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改天给你也做一床。”肖树林听了他的来意,一口就答应了。
“哎呀!棋叔果然是没白疼你!”龚白棋老怀欣慰。
“先吃几片西瓜吧?”罗蒙把从屋里抱出来一个大西瓜,刚刚放在井水里泡过的。前阵子他们牛王庄上停水,肖老大联系了一个打井队过来,打了一口细井,只能伸一根水管下去用抽水泵抽水上来用的那种,虽然少了点情趣,但是贵在安全。
“唉!如今你们爷俩的日子可逍遥了,等再干两年,我也不做生意了,跟你们一块儿上水牛镇住着。”龚白棋一边啃着西瓜,一边不胜唏嘘。
“那我先给你物色一个房子?”肖老大问他。
“成啊,看着合适的你跟我说一声,我上来看看,可以的话,就先给它买下来。”龚白棋倒也不是随便说说。
“那行,我先帮你看看。”肖老大吸溜了一口西瓜汁,又说:“不过你还是晚了一点啊,水牛镇的房子现在可是一天比一天不好买咯。”
“咋说呢?”龚白棋问道。
“水牛镇今非昔比了啊,这儿有个牛王庄,上边还有个王家庄,都在镇上开了店不是,每天还有那么多外地人开车过来买东西,人家看在眼里,能不往心里去啊?能在这节骨眼卖房卖地吗?”肖老大分析给他听。
“价钱高一点,咱也认了。”龚白棋这是打定主意要沾肖树林的光了,住在水牛镇上吧,别的不说,吃的就比永青好,肖树林可就在牛王庄上呢,他不说白拿,时不时过来买点鸡啊菜啊的,那也方便得很,再说了,镇上还有他们家的早餐店呢。
“行吧,我先帮你看看。”几十年的老交情了,肖老大这时候也愿意帮他出把子力气。
“那几只狗崽呢?咋没看到?”龚白棋这就想起罗蒙之前从他那里抱走的几只狗崽来了,之前他见过几回,长得特别好,这会儿他就想看看这几只狗崽长成啥样了。
“看水库呢。”罗蒙说道。
“咱看看去吧?”龚白棋说。
“行啊,我顺便给它们送几片西瓜过去。”罗蒙想了想,又抬头朝楼上喊了两声:“祺云,祺云。”
“干啥呀罗蒙叔?”楼上走廊伸出来一颗黑黑小小的脑袋。
“下来吃西瓜,顺便给你们家榔头它们也送几片过去。”罗蒙朝他招招手。
“来了。”纳祺云应了一声,很快就吧嗒吧嗒下楼了。
罗蒙切了几片西瓜,用肖树林编的一只小篮子装好提着,和龚白棋等人就先往水库那边过去了。
“汪汪!”东南西北丫丫大宝远远就看到罗蒙他们提着一篮子西瓜下车了。
“哎呀!哎呀!瞧瞧这几只长得!”龚白棋真是看看这只也好,看看那只也喜欢,恨不得套上绳子都给牵回家去。
“还不赖吧。”看着自家倍儿精神的大狗小狗们,罗蒙也觉得挺骄傲。
“好得很!好得很啊!”龚白棋接过罗蒙手里的篮子,就要给这几只大狗小狗喂西瓜。
“汪!汪!”丫丫刚要凑过去啃,就被老大一嗓子叫了回去,这丫看了看那片西瓜,又看了看龚白棋,最后又瞄了一眼旁边的罗蒙和肖树林,退后一步,正襟危坐。
“呜……”大宝不管不顾就要往前冲,结果被它老子一口叼回来,啊呜啊呜地教育起来。
“干得不错!明天上罗汉良家给你们买排骨吃!”肖树林接过龚白棋手里西瓜,一片一片喂给这些大狗小狗。
“汪汪!”狗狗们欢快地甩着尾巴,现在这些家伙一听到“罗汉良”这三个字就特别兴奋。
因为平时水库周围没人,就这几只大狗小狗守着,别的不怕,就怕有人下药,所以最近罗蒙和肖树林也有心对它们进行拒食训练,这个过程中,自然也免不了要推出一些奖励措施,其中最高奖励就是罗汉良家的排骨。
“你们家这狗到底是怎么养的啊?”龚白棋啧啧称奇,看看东南西北小狮子似的身材,又看看威风凛凛的丫丫,再看看大宝,真是没有一只不好的。
