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衫老者十道指风,竟然如同有形之物,击撞在剑身之上,直震的薛珠儿右腕微微发麻,几乎握不住长剑,心里不由大吃一惊,冷哼一声,道。
“你再试我一剑。”
脚下倏然后退半步,手腕摇动,绝学突出,一支长剑突然分射出数缕剑花,劲急如矢,直射而去。
那身着灰衫老者抬目之间,骇然道:
“分光剑,冉老快退。”
灰衫老者自然识得厉害,早已双脚一顿,往后飞纵出去。
浣花夫人适时双目一睁,冷冷的道:
“大家给我住手。”
其实这时动手的已只有黑煞游龙和龙姑婆两人,灰衫老者往后跃退,薛珠儿并没追去,龙姑婆收剑后跃,黑煞游龙也就收住了箫势。
浣花夫人目光冷肃,掠过范少华、薛珠儿、花大姑、魔教五长老等人,然后转到黑煞游龙脸上,冷冷道:
“桑九,你本领果然不小,连魔教也被你拉拢了。”
黑煞游龙大笑道:
“这叫做得道多助,你倒行逆施,茶毒武林,覆亡已在眼前……”
“住口!”浣花夫人冷喝一声,截住黑煞游龙话头,厉声道: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今日权且放过你们,明年四月十九,老身在浣花溪上恭候大驾。”
说完,挥挥手道:
“咱们走!”转身往外行去。
黑煞游龙点头道:
“好吧,哈们这笔血账,迟早要算,浣花溪上该是总决算的日子。”
两名灰衫老者扶了锦袍公子,跟着浣花夫人身后就走,龙姑婆、铁姑婆率同八名花女、玉扇郎君和唐镇乾率领八名武士,纷纷朝谷外而去。
黑煞游龙走近范少华身边,朝薛珠儿问道:“他伤的很重么?”
薛珠儿道:
“大哥被浣花妖女的‘玄阴九转掌’所伤,方才还吐了血!
“玄阴九转,专震内腑,中人无救,黑煞游龙眼看范少华坐在地上,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直是皱眉不止,忽然朝凌道人拱手一揖道:
“道兄身边还有一粒雪莲子,务望救救此子。”
凌道人惶恐的还了礼,笑道:
“贫道这两颗雪莲子,原是要呈献恩公,恩公这般说法,岂不折煞贫道?”
说着探怀取出木盒,递了过来。
黑煞游龙无暇多说,取出雪莲子,喂给范少华服下,才转过身来,朝花大姑和魔教五长老拱拱手道:
“今日幸蒙姑娘和五位老哥赐助,才能扭转劣势,桑某感激不尽。”
花大姑厚嘴唇一裂,检任笑道:
“帮主夸奖了,晚辈花如玉,这是敝教五位长老。”
接着就替文风藻等五人,一一引见。
薛珠儿站在边上,心中暗道:
“她假扮湘云,随侍浣花夫人,居然没被看出破绽,可见她心思缤密,机智过人了,可惜面貌竟会生的这般丑陋。
大家正说之间,瞥见松林中闪出一人,奔到凌道人面前,突然跪拜在地,哭叫道:
“爹,女儿终于找到你老人家了!”
原来她就是方才的黑农蒙面人,不用说她就是凌云凤了。
凌道人怔的一怔,问道:
“你……是什么人?”
黑衣蒙面人一手摘下蒙面黑中,露出一张俏丽的面孔挂着晶莹泪珠,仰脸道:
“女儿凌云凤……”
黑煞游龙心中暗暗忖道:
“她跟踪找到此地,那是受军师指点来的了!”
接着洪声笑道:
“凌兄,这位就是令媛,哈哈,贤父女劫后重逢,可喜可贺。”
凌道人目含泪光,凝视着凌云凤道:
“孩子,苦了你了!”
