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的逃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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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的逃妃-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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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是,你说得对!”阿信推他,“我们去看看王爷可还有别的吩咐没有!”
  欧竞天已经回了自己书房,早有暗卫送了欧崇昱过来,他负手想着那张和自己越来越不像的脸,薄肆的唇变微微露出一抹冷笑。
  欧崇昱却并不知道自己的富贵生涯已经告一段落,兀自笑嘻嘻往欧竞天日常坐的椅子上爬,几乎把椅子上铺着的锦绣坐垫扯落。
  欧竞天轻轻咳了一声,欧崇昱便条件反射般从椅子上滑了下来,规规矩矩站好,畏畏缩缩想往奶娘身后钻,可是张望半晌并不见每日都将自己护在怀中的奶娘,小嘴儿一撇就要哭。
  欧竞天一个冷冷的眼神飘过去,那孩子立刻把已经到了嘴边的哭声咽了回去,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含着两包泪,小鼻子也红了,却强忍着一声不哭。小小的意识里已经灌满了“父王很严厉”“父王的话不能不听”等等教训,记忆中也从未见过这位高大威猛的父王对他笑过。
  “你,过来。”欧竞天对着欧崇昱招了招手,语气尽量缓和。
  欧崇昱试探着向他迈了几步,又定住,一眼又一眼瞟着他。
  欧竞天微微一笑:“孩子,你今日就要回到你父母那里,你可高兴?”不知怎的,看着这个倔强的不肯露怯的小小孩童,他竟想到了自己的童年,皇宫里的孩子都早熟,他还记得三岁那年一个羽林侍卫骗他到假山上,害得他几乎掉下来跌死,自己也是这般紧咬着唇虽然想哭却倔强地不肯在那恶人面前落一滴泪。
  欧崇昱意识有些混乱,什么是“你父母”?他一脸迷茫,据说,父王便是他的父亲,慧娘娘便是他的母亲,怎的又有什么“父母”么?
  欧竞天不再看他,对外面道:“人领来了不曾?”
  “领来了……”门外传来阿仁有气无力的声音,紧跟着门一开,蓬头散发,衣衫褴褛的阿仁垮着身子,死狗般爬了进来,一进门四仰八叉躺倒,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随后赶来的阿礼一皱眉,背过脸去,肩头却一抽一抽的动;阿信早憋不住喷的笑了出来,指着阿仁道:“知道的是王爷派你出去办差,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做了几天丐帮弟子呢!”
  阿仁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又倒了下去,气喘吁吁地道:“你每日里只会说阿智那家伙嘴臭,其实你也不遑多让。我哪里是做丐帮弟子,我是做丐帮最底层弟子!不光做过丐帮最底层弟子,还做过运尸工、挑粪工,不信你过来闻闻这气味!”
  “看来,你的日子过得不够苦,否则不会还有力气说这些话。”一个施施然的声音飘过来,却是阿智也赶到了。
  阿仁四肢摊开,舌头吐出来老长,翻了翻白眼:“苦差事都是我去做,还不许我发发牢骚么?何况王爷都没说什么,你们啰嗦什么?仔细我缓过一口气来,挨个揍你们个不知死活的!”
  阿礼阿智阿信互相看看,都在彼此脸上看到了同样的神色,齐齐一声大吼扑了过来,照着阿仁便是一顿痛揍,揍完还嫌弃的拿雪白的毛巾擦了擦手。
  鼻青脸肿的阿仁比之来时更加惨不忍睹,他哭丧着脸向欧竞天道:“王爷,属下奴才一路辛苦,这便是王爷给的奖赏么?”
  欧竞天坐在书案后一直冷眼旁观,此刻淡淡道:“今日是什么日子?”
  阿仁扳着指头算了算,然后爬起来,更加沮丧:“属下知错了,属下迟了三日……”他并没有解释迟到原委。
  欧竞天伸指在桌面上笃笃敲了几下,问道:“共遇到几批人?”
  阿仁干脆地回答:“一共三伙儿,第一伙儿在平山县埋伏,是太子的人,不过确切的说应该是燕王假借太子之手派出去的人;第二伙儿是皇上的人,不过确切的说,是太后和皇上的人,以为我瞧见了太后身边的隐卫;第三伙儿是宋国公府的人,不过确切的说,应该是朱大夫人雇佣的杀手。”
  欧竞天挑了挑眉。
  阿仁立刻回答:“没了,再没了,我保证!”
  欧竞天摆了摆手,思索片刻道:“阿智,你派人按原计划行事,不必有任何改动。”
  阿智点头,又道:“陶小桃已经去保护王妃了。只是,王爷认为她真的可以胜任么?”
  
  
  

楚王的逃妃;龙游;卷二 冰泉冷涩;第二十三章 昭昭;


  
  欧竞天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这是一场斗智斗力的较量。你之前问我为何不将实情告诉慕清妍,可是你以为,即便是我告诉她,她又会信几分?她那性子……”他有片刻的恍神,随即苦笑,“罢了。总有真相大白的那一日。”
  阿智也沉默了,他虽然说过要欧竞天将真实情况向慕清妍和盘托出,可是他自己也知道,这般错综复杂的事情,便是自己这些身在局中的人也未能全部理清头绪,何况对此一无所知的慕清妍?太多假象过于逼真,而太多真相又过于虚幻,虚虚实实,实在难以分辨。
  欧竞天又问阿礼阿信:“宋国公府这边控制得怎样?”
