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你们一个是皇帝,一个是身份尊贵的当朝太妃,竟在宫中装神弄鬼,搞出这等糊涂事!”太后脸上满是寒霜,眼中尽是隐隐的怒。
“儿皇所虑不周,以致惊动母后,让母后操心,是儿皇的不是。”龙轩摆低了姿态,将过错往自个儿身上揽。就现在的情况而言,他以为,太后已然无法借机生事,充其量她也只能训斥他几句而已。毕竟东暖阁这一连窜的动作并非蓄意阴谋,而只是他与至尊母妃的一个“赌注”罢了。
太后没来由地扫了扫龙轩和青儿几眼,眼中突然浮现一抹神采。
青儿和龙轩均不再开口,谁让惹事的是他们呢?如今只有夹着尾巴乖乖听训的份儿了。
太后沉默许久,再次出声时已没有了之前的盛气凌人,转而语重心长地道:“哀家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了,日后你们自己个儿多多检点才是。可不许再母不母、子不子的。妹妹身为帝母,素日行为举止要有母仪天下的风范,决不能失了皇家的脸面。皇儿,你乃一国之君,是天下万民之楷模,亦不可失了孝顺的本分。”
青儿和龙轩赶忙应下。
太后点点头,继续道:“皇儿啊,至尊母妃虽说年轻,但她毕竟是先皇亲自替你挑选的母妃。照我朝后宫规矩,你当每三日来东暖阁请安一次。”
啊?色狼皇帝三日便要来一次?青儿听了禁不住心里一阵哆嗦。
龙轩则是面有所思地睨了青儿一眼,掷地有声地道:“儿皇谨遵母后懿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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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福不浅 018 急死她了
天子、太后、太妃,这三人可谓是如今腾越王朝身份最为尊贵的人了。自打那日这三大巨头在东暖阁暗暗较量之后,后宫看似一平如水,实则暗潮汹涌。三人均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心中都竖起了高墙,也都各有了一番打算。
特别是太后,向来处事老练的她,最近居然也有些沉不住气了。
这不,今儿天都黑了,她却了无睡意,一个人在寝宫内来来回回地踱着步,神情焦虑。要换做往常,她早就宽衣歇息了。如此熬夜,实在不符合她的生活习惯,她向来很注重保养的。
她的贴身侍婢秦嬷嬷几番欲言又止,最后,终于鼓足勇气开口道:“主子,您该歇了,夜里冷,可别冻坏了身子。”
太后是个警觉性很高的人,纵然此时她正处于深思之中,却仍旧能对周围的一切了如指掌。秦嬷嬷的话没有对她构成任何的惊吓,只是让她稍显急促的步伐变得缓慢了些许而已。
“主子?”秦嬷嬷久不见太后有所回应,又试探着轻唤了一声。她跟随太后算起来也有二十余年了,除了主仆关系之外,两人之间还产生了近乎亲情的友谊。她,是真心的在关切着太后的玉体。
太后抬头,朝着窗户外望了望,只见得窗外许多红红的灯笼正发出暖暖的光芒。果真是入夜了……
“罢了,秦嬷嬷,替哀家卸妆吧。”说罢,太后坐到了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先拆下自己最最喜欢的一根玉簪。
玉簪通体碧绿,算是只上等的好货,她平素很宝贝这支簪子,每日必定佩戴,且收放皆是自己亲手过问,连她最信任的秦嬷嬷也不曾摸过这支簪子。按说她乃当朝国母,什么华贵稀罕的钗饰没有?何必对一只玉簪喜爱至斯?纵然喜爱,她也没有必要如此谨慎吧?想必这支簪子定有着令她难以忘怀的故事吧!
秦嬷嬷见太后收好了玉簪,这才开始为太后取下头上的其余饰品。
“别动!”
秦嬷嬷正欲替太后松开发髻,不料太后竟神情紧张地喊停。接着,太后颤巍巍地抬手,愤愤地在自己头顶揪了一根头发使劲儿一扯……
“白的?”太后将那根儿头发凑近眼前一看,可不是吗,正是根雪白雪白的头发!她竟有白头发了!白头发啊,她果真老了么?震惊之后,她立即吩咐秦嬷嬷:“快,替哀家找找,还有没有白头发!”
“是,主子。”秦嬷嬷赶紧在太后的头上翻找,找了很久都没能找出第二根白头发,这才松了口气,回道:“主子,没有了。”
太后犹不放心,对着镜子,又将头偏来偏去地瞅了老半天之后才放心。她仔仔细细地望着镜中那张风韵犹存的美丽容颜,猛然之间觉得自己似乎憔悴了不少。
“主子,您早些歇息吧。您已经好些日子没有睡过好觉了。”秦嬷嬷有些心痛地道。
太后长吁了一口气,语气中有着淡淡的无奈:“秦嬷嬷,你说哀家是不是真老了?否则为何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主子什么风浪没见过?还怕东暖阁那个刚入宫的黄毛丫头不成?”秦嬷嬷知其心意,对症下药地安慰。
太后听罢,眼神一愣,缓了缓神,道:“你是把哀家给看透了。哀家这点儿心思早晚瞒不过你。”
秦嬷嬷一听,慌忙跪地:“主子恕罪,奴婢多嘴了!”
