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少辉看的心头猛凛,暗道:“这是什么功夫?”
再看蓝袍老人,神情严肃无比,双手当胸,捧着一个大铁胆,两道精光如刀的眼神,紧紧盯住对方。
脚下站桩,既不发招,也不还击,只是一动不动的站着,但他一袭蓝袍,却似灌满了风,全身鼓了起来。
他这一式,使的正是少林七十二艺中的“罗汉抱日”,乃是外门气功中最上乘的的功夫!
这真合了说时迟,那时快,黑风怪申头陀掌心飞射出的缕缕灰烟,一闪而没,既无丝毫声音,也没有狂飚疾卷的威势。
但在方圆数丈之间,却有一股使人窒息的万钧潜力,看不见,听不到的狂涌而至,暗劲逼人!
蓝袍老人也适在此时,宛如焦雷骤发,大喝一声,双臂一振,一枚铁胆,快若流星,迎击而出,朝黑风怪当胸砸去。他这奋力一击,不仅是掷出铁胆而已,全身鼓足的气功,藉铁胆一击之势,同时进发。铁胆成了他全部力道中心,但在铁胆周围。罡气呼啸,光涌成团。排空席卷而出。
两股力道,悬空一接,两人之间,爆发了震天动地的一声巨响!
黑风怪全身似受重击,身不由主的向后连退了两步。
蓝袍老人打出的一枚铁胆,白金练震断,斜飞出数丈之远,轰然附地。同样被震的连连后退,步履不稳,脸上宛如落叶一般,飘落一张人皮面具,露出另一张满头大汗的苍白脸孔。
原来他果然戴着人皮面罩,因他方才全身布满气功经这奋力一击,真气骤发,贴在脸上的面具,在全身气功一涨一缩之下,自然就会飘落下来。
白少辉心中暗道:“看来这蓝袍老人,果然是少林俗家掌门铁胆胜镇山了。
赛洞宾倪长林赶忙闪身而出,伸手扶住了蓝袍老人,低声问道:“你老怎么了?”
蓝袍老人缓缓吸了口气,道:“老朽还不碍事……”
“哈哈!”一声长笑,一道黄影,划空飞来,从林梢泻落,大笑道:“堂堂少林俗家掌门,也投附到妇道人家的手底下去了?”
此人黄衫苍须,背负一柄剑身奇阔的四尺长剑,正是凶名满天下的剑煞蓬老邪!
金一凡骤睹逢老邪心头猛震,惊骇的道:“会是剑煞逢老邪!他不是已有多年不在江湖上露面亟?”
赵君亮道:“近来的江湖上,好像成了封神榜,凡是榜上有名的人,全得出来!”
钱春霖道:“逢人就杀一到,咱们先得归位了。”
白少辉心中暗道:“他们把逢老邪说的这般厉害,今天我非好好的斗他一斗不可!”
王立文面色凝重,朝高冲低低吩咐道:“速放飞鸽求援。”
高冲答应一声,立时放起了一头灰鸽,冲霄飞去。”
那黑风怪申头陀正在运气调息的人,此时缓缓睁开眼来,笑道:“逢老哥来的正好,把少林俗家掌门擒住了,胜过他人多多。”
剑煞逢老邪眯着双目,大笑道:“正是,正是,兄弟就是奉帮主之命,接应申兄来的。”
他口中说着,人已朝蓝袍老人走了过来。
倪长林见他来势不善,赶忙转过身去,沉声道:“逢老邪,你给我站住!”
逢老邪目光落到倪长林身上,再从他身上转到肩头长剑之上,口中不由怒嘿一声,瞪目喝道:“老小子,逢老邪也是你喊的?嘿嘿,居然还敢在我老逢面前,大模大样的挂着剑?”
前面书中已经说过,逢老邪自以为剑术独步天下,看到江湖上佩剑的人,他就气往上冲。
赛洞宾倪长林仰天朗笑道:“倪某使了几十年剑,可不是今天第一天佩剑了。”
逢老邪嘿然道:“你口气不小,不知手底下如何?”