  阿礼看了看阿信,阿信答道:“属下和阿礼分两头行事。阿礼跟着宋国公府的人,属下便跟踪那神秘人,只可惜那神秘人来去无踪无影,以属下的轻功根本跟不上,所以这条线基本算是断了。阿礼那边倒是收获颇丰,已经证实宋国公府下定决心扶助燕王上位,所谓的安于蛰伏不过是瞒天过海之计罢了,他们策划周详,部署严密,已经将铁杆的太子党秘密控制,一旦起事,便可一举全歼。至于其他亲王有别人负责,宋国公府便不甚知情了。”
  “此外,阿礼还查到,老宋国公与朱大夫人有苟且之事。”阿信说到这里眨了眨眼,道:“朱大夫人心机颇深,这些年来牢牢把持宋国公府银钱往来,表面看来,这些年宋国公府入不敷出,大厦将倾,其实大夫人名下产业不知凡几,财力非凡,且掌握着大量消息来源,这些消息包括某府某宅某位小妾出身来历,某人某日有何行径,某人擅长某事等等,不一而足,范围极广,牵涉颇深,且无一定之规,似是无的放矢,但属下总觉似有不妥。”
  欧竞天皱眉思索片刻,道:“好,这件事便交由你去处理。宋国公府暂时不要动。稍后你将慧侧妃失足落湖身亡的消息亲自送去,停灵发丧事宜也交由你一并办理。”
  “是。”阿信躬身领命,退到一旁。
  “王爷,”阿仁苦着脸插嘴道,“是死是活,您倒是给我一个痛快话儿啊!就在这半死不活的吊着,难受死个人了!虽然说这趟差事属下办得并不光彩,但是没有功劳,好歹还有这些苦劳不是?”他举起破碎的衣袖,“你看看,这上头不光有丐帮的虱子,还有粪帮的苍蝇屎,还有……”
  欧竞天勾唇一笑,对他勾了勾手指。
  阿仁打了个斗,立刻一个筋斗倒翻出去,道:“属下身上污秽不堪,这便洗澡去也!稍后自去刑堂领罚!”转瞬消失不见。
  欧竞天又转向阿义:“你把手头其余事暂时放一放,专心盯紧皇宫那边。”
  阿义躬身应是。
  欧竞天往椅背上一靠,不再说话。
  阿智对其余二人使了个眼色,阿礼便道:“属下等,告退。”
  欧竞天长长出了一口,疲惫地道:“把这孩子好好送走。”
  阿信上前将欧崇昱抱起,缓缓退出。
  欧竞天闭上眼,眼前却出现了慕清妍那张苍白至没有任何血色的脸,她即便咬破了唇也不曾出声求饶,更不曾申吟一声……这个倔强的女人啊!该拿她怎么办!
  不知道为何,在别人面前他可以冷如冰静如铁,可是在她面前却总是情绪失控,明明在心中她是不可替代的那最重要的一个,为何给她的伤害也是最多的?
  他目光触到条案上一方木盒,木盒没有盖紧,露出一截红色流苏,看起来眼熟得紧,伸手拖过木盒,打开,里面是一个红色的如意锦套子,套子上精工绣着一只埙,线条流畅花纹古朴,鲜活灵动的几乎可以拿出来吹奏。套子边角上缀着红色流苏,串着红珊瑚珠儿,透出无与伦比的华与艳。不用看不用摸,也知道套子里装的便是他那个带了十几年的埙。
  记忆中母亲是最爱埙的,这埙便是她从家族中带来的唯一陪嫁,临终传给了他。
  这个套子,是慕清妍亲手缝制的,那时两人情浓,她也爱埙,在温泉行宫,她曾伏在他膝上听他吹埙。那晚月色朗朗,她的发散散披下来,在月色中如一匹上好的如意锦,溶在他黑色如意锦衣袍中,化成他身体的一部分,缠绵入骨。
  然后,她说:“这埙这般的冷,母亲每当夜不能寐的时候,抚着这埙便似抚着家乡的泥土,抚着那些深入泥土中的鲜血,冷的不只是埙,还有那些血,还有那些年错付的心……”
  所以她做了这个精美的套子,选了红色,是因为红色热烈、温暖,她想用这红色温暖那埙,驱散那些心里的冷。
  因了她,他的埙曲不再是那些年的苍凉悲怆,而添了温暖旖旎。可她,却在他为她敞开心扉的一刹那,决然远去。再见,她竟将他视如陌路!
  她从来不曾试着走近他吧?她从来都不敢将自己的心捧出吧?她为什么不肯信他?