话声方落,突然身形摇了两摇,往后便倒。
凌云凤吃了一惊,抱着她父亲,哭道:
“爹,你快醒一醒。”
黑煞游龙道,“是了,令尊重伤未愈,方才醒来之时,因见老朽被困阵中,奋力冲入,和老朽联手作战,以致伤势复发了!”
说话之时,凌道人已经倏然醒转,声音微弱说道:
“不碍事,为父只需休养几天,就会好的。”
花大姑看此间已经没有自己的事,就向黑煞游龙告辞。
黑煞游龙颔首笑道:
“姑娘回去,请代老朽向令尊致意。”
花大姑黯然道:
“先父已在十年前过世了。”
黑煞游龙怔的一怔,道:
“令尊仙逝,老朽怎的没听人说起过?那么府上不知还有什么人?”
花大姑道:“只有姥姥了,只是她老人家已不问尘事多年。”
黑煞游龙拱拱手道:
“原来圣姑还健在,哈哈,姑娘禀上姥姥,就替桑某请个安吧。”
花大姑眨眨眼睛,问道:
“帮主认识姥姥么?”
黑煞游龙笑道:
“三十年前,老朽见过圣姑一面,事隔多年,只怕令祖母已经记不得了?”
花大姑喜道:
“这样就好,晚辈告辞了。”
五位长老也一齐拱手作别,随同花大姑朝谷外面去。
黑煞游龙目送花大姑一行去后,回头说道:
“凌姑娘,请扶令尊到石室中休息吧!”
说完,双手抱起范少华朝石室走去,打开木门,当先走了进去。
薛珠儿帮同凌云凤,搀扶凌道人进入石室。但见这座石室,共分三间,右首是起居室,左首较大一间,原是范少华夫妇的卧室,右首一间,却是范少华夫妇替义兄黑煞游龙准备下榻之处。
这三间石室中,陈设虽极简陋,但一几一椅,布置的井然有序,纵然时隔多年,仍可看出当年两位主人生活过得何等安逸?
黑煞游龙想起义弟、弟媳,免不了睹物伤神,老泪盈然,他把范少华放到他父母的卧榻之上,然后要凌云风、薛珠儿两人把凌道人扶到右首房中休息。
凌道人父女重逢,自然有许多话说,凌云凤把自己的遭遇,全部告诉了老父。
凌道人听说爱女自幼由浣花夫人收归门下,而且还是君山分宫的分宫主,又是怜惜,又是气恼,自然严词沏责,要她立即弃邪归正,父女两人絮絮的说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早,凌云风拜别老父,兼程赶回君山分宫而去。
范少华服下雪莲子,经过一晚运功调息,伤势业已大见好转,黑煞游龙因范少华和凌道人尚需休养,方能复原,就在春香谷留了下来。
当然,另一原因是这里地势隐僻,适宜练习武功,趁这段时间,正好督促范少华、薛珠儿加紧练习。
这一段时间,江湖上显得特别平静,这正是大风暴的前夕!
双方都在积极准备,江湖上不入放赤,则入放黑,壁垒极为明显,南北帮揭橥的是伸张正义,消灭为害武林的浣花宫;但响应的只有新近崛起江湖的葬花门,和久已销声匿迹的魔教。
浣花宫淫恶之名,久著江湖;但江湖上声名极盛的六大门派,却居然一致声援,以联合行动来对付南北帮。
局势发展的扑逆迷离,使人难以分辨到底谁代表了邪恶?谁代表了正义?