倪长林道:“你可要和老朽试试?”
逢老邪冷晒道:“老天正要估量你配不配佩剑?”
倪长林面对这样一位强敌高手,那敢丝毫轻敌,呛的一声,翻腕击出长剑,举剑平胸,肃然道:“阁下请亮兵刃。”
逢老邪大笑道:“老夫剑在袖中,你只管发招就是了。”
倪长林缓缓吸了口气,道:“老朽有僭。”
右腕斜举,一剑平刺而出。
他使的是一招“天道中和”,出剑虽缓,但凝气内涵,剑势极沉,而且在这一剑后面,蕴藏着多种变化,可以随时变招。
崆峒剑法,素以看似平实,中多奇变著称,每招之间,都可互相贯通,这也是崆峒派剑术的特长。
倪长林是崆峒高手,这出手一剑,使得朴实无华,也足见他功力的深厚。
逢老邪斜睨着他,笑道:“崆峒门下,这一剑倒还有几分火候,你要小心了。”
语声甫落,左手大袖一挥,一道寒芒,从袖中飞出,直向倪长林剑上射来,快如闪电,剑风嘶然!
倪长林剑尖一振,立时化作“迎击流星,剑势陡快,斜点出去!便听“叮”的一声,把逢老邪那柄短剑震开了五寸,他自己却也被震的后退了一步。
那知短剑这一震,突听嘶的一声,化直击为横斫,闪电朝倪长林右肩削到。倪长林应变却也不慢,长剑一翻,又是当的一声,架开了横削而来的短剑。
逢老邪站在原地,哈哈一笑,左手连挥。他那柄短剑,受到细练的操纵,翻腾盘旋,刹那间,幻化起四五道剑光,左右前后,朝倪长林刺到!
这一轮快攻,但见寒光连闪,根本使人无法分得清剑招路数,倪长林连封带架,才算把闪电般的急攻避开,已然被逼的手忙脚乱,连连后退。
照说倪长林架开这一轮急攻之后,对方剑势,必然也会因此一缓,那知他脚跟还没站停。
陡听途老邪大喝一声:“去吧!”
一道匹练似的寒锋,贯胸电射而至。
倪和林连连后退,全力封架之余,手上长剑变化已尽,那里还来得及再回剑护身,眼看他还手无力,森森剑锋就得洞穿胸腹!
倪长林长叹一声,掷下手上长剑,闭上眼睛等死。
破庙中的人,全都瞧的惊啊一声,谁也不忍再看。
矮脚虎高冲大吼一声:“老子和你拼了!”
健腕一振,一柄钢叉,挟着啷啷声响,老远朝逢老邪投去!
他这一出手,站在林前的十几名大汉,吆喝乍起,纷纷把钢叉脱手掷出!
十几柄钢叉,同时出手,化作了十几道精虹,集中一人射来,势如飞蝗,尤其一片啷啷又声,挟着破空啸音,声势也着实骇人!
但这些钢叉,发的终究已经迟了一步,对森森剑峰已及胸口的倪长林,是挽救不了的。
但就在逢老邪短剑快要刺上倪长林胸口之际,突然从横里飞来一颗石子,“叮”的一声,把短剑震荡开去!
逢老邪但觉左腕蓦地一震,剑势已然被人震偏,心头更觉一楞,这时十几柄飞叉,也已参差射至,舞狮队的武士平日久经训练,这投掷飞叉,正是他们拿手绝活,十几柄势猛力沉飞叉,同时投射而来,逢老邪倒也不敢轻视。口中大喝一声,左腕一抖,短剑闪电般回过头来,盘空一匝,但听半空响起一阵争骤的当当金铁交鸣。十几柄飞叉,尽为那短剑磕飞出去。
逢老邪大袖再抖,嘶的一声,短剑宛如灵蛇一般,缩入袖中,双目滚动。大声道:“是什么人震飞老逢飞剑,请出来让我见识见识。”
话声方落,只听一个清朗声音应声说道:“区区在下。”
逢老邪回头瞧去,只见左首林中,缓步走出一个身穿青衫的俊美少年!
