌脱口而出,眉头不由得紧皱起来。现在抓住的两个东大陆俘虏,一个是焦碳,一个成植物人,哪能当成指认娜娜公主的证据呢?
“那么。精灵那边有什么建议吗?”
“海雅夫人说,精灵善于治疗外伤,对于毒素毒物并不精通。她看过两个俘虏,焦碳那个只能靠他自己苏醒,尚有一丝希望。离洛。刹的昏迷状态她是毫无办法。”
“难道真没有解决的方法吗?”旭天拍拍狄兰的手,满怀期望地看着她,“是你的话,一定能找到办法吧?”
但狄兰直接摇摇头:“不行,我不知道那种物质是什么。”
狄兰学识广博。整日待在阁楼里埋头读书。尤其喜欢研读些冷僻偏门的书,如果她都没有见识过那种奇怪的毒。那估计就没人能懂了。
旭天叹了口气,摸摸下巴说道:“真奇怪,当时那么多人看着安和离洛。刹的战斗,他到底是怎么中毒的?怎么能瞒过那么多人的眼去?会不会是他自己觉得情势不妙,自己预先服了毒?”
“预先服毒?这我可不清楚。我只能确定他是因为体内某种物质而无法醒来。”
怪不得看娜娜公主的模样,似乎并不怕东大陆地人被活捉后吐露秘密,原来她早就笃定他们无法威胁到她。只是不知道,是堕天小队的人自觉断了生机选择服毒,还是被她用什么巧妙手段下了毒呢?
比凌无法做出判断,只是一想到那女子巧思奸猾,手段狠辣,一颗心就此冷了下去。那矜贵娇羞的黑发美人,到底隐藏了多少实力?!
两人离开狄兰的阁楼时,旭天低头自语,似乎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测。比凌拍拍他地肩头,含笑道:“对自己要有信心,旭天老师。我能确认你的推断完全正确,娜娜公主的确就是那个内奸别问我为什么知道………接下来,先给她一点小小的惩罚吧!”
旭天怔怔望了他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摇头感概道:“你这家伙,心狠,冷酷!”
“彼此彼此。”比凌轻轻一笑,“你我都清楚,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地残忍。”
“对敌人地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旭天细细咀嚼着这句话,目送比凌远去,突然觉得那道背影在清冷月光下,显得那么落寞寂寥。
“听说了吗?娜娜公主向格鲁国……拒婚了!”
“咦,不是前几天刚听说两国要联姻么?格鲁国连使者都派去了,怎么现在突然拒婚?”
涉及婚姻情爱,贵族小姐们对这种消息最为热衷,也最是灵通。联姻之事最先是从圣达加国地贵族学生中传扬开来,可不出几天,这联姻之事眼见就要夭折了当事人不愿意!
“堂堂公主,先是应允,后又拒绝,出尔反尔,把婚事大事当作儿戏,这算什么!”格鲁国的贵族小姐最是愤慨,娜娜公主的举动对格鲁国来说,无异是极大的侮辱!你要么起先就别答应啊,弄得格鲁国都派出了一位亲王当使者,带着满满当当的礼物赶往圣达加,这位公主又不肯嫁了!这不是玩人么?!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约瑟皇储受了重伤,据说是半身瘫痪!谁愿意嫁给这样的家伙?她选择在这个时候拒婚,不就是这般考虑的么?”有人鼻子里哼哼着,满脸不屑,“既然约瑟身体不行,那皇储位子必然得让出来,嫁给他前景惨淡啊!一个毫无前途、终生残废的丈夫,你觉得聪明过人的娜娜公主会自己跳入火坑吗?”
这些可不是单纯的平民女子,“爱动脑筋”的贵族小姐个个恍然大悟,相视一笑。下一幕,就是她们把这个结论连同事实一起,在窃窃私语中肯定无比的传达给另外的小姐们。
虽然约瑟的伤情并没那么严重,但对精通精神异术的赛菲尔来说,让一些喜好八卦的贵族小姐深信娜娜拒婚是因为约瑟重伤,实在太容易不过。经过她们的宣传,这拒婚的事情和因由立刻在学院里传得有鼻子有眼。
梵固学院是什么地方?自解封以来聚集了多少年轻贵族?这种涉及西大陆两大强国的消息,哪一国的上层不关注?于是,这本该是波澜不惊私下解决的事情,很快就以劲爆八卦的姿态传遍了西大陆的贵族***,并且被善于联想和惯以恶意度人的贵族老爷夫人们越传越离谱。
一时间,无数流言蜚语在梵固学院和西大陆上流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