“你急什么?哀家又没怪罪于你。”太后皱眉,似有不悦。见秦嬷嬷起了身,她又续道:“你说,哀家会不会引狼入室?”
秦嬷嬷知道,太后话中的“狼”指的就是上官青儿。原以为上官青儿好掌握,可那日在东暖阁,她居然背弃了太后而胳膊肘往外拐地帮了皇帝。这才让太后心中产生了危机感。
其实,对于东暖阁捉拿崔远五兄弟的过程,太后心中一清二楚。知道归知道,可没有人站出来作证,便是白搭,便无法左右皇帝。
“主子,您多虑了。那个黄毛丫头,长得虽说还有几分姿色,可毕竟是个远近闻名的草包,唯一拿手的就是看见公子哥儿流口水的本事。这些,主子您是知道的,否则当初也不可能……”秦嬷嬷说到一半马上噤声,顿了顿,话锋一转:“主子您不相信她,难道还不相信上官丞相么?”
太后蹙眉酝酿了一番,颔首道:“这么说也不无道理。可,上官达他会不会……”
“不会的,主子。若没有主子您的斡旋和努力,上官丞相焉能有今日之地位。聪明的男人不会不知好歹的。”秦嬷嬷不等太后说完,便截住话,拍胸脯保证太后的选择是正确的。
经秦嬷嬷一通劝慰,太后放心了不少,不过她话里话外还是不无担心:“最近几日宫里似乎太安静了些,安静得让哀家心里直发慌。对了,皇帝可有什么动作?”
“主子您就放心吧。朝中有上官丞相把关,皇上翻不了天。在后宫,您是他的长辈,名正言顺的太后,他不敢不听您的。您瞧,那日您让他每三日须去一趟东暖阁,他不照样乖乖儿地去请安么?”秦嬷嬷替太后得意着呢。
“不提这茬儿还好,就这事儿让哀家心里没了底。照皇帝的性子,对上官青儿,他该憎恶反感才是,缘何没几日俩人就同一个鼻孔出气了?那日两人在哀家面前说起慌来,还都一套一套的。”太后喃喃几句,突然道:“给哀家多留个心眼儿,盯紧了那丫头,可别让她出乱子。”
“主子放心,要说出乱子,顶多也就是犯犯花痴,她没多大的能耐。倒是慕容寻,咱们得防着,那可不是盏省油的灯。”秦嬷嬷一语中的。
太后戒备心又起:“慕容寻?哀家怎么将这厮忘了?他最近有何异动?”
“隆恩宫那边刚传来消息,皇上今儿晚上召慕容寻进宫下棋。您说怪不怪?深更半夜的,皇上既不处理朝政,亦不早些安歇,却召个臣子进宫下棋?”秦嬷嬷百思不得其解。
“进宫下棋?”太后默默将几个字咀嚼几遍,脸色大变,音量当即放大:“你怎么不早说!来人!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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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福不浅 019 花痴了吗
是夜,子时
隆恩宫,乾明殿内灯火通明,却又寂静无声,除了棋子儿间摩擦发出的细小清脆之音外。
夜里的冷风透过那排雕刻精美的窗户,迅猛地吹进空荡荡的殿内,明黄的纱帐随之翩翩起舞。白日里为数众多的侍卫、太监和宫娥全都被遣散出殿,只留下殿门外的两名侍卫。
殿中央,神情凝重的龙轩和满脸犹豫的慕容寻正围坐棋桌旁,进行着拉锯战。
“快出棋,少磨磨蹭蹭的。”龙轩不甚耐烦地催促。他等慕容寻出招儿,都等了小半会儿了,慕容寻那家伙却迟迟按兵不动。
慕容寻手里握了颗棋子儿,满脸挣扎,不知该将棋放在哪儿。哎,有人说高手对招赢来不易,可他现在才知道输起来也实在太难。他寻思了大半天,可怎么看,皇上都输定了,无论自己将棋子儿放在何处。
换句话说,皇上的几条道儿,都让他慕容寻给堵死了。今日皇上本就有心事,心情看起来很不好。他本欲放水,让皇上赢一盘的,可为何就这般难呢?
闻听龙轩催促,慕容寻不得不将手中的棋子放置于棋盘之上,很无奈地道:“皇上,您又输了。”
龙轩紧蹙剑眉,往棋盘上细细一瞅。可不是吗?他又输了。今晚,他已然连输两局。要说到棋艺,他和寻乃是朝中的两大高手,从来都是平分秋色,很难分出高低。也正因为棋逢对手,他时常喜欢与寻过招,可大多时候都是平局,很难论出输赢。今晚真是绝了,他竟会输得如此凄惨。
“看来你的棋艺精进不少,远非朕可比。”龙轩倒是光明磊落,输了也不闹腾发威,很平静地接受自己技不如人的事实。
慕容寻道:“微臣惭愧,今儿是捡了个便宜。皇上棋艺非凡,朝野共知,臣岂能与皇上媲美?”
