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大姑笑道:“只要董大护法舍得一双尊目,我自会请长老们取下面具。”
董百川微微一震,道:“姑娘似乎对老朽等人,知道的不少。”花大姑冷笑道:“你还当我不知道你们的来历?”
天龙堂主毕鸿生目光暴射,敞笑道:“姑娘知道就好,兄弟奉命搜索逃犯,因在芦花城发现了贵教符信,特地前来打个招呼,辟免双方手下,引起误会,伤了江湖义气……”
花大姑双目一寒,冷冷说道:“咱们两家并无江湖义气可言,三位今晚按礼求见,我也不好难为你们,但不妨替我捎个口信给你们主子,就说魔教已经重出江湖,好了,你们可以去了。”
毕鸿生怔的一怔,大笑道:“姑娘好大的口气!”
花大姑道:“敝教口气大不大,毕大堂主日后自知。”
毕鸿生道:“好个日后自知,姑娘要兄弟转告的,就是贵教已经重出江湖,只有这句话么?”
花大姑颔首道:“不错,你只要照我说的转报上去,你们主子自然知道。”
天龙堂主毕鸿生外号风云客,一身武功,造诣极深,但他为人谨慎,听出花大姑的口气,似乎魔教和浣花宫之间,有着极深梁子,他在没有得到上面指示之前,倒也不敢轻易起信。闻言微微一笑道:“姑娘放心,兄弟定当把这句话,转报敝上。”
摘星手曹敦仁阴恻恻一笑,道:“堂主且慢答应。”
天龙堂主诧异的望了摘星手一眼,还没开口。
花大姑冷冷道:“曹大护法是否有什么高见?”
摘星手曹敦仁阴笑道:“岂敢,老朽觉得毕堂主似乎答应的太快了些。”
花大姑道:“依你之见呢?”
曹敦仁乾笑道:“老朽之意,姑娘既要毕堂主把贵教重出江湖的口信,转报敝上,以堂主的身份,转报敝上,自然必须是干真万确的消息……”
天龙堂主身躯微微一震。
花大姑截口道:“难道我说的还是假的不成?”
曹敦仁道:“姑娘说的自然不假,但贵教已有二十年不在江湖走动,江湖上也从没有听到过贵教的半点消息,今晚突然在芦花城出现,似乎太以令人感到突然……”
花大姑冷笑道:“曹大堂主那是不相信了?”
花小玉一直没有开口,此时呼地站了起来,道:“大姐,他……”
花大姑低叱道:“小妹,没你的事。”
花小玉瞪了摘星手一眼,悻悻的坐下。
曹敦仁耸耸肩,笑道:“老朽倒不是不相信,实因姑娘和五位长老都戴着面具,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老朽等人所能看到的,只是贵庄大门上贴着的一张符信,和姑娘口中自称魔教,万一姑娘走后,敝上查无真人,老朽等三人如何担当得起?”
花大姑道:“曹大护法可是看出敝教符信是假的了?”
曹敦仁大笑道:“光凭黄纸上画符绿,只要知道昔年魔教符信的人谁都会画,焉能取信于人?”
花大姑展颜一笑,道:“曹大护法果然高明。”她忽然回头朝身后一名伺。着的村姑问道:“江湖道,藐视咱们神符的,该当如何?”
那村姑神色恭敬,躬身笑道:“藐视神符,该当天火焚身。”花大姑微微颔首,口中嗯了声,回过身,突然目射寒光,朝曹敦仁一指,冷喝道:“曹敦仁,我方才说过,你们三人,按礼求见,我也不好意思难为你们,但你藐视本教神符,我若轻易放过了你,魔教二十年不出,还能在江湖立足?”
这几句话,说的声色俱厉,大有立时翻脸之意!
摘星手曹敦仁久经大敌,早已功凝百穴,暗暗戒备,一面大笑道:“姑娘误会了,老朽并无藐视贵教之意,只要姑娘能让老朽等人,确实证明你是魔教门下,老朽自无话说。”
花大姑点头道:“很好,姑娘就要借你曹大护法作个证明。”话声一落,忽然站将起来,双目仰天,喃喃念道:“天火烧太阳,地火烧三方,神火执常法,烧你摘星手!”
念到这里,只见她纤纤玉手,向空一招,好像抓到了什么,然后对着曹敦仁五指虚虚一放,口中喝道:“疾!”
她居然作起法来,这大概是魔教的看家本领了!
曹敦仁数十年老江湖,自然听过魔教的厉害,眼看着花大姑这般装神作鬼,心中虽是不信,但也不敢丝毫大意,双手缓缓提到胸前,掌上早已凝足了十成功力。
此时瞧到花大姑右手突然虚空一放,只当对方向自己出手,护胸双掌,正待劈出!
但对方只是虚虚作势,丝毫不见风声,心中正感奇怪!
就在此时,大家只听“烘”的一声轻响,摘星手曹敦仁身上,突然爆出一大团火光,火势熊熊,燃烧起来!
