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才来的时候,早已看好了方向,此刻提气飞掠,一路疾奔,不到顿饭工夫,便已赶到江边!举目望去,但见湖上一片浩瀚,君山如螺,隐隐在望,只是薇见舟揖。
心中暗暗忖道:“看来凌云风还没有来,唉,她要自己一人赴约,不知究有何事?但至少见到了她,正好向她问问义母的下落。”
正在思忖之间,突听一阵娇笑之声,传了过来,道:“薛少侠果然是信人!”
声音娇柔,听来极是动人!随着那娇脆清音,只见一条纤小人影,从三丈外一棵大树上飘然飞来,落到白少辉面前,那正是君山宫分宫主凌云凤。
她依然戴着那张丑陋少女的面具,只有一双俏目,闪着晶莹亮光,笑的时候,还露出一排细白整齐的牙齿。
白少辉拱了拱手道:“凌姑娘大概早就来了。”
凌云凤嗯一声,笑道:“我约了你,自然该早些来才对呀。”
第三十六章 各有心机
白少辉朝凌云凤拱拱手道:“姑娘约在下来此,不知有何见教?”
凌云凤并没直接回答,含笑问道:“薛少侠回去之后,是否已把药丸给白发哑婆服下了。”
白少辉道:“已经给她服下了。”
凌云凤道:“现在你总相信了,我并没骗你。”
白少辉道:“不错,在下赶来此地,正要向姑娘请教,家母究竟在那里?”
凌云凤眼波流盼,娇柔的道:“走,我带你到一个地方去。”
白少辉道:“姑娘要带在下到那里去?”
凌云凤的笑道:“你可是怕我以令堂为饵,诱你入伏么?”
白少辉朗笑道:“纵是千军万马,在下也未必怕了。”
凌云凤微叹了口气,抬目道:“薛少侠口气果然豪壮,只是你明明知道我不会设下埋伏害你,就说相信我凌云凤,岂不动听的多了?”
白少辉道:“姑娘既然答应带在下去,那就走吧。”
凌云凤道:“好。”话声出口,举起玉掌,轻轻拍了两下。
但见岸边缓缓移动,摇出一条小船,原来那小船上插着许多柳条停泊在柳阴之下,是以白少辉并没看的出来。
凌云凤道:“咱们上船去。”
白少辉脚下略现迟疑,问道:“你要我到君山分宫去么?”
凌云凤娇笑道:“不管到那里去,都有我呢!”
白少辉道:“好,在下相信姑娘。”
凌云凤嗤的笑道:“你早该相信我了。”
说着,回身抬抬手道:“薛少侠请啊!”
突听身后有人喝道:“且慢!”
刷的一声,一条人影从身后树上,飞掠而下!
凌云凤娇叱道:“什么人?”
突然转过身去,玉手扬处,一点寒芒,脱手打出。
白少辉听出是范殊的声音,一时情急,屈指轻弹,嗤的一声,一缕指风,直向那寒芒射去,把凌云风打出的暗器,击落开去,一面说道:“他是在下义弟。”
范殊飘身落地,说道:“大哥,这妖女鬼计多端,信她不得。”
凌云凤冷冷的道:“谁要你相信了广
范殊冷道:“你当我不知道、你一计不成又来一计,想把我大哥骗到君山去。”
白少辉暗暗皱了下眉,忙道:“殊弟,凌姑娘……”
范殊没待他说完,跺跺脚道:“大哥,你是被这妖女迷住了!”突然朝凌云凤身前欺了过去,喝道:“凌云风,你取下面具给我瞧瞧。”
凌云风目中寒芒一闪,怒笑道:“好个浅薄少年,我要不是瞧在薛少侠份上,今晚管教你横尸江岸。”
范殊冷笑道:“只怕未必,哼,你自己不取下来,我就不会把它揭下来么?”
白少辉急忙喝道:“殊弟,不可鲁莽。”
范殊道:“我偏要看。”
身形倏进,左手快疾无伦的朝凌云凤脸上抓去。
凌云凤怒叱道:“你想死!”
右手一扬,呼的一掌,劈了过来。
范殊左手不变,依然朝她脸上抓去,右手紧随着左手指去。
凌云凤冷笑一声,左手抬处,幻起一片指影,分袭范殊身前几处要穴。范殊身形一闪,躲开一片指影,双手屈指连弹,一连弹出几缕指风,反向凌云凤袭去。
凌云凤娇躯一转,身如飞花,一下闪到范殊身后,一指朝范殊笑腰穴上点到,她这一闪,身法奇快,轻灵巧妙,使人为之目眩!
白少辉暗暗叫道:“飘花身法!”
那知目光注处,范殊不知如何一来?又和凌云凤对了面,口中喝道:“你接我一掌试试。”举手一掌,拍了过去。
白少辉心中不觉一怔,暗道:“殊弟这是什么身法,自己居然会没看清楚?”一面急忙叫道:“殊弟快快住手。”
范殊从来都是很听大哥的话,这回却负了气,回头道:“你为什么不叫她住手?”手掌一送,直向凌云凤当胸拍去。
凌云凤怒哼一声,右手扬起硬接范殊一掌。
两人这一掌上,谁都用上了全力,双掌接实,但听“拍”的一声,人影倏分,各自被震的后退了三、四步。显然双方内力,也在伯仲之间!