  他恼,他怒。他将自己的心珍重捧出,一点点剖给她看,她却将目光放远放空。
  他伤了她,伤了她的身,却痛了他的心。
  慕清妍,你什么时候能够信我,心无旁骛地,信我。
  欧竞天拿着埙,魂一般飘出了书房,飘进了密道,飘到了别院,飘上了高高屋檐一角。
  暮色降临,天地一片昏暗,风吹来带来属于秋的凉意,带来紫薇花的芬芳,那馥郁中却又带着微微的苦。
  月上柳梢头,清冷的辉光勾勒出他如石般的剪影,他的脸却沉在黑暗中,半明半昧的光影里,虽然只是凝然不动的一个姿势,却无端端让人觉得忧伤。
  缓缓,他抬起手,把埙凑到唇边。一曲伤情。
  不是少妇楼头伤怀,悔教夫婿觅封侯;不是折柳相送,萋萋满别情;不是壮士出关,萧萧一去不复还;不是高堂明镜悲白发,子欲养而亲不待……
  是明明靠的很近的两个人,却不知彼此的心;是明明想要离得更近一些,却反倒将之推得更远;是明明想要将世上最好的东西都奉上,却将她伤的最深;是悔恨自责,却又不知如何弥补,不知她是否会接受……
  一曲诉衷肠,一曲痛断肠。
  一曲未终,陶小桃已经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叉腰大骂:“什么人半夜不睡鬼哭狼嚎?叫不叫人过了?喂,那谁!说你呢!你以为吹个破曲儿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别做梦了!她说了,她不想见你!”说完“嗖”的又窜了回去。
  欧竞天将埙移开。抿了抿唇。在夜风夜月中,沉默。
  慕清妍一直都是清醒的,欧竞天走后没多久她便从昏迷中醒来。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血液从身体里流走,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伤口在血液的冲刷下一点点裂开,那种痛……她本以为经历了那么多日子的蚀骨之痛,再也不会感觉到痛了,可是,这一次,她还是觉得痛,不光身体痛,连心也被撕扯着痛。
  她没有泪,眼角却湿润了。
  她想起与欧竞天的点点滴滴,想起最初的痛,想起他霸道的宣称对她的拥有权,想起密室里为他治伤时的温存,想起他不惜流血殒命的护持,想起温泉行宫里那些温馨甜蜜,想起情到浓时的良宵苦短,想起为了逃离他的虚与委蛇,想起再见时的纠结,想起在他怀中经受的那一次蚀骨之痛,想起他漠然的脸,想起他霸烈强横的索取占有……
  原来,她与他经历了这么多。
  可她还是不了解他。他像是她解不开的一团谜。他看似无情,偏又多情,看似多情,却又薄情。她不知道他是否值得托付终身,所以即便情到浓时,她依旧带着三分清醒,甚至可以说是警醒,她不敢轻易将心交付,她害怕陷得越深伤得越重。
  果然,她看到了他的凉薄,他对他的血脉相连的孩子都可以漠然以对,他对没有利用价值的女人根本不屑一顾。
  她开始反思,他对她的好,是因为她这个人还是因为她身上的秘密?结果是令人伤心沮丧的。若她不是与鬼蜮、南蒙、天晟教牵涉颇深,只怕他对她不会这般耐心这般爱怜。他说得对,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是手到擒来,何必讨好一个心思始终不明朗的她?
  都是因为一个“利”字。
  她睁着眼,望着帐顶。下身没有火辣辣的疼痛,反而有一丝清凉,想必有人给她上了药。他不会让她死的,死了便没了利用价值。
  可是明知道和他之间不过是利益牵扯,为何心还会这般的痛。明明一再跟自己说,该恨他,为何心底还有一丝希望?
  她苦笑。慕清妍,你大概是中毒了!
  过了没多久,陶小桃来了。
  桃红衣袂带过来一片清凉的风,夹杂着紫薇花的馥郁芬芳,可她无端端只觉得那花香透着浓的化不开的苦。
  陶小桃皱着眉,吸了吸鼻子,奇道:“怎么有血腥气?”
  慕清妍闭上眼,装睡。
  陶小桃窜过去,“呼啦”扯开了她身上的被子,然后一眼看到她身下氤氲的血色,脸色登时变了,重浊的呼吸显示着难以抑制的怒火,轻手轻脚给她盖好被子一阵风似的消失。
  过了一个时辰,陶小桃再次回来,坐在床头看着慕清妍,低低地道:“你们何苦这样彼此折磨?”她叹了口气,从身上摸出一颗药丸,眨了眨眼,“喂,你是自己吃呢,还是让我来喂你?”
  那颗药丸气味辛辣,微带臭气,还有一股凉气扑面而来。慕清妍便是想装睡也已不能,只得睁开了眼睛。
  陶小桃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把药丸在她面前晃了晃,眼神却向她右臂瞟了瞟。
  慕清妍苦笑着张开嘴。
  陶小桃快速将药丸抛进她口中,竖掌在鼻端扇了两扇,这才松开捂着鼻子的手,大力吸了两口气,皱眉道:“这配方实在是太考验人的忍耐力了!”
  慕清妍闭上嘴,一股凉意顺着喉咙下滑,那药丸竟是入口即化。而且味道也不似闻起来那般难以忍受,反而带了些烤肉的甜香。
  原本无知无觉的整条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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