“恭维的话就甭说了。输是输,赢是赢,何必矫情?”龙轩似有不悦,不喜欢慕容寻扭曲事实。
慕容寻压低了声音,谨慎地道:“不是臣矫情,是皇上今夜有心事。”
龙轩深邃的目光直直地定格在慕容寻温文尔雅的俊脸上,良久才颔首道:“朕没有看错,知朕者,慕容寻也。不错,朕心中却有一些疑惑,但不知如何开口。”
慕容寻温和一笑,满脸真诚和坦然。既然此时的皇上将他慕容寻当着知己,而非臣子,那么他便随了君意,抛弃尊卑,平等地与皇上谈谈心。
“其实皇上不用说,臣也知道,是为了东暖阁的事?这事都怪臣,若不是臣出了那个馊主意,皇上也不至于被动。”慕容寻很是自责。虽然最近没有传出太后借机生事的消息,但毕竟那晚夜袭东暖阁未成反而为皇上招来麻烦,确实是他这个做臣子的办事不力。
龙轩摇摇头,话锋一转:“寻,对于上官青儿,你知道多少?”
“她是京城的名人,街头巷尾对她的议论最多,皇上不是早就对她知之甚深了?”慕容寻疑惑不解,皇上为何突然会有此一问?
慕容寻不由思忖:上官青儿与太后是一伙儿的。为了摸清太后的底细,皇上不是早就派人对上官青儿调查得很清楚了么?她无德无才更无貌,先天患有胸疾只得依赖“护心丸”方可活命,顶着一张丑脸却到处糟蹋俊男公子。在京城,不,在整个腾越王朝,她应该是最最富有臭名的女人了。皇上不是向来对她敬谢不敏?今儿为何突然感兴趣了?
“或许我们对她的认知有误?朕隐约有种感觉,觉得她不太简单,至少不是外界传言的那样简单。”龙轩忆起那日和青儿的谈判,她说话条理分明,不疾不徐,显得很镇定,与一般的弱女子有着天壤之别。可她又不太像个有气势有魄力的女人,否则她不会那么快便放弃了免死金牌。她很想要那枚免死牌,却又不敢努力去争取,这岂不是又证明她懦弱么?
不强,也不弱,能够精准地判断出危险的级别,这样的女人,她会没有秘密?最令他起疑的还是她面对太后的态度,她为何要替他掩饰?她在帮他,为什么?
对于青儿倒戈相向,转而帮助龙轩向太后掩饰内情的举动,慕容寻却有另一番解释:“皇上可别将那花痴女人想得太复杂了。她就爱犯花痴。依臣看,指不定是她见皇上器宇轩昂、英俊不凡,以至动了歪心,所以才临时起意,解了皇上的燃眉之急。”
“犯花痴犯到朕的头上?”龙轩大呼不可思议。一想到被那个丑得像鬼的女人“看上”,他心里就直发憷。可心中有种感觉,又令他觉得,或许她不是那么讨厌?
两种不同的立场在龙轩心中拉锯着,令他不觉有些烦躁。特别是最近,为了这个上官青儿,他竟然不再梦见自己梦中的至爱,反而时不时梦见她那张丑颜在他面前晃荡。如此种种,让他苦不堪言,所以才想急速解决东暖阁的事情,也好一劳永逸。
少时,他补充道:“朕还有另外一层顾虑:倘若真如你所言,她真是个一无是处的女人,那么她前些日子能处变不惊定是有太后从旁作梗,暗中协助。”
“皇上最近对上官青儿的态度似乎变了不少,就因为她当日出手相助?”慕容寻觉察出了龙轩摇摆不定的心思。
慕容寻知道,皇上一方面想打击太后的势力,另一方面却又不想伤及无辜。可在他看来,上官青儿根本就不是个好货,否则怎会被太后选中,进而入宫当上至尊母妃?无可否认,她百分之百是太后手中的一颗棋子儿,皇上无需对之怜香惜玉的。
龙轩则道:“如今她身居太妃之位,又是朕名义上的母妃,虽无实权,却地位高贵。朕要动她,确实不易。然,若能让她与太后决裂,得她所助,朕岂不如虎添翼?”
“此计不可,上官青儿乃上官达之女,上官达从来都与太后沆瀣一气的,他的女儿如何能背叛太后?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慕容寻坚决反对。
龙轩露了个浅笑,这是今晚的第一个笑容,笑里藏刀道:“倘若上官青儿真像你所言那般花痴草包,一切便皆有可能。”
“看来,皇上是要赌一赌?”慕容寻见龙轩露了笑,也不禁跟着心情开怀了不少。
“赌是必然,只是苦于找不到机会。”这才是龙轩懊恼的根源。
慕容寻很吊胃口地道:“倘若非要如此,臣倒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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