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漆树可是个好东西,树可取漆,果实可制蜡,籽可榨油。但问题是他现在要漆也没有用啊,现在也不是秋天果实成熟的时候,一个个绿色的小果实,跟石榴籽似的,这要是想提取出一根蜡烛还不得用多少呢,再说漆树籽的榨油量也不高。
楼小拾叹口气,只能先暗暗记下这里有漆树,等以后用得到的时候再说吧。
俩人继续往前走,唐小指着远处:“前面是一片桃林,桃花盛开的季节来,一片一片的胭脂色,好看着呢,穿过桃林就能沾上满身的香气,可惜桃子太酸了。”
楼小拾脑海里自动想象着满山桃花如云锦般的绮丽,那得多么的惊艳啊,暗自告诉自己,等桃花盛开的时候,一定要来看看,看看那片“桃花源”。
“小拾叔叔,这边。”唐小招招手,看他对这片山林熟悉的,跟逛自家后花园似的。
唐小来到一棵树下,放下箩筐,又爬了上去,这树不是特别高,但上面的叶又宽又长,还翠绿得娇艳欲滴。
“其实我最擅长用棕树叶编东西,棕树叶煮过以后特别结实,还能防虫,只是我每次来都是为了采野菜,平时编东西也就用水毛花和玉米皮。”
“哦~”楼小拾两眼放光,脑海里已经想着棕树凉席、棕树草帽、棕树坐垫……
摘完了棕树叶,唐小又带着楼小拾往西边走,大自然还能给他什么惊喜?没一会,一大片嫩绿就填满了眼,最明显的是一棵棵高耸的毛竹。除非是现代特意种植的竹林,否则很少有整片整片只有竹子的情况,这不,比竹子矮一些的,还有各种小乔木、灌木。
“唐娃子,开挖!”一棵棵小而可爱的竹笋破土而出。
楼小拾挖的小心,尽量不伤害竹鞭,他也挑一些一看就营养不良的小笋、歪笋挖,因为这都四月份了,竹笋若还是这么小,以后成竹的几率就很低了。楼小拾分散的挖,这挖一颗再在远远的地方挖一棵,不会集中在一起,将一棵竹鞭上的笋芽都挖掉。最后,挖完竹笋后,他会将笋穴覆土填平。
俩人采了满满一背篓的竹笋,都笑得合不拢嘴。
竹子的附近多有一些蕨类植物,唐小又扑在地上采着蕨菜。楼小拾留心观察别的植物,他相信大自然是一座宝库,永远等待着人们探索发现,楼小拾来到一片约四五米高的绿色树木跟前,该树树皮是浅褐色的,十分光滑,叶子则是椭圆形的,边缘呈细小的锯齿状,让楼小拾注意它的是树上结了许多样子像石榴的果子,只是这个果子皮非常硬也非常厚,捏起来跟木头似的。
楼小拾想着以前上园林课时辨认的树木图片,他觉得他应该认识这个树木,但名字就在嘴边滚来滚去,吐不出来。想不起来就不想,兴许哪天名字自个蹦出来了呢,楼小拾折了一段枝,采了一些果子,准备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天色渐暗,楼小拾和唐小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原本还不觉得饿,但一想到采来的新鲜野菜和春笋,肚子就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俩人收拾收拾手边东西就准备下山了。
回到家,李夏委屈极了,先是重重地哼一声,然后抵不住好奇,不一会就自己凑过来,扒着背篓瞧。唐小用小棕叶给他编了个蚂蚱,李夏就喜笑颜开捏着蚂蚱乱跑了。
晚上,楼小拾炒了个笋又用蕨菜做了个菜粥,吃久了绿叶菜再吃这香嫩的春笋,每个人都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春笋不易隔夜,剩下的楼小拾煮了一锅盐水,笋切好丢进去,煮好后连水带笋倒在罐子里,封好口,埋在地下,一周后就有爽脆的泡春笋可以吃了,可惜没有泡椒,否则他就可以做泡椒春笋了。
渗水下种!
楼小拾拿出腐熟了好几天的尿罐子,其他人皱着眉头,嫌脏地躲远了。接着,楼小拾又拿出一个空罐子,将腐熟的尿液往空罐子里倒了一点,然后将烧温的水兑了进去,直到罐子里的液体过了一半,最后在其他人惊愕下,楼小拾将玉蜀黍粒沉了进去。
李舟将头撇向一边,李程瞪大眼睛,李乔表情扭曲,李横忍不住吼了出来:“你干什么?”
“浸种啊,可以让玉蜀黍长的快些。”楼小拾一脸理所当然。
“你怎么拿尿浸种?恶心不恶心?”李舟一脸嫌恶,仍旧没将头转回来。
众所周知,在现代用的最普遍的一种化肥就是磷肥,可能是作物生长挺需要磷元素的吧!楼小拾不会提炼磷,但他知道人体里含磷,磷火不就是这个道理吗?但他总不能挖死人坟,用人骨头磨成灰当肥料,所以他只能选择另一种含磷的东西——人尿。但是人尿若直接浸种,反而会烧坏种子,所以用之前要将尿液腐熟,然后还要兑水稀释。而之所以用温水,是因为用温水可以催芽,他干脆将两道工序合成一道。
“古书记载,尿不是还可以入药了吗,怎么不可以用来浸种?人尿里含有大量作物成长时需要的东西,尿腐熟后兑水浸泡种子,对玉蜀黍成长可有好多好处咧!”
