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文昭母子嘀嘀咕咕的说了很多,而宋添财和赵言修一出了梁家门,坐在马车上也说开了。
赵言修尽量的复述了傅文昭的话,他虽然刚刚没怎么发表意见,可心里却很是用心的听着。现在说给宋添财听,也是习惯性的想让宋添财知晓。他不习惯瞒着宋添财什么事情,更不希望他和宋添财会为此有什么误会和隔阂。
宋添财细心听着,心却越听越纠,虽然先前他也想到了傅文昭并不无辜。可现在证实了这样的情况,宋添财还是心疼赵言修。傅文昭有傅文昭的理由和无奈,她的所作所为若是没出意外,确实可以成为人生赢家。但却存在一定风险,用赵言修这个小儿子来做筹码,作为一个母亲,她确实是失败的。
赵言修这个人是个喜欢自己吞苦水的人,这样的性子,更让宋添财心疼。现在亲生父母是这样的情况,还不如一开始就没被梁家找到。至少,还能给赵言修一点念想或是眼不见子心不烦。
宋添财甚至有些后悔搬来泉州了,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就被人惦记上他家心上人了。傅文睿和傅文昭两个人,说实话,他们待赵言修是不大可能有坏心的,甚至是盼着赵言修好的。
可他们盼着的好却不一定是赵言修希望的,这就存在了分歧。不过,起码现在两边已经摊开牌了,依着现在看,傅文昭这个做母亲倒是不会在赵言修这儿指手画脚了。
宋添财看着赵言修除了复述傅文昭的话,其他的半句没说,心里有些难受。开口道:“言修,要不在咱们再回宋家村住上两三年,或是咱们搬家去京城吧。离得远了,事情淡了,你也不用难做了。”
赵言修知晓宋添财担忧关心他,可宋家刚刚才来泉州住了没几天,宋家二老也才刚刚适应新的环境,再换地方,不说花费的人力物力,就是他们自己也会觉得疲劳。在泉州,结契很寻常,旁人的接受程度也高,他和大哥的生活才会最大限度的不被、干扰。
要是去了其他地方,人生地不熟先不论,却有太多的不确定。再说,依着傅家和粱家的势力,被他们找到了自己,难不成换了个地方真的就能不接触了吗?这不大可能,就是傅文睿的生意可谓遍布大江南北了,难不成要为了躲避傅家和粱家他们就要颠沛流离吗?
赵言修不愿意宋添财和宋家人为了他而奔波,梁家和傅家的事情,他能解决的了。他开口对着宋添财道:“大哥,你不要担心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虽然傅家和粱家确实令我有些为难和麻烦,但还没到要避开他们的地步。你放心吧,这事情我心里是有数的。”
宋添财只是握了握赵言修的手,开口道:“不管如何,你记着大哥永远不会不管你,不会丢下你一个人面对这些的。”
说完之后,宋添财瞧着天色还不算晚,就和赵言修泉州逛了街吃了饭。等回家的时候,宋家二老已经睡了,不过,屋子里还是给他们留了灯。宋小宝现在还是跟着陈桂枝她们睡,宋添财正打算着在家里给宋小宝布置个儿童房,哄宋小宝一个人睡。
两人洗洗就睡了,第二天,宋添财是被宋小宝给闹醒的。这个熊孩子从床上起来就不安生,跨着小短腿爬上了宋添财的床。捏捏宋添财的鼻子,吹吹宋添财的耳朵,一个人就玩得很嗨。
宋添财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瞧见眼前被放大数倍的小胖脸,双手一捞,把宋小宝一夹,就抱着宋小宝不让他动了。宋小宝哪里肯被他爹困着睡觉,小短腿蹬来蹬去,别看他人小,可力气还不算小,被蹬了几下,宋添财认命的穿起衣裳陪着宋小宝玩。
不过,却在赵言修那儿狠狠的告了宋小宝一状,为此,宋小宝每天又多加了一炷香的蹲马步时辰,写的大字也从两张变成了三张。从这就可以看出宋添财的阴险狡诈了,可惜,宋小宝还不知道他爹是个肚里黑的,直到大些才明白,但那时他已经被他爹坑了好多次了。
赵言修瞧着他大哥难得的孩子样,心里好笑,其实他本来就打算增加宋小宝学习进度,只不过顺着他大哥的意思,哄他大哥开心罢了。想起宋小宝的每次上课时候偷懒的小坏样,赵言修不得不感叹,这对父子有的时候真的是默契十足啊。
宋大山来了新家就闲不住了,把后院的一大块地种上了蔬菜瓜果,这两天还时不时的抱着宋小宝出去放牛。陈桂枝在镇上找了几个泥瓦匠,把家里的一排屋子给捣鼓成了养牲畜的地方。
为了怕有味道,陈桂枝还特意在那排屋子前面挂了一圈的草垫子,隔开味道。买了鸡鸭鹅猪回来养着,好在屋子大,睡觉的屋子离得远,不然,就凭着这些鸡鸭鹅的叫声,可不得把人吵得脑袋瓜子疼。