于是四月十九日,浣花日已成为天下武林万方瞩目的日子。
这一天,终于来了。
从东门到西门,浣花溪上依然和往年一样,到处笙歌,到处都是人潮,红男绿女,扶老携幼,全是看热闹的人,但有一点和往年稍异,就是人潮中,多了许多武林中人。
还有一点,也和往年不同的,就是浣花溪北面,一大片平地上,已被划为禁区,禁止游客走近,那是南北帮和浣花宫约定的地点,三里方圆,水上陆上,都有人巡逻。
双方都没有发出请柬,江湖上人,不论你有多大的名头,不属于双方的人都休想进去,因此从各地闻风赶来的人,也只有站在外面瞧的份儿。
在那片“禁地”临江这边,分为东西两个地区,各自搭起了高大帐篷。
东区是南北帮的大本营,但成都城是葬花门的根本重地,因此甫北帮的人,全落脚在成都城里,这座大帐篷,只是临时休息的地方。
西区是浣花宫的大本营,此时不过辰牌时光,大帐篷中,已经到了。
少林寺方丈大智大师,监寺大通大师,随行罗汉堂十八罗汉。
武当派掌教玉虚子、师弟玉真子,随行蓝袍八剑。
衡山派掌门南岳观主、师弟南云道人、随行弟子八名。
华山派掌门人商天韶,随行弟子四人。
形意门掌门人邵天冲,随行弟子两人。
八卦门掌门人皇甫敬亭,随行弟子四人。
六大门派掌门人都已亲自赶来,为浣花宫助阵,这份号召,在江湖上当真是声势极壮!
除了东西两区之外,正北面一片平地上,旗帜林立,成了一片旗海,尤其那些旗织上,都是精工刺绣的花卉,临风招展,鲜艳夺目,
晨曦之下,远远望去,花团锦簇,那里是什么旗帜?简直是一片花海!
有谁知道这片美丽的百花旗帜之中,却隐藏着无穷杀机,那正是浣花宫准备一网打尽异己的“百花大阵”了!
这时,成都西城的王府中,也群雄毕集,偌大一座大厅,早已坐满了人,大家准备出发了,这是出发前的一次会议,与会的人,计有:
葬花门,葬花夫人、王立文、钱春霖、赵君亮、卓维和、总教练金毛吼金一凡、副教练赛纯阳倪长林。护法七名:八面玲珑手唐手乾、一指乾坤蓝通、黑手屠夫屠千里、恶丐钱平、铁胆胜镇山、流云剑季廷芳、入云龙常维仁。
南北帮:帮主黑煞游龙桑九,副帮主一笔阴阳张果老、军师赛诸葛、神医薛道陵、凌道人、范少华、薛珠儿、香香,飞鼠戴良、地行孙查贵。护法六名、剑煞逢老邪、黑风怪申头陀、鬼见愁阎弘、丸毒娘子、华山宣锦堂。
魔教:花如玉、花小玉,五位长老:文风藻、孔文山、宋达生、查半千、黄廷粥。
这一门、一帮、一教,可以说已经包罗了武林中所有顶尖高手,声势之壮,不在浣花宫和六大门派之下。
大厅坐着许多人,却肃静得没有一点声音,当中一把虎皮大交椅上,端坐着一个纶中羽扇,身穿八卦道袍的正是南北帮军师赛诸葛。
他如今是大家公推的总指挥,所有南北帮、葬花门和魔教的人,全都受他调遣,瞧,南北帮主黑煞游龙和葬花夫人,还坐在他的左右两侧,俨然是诸葛孔明升帐的神气!
这是出发前调兵遣将,准备一举破阵的当口,大厅上鸦雀无声,每个人都眼睁睁的望着赛诸葛,听候差遣,同时自然也须要听他面示机宜,解说“百花大阵”的破法。但身为总指挥的赛诸葛,此刻却是羽扇当胸,双目微阖,端坐在那里,不言不动,,宛如老僧入定。
先前大家还以为他正在思索如何破阵?是以谁也不敢惊动于他,那知时光渐渐过去,赛诸葛不但端坐如故,而且一颗头,渐渐下垂,鼻中依稀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原来他老先生已经睡熟了!