其他人不说话了,看楼小拾说得头头是道,还以为其他人也都是这么种植呢,只是一想到自己平时吃的粮食蔬菜可能用尿浸过种子,就一脸郁闷。
楼小拾一看就知他们想的是什么,笑了一声,心说我这还没工夫腐熟粪便呢,你们要是看完用粪便当肥料,一个个的以后还吃不吃粮食?
李夏盯着眼前装着玉蜀黍粒的罐子,唐小看着沉在溪里的糙米罐子,两人都是用树枝不时地搅拌一下。无事的时候,唐小就用水毛花和狗尾巴草给李夏编蝴蝶,编知了,编小兔子。
楼小拾将农具装上手推车,又把尿罐子和一个空罐子放了上去,一行人就下地去了。
还是用刚刚的办法,一点尿液稀释多半罐湖水,楼小拾用稀释过的尿液均匀地浇在地里,昨天的草木灰和今天的尿液共同充当底肥。
楼小拾一招手,众人就又开始翻地了。和平常不同,平常浇的是水,这次浇的是尿,李家兄弟踩在带着湿润的土里,总觉得脚心烧得慌。
翻完后就是精细的整地,待土地松碎,无结块又平整的时候就可以犁地,起垄作沟了。没有犁,楼小拾用手推车代替,一个人推着手推车多跑几趟,这一排就犁出了规整的沟,到下一排时换人推,像接力似的,嘻嘻哈哈一会整亩地就犁好了。
抬头看看天,太阳当头照,一行人收拾农具就回去了。
吃完饭,几个人坐在一旁歇息,楼小拾拿过罐子,将玉蜀黍粒倒在簸箕里排干水分,尿液也不能浪费,直接浇在他们之前在房前开垦出的秧田里。
“你们在咱上午犁出来的那条浅沟里浇浇水,我给玉蜀黍催完芽后就去找你们,今天一定要播完种!”浸种、催芽、下种不可隔夜、脱节,尽量在一天内完成。李家兄弟闻言点点头,站起来拿上罐子和农具就走了。
催芽,楼小拾想了个土办法,这里没有火炕,他就在地上挖了一个土坑,坑里点一把火,一小把茅草一会就烧光了,这时坑里温度升高了许多,但火烧得很小到不至于烫的地步。楼小拾将簸箕放在坑里,簸箕上盖着干茅草,让簸箕里保持温度。土坑里温度降下去时就再点火烧,顺便将玉蜀黍粒上下翻动一下,反复好几次,拧嘴露白的玉蜀黍粒越来越多。
大约在下午三点钟的时候,楼小拾抱着簸箕去大田准备播种了。
李家兄弟浇的水此时已经完全渗进了土里,楼小拾用手握了握,正好是适合下种的湿度。沿着上午犁出来的浅沟,将种子均匀地播成长条。一个人播一个人跟着随后覆土,然后在轻踩几下,这样能防止透风露气,种子和土也能更好地结合在一起,但不宜踩得过于用力,反而影响出苗。
也幸好现在白昼较长,天黑之前他们终于将种子都播了下去,看着不算笔直但规整的土地,每个人都挺激动,连楼小拾都看着土地久久移不开目光。
走在回家的路上,众人有些飘飘然,咧嘴嘴角冲楼小拾笑,连最没表情的李程都微微勾起了嘴角眯起了眼。
晒粪坑啊!
