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少辉紧随在绿珠身后走去,行了一段路,忍不住问道:“绿珠姑娘,方才这位宣护法,可是华山派的人吗?”
绿珠唷了一声,回头道:“白相公这般称呼,小婢如何敢当,相公以后就叫小婢名字好啦。”话声一顿,接着笑道:“白相公真是目光如电,一下就看出来了,那宣护法,你道是谁?他还是华山派掌门人的师弟哩!”
白少辉听的暗暗一惊,忖道:“华山派掌门人的师弟,何等身份之人,怎会甘心投附百花谷,当起什么护法来,莫非他是服了悦服丹?”心中想着,忍不住又问道:“他是那一坛的护法?”
绿珠道:“他们都是总香堂护法,属青鸾坛辖下,但白相公是夫人特派的青鸾坛护法,地位就比总香堂护法高了一等。”
白少辉道:“原来如此,但不知青驾坛一共有几位护法?”
绿珠道:“青鸾坛护法只有白相公一位。”
白少辉道:“那么总香堂呢?”
绿珠偏头想了想:“大概有一二十位,小婢也弄不清楚。”
说话之间,已经行近厢门。
绿珠回身道:“我家姑娘,就在后进东厢,白相公请随小婢来。”说完,直向庙中走去。
白少辉举目打量,原来这座八角庙,依山而起,占地不广,一共只有前后两进,敢情平日香火不盛,殿宇神像,均已剥落。”
他随在绿珠身后,穿越大殿,依稀可以看到回廊暗影之间,似有不少人影。
后进左厢,隐隐射出烛光。
绿珠脚下加快,越近窗前,躬身道:“启禀姑娘,白相公来啦。”
厢房中传出湘云娇柔的声音道:“请他进来。”
绿珠欠身道:“姑娘请白相公进去。”
白少辉点点头,举步跨了进去。
湘云一手支头,坐在一张木椅之上,见到白少辉,立即起身相迎,含笑道:“我方才听说庙前来了一个身穿青衫的青年,想到可能是你,才命绿珠出去瞧瞧,不料果然是白相公。”
白少辉在路上早已想好了应对之词,连忙拱手道:“在下不识路径,误入深山,愈走愈是荒僻,只好弃了马匹,翻越山岭,远远望见此地,似有灯光,才一路寻来,不想姑娘也在此地。”
湘云嫣然一笑道:“白相公一路辛苦,快请坐下。”
绿玉端上一盏茗茶。
白少辉心中暗暗踌躇,花大姑娘没在柬中明白说清,要自己到八角庙来,究竟为什么?
王立文等人,还在百石朝天等候,自己该怎么办呢?”他是极顶聪明的人,但此刻也想不通花大姑用意何在?一手端起茶碗,竟是微微出神。”
湘云一双妙目,膘了白少辉一眼,柔婉的道:“白相公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事吧?”
白少辉心头暗暗一惊,忙道:“在下并没遇上什么?姑娘说的什么事?”
湘云幽幽的道:“我正在替你耽心,如今你寻到这里来了,那是最好了。”
白少辉问道:“姑娘说的,究竟何事?”
湘云道:“相公知道,贱妾这次出谷,原是奉夫人金谕,追缉王立文等五人来的,同时还有紫薇坛主、白翎坛主分路搜索。连青鸾坛主也亲率总香堂高手,奉命赶来,但直到此时,咱们竟然连人家一点影子,也搜索不到……”
白少辉没有作声。
湘云口气微顿,续道:“傍晚时分,夫人又传下金谕,凡是遇到可疑人物,一律格杀勿论;你白相公正好单身一人,在搜索范围内行走。除了紫薇、白翎两位坛主,和贱妾之外,青鸾坛主的人,谁都没见过你,一旦遇上,他们求功心切,岂不要引起冲突?尤其今晚青鸾坛主颁发了两句口号,凡是回答不上的人,一个也不能放过。”
白少辉突然灵机一动,暗道:“莫非花大姑娘已知内情,要自己探听口号来的?”心念一转,立时乘机问道:“不知青鸾坛主颁发的两句什么口号?”
湘云道:“那是流云满河南,花影上瑶台。”
白少辉暗暗记在心里,一面问道:“听姑娘的口气,今晚是由青鸾坛主指挥的了?”
湘云道:“只要出了百花谷,全由青鸾坛主指挥,紫蔽、白翎两位坛主,和贱妾等人,不过是配合行动罢了。”
白少辉心中暗道:“原来青鸾坛主竟有这大的权力。”
只听湘云续道:“另外,据天龙堂主的报告,在芦花城附近,还发现了已有多年不出的江湖魔教中人,白相公可曾听人说过魔教的事么?”
白少辉摇摇头道:“在下从没在江湖走动,那曾听人说过?”
湘云说道:“魔教在江湖上虽无大恶,但他们行动诡秘,武功邪异,一向被江湖上人视为旁门左道。”
白少辉感慨的道:“其实武动一道,殊途同源,那有邪正之分,名门正派,也难免有邪恶之径,旁门左道,同样也有好人。”
湘云眼睛一亮,望着白少辉轻笑道:“白相公好像是在替魔教说话呢!”