白少辉坐在花大姑身侧,在她指着曹敦仁叱喝之际,依稀看到一点目力难见的黑影,从她手指中电射而出。
这一点黑影,几乎比芝麻还小,而又去势如电,是以谁也没有能够看的清楚,就是连摘星手本人也一无所觉。
白少辉眼看摘星手若无其事,还当自己眼花。等她念念有词的喝了声“疾”,摘星手身上突然燃烧起来,才知她先前弹出的黑影,敢情是一粒火种,心中不禁暗暗吃惊:“花大姑这一手,够狠毒,也够厉害!”
摘星手曹敦仁全身都在烈火包围之中,宛如成了一个火人,他惊骇欲绝,一时手忙脚乱,忍不住大袖连挥,双脚乱跳。
但那碧阴阴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烧,岂是乱挥乱跳所能扑灭?你愈挥愈跳,火光也是愈烈。人在火焰之中,发出了凄厉的怒啸!
天龙堂主毕鸿生睹状大惊,急忙大声喝道:“曹护法,快滚!懒驴打滚……”
摘星手曹敦仁数十年江湖经验,那会不知道要扑灭身上火势,惟有在地上打滚,这叫做临时慌了手脚。此刻经天龙堂主一言提醒,那还顾得他成名多年,体面攸关?立即双手抱头,一个跌扑,像懒驴打滚般在地上滚了起来。火焰经他一阵滚转。果然顿告熄灭。
曹敦仁狼狈的从地上爬起,但觉除了头脸,还有些火辣辣的感觉,身上衣物,经这场熊熊烈火燃烧了一阵,竟然丝毫无损。伸手一摸,连额下一把山羊胡子,也依然如故,并没有烧焦一根!这简直是奇火,不,魔火!也只有魔教中人,才会要这手魔幻之火!
火虽没烧损他什么东西,但这个面子可丢得不小,摘星手曹敦仁一张老脸,胀红得色若猪肝!心头又气又怒,忿然道:“老朽承教,老朽有生之日,永不会忘记贵教,忘记姑娘。”
花大姑冷哼道:“魔教重出江湖,要找的就是你们主子,像你这种区区一个护法,姑娘还并没有放在眼里,今晚只不过给你一个警告,下次再碰到姑娘手里,可没有这么便宜了。”
天龙堂主因花大姑这番话,挑明了是冲着百花谷来的,但自己尚未呈报请示之前,不好多事。这就打了个哈哈,说道:“贵教重出江湖,既是冲着敝上而来,兄弟自当立即转报敝上,兄弟告退。”
说完,率着天狼爪董百川、摘星手曹敦仁匆匆朝门外而去。
白少辉端坐上首,眼看摘星手在烈焰熊熊燃烧之下,居然会毫发无损,暗暗惊奇不止。
但目光一转,却发现座上五位长老眼中,似乎也有惊异之色,心中不禁觉得奇怪:“花大姑这一手,自然是魔教中的本领,五位长老似乎不该陌生。他目送天龙堂主三人远去,这就含笑道:“姑娘出手如电,火势奇幻,当真神乎其技!”
花大姑目光一溜,偏头娇笑道:“区区幻术,倒教萧大侠见笑了。”说到这里,忽然哦了一声,问道:“你看到了?”
白少辉笑道:“在下依稀看到姑娘似是弹出一粒细小黑影,但因曹敦仁在当时并无所觉,几乎怀疑在下看错了呢!”
花大姑微微一笑道:“萧大侠果然高明,我知道瞒不过你的眼睛。”
花小玉道:“大姐方才使的幻火,虽算不了什么,是咱们这种须弥纳芥的弹指功夫,爷爷说过,除了少数内功已臻上乘境界人之外,只有练成天眼通,才能看的到。”
花大姑笑道:“傻丫头,萧大快一身功力,岂同寻常,咱们这点手法,如何瞒得过他?”
白少辉忙道:“姑娘过奖了。”
说话之时,四名村姑送上饭来,大家匆匆吃毕。
花大姑回头问道:“都准备好了么?”
那村姑欠身道:“已经准备好了。”
花大姑点头道:“好,咱们这就动身。”
白少辉忍不住抬目问道:“姑娘,在下……”
花大姑没待他话声出口,急忙使了个眼色,笑道:“咱们此刻就去,到了地头,你自会知道。”
白少辉征道:“咱们还要到那里去?”
花大姑道:“咱们行踪已露,那毕鸿生退走之后,不出一个时辰,必有大批后援赶来,毕鸿生不敢对敝教动手,那是他不敢作主。但他后面,就有独当一面,能作主张的人,此时不走,说不定会有一场厮杀,敝教暂时还不宜和他们正面冲突。”
白少辉看她言词闪烁,心中虽觉不无疑问,但也不便多说。
花大姑站起身,说道:“诸位长老,咱们可以动身了。”
由文长老为首的五名长老,和十名副长老同时起身应“是”。花大姑目光一扫,朝四名村姑挥了挥手,四名村姑迅速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花大姑低声道:“萧大侠请啊。”
白少辉由花大姑,花小玉姐妹陪同,步出大门,只见门前已有二十来匹坐骑,停在那里。四名村姑一见花大姑走出,立时把马匹牵了过来。
三人接过马僵,花大姑低声道:“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快回去吧!”