这两天里,宋大山和陈桂枝转了下来,越发打定要开了磨房的主意。他们瞧着平遥镇确实是富裕,家家户户都是吃白米细面不算,几乎顿顿都能吃上荤腥。平遥镇上只有两家磨房,都在开米面铺子顺带开的。
宋大山和陈桂枝看了一下,觉得就靠着他们这一片人家每天用的米面就很客观。而米面没脱壳和脱壳的价钱可是相差甚大,若是他们开了磨房,那些会过日子的妇人定是会买带壳的来给他们磨房磨的,这样算下来,一年也能节省不少银子。他们可以雇个两个短工,再买两头大牲畜,打几个好石磨,这磨房就能开起来了。
宋大山和陈桂枝以前都是在土里刨食,从来没动过做买卖的心思。可来了泉州之后,瞧着宋添财买了这么大的宅子又买了铺子,心中骄傲的同时又有些愧疚不能帮宋添财什么。这不,和傅文睿聊了家常之后,傅文睿给他们提了意见,这磨房的生意就让他们提起了精神。只出地方和人工,坐在家里也能数银子,这样的买卖,宋家二老心动也正常。
可这事情真做起来却不简单,首先,他们家的屋子就要改掉,还有要请短工,若是要请本地人银钱上肯定要高,要是请外地人,就要安排食宿,这又是事情。再说,磨房一天不间断的磨下来也磨不了多少米面,也就能赚点小钱,依着宋添财是看不得上眼的。
他现在制醋卖醋,一进一出,银子来的还算快。而且,他手里还有铺子田亩,吃穿不愁,手里还有存款,也能称得上是小有身价。不过,宋家二老难得有心思弄个买卖,宋添财也不会浇冷水。这磨房真开起来,只要宋家二老管一管,劳累倒是不大会劳累到他们。
来泉州宋家二老虽然没在宋添财面前表现出什么不适应来,但宋添财知道忽然让他们就闲下来,宋大山很陈桂枝心里肯定是有落差的。现在让他们有个磨房弄着,劲有地方使,人也能精神些。
所以,宋添财和赵言修就分开跑去安排这些事情。不过,只一天的时间,赵言修那边就都做好了,牲畜,短工,连家里的屋子也改过了,在临街的那一边开了个大门,又在宅子里把那几间屋子带个小院子圈了起来,和他们住得地方隔开了。
宋添财觉得奇怪了,这效率也太高了吧。后来,瞧着傅文睿来刷存在感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傅家在背后帮得忙。而傅文睿来宋家还给赵言修带了一个消息,再过一月,泉州这儿会有武举,让赵言修准备一下好下场一试。
☆、第114章 拒绝
傅文睿此话一出;宋添财和赵言修相互看看,一时间惊讶万分。
于赵言修自己而言,他从小读书习武自然是想走科举的。本朝武举与文考形式规格相似,也从武秀才为起点;一直到武状元为至。武秀才是一年一考,武举人就开始三年一考;傅文睿说让赵言修去考武举自然不是从武秀开始的武举,而是由泉州书院出具文书;考入卫所的一种测试。
这种测试一般是三年一次,由卫所的官员家族子弟备考;不过,若是考不过哪也进不去。考进前三名者;能在卫所授七品官职。是个十分不错的晋身渠道,而梁佑荣在卫所里前途光明,赵言修进去,依着赵言修的才干武功和粱佑荣的庇佑,前途也不会差了。
傅文睿细细的把这些给赵言修说了,本想着他们一片苦心,赵言修该是能答应的。毕竟,这种事情与赵言修十分的有利,可却没想到赵言修却是摇摇头道:“傅公子,先不说我当初我在永乐镇有了案底,要科考武举怕是不能了。就说我现在正守孝,哪有为爹娘没守孝完就跑去科举做官的。所以,傅公子和粱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却不会去的。”
傅文睿一噎,他还真没把赵言修守孝看在眼里。他已经把赵言修在永乐镇的过完调查的清清楚楚了。赵才青族里不认赵言修这个嗣子而另过继族中一男丁在永乐镇可是众所周知的。
既然赵家都不认赵言修了,傅文睿瞧见赵言修的时候,除了赵言修穿浅色衣裳外,几乎也没有什么守孝的忌讳。这也是他所处阶层和宋家守孝规矩不一样所造成的误差,在乡下,亲人过世,除了先头的百天要注意很多事情,剩下的三年守孝日子里,除了不嫁娶,不办喜事,穿素一点,吃喝上面并不多忌讳。
不然,乡下人家靠力气吃饭,天天茹素,吃上三年,就是好好的人都没了力气,那家里的地靠谁去种,不种地一家老小都过不下。肚子都吃不饱的人,守孝的规矩自然就要变一变了。
所以,除了大户人家的,一般的乡民都是如此。赵言修为赵才青夫妻守孝,吃喝上没多大忌讳,可衣裳穿得却极素,即使和宋添财两情相悦,两人也清心寡欲的守着界。
宋家二老曾提议让他们今年年底摆个席面,热闹一下,最后还是被宋添财推了。赵言修对着赵才青夫妻可不是那些面上情的,他心里一直是把赵才青夫妻当做亲生父母来敬爱的,三年孝赵言修是一定会守的。宋添财不想让赵言修为难,喜欢一个人,就要尊重他,体贴他,为他着想。
