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少辉笑笑道:“两位老哥,如果一定要验看令牌,那么兄弟只好回去请了令牌再来。”
左首一个在白少辉肩上推了一把,笑道:“小章只是随便问上一句,大家都是老弟兄了,千万不要认真,快进去吧。”
白少辉道:“老可说这话可就不对了,咱们老弟兄归老弟兄,但这是上面交待下来的,可不是兄弟的事。”口中说着,人已昂然往里走去。
神机堂的戒备,可比神龙堂森严的多了,每进院子,每个角落上,都有灰衣武士值岗,白少辉仗着手上持有神龙堂主的亲笔函,一路通行无阻。
不大工夫,便已到了西首一座偏院之中,但见门口像门神般站着两个灰衣武士。
院中搭了一个花架,盛开着白色小花,累累如球,清香扑鼻,两边放着不少盆栽花木。
白少辉行到门首,朝两名武士点点头道:“兄弟奉韩堂主之命,送信来的。”
那两名灰衣武士敢情并不认识姚能,问道:“把信交给我们就是。”
白少辉道;“兄弟奉堂主之命,必须面呈薛副堂主。”
左边一个道:“不成,你可把信留下,咱们自会替你呈送进去,没有堂主的令谕,任何人都不能擅入。”
白少辉听的一怔,暗暗付道:“看来他们是奉派监视义父的人了!”心转转动,不觉脸色一沉,冷笑道:“这是韩堂主的亲笔函,特地着兄弟送来,必须面呈薛副堂主,你们不让兄弟进去,究竟是瞧不起兄弟?还是瞧不起神龙堂主?”
左边一个冷冷说道:“不准任何人擅入,这是堂主规定的,咱们兄弟,旁的一概不知。”
白少辉怒喝道:“你们胆敢藐视堂主,我找你们唐堂主评理去。”
他这大声吆喝,原是要惊动里面的人!
果然,喝声出口,瞥见从院中急步奔出四名灰衣武士,沉喝道:“什么人在这里吵嚷?”
白少辉看在眼里,暗道:“好哇,原来这座偏院之中,还埋伏着不少人,难怪飞鼠戴良和地行孙查贵,一到里面,就被他们发觉了。”只听左边一个朝自己一指说道:“就是他,说是奉了韩堂主之命,要见薛副堂主。”
那奔出来的四个武士中有人冷笑道:“就是神龙堂的人,也不能在这里大声叫嚷?”
白少辉道:“兄弟奉命而来,这是韩堂主的亲笔函,非面呈薛副堂主不可。”
正说之间,突听一个清冷的声音问道:“是什么人?”
四人中间另一个汉子道:“好了,好了,甘管事出来了。”
白少辉举目望去,只见阶上正有一个身穿灰长衫的老者,缓步走了出来。
两个守门的武士慌忙躬下身,道:“是神龙堂送信来的。”
白少辉也赶忙走上一步,欠身道:“小的姚能,奉堂主之命,有亲笔函一封,面呈薛副堂主,是他们两人,阻拦小的,不准小的进去。”
那甘管事只是冷冷的望着白少辉,过了半晌,才道:“信呢?”白少辉见他面目阴森,心知这甘管事必善心机,定是奉派监视义父的人,这就把手上信柬,朝他面前送去,但却并没放手,面说道:“甘管事明鉴,咱们堂主交待,这封信必须薛副堂主亲拆。”
甘管事冷森目光落到这封信之上,果见上面定着“面呈薛副堂主亲启,韩缄”字样,他敢情知道玉扇郎君不大好惹,微微颔首道:“随我进去。”转身往里行去。
白少辉心中暗暗得意,自己这一着果然有效,一面赶紧应了声“是”。
甘管事边走边道:“你手上拿的瓶子,是什么药丸?”
白少辉跟在他身后,答道:“小的也不知道,堂主只吩咐小的,和这封信一并呈薛副主,不得交到任何人手里。”
甘管事沉唔一声,领着白少辉穿过客堂,到了一间精致的书房门口,躬身道:“薛副堂主,神龙堂韩堂主着人送书信来了。”
只听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说道:“甘兄请他进来。”白少辉听出那正是义父薛神医的声音,心头不觉起了一阵激动。
甘管事恭谨的欠身应“是”,领先举步朝里走去。
白少辉跟在他身后跨入书房,只见一把大圈椅上坐着一个身穿团花蓝袍的老人,缓缓地从椅上站了起来。
甘管事慌忙趋前一步,躬身道:“神龙堂下卫士姚龙,奉了韩主之命,有亲笔函一封,求见副堂主。”
薛神医颔首问道:“甘兄看过了么?”