“天天水牛奶肉骨头地供着,比咱都吃得好呢。”肖老大对于水牛奶的怨念直到现在还没有消散。
“那算啥?吃得比它们好的多了去了,能长这么好的还真少。”龚白棋一脸慈爱地看着几只大狗小狗啃西瓜,那小模样,越看他就越喜欢:“哎呀,东南西北这都到了可以讨媳妇的年纪了。”
“汪!”哥儿几个听到有人说他们的名字,抬头往龚白棋那边看了一眼,然后又埋头对付各自的西瓜皮去了,啃完红瓤啃白瓤,真是又脆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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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牛王庄又到了发工资的时候;因为山上有了会计;这个月的工资发得特别及时顺利。少了这一项工作;罗蒙也清闲了不少,卖完菜派完手工;早早就上打铁铺收租子去了。
今年全国各地普遍高温,水牛镇这地方虽然也热;但还是要比其他大部分地方都要凉快一些。打铁铺上那些人最近鸽子养得还不错,听说后续还会有鸽友相继到来。
燕云开之前带过来的那批鸽子开家还算顺利,后面他爷爷带着其他鸽子也过来了;他父母还在老家留着,到时候在这边开家的鸽子要是飞回去,他们就再给送过来,一般反复几次之后,就能安定下来了,毕竟卧牛山这片地界,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比他们老家那边更受鸽子的喜欢。
下午三点多钟,罗蒙和肖树林在打铁铺肖老大家里吃过中午饭,收了租子又闲坐了一会儿,留下两只鸽子给肖老大,又送了两只鸽子回村里,这才运着十来只鸽子上了牛王庄。
“鸽子来了!一百五一只!要买的赶早啊!”罗蒙一进院子就吆喝上了。
“还有鸽子卖啊?”林春玉上午就把活儿都干完了,这会儿没啥事,正跟几个老人一起剖打瓜取瓜子呢,听罗蒙吆喝卖鸽子,也有些心动,不过她并不会做这个菜,想想还是算了。
“你看这个罗蒙,上午刚发工资呢,下午就要从人家口袋里掏钱了。”院子里干活的老人只是笑。
“我!给我留一只!”楼上正眯午觉的卜一卦一听到鸽子这俩字,一个跟斗就从床上爬起来了,顶着乱糟糟的几根头发,火急火燎地往楼下跑。
上回他为了卖蜂蜜,白白错过一顿杀猪宴,这老吃货肠子都快悔青了,蜂蜜啥时候不能卖啊,多放一天两天的又不会坏!这几天他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是罗蒙该上打铁铺收租子的时候了,就等着这个鸽子吃呢,一个月就这一回,错过了就得等下个月了。
也就是这么一会儿工夫,楼上楼下,连外边干活的人都闻风而来,十几只鸽子,三两下就被瓜分了个干干净净,边大军那老小子跟他老婆都在外边干活,这两天就派他们家那对龙凤胎在院子里守着,这会儿也占了一只。
“你咋不买一只鸽子吃呢?”那边干活的老人就问林春玉了。
“买回去我也不会弄啊。”林春玉嘿嘿笑道。
“嗨,你还不知道吧?这个鸽子不用自己弄,等晚上,侯胖子会一起做好了,只要把肝脏给他就行。”这些老人在牛王庄上干活的时间长了,跟侯胖子他们也都很熟了,对院子里这点事那是门儿清。
“不用自己弄?”林春玉一听不用自己弄,一时间也心动了。
“是啊。”
“老板!剩下的那只卖给我吧!”刚刚罗蒙喊着说卖完了卖完了,可林春玉数感贼好,她看了看鸽笼里的鸽子,又算了算罗蒙刚刚卖出去的数量,分明还剩三只嘛,就算罗蒙和肖树林一人一只,那还多了一只呢。