楼小拾刚看了看糙米,已经有些露白了,再浸一两个小时就能下到秧田里了,这之前是要把秧田做最后的规整和灌溉。
约每半米宽做成一浅沟,长度视他们开垦出的秧田长度为准,四周起垄,到不用做到水稻田那么高和宽,因为秧田不用需要太多的水,即使是旱育秧都可以,起垄也是为了方便管理。可能因为每块土地都是他们一点点耕出来的原因,这一块块长方形秧田看着说不出的漂亮,总觉得别人做的都没自己的好。
光着脚踩在带着凉意和潮湿的秧垅沟里,楼小拾手里抱着盛糙米箩筐,他现在有些紧张,教他这些农业知识的朋友跟他说过,撒稻种可是一项技术活,在播种机还没普及的时候,他们村里每年撒种都是由经验丰富的老一辈在做,一亩秧田撒多少种,都不用称,基本没有太大出入。楼小拾自然做不到这种,他先是根据秧田块数、大小,将箩筐里的糙米分成份数,免得他手里没谱,最后弄得秧田或种子不够。
深吸一口气,楼小拾很轻很轻地抓起一把糙米,因为泡到露白的糙米,手劲大一点就会给碾碎的,他一点点往前走,跟着伸着手向前一抖,糙米纷纷扬扬地撒了出去,他都快分不清手是在故意的抖还是因为太紧张而止不住的抖。
一块秧田播好种后,李横就会跟在后面,用准备好的草木灰撒在上面。可能躺在泥里的种子看起来是那么脆弱,李横猫着腰,姿势难看地撒着草木灰,动作缓慢,但草木灰撒得均匀且微薄,脸上的表情更是认真到了严肃的地步。
不到30斤的糙米,他们是弄了整整一上午才播完。明明活比之前的翻地开垦轻松了许多,楼小拾的汗却湿透了衣服,李横也靠在一旁喘着气,两人相视一笑,刚刚的神经实在是高度紧绷着。
种子撒下去了,楼小拾心中算是放下了一块大石。
这天,楼小拾寻了一处地方,距他们家不远,距大田也挺近,他给李家兄弟都叫到了那,一声令下,众人还不知道要干什么,就轮圆了胳膊开挖。
挖了半天,终于挖成了一个直径约两米,深一米的圆坑,几个人又用老办法,将坑底和坑的四壁夯实,铺上了一层碎石头。
“楼小拾,你这是要干什么?”李舟站在坑边喘口气,指了指圆坑。
“回头我再找两块木板搭上头,以后大家方便,都来这方便。”
楼小拾擦擦汗,他没注意到其他人黑了一张脸,李舟看看坑的深度,又看了看坑的宽度,眼睛瞪得老大:“你快拉到吧,蹲这上面哪是如厕啊,简直是玩命,这一不小心滑下去……”
“不是,楼小拾,我说你怎么想的?谁蹲上面还拉得出来?”李横眉毛都快竖起来了,锄头一扔,爬上了坑。
“诶诶?可是这些粪便留着都还有用呢。”楼小拾皱起眉。
“你怎么什么都有用?”李乔皱眉掩着嘴角,似乎已经闻到了那臭气熏天的大粪味。
“那你说你到底打算干什么用?”李程冷冷地给他一眼刀。
“用粪便当肥料浇地里。”楼小拾将头撇向一旁。
“什么?”其他人以为自己听错了,果然如楼小拾所料,大家似乎接受不了这件事。
“楼—小—拾—”怒火染上了眸子,三个字喊得咬牙切齿。
“你在开玩笑对不对?”狭长的凤目睁得溜圆。
“……”拳头捏得嘎嘎作响。
“你要是这样种出的粮食,别打算我们会吃!”一张小脸由黑转白,惊声尖叫。
楼小拾没好气地翻翻白眼:“我没有开玩笑,你们吃不吃跟我也没有关系,粮食都是这么种出来的,粪便腐熟后可是最好的肥料,没有肥料的庄稼如何高产?”
四个人只听到“庄稼都是这么种出来的”这句话,三个是不敢置信,李舟则是哇哇直叫:“不是吧不是吧?这么恶心?我们以前吃的大白米、白菜、香菜……都是这么种的?”
“嗯!”楼小拾坚定地点点头。
李横不愧为他们的大哥,第一个接受了这个事实:“好,就算退一步来讲,庄稼真的需要粪便当肥料,那你挖这么一个圆坑,谁在上面拉的出来?更别说李夏、唐娃子了,要是他们掉下去怎么办?”
楼小拾想想也是,最后几个人商量,又挖了一个倾斜的壕沟通向粪坑,以后大家在壕沟里方便,但方便后得用水将粪便冲进粪坑。
中午楼小拾给他们做了饭,几个人一脸“□”样地扒拉着筷子。
谁怀孕了?
三个哥哥在前面不知道跟着楼小拾拾掇着什么,李舟一个人坐在溪边,两只小白脚丫伸进水里,耷拉着脑袋好像没什么精神。哇啦哇的大嗓门从屋前传来,一听就是牛大哥的,好像是来看看他们过的怎么样。
“呜~”一抹倩影闪到屋后,手扶着一棵老树,弓着身子一阵干呕。
李舟认出了那是牛大哥的媳妇,看她皱着眉似乎极为不舒服,李舟收回双脚,起身走上前:“牛大嫂?你没事吧?”
牛大嫂捂着嘴巴回头,冲李舟挤出个笑容:“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牛大嫂我看你好像很累的样子啊!”虽然牛大嫂双颊红晕,但跟他一样,一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李舟想再凑近几步,但从牛大嫂身上传来一阵烧柴味让他忍不住直反胃,压下要吐的欲望,李舟后退好几步。
牛大嫂没看出他的异样,单手捏着额头,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真的没事,只是害喜罢了,闻到一点异味就犯恶心,浑身没劲,也时常头晕,吃什么都没胃口。”
原来如此,李舟搔搔头,心中不禁纳闷,牛大嫂的反应怎么跟自己的这么相似?
“牛大嫂,李舟,吃饭啦!”楼小拾在前面喊道,李舟和牛大嫂连忙应声向着房前走去。
桌子上是他们久未见到的蔬菜——土豆,原来是牛大哥给他们带来的。刚刚在前面,众人都知道牛大嫂怀孕了,楼小拾将土豆切丝,为照顾牛大嫂的特殊状况,炒了一个醋溜土豆丝,酸气四溢,着实惹人胃口大开。
那盘菜极其受欢迎,尤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