大厅上这许多人等着他发号施令,他居然当众打起盹来,这不是开玩笑?连南北帮主黑煞游龙都不禁暗暗皱了下眉。
当然南北帮的人,平日对军师信仰有加,还不觉得如何?但葬花门的人可不同了,他们只是听说赛诸葛如何的了不起,却没有亲眼看到过,此刻瞧他当着大家浑然睡去,心中部有见面不如闻名之感,但大家为了礼貌,还是没有作声。
别人还好,黑手屠夫屠千里可是个粗人,再了忍耐不住,大着嗓子叫道:
“喂,军师,时光差不多了,咱们该出发了。”
葬花夫人急忙以目示意,已是不及,赛诸葛连眼度也懒得睁,低沉的道:
“你没瞧到百花大阵还未摆好咧?”
黑手屠夫咧嘴笑道:
“军师瞧到了?”
赛诸葛打盹如故,答道:
“打鱼的人还没回来。”
这真是答非所问,在坐之人,全都听的不知所云?
恶丐钱平道:
“咱们要等打鱼的人来了,才能去么?”
赛诸葛迷迷糊糊的点头道:
“正……是……”敢情他又睡熟了!
屠千里心中暗暗骂道:
“真是放你娘的狗臭屁。”但他这句话却没有骂出口来。
葬花夫人道:
“军师自有妙计,大家不可惊扰了他。”
时间渐渐过了己刻,从西门走水路,船行最快,也得半个时辰才能到达。
赛诸葛到此刻还是坐在那里打盹,葬花门的人,固然早已不耐,就是南北帮的人,也都渐感不耐起来。
就在此时,只见从大门外匆匆走进一个全身水淋的人来,这人正是葬化门龙舟的领队分水兽万山青。
赛诸葛听到脚步声,双目乍睁,急急问道:
“万领队捉到了么?”
万山青双手捧着一条大鲤鱼,急步走到赛诸葛跟前,施礼道:
“在下奉命在新桥柳树上潜水等候,已牌时光,果然捉到了一条翅系红绒的鲤鱼,属下不敢耽搁,赶来覆命。
赛诸葛大喜道:
“大破百花阵,消灭浣花宫,万领队是第一位建下大功阶人。”一手接过鲤鱼,一手取出小刀,剖开鱼腹,里面赫然是一个寸许长的竹管,打开竹管,取出一卷白纸,看了一遍,把纸卷往怀中一塞,然后缓缓站了起来说道:
“诸位等久了,现在请大家听令。”
大厅上的人,虽然不知那鲤鱼腹中的纸卷写了些什么,但可以猜想的到准和破阵有关,此刻听到他喊出“大家听令”,不由全都站了起来。
赛诸葛含笑抬脸道:
“哮天叟石中龙、率虎獒百头,乘船出发,由崇义登岸。扼守百花阵后路。九毒护法,舞龙队领队卜百晓,率十名武士,扼守青羊场。一指乾坤蓝通、舞狮队领队高冲,率武士十名,扼守新桥,限午时以前到达,这三条路上,均不得放过一人。”
石中龙、九毒娘子、一指乾坤蓝通,躬身道:
“敬领军师将令、”
立即退出大厅而去。
赛诸葛从大袖中取出一叠柬帖,又道:
“百花大阵,外围共有十二道门户,现在请屠千里、钱平、唐守乾、胜镇山、季廷芳、常维仁、逢老邪、申头陀、阎弘、宣锦堂、薛道陵、花如玉十二位,各按山人柬帖行事,俟破去外围十二门,不得追击,听候后命。”
大家接过柬帖,赛诸葛朝黑煞游龙桑九、葬花夫人拱手道:
“夫人、帮主、以及不曾派有破阵任务的人,都和山人同行。”
范少华叫道军师……
军师赛诸葛没待范少华说出话来,微笑道:
“范少侠只管随山人同行,等到该派你任务的时候,山人自会叫你出场。”
一行人由黑煞游龙桑九、葬花夫人为首,分乘两艘大船,直向浣花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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