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三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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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三月果- 第2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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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国子监门前,总是很热闹,一排排的马车停靠在路边,又有三五成群穿着各色衣裳的学生结伴走进那红头高门当中。

马车就停靠在街角,遗玉掀起车帘,看了看不远处的学府,低头整理了下身上墨灰色的常服,跳下车来。

“小姐,王爷说,中午领会派人来接您,小的就不来了。”驾车的马夫,是魏王府的人,遗玉只见过两次,一次是前天跟着李泰到龙泉镇去,一次是今天大清早便从京里跑去镇上接她。

这几日,她都住在龙泉镇上,将近年关,李泰的公务变多,从卢智下葬之后,两人只见过三回面.吃了三顿饭。

“嗯,我知道了,多谢你。”礼多人不怪,遗玉对他道了声谢,对方脸上立刻露出了些受宠若惊的样子,愣是站在路边,看着她进了大门儿,才驾着马车离开。

从腊月初一起,时隔半个月,遗玉又回来上课,本以为这学里的人会大惊小怪,可直到她走到书学院门口,也没见几个人对她指点,但是这种情况,止于丙辰教舍门前。

她一进门,刚才还乱乱的教舍,便“嗖”地安静了下来,片刻后不到,在座的学生都交头接耳起来,望向她的眼神,是鄙夷中,带着那么点的厌恶,尤其是后排的长孙娴,一双水眸直寒地结了冰。

遗玉只当没看见,瞄了一眼杜荷空着的座位,便走向自己的座位,只是还隔着半丈远,她便看清楚自己以前豪华,现在狼藉的红木书案。

闲置的书本、练好字的纸张,被撕成了雪花状洒在桌面上,墨汁一层层地被泼在上头,甚至有一些溅到了一旁的墙面,墨迹虽干,却看的清楚,还有那日她未来得及带走的坐垫,卢氏亲手缝制的,也被人用利器剪开,里头的丝绵都被掏了出来。

这还不是最过分的,遗玉走到书案前头,伸手拨开了一片桌面上的纸屑,便见到她原本平滑的书案上,被人不知拿什么刀子,刻了一行行核桃大小,字迹各不相同的字,诸如——

“兄乃杀人凶手、妹能善其身乎,,“有此孽行之人,孰敢同其一室”

遗玉面色冷然地把这些碎纸推在一处,待看清楚桌面正当中一行大字时,眼中厉色一闪一一杀人偿命,天有眼,火焚其身,快载!

“我书案上的字,是谁刻的。”认出些宇迹后,遗玉转过身,看着满教室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女.面色如常地问道。”

窃窃私语,众人打量着她,却没人应声承认,遗玉没再问第二遍,一甩书袋将案头堆成小山一样雪花状的碎纸挥飞,霎时这屋里一半就像是下起了黑白交加的大雪一样。

在众人面面相觑的时候,端起了后排赵瑶案上的墨盒,举步走向教舍后排,看着对面那张挂着冷傲和鄙夷的脸庞,抬手便将手中的墨汁泼在了那张脸上。

“啊!”长孙娴惊叫一声,捂住了脸,长孙夕一脸愕然,教舍里的学生回了神,又愣住。

就在长孙娴惊慌地抹掉眼周的墨汁,怒视向眼前时,却被一只纤细的手指险险地指点在鼻尖上。

“我只说一次,别再惹我。”

(想着排个版,结果JJ软件瘫痪,3000大点排成了5000多字,晚了,今天会再补两更的)

新唐遗玉第407章 多给她些时日

“我只说一次,别再惹我。”

“卢遗玉!”就是不算被泼了一头脸的墨汁,这十六个年头里,长孙娴还是头一次被人指着鼻子威胁,一时气急,浑身发抖,嗓音尖锐地大叫一声,只要一遇上遗玉的事,她就很难保持冷静。

“卢小姐,你、你怎么能这样?”长孙夕边拿着帕子踮脚去擦长孙娴脸上的墨汁,边扭头对遗玉不满道。

遗玉瞥了她一眼,在长孙娴挥手拍来之前,迅速地收回了手指,就听门口一声低喝:

“你们怎么在做什么?!”

众人回头,就见每早都会在院内巡视的院长晋启德皱着眉头走了进来。

“博士。”学生们讷讷地起身问了好,晋启德环顾了一圈纸屑满地的教舍,冷着脸冲最后一排显然是事故中心的遗玉三人,问道:

“清晨不读书,弄成这个样子,你们是想要做什么!”