四名村姑答应一声,欠身行礼,立即身形掠动,迅速朝竹林奔去,眨眼就消失不见。
白少辉看她们掠动的身法,迅疾俐落,显然武功不弱,就在这转眼之际,只见花大姑右手一扬,流星般射出三颗核桃大的弹子,直向大厅上投去。但听“轰”然一声,大厅上火光一闪,登时烈焰四卷,熊熊燃烧起来。
花大姑回身道:“萧大侠请上马吧!”
说完,纵身跃上马背。
白少辉跟着跨上马鞍,一面问道:“姑娘这是真火,还是假火?”
花小玉嗤的笑道:“自然是真火咯!”
白少辉吃惊道:“姑娘干什么要把房屋烧了?”
花大姑道:“萧大侠不是外人,说了无妨,芦花村百来户人家,其实都是昔年家父手下之人,自从敝教退出江湖,二十年来,一直隐居此地,以务农为业。今晚咱们行藏已露,只有烧了这所房屋,使对方认为咱们已经离此而去,才能保全村中居民。”
白少辉不安的道:“这么说来,都是在下给贵教惹的麻烦了……”
花小玉接口道:“萧大哥,你又不是外人,干么还要和大姐说这些客气话来?”
花大姑怒目瞪了她一眼,低叱道:“小妹,你再胡说。”
她这一叱喝,白少辉才发觉花小玉是在取笑她姐姐,心想:“花大姑纵然生得丑陋,但终究是姑娘家,小妹当着自己,取笑于她,无怪她要生气了。”
这时前后两进房屋,全己被烈火所笼罩,熊熊火势,逼人而来。
花大姑一带马头,口中喝了声“走”,当先往山外驰去。
花小王朝自少辉扮了个鬼脸,嘻的笑道:“萧大哥快上去呀。”
白少辉不敢怠慢,慌忙一夹马腹,跟了上去,花小玉和十五名正副长老,也立即催动马匹,跟着上路。
十八匹马衔枚疾驰,除杂沓蹄声,谁也没有说话。
白少辉流目四顾,但见行经之处,尽是荒僻小径,一路上很少看到村落,山岭起伏,浓林如墨,根本连方向也辨别不清。
这样急奔了足有一个多时辰,花大姑忽然一带马缰,放缓奔行之势,举手向空,射出一道细如竹筷的蓝色火焰。
那蓝焰带着一缕火尾,直冲天空,快得如同慧星一般。
就在蓝焰倏然在天空消失之际,但见对面一处山坳间,同样飞起了一缕蓝焰,一闪而没。
花大姑在马上挥手道:“咱们快去。”一马当先,放开脚程,朝前驰去。
一回工夫,便已奔到山拗前面,花大姑向后摆了摆手,大家纷纷勒住马头。
只听右侧林中响起一个苍老声音,问道:“大姑娘来了么?花大姑欠身道:“晚辈来了。”
话声甫落,只听“嗖”的一声,右侧一棵大树梢上,倏然飞堕一个蒙黑布的瘦小人影,落到马前,拱拱手道:“大姑娘怎的这时候才来?”
花大姑跃下马背,拢了拢秀发,道:“方才百花谷的天龙堂主毕鸿生,带领两名护法,找到咱们庄上去了。”
瘦小蒙面人陡然从蒙面黑布中迸射出两点寒星般目光,沉声道:“风云客敢寻到芦花城去,姑娘可曾把他们打发了?”
花大姑道:“已经走啦,咱们行藏已露,我在临行之时,已把庄子烧了。”
瘦小蒙面人听的一呆,道:“大姑娘干么要烧了庄子,他们真敢动芦花城一草一木,管教他们来得去不得。”
花大姑笑了笑道:“他们此番大举出动,几名坛主分路搜索,而且青鸾坛的高手,也全赶来了,咱们目前犯不上引起不必要的冲突。我已经关照过留守芦花城的孔、黄两位长老,只在暗中监视,非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出手。”
白少辉听的暗暗一奇,五位长老全都跟来了,孔长老、黄长老就在身后,她怎么还说孔、黄两人留守芦花城?心念一转,不觉回头瞧去,那貌相清癯的孔长老,脸带刀疤的黄长老,不是明明手牵马匹,站在那里?瘦小蒙面人点点头,笑道:“这样也好,其实芦花城有姥姥坐镇,还怕出什么乱子?”
花大姑摇头道:“我已经关照过她们,千万不可惊动了姥姥。”说到这里,口气一顿,接着问道:“文大叔,这里都准备好了么?”
瘦小蒙面人道:“已经准备好了,只是宋长老负了伤……”
花大姑吃惊道:“宋大叔怎么了?”
瘦小蒙面人道:“还不得事,他是在十里外一处松林中遇上对方的人,说来可笑,他连人面都没看清,就和人家糊里糊涂的对了两掌。那知此人掌上练有毒功,他先前还一无所觉,直到回到这里,才发觉中了暗算,此刻正在里面运功逼毒。”
花大姑道:“查大叔呢?”
瘦小蒙面人道:“他在西北角树上面望风,方才这里也已发现了敌踪。”
花大姑一怔,急急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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