“你咋知道我还留了一只呢?”罗蒙笑着问他。
“咱不就吃这口饭的嘛。”林春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来那只鸽子罗蒙另有安排啊,她还当他是算漏了呢。
“咱俩分她一只?”罗蒙看看肖树林。
“行啊。”肖树林倒也不小气,刚刚他在打铁铺那边也听说了,以后那边养鸽子的人还会更多,要吃鸽子,到时候多了去了。
“那就再分你一只。”罗蒙对林春玉说道。
“哎!谢谢老板!”林春玉欢欢喜喜地掏钱,她来牛王庄的时间不长,和罗蒙他们也不算太熟,所以就不大习惯像别人那样喊老周。
“呦,还真的多一只呢,老周,这只你给谁留的啊?”柳茹华凑到鸽笼前面数了又数,然后又掰着手指头算了几遍,终于也发现鸽笼里的鸽子确实还多出来一只了。
“还能给谁留的?郑博伦呗,最近他不是帮咱修水库呢吗,太辛苦了,给他补补。”罗蒙说着把那一大笼鸽子往阴凉处搬,等晚上,侯胖子会把这些鸽子给收拾了,刚刚交过钱的都有份。
“哎呀,咱都在这儿干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被老周这么照顾过啊……”柳茹华摇头晃脑唉声叹气。
“要不你也去修水库?下个月我也给你留一只鸽子,咋样?”
“不用了,姑娘我还没嫁人呢。”
“没事赶紧干活去吧,别尽磨洋工。那些女学生你可得看着点,等顺顺当当过完了八月份,再顺顺当当把这些学生送回家去,到时候我给你整一瓶蜂蜜。”带学生确实也挺不容易,白天晚上都不得松懈,这个罗蒙当然也是知道的。
“这可是你说的啊!你可别忘了!”
“放心吧,忘不了。”
“我这回要枸杞蜜,不要南瓜蜜!”
“行,枸杞蜜。”
柳茹华得偿所愿,颠颠跑回去干活去了,把那些学生伺候好了,月底这瓶蜂蜜就到手了。
“往后这卖鸽子也是一笔收入啊。”罗蒙乐呵呵地数着票子,一只鸽子一百五,十来只鸽子都卖出去,换回来的就是厚厚的一沓红票子了,以后还有更多呢。
晚上八点多钟,又到了吃鸽子的时候,依旧还是包了荷叶蒸出来的鸽肉,因为一个月只吃一次,大伙儿现在都还没感到腻味,这回吃完了,等过上十几天,又想得不行。
桌上除了大家各自的鸽子,另外还有几道小菜,都是牛王庄上自己产的,像煮玉米炒豆子凉拌豆腐什么的。侯胖子跟前除了一份蒸鸽肉,还有一盘炒鸽杂,也不知道加了些啥材料,闻着怪香,看着也怪可口。
“胖子,我吃一口你这个。”罗蒙抓了筷子就往侯胖子盘子里伸。
“要吃?拿鸽肉跟我换。”胖子把那一盘炒鸽杂护得紧紧的,一点都不给他们东家面子。
“行,行,跟你换。”罗蒙瞄了一眼自己和肖树林的蒸鸽肉,拣了一块肉少骨头多的丢过去,又从胖子那边夹了一颗鸽子心过来,放在自己盘子里,又把盘子往肖树林跟前推了推:“你尝尝这个。”
“咋样,好吃不?”罗蒙看着肖树林把那颗鸽子心放到嘴里嚼了嚼,又吞下去。
“挺好。”肖树林笑了笑。
“胖子,来,再换一块。”罗蒙又夹起来一块肉少骨头多的。
“不换了,看看你给我的都是些啥?”胖子说什么都不肯上当第二回。
“哎,罗蒙啊,算算时间,你那些枇杷酒差不多也能开了吧?”卜一卦这时候就说了。
“哪儿啊?时候还没到呢。”罗蒙摆摆手。
“差不多了吧?是不是啊胖子?”卜一卦转头问一旁的侯胖子。
“是,差不多了。”侯胖子这会儿也馋枇杷酒了。
“算了,今天就叫你们尝尝。”罗蒙说着从身上摸出钥匙递给一旁的纳祺云:“祺云啊,你去那间放酒的仓房,帮叔拿一罐子两斤装的枇杷酒出来。”
“五斤装!五斤装!”