“博士,”一脸黑白交加的长孙娴指着遗玉,忍怒道:“不知卢小姐是发了什么疯疲,不但把教舍里弄得一团乱,好端端地还泼墨于我,此行甚劣,学生以为该当重罚,如若不信,您可以问在座之人。”

晋启德扫过下面学生们的脸,见他们纷纷点头,便又去问遗玉:“卢小姐,是吗?”

遗玉并没否认,一语不发地点了点头,长孙娴趁这当口,突然冷哼了一声,便听这教舍内此起彼伏地响起了一阵人语声:

“博士,我等不愿于她同室而习。”

“是啊,博士,卢小姐性格顽劣,她兄长是杀人凶手,我等恶之。”

一个、两个、三个……这教舍里头有一半人都发出了这样的声音,晋启德唇上的胡子翘起,待他们快要乱成一片时候,才冷哼一声,道:

“说完了么,说完就去读书、去练字,有功夫挑三拣四,却不思进取——卢小姐,你随我过来,今天上午的课,你就不用上了。”

“是。”

长孙娴一口气憋在胸口,看见遗玉被晋启德领走,却没有得到舒缓,咬紧牙,一脚踢在了桌腿上,发出“嘭”地一声响,引得室内众人侧目,长孙夕看着遗玉的背影随晋启德消失在门口,眨了眨眼睛,扭头一脸担忧地对长孙娴轻声道:

“大姐,你没事吧,我还是陪你先去把墨汁洗掉,都溅到眼睛里了,不知是不是会伤到眼?”

“若是真伤了我的眼,我就抠下她的来赔。”

长孙娴咬牙低声道。

晋启德把遗玉叫走,并没有如同丙辰教舍里的学生所想,对她训话等等,而是带着她到了后院憩房,泡了一壶热茶给她,丢下一句话,便拿着书本打算离开。

“老夫还有一堂四门学院的课要讲,你就在这里待着吧,等钟鸣后再离开,西边书架上的书你可以随便翻阅。”

“博士,我刚才太冲动了,您都没话要对我说吗?”

晋启德摇摇头,和蔼地冲她一笑,“你自己不是很清楚,还用老夫多说吗?你是个好孩子,不要让老夫失望便可。”

“学生省得。”

人总是在落魄的时候才能看出真假,五院艺比之后,她一时间光无二,可短短两个月过去,人皆变了嘴脸,落井下石谁都会,可雪中送炭终是少。

晋启德走后,遗玉喝了杯热茶,让自己从被刻字一事中冷静下来,便去书架上选了一本书拿下来翻阅。

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屋门“吱呀”一声响,另她从书本中抽神,扭头一瞧,两双眼睛对在一起,都是露出意外之色,还是遗玉先站了起来,行礼道:

“杜先生。”

这两天冷,身形高挑的杜若谨在淡绿色的常服外头,又披了一件及腰的锦裘,白色的绒毛映得他的清俊的五官更显苍白,但温煦的气质却不减。

“怎么跑这里来了,不用上课吗?”杜若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的神情,走进屋内,打定了主意对卢智的事闭口不提。

“出了点事,晋博士让我在这里看书,您怎么这会儿才来。”遗玉话里带着生疏并非刻意,而是在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后,一种本能地自我保护,杜若谨是她欣赏的学者,她潜意识不希望这样的人会因长孙涣一案,生了变化。

杜若谨注意到她的态度的客气,走到她所在的书桌边,道:“哦,我前些日子病了一场,明日准备开课,这是来拿书回去,你看的什么?”

说着,他便伸过手去,想要把遗玉平摊在桌上的书本拿起来,却不想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引得她微微后退了一步,碰到了身后的椅子,发出一声磕响。

暗暗皱眉,心中隐隐察觉到不妥,杜若谨背在背后的手握成拳,看着她,却不知该开口说什么。

遗玉心存尴尬,道:“是从书架上拿的《公柳记》。”

“你…”

“什么?”

“没事,你继续看吧,我拿下东西便走。”

于是杜若瑾便去书架上抽了几本书出来,又去柜子里拿了两只画卷,对遗玉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他一人夹着东西走在铺了青石的小道上,待离憩房远了,才连忙握拳抵住下唇,轻声咳嗽起来,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又听他微不可闻的自语声:

“……还是再等等,多给她些时日…”

国子监钟鸣之后,遗玉又在憩房里多坐了一盏茶的时间,才拿上东西离开,一路到正门口也没见几个人。

国子监外面停的马车有几辆,遗玉左右搜寻了一圈,便瞅准了街对面一辆不甚起眼的马车,走了过去。

车夫见她走到跟前,躬身之后,才将帘子掀起,遗玉侧头住里面看了一眼,见着里面坐着的李泰,才抬脚蹬上车子。

“晚了一刻。”李泰道。

“我多看了会儿书,”遗玉没讲早上在教舍发生的争执,怕他细问,便转移话题道:“中午在哪吃。”

“天蔼阁。”因为她下午还有课,不便绕远路回王府。

“哦。”遗玉应了一声,便见他伸手过来,在自己发髻和后颈上抚过,随即探手在她面拼,露出上面两片指甲盖大小的碎纸屑来。

“这是?”