甘管事恭敬的道:“韩堂主信封上写了副堂主亲启,属下不敢擅拆。”
白少辉只觉半年不见,义父竟然苍老了许多,连发白的两须,已然全白,心头不禁一阵凄楚,赶忙低下头去,上前躬身道:“敝堂韩堂主,问候薛副堂主,有亲笔函一封,恭请过目。”
说着双手呈上书信。
薛神医一手接过,缓缓拆开信封,抽出信笺,只见上面写道:“道陵副堂主道席:敬启者,弟此次外出,无意中获得一瓶药丸,似是专解某种迷药之药,经弟试验,发现此药功效,竟在弟独门解药之上。此一发现,实使弟深感惊异,但弟对本草药学,愧无研究,未能辨别究系何等药物,配合而成,素稔吾。
见精通药理,为特随函附奉该药数丸,务请吾见有以教之,此事极为机密,幸勿外泄也,弟韩奎顿首再拜。”
笔走龙蛇,一手行书,写的漂亮已极!
那甘管事站在薛神医边上,双目斜睨,信上字句,自然全已看在眼里,但是当他们看到“此事极端机密,幸勿多泄”心头不禁一凛,暗道:“韩堂主出名的心狠手辣,再有总监替他撑腰,自己纵然奉有密令,监视薛神医,但如若知道自己偷看了他的机密信件,自己这条命,只怕无法保全了!”
想到这里,急忙移开视线,偷偷朝自少辉望去,还好,他只是低头恭立,并没有看到,心头暗暗舒了口气。
薛神医看完书信,脸上神情也似有异,只见他又重复看了一遍,双眉微拢,缓缓抬起头来,目注白少辉,问道:“韩堂主要你送来的药丸呢?”
白少辉心中暗道:“义父想必已经看出自己的笔迹来了!”一面赶忙把手中磁瓶,双手递上。
薛神医问道:“韩堂主可曾交待你什么话么?”
白少辉躬身道:“韩堂主只交待小的,这封信和这瓶药,必须亲手送呈薛副堂主,不准任何人拆阅,并要小的等候回音,旁的就没有了。”
甘管事趁机欠身道:“副堂主如无吩咐。属下告退。”
薛神医点点头道:“甘兄请便。”
甘管事又躬了躬身,便自退出。
白少辉听他去远,急忙悄声道:“爹,孩儿是少华。”
薛神医听的蓦地一震,脸色大变,骇然道:“果然是你,快别作声!”
他目光转动,乾咳一声,才道:“韩堂主既然要你等候回音,那你就随老朽到丹室稍坐,此事只怕老朽也没有把握。”
说完,一手拿着青磁小瓶,转身打开一道门户,举步朝里走。白少辉应了一声“是”,跟在义父身后,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密室,两边木架上放着大大小小的药瓶,不用说是薛神医的练药之所。
白少辉跨入室中,薛神医很快关上了厚重大门,吁了口气,道:“孩子,你怎会找到这里来的?”你胆子也太大了!”
白少辉扑的跪了下去,忍不住流泪道:“爹,孩儿不孝,竟让你老人家身陷魔窟,受人胁逼,孩儿是救你老人家来的。”
他从小叫惯了爹,如今虽知薛神医不是生身之交,但一时也改不过口来。
薛神医脸色一黯,勉强笑道:“孩子,起来,这些话,你是听谁说的?为父在这里不是很好么?几时受人胁迫?何用你来救我?”
白少辉听的一楞,薛神医接着点头道:“为父并不是怪你,何况这也是你的一番孝心,只是你年纪太轻,容易轻信江湖传言,才贸然亲身犯险,乔装而来。韩堂主这封信,不用说自然也是你伪造的了,目前趁他们尚未发觉,听为父的话,赶快离开这里。”
白少辉自然听得出义父言不由衷,无非是怕自己不知厉害,平白送了性命,才催自己快走。心念一转,故意抬目道:“爹,难道还不知道妈已被他们掳来,留作人质么?”
薛神医那会不知道妻子被人留作人质,不然,他也不会惮心竭智,替浣花宫配制“悦服丹”了。但他听白少辉一说,身躯不禁微震,张目道:“孩子,你这话听谁说的?”
白少辉流泪道:“爹,你老人家不用再瞒孩儿了,妈究竟被他们囚在那里?孩儿自问一定可以把妈救出。”
薛神医长叹一声,摇头不语,过了半晌,问道:“你加入了南北帮?”
白少辉道:“孩儿不是南北帮的人,哦,你老人家认识南北帮主?”
薛神医道:“不认识,昨晚南北帮主差人送来一信,曾说为父是他甘年故交,三日之内,他自会派军师相迎,但为父想来,其中只怕有诈。”
白少辉道:“你老人家如何认为他有诈?”
薛神医叹息道:“江湖上的帮会,那有什么好事?他们无非是想要为父的替他们配制害人的药物罢了。”
白少辉道:“爹,时光不多,你老人家到底知不知道娘被囚在什么地方?”
薛神医忽然脸露凄容,说道;“孩子,你听为父的话,赶快离开此地,你娘,虽被他们留作人质,但决可无害,这一点,只要看为父就知道了。他们对为父十分敬重,自然也不会亏待你娘,此事为父自有计较,目前最要紧的是你赶快离开此地。”
白少辉道:“你老人家究竟有何打算呢?”