白少辉掠到两人中间,摇手道:“好了,好了,不用再打了。”
范殊玉脸通红,突然从身边撤下长剑,气愤的道:“大哥,你走开,我要领教领教她的剑法。”
白少辉看的一呆,暗道:“殊弟怎的犯了小性?”
凌云凤冷声道:“薛少侠,你只管站开去,凌云凤手下极有分寸,不伤他性命就是了。”
范殊清笑道:“你胜得了我么?”
凌云凤翻腕抽出长剑,冷声道,“不信你试试就知道了。”
白少辉眼看两人都取出兵刃,心头大急,叫道,“殊弟……”
范殊冷笑道:“大哥不用替她担心,小弟不伤你心上人就是了。”话声出口,突然喝道:“凌云凤,你小心了!”
长剑一挥,三点寒芒,迎面刺去。
凌云凤左手剑诀一领,身随剑走,使了一招“莲台起驾”,巧妙的游过范殊剑锋,一朵剑花,朝范殊右臂“内关穴”刺来。
范殊曲臂沉时,身形半旋,倏地手腕一长,长剑疾扫而出,一片剑光,带起了一股啸空之声!
凌云凤没想到对方剑上造诣,竟有这般深厚,不觉被逼的后退了一步。
范殊冷冷一笑,欺身直上,挥手又是一剑,直点过去。
凌云凤又退后了一步,剑势一变,奇招突出,但见她玉腕一抖,刹那间飞起了朵朵银花,宛如怒海汹涌,反向范殊席卷过去!
白少辉瞧的大惊,暗叫一声:“百花剑法!”
急忙从身边取出竹箫,正待纵身掠去。
只听范殊清笑道:“好剑法!”
突然连人带剑,一跃而起,一支长剑寒芒飞洒,北作千百缕银线,直向朵朵银花激射过去,一时但听嘶嘶轻啸,和轻微的金铁交鸣,叮叮不绝!
两条人影,全都陷入了一片冷芒寒雨,剑杰银花之中!
这原是快得如同电光石火一般,金铁交鸣之声乍起,势如狂涛的汹涌银花,倏然尽灭,交错的人影,也突然分开,两人各自持剑而立,四目相注,肃立原地,未再出手,但凌云凤手上,却已只剩了半截断剑。
白少辉看出两人正在凝神运功,这一下不发则已,一发必然尽力一搏,也许闹个两败俱伤!心头一急,赶忙一挥手中竹箫,拦在范殊面前,沉声道:“殊弟,不许再打了!”
范殊忽然以剑投地,眼围一红,道,“大哥,我知道你怕我伤了她……”
说完,转身欲走!
白少辉弄不懂这位结义兄弟,今晚不知怎的老是使着小性,急忙闪身一拦,说道:“殊弟,你听我说。”
范殊气道:“不要拦我,我看得出来,你处处都在保护着她。”
白少辉正容道:“殊弟,你总该知道,薛夫人就是家母,如今尚在君山,我不能坐视不救,凌姑娘答应带我前去,你怎的尽说这些不相干的话?”
范殊脸上一红,问道:“大哥,薛夫人真是伯母?小弟怎的从没听你说过?”
白少辉道:“此事说来话长,慢慢再告诉你。”
说完从地上拾起长剑,送到范殊手上,拍拍他肩头,柔声道:“好了,别再孩子气了,你先回去吧。”
范殊双颊发赤,收过宝剑,抬目道:“小弟和大哥一起去。”
白少辉看了凌云风一眼,迟疑的道:“这个……不知凌姑娘是否同意?”
凌云凤问道:“他就是范殊么?”
范殊道:“在下正是范殊。”
凌云凤冷冷说道:“范少侠剑术果然高明,普天之下,能破解百花剑法的人,凌云凤还是第一次遇上,”
范殊微微一笑道:“过奖了。”
凌云凤接道:“范少侠要同去自然可以,只是必须听我安排,你愿是不愿?”
范殊道:“如何听你安排?”
凌云凤道:“到时候,我自会告诉你的、但你先得回答我,愿不愿遵守我的约束?”
范殊双眉微微一扬,似想发作,却又忍了下去,淡淡一笑道:“好吧,凡是和咱们此行有关的事,在下就听姑娘安排。”
凌云凤冷笑道:“自然是和此行有关的事。”语声一顿,接着道:“咱们该下船去了。”
说完,也不招呼两人,双足一点,轻轻跃落船舱。白少辉、范殊跟在她身后,飞身落船。
凌云凤挥了挥手,舱后一名少女,立即用浆在岸上一点,掉转船头,直向江心驶去。
凌云凤望着两人,说道:“两位就这样进入君山去么?”
启少辉听的一怔,道:“姑娘之意,该是如何?”