“两斤装够谁喝的啊?祺云啊,你给抱个五斤装的出来。”一听罗蒙说两斤装,这些人又起哄了。
“差不多就行了啊,还真想一醉方休咋滴?”五斤枇杷酒,里面大约能有三斤白酒两斤枇杷,那可就要两百多块钱成本呢,这一罐子枇杷酒要往外边卖,没上五百块钱罗蒙都不愿意。
“?”纳祺云被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也有点糊涂,只好向他爸投去求救的目光。
“!”纳茂成暗暗向儿子比了比五根手指头,对这个西北汉子来说,五斤装的果酒都不怎么够看,别说两斤装了,还不够他塞牙缝呢。
纳祺云得了他老子的暗号,高高兴兴就去了放酒的仓房,没一会儿,就抱了一坛五斤装的枇杷酒出来,众人大乐,三两下就把这坛子酒给开了,枇杷酒特有的果香顿时就在院子里飘荡开来。
“郑头儿!你们吃啥呢这么香?”楼上那些小崽子们不安分了。
“喝酒呢,没你们什么事儿。”罗蒙朝楼上喊了一句。
“啥酒啊?我们闻着分明就是罐头嘛!”小崽子们装傻充愣。
“下来。”郑博伦冲他们招招手。
“嗷!”这些臭小子们嗷嗷就冲下来了。
“把这个拿去分了吧。”郑博伦把自己刚吃了两口的鸽肉端给他们。
“嗷嗷嗷!!!”这些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儿,接过郑博伦给的鸽子肉以后,一边吼吼一边往楼上跑。
“给我一块!给我一块!”
“我就说!一早就闻到这个香味了!”
“喂!给我留口汤啊!”
“没了没了……”
“吸。”一直没说话的万良山这会儿突然抽了一下鼻子。
“咋了?”林春玉问他。
“想起我们小学班主任来了,那时候我们学校很多学生和老师中午都是带饭吃的,那年头家家户户也不富裕,没几个饭盒里能见肉的,我们班主任他媳妇每天中午给他煮俩鸡蛋,都叫我们给分了,从头到尾,都没见他自己吃到过一回。”万良山说道。
“唉,你们班主任可真不错,我从前一个班主任,就因为我师父是个摆摊算命的,又没爸没妈,还没给她送过礼,可瞧不起我了。”柳茹华愤愤地说道。
“我读小学的时候也有一个班主任,好几回我没做作业都被他领回家去了,连晚饭都是在他们家吃的。”侯胖子一句话,就把刚刚有点伤感起来的气氛冲了个一干二净,这丫除了吃还能记住点啥?
“哎,郑博伦你从前是干啥的啊?是不是当过老师啊?”林春玉这时候就问郑博伦了。
“嗯,当过。”大概是今晚气氛比较特别的关系,一直对自己的过去避而不谈的郑博伦竟然正面回应了林春玉的问题。
“教小学还是初中啊?”罗蒙他们也都挺好奇。
“小学初中都教,那地方偏得很,一所学校二十几个孩子,年龄从七八岁到十七八岁都有,当时就我一个老师。”郑博伦说道。
“那你后来咋走了呢?”侯胖子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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