白少辉原是一时感触,无意之中,说了出来,闻言不觉一惊,忙道:“在下只是说世间上往往仅从表面看人……”
话声未落;只听窗外传来嘶的一声轻响,宛如落叶堕地。绿珠喝道:“什么?”
接着一个苍劲的声音应道:“老朽秦季良,有紧急之事,面报使者。”
湘云隔着窗子说道:“秦堂主请进来。”
只听一阵步覆之声,一个秃顶灰衣,面目严肃的老人缓步走了进来?一眼瞧到室中坐着的白少辉,似乎微微一怔,两道目光盯注了白少辉一眼,才欠身道:“属下参见使者。”
湘云起身还礼,含笑道:“秦堂主,我来替你引见引见,这位就是新奉夫人派到青鸾坛的白护法自少辉。”一面回头道:“这是外三堂神威堂秦堂主秦季良。”
白少辉曾在祁阳近郊一处破庙中见过秦季良,自然认识,连忙起身拱手道:“原来是秦堂主,在下久仰。”
秦季良也连连拱手道:“白护法今后多多指教。”
湘云摆手道:“两位请坐。”目光一掠秦季良,问道:“秦堂主可是有什么发现了么?”
秦季良道:“属下接到南宫统领飞鸽传书,魔教一行,由熊耳山下来,向岳希司方向而去,目前南宫统领已亲自率人严密监视,要属下向使者请示。”
湘云沉吟了一阵,道:“我在初更时候,已经把魔教重出江湖之事,飞报宫中,在没有接奉夫人指示之前,我想只要他们不犯到我们,我们最好也不可妄动,南宫统领已在那里,也只宜暗中监视。”
白少辉暗暗佩眼花大姑果然料事如神,湘云这几句话,和她判断的丝毫不爽!
秦季良迟疑地道:“南宫统领曾说对方全非庸手,尤其五路长老武功极高,咱们人手,似嫌单薄了些。”
湘云笑道:“我知道,南宫统领那边人手不多,但我这里,也匀不出来呀!”说到这里,望了白少辉一眼,道:“这样吧,白护法原是另有任务在身,但既然来了,就请他帮个忙了,咱们这里,一共有多少人?”
秦季良欠身道:“属下共有二十名人在这里。”
湘云沉吟道:“够了,你拨五名给宣护法,留守八角庙,另外拨五名给白护法,巡视附近山林,其余十人由你率领,随我同去。”
秦季良道:“属下领命。”
湘云目光又转到白少辉的身上,笑道:“我这里人手不够,只好请白护法辛苦一趟了。”
白少辉道:“但凭姑娘吩咐,只是在下不知此间详情……”
湘云道:“咱们此次行动,这一带归我负责,主要的就是防范鹿头山这一方面,目前我要赶去岳希司,此处暂由宣护法留守,你只是替我巡视东北首一带山林,注意鹿头山下来的人就好。”
白少辉道:“在下记住了。”
湘云道:“现在咱们可以出动了。”说完,站起身来。
白少辉、秦季良相继站起,湘云身后紧跟着绿珠、绿玉,一同走出大殿。
这时东方已吐鱼白,山林间一片惆嗽鸟声,秦季良挥了挥手,只见十名黑衣大汉,一齐奔了过来,垂手肃立。
秦季良朝五名汉子一指,道:“你们过来见过白护法,由此时起,一切唯自护法之命是从,如敢违拗,从严处分。”
五名大汉同声应“是”,朝自少辉躬身道:“属下参见白护法。”
白少辉拱手答礼。湘云抬头望望天色道:“天色已亮,我们该走了,这里就偏劳白护法了。”
白少辉道:“姑娘好说。”
他紧记着花大姑密柬上,“天色大亮,再开视第二封密柬”之言,暗道:“自己带着这五人,该当如何呢?”
蓦地,他心中一动,抬头望去,湘云已率同秦季良等人匆匆出庙而去,当下就朝五名大汉说道:“诸位随我去搜索附近山林。”
话声一落,就昂然朝店外走去。
五名大汉那还怠慢,立即跟在他身后,走了出来。
白少辉一路领先疾行,绕过一重山脚,天色已经大亮,这该是开视密柬的时候了!
他此刻身为领队之人,自是用不着顾虑,探手从怀中摸出密柬,撕开封口,抽出一张摺叠整齐的白纸。还没打开,就看到纸上写着:“此时不宜开视,速返百石朝天。”
白少辉不觉一怔,她要自己不在这里开视,速返百石朝天,那是要自己带着这五个人同去了!
他心头虽然也已猜到了一些,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此行,竟然全会在花大姑预料之中,难道她真有未卜先知之能?
随手把白纸塞回怀中,脚下一停,回头问道:“你们可知百石朝天在什么地方吗?”
五名大汉中有人应道:“属下知道,百石朝天在九顶山东北,离此约有三十来里,护法可要属下带路?”