凌云凤道:“白少辉三字,在江湖上也许知道的人并不多,但百花谷的人,却是无人不知,师傅曾通令各地,遇上了生擒固佳,格杀不论。”
白少辉大笑道:“如此说来,在下倒是荣幸的很。”
凌云凤并没有理他,续道:“至于范少侠么?也是师傅通令缉拿的人……”
范殊道:“那是你有意引咱们入伏的了。”
凌云凤冷晒道:“凌云凤虽是女子,说过的活,从无更改,我既然带两位进去,自得对两位负责。只是凌云凤身为君山分宫之王,咱们处于敌对地位,两位如若以本来面目进入君山,实有未妥……”
范殊问道:“那你要用什么法子带我们去?”
白少辉微微一笑道:“姑娘的意思,是要在下两人易容改装了?”
凌云风道:“最好如此。”
白少辉道:“姑娘要咱们改扮什么人才行?”
凌云凤道:“什么人都行,只要掩去本来面目就好。”
白少辉道:“这个容易。”
当下探怀中取出一只扁形木盒,打开盒盖,挑了两颗药丸,先在自己脸上涂抹了一阵,扮成一个紫脸大汉,然后又替范殊扮作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头。
凌云凤一直注视着白少辉的举动,等他改扮完毕,不觉奇道:“薛少侠易容技术,极为高明,凌云凤想请教一个人,不知你认是不认?”
白少辉道:“姑娘问的是谁?”
凌云凤道:“黑煞游龙桑九。”
白少辉心头咯的一跳,忙道:“在下久闻桑老前辈大名,只是无缘拜认。”
凌云凤披披嘴道:“薛少侠这易容术,如果我看的不错,倒是和黑煞游龙的手法极相近似。”
白少辉心中暗道,“她突然问起师傅,不知用意何在?”一面笑了笑道:“江湖上易容之术也许创自一人,手法大同小异,那也不足为奇。”
话声方落,忽见江面上出现了一艘快般,直驶而来,船头上同时突然亮起两盏孔明灯,两道灯光射到了船上,远远传来一声喝:“船上什么人?”
划桨的少女答道:“顺风归柁。”
答话之间,两船已然靠近,船头上站着一个青衣劲装汉子,目光注视着三人,问道:“可有令牌?”
划桨少女纤手一扬,左手掌心亮出一枚银牌。
青衣汉子朝令牌躬了躬身,然后挥手道:“姑娘可以去了。”
小船并没直驶君山,却在侯家湾西首的一条小港湾中停了下来。
凌云凤一跃上岸,走在前面领路,白少辉、范殊跟在她身后,那划桨的少女走在最后。这一路上凌云凤没有说话,白少辉、范殊自然不便多问。
白少辉目光转动,打量着四周形式,但觉凌云风领着自己,绕过一座小山,行入了一片荒僻的小径之上,心中暗暗忖道:“不知他们把义母囚在那里?”
片刻工夫,已经奔到一座峻峰之下,这自然是君山后山,但也是最荒僻的地方。
凌云凤依然没有作声,直向森森古柏中走去。
月黑星稀,夜色朦朦,这山后一片暗影,更显得阴沉神秘!
白少辉目能夜视,目光一转,已然看清这深沉的柏树林中,原来是一座墓地,平台正中矗着一方高大石碑,上书:“皇清敕授布政使侯公启伯之墓”。暗暗寻思:“这一带地方势甚是隐僻,莫非义母就被他们藏在这里不成?”
心中想着,但见凌云凤一声不作,绕过平台,直向墓右行去,不大工夫,到了一座庄院前面。白少辉凝目瞧去,那庄院两扇大门上,嵌了一方水磨青砖的横额,刻着,“故布政使侯公之祠”。
这是人家姓侯的柯堂卜
白少辉看的心头一宽“,暗道:“原来他们果然把义母藏在这祠堂之中。”
这时凌云凤已经走到右侧一道边门,停了下来,那划桨少女抢前一步,在门上连叩三下。
一道木门呀然开启,里面走出一个满脸虬髯的驼背老者,目光炯炯,望着划桨少女问道:“刮的是什么风?”
划桨少女答道:“东方甲乙木。”
驼背老者伸手一推,道:“令牌呢?”
划桨少女咕的笑道:“寿老头,我是小燕,宫主来了。”
驼背老头方自一怔,凌云风道:“寿增福,是我。”
驼背老头慌忙躬身道:“属下该死,不知宫主驾到。”
凌云凤道:“不用多礼。”
随着话声,已然往里走去。
白少辉、范殊紧随她身后,穿过小天井,跨进侧院厢房,这是一间布置幽雅的客厅,窗明几净,收拾的甚是干净。
那驼背老头跟着进来,点起了灯烛,才行退去。
划桨少女早已揭去了脸上人皮面具,露出一张秀美的脸孔,这时后中端着两盅香茗,送到白少辉,范殊两人跟前,说道:“两位请用茶。”
白少辉一眼认出她正是凌云凤的贴身侍婢小燕,自己当日身负重伤,还是她服伺的,不觉朝她看了一眼。
小燕俏然一笑,问道:“少侠还认识小婢么?”
白少辉忙道:“你是小燕姑娘,当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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