那美少年生得双眉斜飞入鬓,目若朗星,唇红齿白,尤其一张白里透红的俏脸,简直吹弹得破,就是姑娘家也没有这般娇嫩!尤其他腰间,居然还佩着一柄形式奇古的短剑!
逢老邪不觉怔的一怔,他只当这投石震开自己飞剑的人,定然是武林中有数的几名高手之一,没想到此人竟然恁地年轻!他两眼精芒闪动,从俊美少年的脸上,缓缓移到了俊美少年腰间短剑之上,似是对这柄短剑,极为注目。然后摸着他额下苍须,点头道:“小兄弟这柄宝剑不错啊!”
俊美少年潇洒一笑,拱拱手道:“逢老哥夸奖了。”
逢老邪听的脸色一沉,道:“小兄弟师傅是谁?难道没和你说过老夫来历么?”
俊美少年道:“家师已有多年不出江湖,逢老哥的大名,在下倒是久仰了。”
逢老邪冷哼一声道:“尊师和老夫也许都是旧识,你对老夫如此无礼?”
俊美少年微笑道:“江湖上已经没有家师的朋友,在下不知什么地方对老哥无礼了??
逢老邪自视甚高,听他又是一声“老哥”,那还忍受得下,一拂苍须喝道:“老夫已是古稀之年,这老哥也是你后生小子叫得的?”
俊美少年哦了一声,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你称我小兄弟,在下尊称你一声逢老哥,这也并没有错,不叫你逢老哥,难道要叫你逢老邪么?”
逢老邪须发戟张,瞪着双目,哈哈大笑道:“好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俊美少年潇洒一笑,道:“在下白少辉。”
原来自少辉方才瞧到剑煞逢者邪突然现身,心中暗暗感到奇怪!上次他在半路上拦击紫薇坛主,可见他并非百花谷的人了,此时又赶来接应黑风怪,拦袭葬花门的人,当然也不会是葬花门的人。
若说他并不属于那一方面,只是独往独来的人,那就不会和黑风怪沆瀣一气,说出什么奉命接应来的了。
他想到目前在这一带山区中,除了百花谷和葬花门两大势力之外,只有花大姑率领的魔教劲旅,莫非黑风怪申头陀和剑煞逢老邪两人,和魔教有关?
他们原是奉花大姑之命,接应自己等人来的,不料赶到此地,无巧不巧遇上了葬花门赶来的后援,误把铁胆胜镇山和倪长林等人,当作了百花谷的人,才有此场误会。
因此他报出自己姓名之后,双目望着逢老邪,只是含笑而立。这情形似在等待对方的答覆,但逢老邪可误会了!
江湖上只有大大有名的人物,报出自己名号之后,为了表示风度,才有这般笑容,意思就是告诉人家:“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吧?”
“白少辉”三字,名不见经传,逢老邪看在眼里,不觉气往上冲,心里怒道:“你小子在我老逢面前,还敢这般装模作样!口中嘿嘿冷笑了两声,才道:“老夫从没听到过什么白少黑多。”
白少辉含笑道:“在下贱名,逢老哥自然没听人说过,在下说出一个人来,老哥也许知道。”
逢老邪微微一怔,问道:“那一个?”
白少辉道:“花大姑娘花如玉。”
逢老邪佛然哼道:“好小子,你找姑娘找到老夫头上来了,什么大姑娘小姑娘的,老夫一概不知。”
白少辉听的一楞,口中说道:“这就奇了。”
逢老邪嗔目喝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老夫看你身佩着一柄上好宝剑,大概学会几手吧?老夫倒要瞧瞧你配不配使这样的名剑?”