白少辉点头道:“好,你既然知道,就在前面领路吧!”
那大汉应了声是,就当先朝山径上走去。
一行人循着九顶山左侧一条樵径,盘曲入山,奔行了顿饭光景,入山渐深,樵径中断,到处都是坍岩巨石,险陡断崖,已是无路可循。
除了白少辉依然神色自若,如履平地,其余五人已是手足并用,抹着汗水,揉拔而上。但尽管如此,白少辉已然看出这五人虽然仅是神威堂下的武士,一身武功,却也不弱。翻上山脊,白少辉举目瞧去,但见一处山谷之间,乱石嗟峨,参差如徇,望去宛如一片灰白石林!
那大汉朝白少辉欠身道:“启禀护法,那下面就是百石朝天了。”
白少辉打量山势,计算自己和王立文等人分手之处,应在这片山谷之外,花大姑要他们深入百步,在谷中等候,自然就藏身这片石林之中。
此刻天色大亮,旭日已升,自己率同五人前来,他们自是应该看到了。当下略一点头,挥手道:“我们下去。”说完,纵身跃起,当先朝山下飞掠而下。
五个汉子也各自提吸真气,一路跟了下来。不消片刻,便已飞落谷口,白少辉从怀中取出密东,打开一瞧,只见上面写着:“一、君可跃登谷口巨石,高呼‘给我拿下’。
二、取出消形散备用。
三、易服东行。”
看完东帖,白少辉暗暗忖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他迥望了五名汉子一眼,心头不觉恻然!
那五名汉子瞧到白少辉从怀中取了东帖来,只当是上面的密令,大家肃立一旁谁也不敢偷偷瞧上半眼。
白少辉收起密柬,只好挥挥手,高声道:“咱们进去搜!”
领路的汉子迟疑了下,躬身道:“禀告白护法,这百石朝天,虽然是一个死谷,但进去的人极易迷失……。”
白少辉道:“有我在此,你们只管进去搜就是了。”
五个汉子躬身领命,迅速从肩头摘下扑刀,分头朝石荀林中扑了进去。
白少辉瞧着他们后影,暗暗叹息,纵身跃上右首一座三丈来高的巨石,大声的喝道:“给我拿下!”
他怕王立文等人隐身谷中,没瞧到自己,一时措手不及,这声大喝,意在警告,舌绽春雷,震得山谷回音,嗡嗡不绝!
喝声甫出,陡听金一凡的声音大笑道:“龟儿子,金大爷好久没动手了,正好拿你发个利市!”
原来王立文等五人,经过半夜休息,早已养足了精神,眼看太阳渐渐升高,还不见白少辉回来,大家正在替他耽心。
金一凡更是不时的出谷眺望,自然全在谷口不远,白少辉率同五人同来,在谷口说的话,也自然全听到了。
此刻听到他的喝声,就纷纷从石后跃出,各自截住了一个汉子,动起手来。
这句“给我拿下”,当真妙不可言!
那五个汉子听到自少辉的喝声,只当是要他们拿人,而且石荀后面果然有人,他们已听堂主说过,这位白护法是上面派来的,身份极高恃有大援在后,也各自抖擞精神,奋勇直前,挥刀就砍。
刹那之间,石荀丛中,寒光连闪,兵刃交击,响起了一片锵锵之声,紧接着传出两声凄厉惨嗥。
赵君亮大声问道:“是谁得手了?”
金一凡大笑道:“在这种地方,兄弟沾着兵器的光,首先发了利市,另一个大概是少庄主的对手了……”
在石荀后面动手,地方狭仄,长剑自然没有他匕首来得灵活!但他话声未落,又是一声闷哼,卓维和接口道:“兄弟这个也解决了。”
钱春霖道:“杀鸡焉用牛力,钱二公子不用长剑,一样送你上路!”
砰的一声,击中了那汉子胸口,扑刀镗啷啷落到地上。
和赵三动手的汉子听的惊心动魄,心胆俱裂,但站在高处的白大护法,依然安详的负手而立,不肯出手相助。他看出苗头不对,立时一个倒纵,仓忙跃出石外。
赵君亮大笑道:“只剩下你一个了,再不替我赵三爷躺下,我这张脸,还搁到那里去?”
右腕一抖,一支长剑,脱手飞出,那汉子堪堪倒纵出去,脚跟还没落地,一道森森寒光,已电射而至,口中惊怖的发出一声惨叫,剑锋早已洞贯前胸,倒了下去。
石荀间,同时跳出五人。
金一凡大笑一声道:“自兄五位手下,已经悉数放倒,你也可以下来了。”
白少辉跃下巨石,拱手道:“诸兄手下快疾俐落,叹为观止。”
王立文迎上前去,一手握住白少辉胳臂,说道:“白兄怎的此时才来?真叫兄弟等的望眼欲穿。”
赵君亮洪声道:“白兄,这五个人你如何骗来的,难道也是花大姑密柬上安排的么?”
白少辉从身边取出第二封密柬,随手递过,一面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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