薛神医道:“他们要为父练制三种药物,为父曾和他们有约在先,除了目前已完成一种之外,但等其余两种,练制完成,自会释放我们的了?”
白少辉道:“爹相信他们?”
薛神医苦笑道:“不相信也得相信,你娘落在他们手里,为父又有什么办法?”
白少辉心中一动,说道:“是了,妈说不定就被关在这里天牢之中。”
薛神医摇头道:“不在这里,每次你娘写来的信,最少也得十天半月,才能收到,孩子,总之,你要听为父的话,出去之后,务必速即离开此地。”
白少辉心中暗道:“看来不救出义母,义父决不肯离此而去,以目前的情形而言,义父身为神机堂副堂主,地位已是不低,而且还有两种药物,尚未完成,自可相安无事。自己身为青鸾坛护法,又有浣花夫人亲赐的符令,要想查探义母下落,自非难事,不如等救了义母,再作道理。”
想到这里,但觉心头一宽,说道:“爹只管放心,区区巫山分宫,孩儿自问足可进出自如,但孩儿有一件事,必须禀明你老人家。”
薛神医自然不知白少辉蒙无名道长垂青,练成旷世无俦的“九转玄功”,闻言怔的一怔,注白少辉问道:“你有什么事?”
白少辉道:“孩儿之意,你老人家还未完成的两种药物,最好拖延些时日,一月之内,孩儿定可把娘救出了。”
薛神医心头一震,疑信参半,叹了口气道:“唉,这种害人之药,为父如若真心替他们炼制,也不用拖到今天了,只是此事千万鲁莽不得。”
白少辉道:“这样就好,你老人家保重,孩儿就要走了。”
薛神医道:“孩子,慢点,且说与为父听听,你有把握?”
白少辉道:“孩儿如无十分把握,焉敢在你老人家面前跨口?只是此刻时间不多,孩儿遭遇说来话长,一时无暇禀明,但爹放心就是了。”
薛神医虽半信半疑,但也看得出自少辉眼中神光湛湛,如挟霜刃,分明是身具上乘内功的人,才有这等神光!但心头依然放心不下,叮嘱道:“孩子,浣花宫神功盖世,武林中已有不少一等一的高手,都被他们收为己用。你纵然得遇名师,小有成就,但要和浣花宫为敌,那是无异以卵击石。
白少辉道:“爹只管放心,孩儿自有把握,救出两位老人家的。”
薛神医沉吟不语,过了半晌,才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为父也只好由你了。说完,取过笔砚,写了回信,连同青磁药瓶,递到白少辉手上,一面郑重道:“如无把握,千万不可轻举妄动,为父只要一日不完成两种药物,浣花官还不至对为父不利。”
白少辉接过信柬,说道:“孩儿自当道记。”
薛神医开启木门,亲自送了出来,一面说道:“多多拜上韩堂主,老朽不送。”
白少辉躬身道:“薛副堂主言重,小的告辞了。”
说完,大步走出书房。
那甘管事听到白少辉出来,满脸堆笑,招招手道:“姚兄弟留步。”
白少辉一手持着薛神医的回信,走了过去,悄声问道:“甘管事叫住小的,可要看看薛副堂主的回信吗?”
甘管事连连摇手道;“不必,不必,这是副堂主写给韩堂主的函件,在下岂敢擅阅,在下叫你姚兄弟,就是待会韩堂主问起来。
就说在下一见信封,就知是韩堂主的亲笔,领你亲见副堂主,信是由你亲呈副堂主的事,在下只是站在门外并未进去。”
白少辉点头道:“管事吩咐,小的自当遵命。”
甘管事拍着白少辉肩膀谄笑道:“在下早知你姚兄弟是韩堂主的亲信,咱们都是老兄弟了,今后要你姚兄弟多关照。”
白少辉道:“管事这般说法,小的如何敢当?韩堂主等着回话,小的告退。”
甘管事连声道;“是,是,姚兄弟请便。”
白少辉欠身一礼,匆匆退出,一路疾行,自然也无人盘问。”回到住所,只见徐荣和两名青衣佩刀汉子,一齐垂手站在阶前,心知这两名青衣汉子,敢情是第二队领的卫士。
当下匆匆向三人点头打了个招呼,便向阶上走去。
只听范殊在房中问道:“姚能回来了么?”
白少辉应了声“是”范殊又道:“进来。”
白少辉跨入房中,只见飞鼠戴良和范殊正在据案对酌。
范殊低声道:“大哥怎地去了这许多时间,小弟和戴老哥真替你耽心。”
戴良急急问道:“白老弟看到了这薛神医了么?他如何表示?”
白少辉摇摇头道;“薛神医告诉兄弟,贵帮主那封信上,曾说三天之内,当派贵帮的军师,亲来迎接……”
戴良没待说完,突然脸露喜色,口中赫的出声来,问道:“白老弟,那信上说咱们军师真的三天内会来?”
白少辉道:“兄弟是听薛神医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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