白少辉心中暗道:“他这般说法,自然也不是花大姑这边的人了,那么他们又是什么路道呢?看来这片山区之中,竟会赶来不少武林中人!”想到这里,不禁皱皱剑眉,拱手道:“老哥要伸量在下配不配使剑,在下自当献丑,但在下有一疑问……”
逢老邪不耐的道:“你要说什么?”
白少辉道。“在下想请教两位究竟是那一方面的人?”
逢老邪道:“老夫和申老哥都是南北帮的的护法。”
“南北帮……”白少辉愈听愈奇,江湖上几时又多了一个南北帮来了?”
逢老邪哈哈一笑,接道。“天南地北,悉在本帮范围之内,够了吧?你可以亮剑了!”
白少辉缓缓从腰间抽出短剑,他才一按吞口,但听钭的一声,短剑出匣,顿觉寒光夺目,宛如一泓秋水,可褴毛发,心头不禁一怔!
昨晚花大姑替自己准备此剑,当时虽觉形式古朴,但因它入手甚轻,只当是普通短剑,那知竟是一柄斩金切玉的稀世宝剑。
逢老邪炯迥目光,也只注视着白少辉短剑之上,忍不住微微点头道:“剑是秋霜,人如玉树,但愿你能在老夫手下,走得出十招。”
白少辉道:“走出十招,又当如何?”
逢老邪道:“普通人能在老夫手下,走出三招,老夫就承认他差可使剑,但你身上佩的是秋霜剑,就得走出十招,老夫才能承认你有佩此剑的资格。”
白少辉心中哦道:“原来这柄短剑,就叫做秋霜!”
他听逢老邪说出要接得下对方十招,才有资格佩带此剑,不觉豪气陡生,仰天长笑,道:“就是接下老哥百招,又何足为奇?”
逢老邪双目精光暴射,也大笑道:“年轻人好大的口气,只要你接得下老夫百招,就是老夫的剑友了。”
白少辉短剑斜举,斯文的笑了笑,目光掠过逢老邪肩头那柄奇阔奇长的宝剑,说道:“老哥也该亮剑了吧?”
逢老邪道:“老夫在前三招,照例不使长剑。”
白少辉道:“老哥名堂倒不少!”
听只金一凡大声叫道:“白兄不可大意!”
他此话自是提醒白少辉,强敌当前,不可大过骄矜。
白少辉回头笑道:“金兄放心,兄弟自会留神。”
逢老邪冷哼道:“你敢轻视老夫!嘿嘿,老夫剑下少有走过百招之人,你要小心了!”
喝声出口,但见他左手大油一挥,一道寒光,才从他抽中飞出,银练一振,登时幻起三朵剑花分取白少辉胸前三处大穴。他这柄短剑仅凭一条细练指挥,等于是脱手飞出,是以来势劲急,快若掣电,剑风带起轻啸之声!
白少辉看他出手第一剑,就有这等威势,比方才和倪长林动手,大不相同,心头暗暗惊叹:“无怪他自以为剑术独步天下,看来剑上造诣,确有过人之处!”
心念一动,脚下斜迟半步,手中短剑不慌不忙在胸前一圈,剑尖朝上,斜拍而出。但听“当”的一声,把逢老邪飞射而来的三朵剑花架开。
他这一剑看去并不太快,但心须拿捏得准,在逢老邪射来的剑势,将及前胸,脚下才能后退。因此时对方变化已尽,势成强署之末,适时圈剑,故可从容把他拍击开去。
逢老邪望了自少辉一眼,喝道:“好一记‘一元复始’使的不错,你是武当门下了?”
白少辉道:“在下不是武当派的人。”
逢老邪嘿然道:“好小子,你投到了百花谷,连张三丰也出卖了!”
长身抖腕,短剑左右飞舞,矫若游龙,突然暴出两道白光,像交剪一般,一左一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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