傅文睿脑子转的十分的快,他家虽然带个商字,可前面还有点缀个皇字,是个正正经经的五品官身。行事规矩自然是按着官家的来,而赵言修却不是,虽然赵言修守孝要守的规矩或许没他们的多,可最基本的,不娶亲不生子,不科举不做官,他是一定会遵守的。
这么一来,也就解释了到现在宋添财和他还是分房而居的缘由了。看来,还是他功课没做好,这么贸贸然的让赵言修去武举,怕是会惹了赵言修的不喜。
傅文睿心中叹了口气想道:自己爹要是死了,他明面上肯定做的比谁都孝顺,可私底下却觉得是不会真为着他爹去忧伤的。可赵言修不是,赵家都已经表明赵言修不算是赵才青夫妻的孩子,可赵言修却在心里是实打实悲伤和守着规矩,看来,人心还是要换人心,如他和他爹,即使是亲生父子还是势如水火,恨不得对方早早的去死一死才好,而赵言修和赵家夫妻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可却是真正的父慈子孝,令人艳羡。
傅文睿对着赵言修道:“是我冒失了,赵举人夫妻养育你一场,为他们守孝确实应当。后年是大比之年,赵家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依着你的武功才学,中武举也不在话下,再谋个官职也不难。倒是我们心急了,做事冒失了。”
赵言修也没怪傅文睿,毕竟,他守孝确实也守的不和大户人家的规矩,至少明面上不该食肉的。但赵家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只是有了些银子的商户,守着的规矩也和庄户人家没什么两样。过了百日,吃喝也就不忌了,但婚嫁科举却还是一样要守着的。
傅文睿生于富贵,长于富贵,瞧的见的,守着的规矩和他们不同,也没什么好怪他的。只要把事情和傅文睿说明就行了,至于其他,赵言修却不打算再做什么。傅家和粱家是好意,他心领了,可这样的不提前和他商量,就来告知他去做什么事情,从心里,赵言修是反感的。
梁家和傅家,赵言修并不打算撕破脸,弄得反目成仇,那没必要。可也没打算和他们多走动,每年只到傅文昭那儿看望她几次,也算顾及了傅文昭的生恩了。其他的亲人,赵言修并不打算去走动。
如傅文睿这个舅舅,赵言修虽然没有明着说,可待他也淡淡的,表示的也很明显,不会去认傅家这门亲。可傅文睿像是看不懂赵言修的表示,一直往宋家走动,且都是打算做生意,拜访宋家二老的名义,虽然牵强,但做事却不算过分,赵言修也做不出来把上门做客的人打出门外,只能不大理财罢了。
傅文睿做买卖做的这么大,察言观色,了解一个人的情绪,还算是可以的。何况,赵言修并没掩饰,傅文睿立马就察觉了赵言修在反感他们为他做主。即使关于他前途的事情,即使是为了他好的事情,赵言修还是不希望他们来插手。
这样的感知让傅文睿感到无奈的同时又有些委屈,自己的外甥怎么这样难以讨好呢。要怎么做,他外甥才能接受他们,才能高兴呢。
被回绝了,傅文睿有些失落的回去找他姐姐商量去了。
而这边,宋添财也瞧出了赵言修的不乐意。虽然傅家和粱家是为了赵言修的前途着想,可却没问清楚赵言修的意愿,这样子做,即使知道是好心,可心里还是有些不快的吧。
傅家和梁家也是操之过急了,宋添财不喜欢看着赵言修皱眉,笑着对赵言修说道:“别皱眉了,再皱眉你就不俊了,傅家和粱家也是一心想弥补你才失了分寸。不过,经过今日的事情,我想他们会知道该怎么做才不会另你反感的。其实,他们都是其次的,重点还是你怎么想。除了你自己,旁人也勉强不了你。大哥是觉得,你有你的主意,你想做什么,你就去做,不要为了旁人让自己不高兴。”
赵言修点点头,也笑了,心里摇摇头,他这是魔怔了。只要他不乐意,傅家和粱家都不是问题,他这时自寻烦恼了。
宋添财一直打算让宋小宝单独一个人睡,现在宋小宝要快四岁了,顶多到了五岁,他就该一个人睡了。若是女孩子,娇养就娇养些也无所谓。可如宋小宝这样以后要撑门立户,养家糊口的男孩子,就该要摔打摔打了。
虽然宋家养孩子一贯很细致,大骂宋小宝是不可能的,那就只好另辟蹊径,从小开始培养宋小宝的独立性。就如让宋小宝自己吃饭,自己穿衣,让他一个人睡觉。
不过,宋添财却是个心疼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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