“这……是纸屑。”这眼神要不要这么好。

“嗯?”见她答非所问,李泰轻出了一个鼻音,慢条斯理地道:“国子监通规,第三卷,第一十七条,禁擅毁书册文纸,”说着便扣指拨了拨手心的纸屑,“这是书纸。”

见她实在不愿意多讲,李泰也不勉强,抖手将两片纸屑甩掉,道:“你托我查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魁星楼的后台的确古怪,你说的那个楼主,正是名女子,我已让那里的常客约了她,今晚在魁星楼你便能见到人。”

听了这消息,遗玉精神立刻窜了起来,先是道了声谢,而后道:“殿下,我可不可以带个人过去,是尚书右仆射封彝德之女,封雅婷,她说她见过我大哥和那魁星楼主来往,认得人。”

说到这里,她便有些激动地抓了抓膝盖上的裙摆,向他分析道:

“长孙涣是在魁星楼被杀的,我大哥那天晚上又确实去了魁星楼,我怀疑他的死和这个女人脱不了干系,那个带着我大哥投火的女人,八成就是这魁星楼主派去的,还有那另外几名狱卒,虽不知是哪边势力,但可以肯定,他们原本是想要救我大哥的,谁会冒着那么大的危险丢救大哥一一等等…”

遗玉一手按着太阳穴,眉头紧皱了一下,随即犹豫着对李泰道:“我怀疑,那六个带了黑罩的狱卒,许是、许是一一”

“好了,”李泰出声打断了她到嘴边的话,放在膝上的右手摩擦着左手拇指的宝石戒指,目光闪烁,低声道:“这样的话,你心里明白,除我之外,不能再对别人讲,记住了吗?”

“嗯。”遗玉点点头,沉思了片刻,侧头看着李泰淡然的面孔,道:“殿下,有件东西,前阵子就想交给您保管,没寻着机会,今早从龙泉镇来,我特意带在身上,我以为这东西,还是放在您这里比较妥当。”

李泰眉心一跳,已经大约猜到她说的是什么,但见她侧过身去,背对着自己在怀中摸索后,转身递过来一样物事,乃是一只半尺长短的漆黑盒子,扁平无扣。

“八月底的时候,姚不治到了龙泉镇来,临走的时候丢下了这件东西给我,有一事我没同您讲,上个月我曾在路上被人拦截,”将她怎么反擒了那易容的来者略过后,接着道:

“我问出了些东西,那人是红庄的手下,他说红庄那边是派了人手来掳我,他地位不高并不知所为哪般,但我想着,兴许就是因为这只盒子。”

她没说出口的,是红庄为何会知道她持有这只盒子,多是因为她治疗了李泰梦魇绝毒的风声走漏。

李泰盯着那只外观古朴的盒子,看了大概有几息之长,方才伸出手将东西接过来。

“这里头的东西,你都看过了么?”

呼吸一窒,遗玉道:“嗯,有份记有毒术的白绢,我把东西都背了下来。”有的事,对某个人,从一开始就不该隐瞒。

“很好。”李泰满意地点点头,看也没再看一眼那盒子,反手将它收进了大氅袖中。

(今晚有加更)

新唐遗玉第408章 味道

夜幕中,酒色的长安有一半入眠,一半却刚刚醒来。

魁星楼内,楼下大厅中歌舞欢声,楼上雅间客房里声色迷醉,后院的画廊小湖边,又有几处鸳鸯躲藏,当然,亦有人是为了觅一知音,为了声色之外的东西而来。

室内嘈嘈切切铮铮冲冲的琵琶声在一个高点之后,戛然而止,随即便是“啪啪”的掌声和赞声。

除了侍女外,屋里坐了六个人,屏风对面的席案上坐了四人,两名中年男子,和两名少年公子,屏风后面是两人,一人坐在凳上怀抱琵琶,另一人站在旁边侍候。

“今日闻楼主一曲琵琶,怕是来日琴音再不能入耳。”

“呵呵,邓大人过奖了,琵琶和琴本就是两物,各有所长,怎能相提并论。”这声音悦耳动听,就算不见人,也能猜出美貌。

双方又客套了几句,屏风后的女子,便道了一声告辞,将琵琶递给侍女,起身走出屏风,刚才露出半个侧身,便要消失在帷幔后面。

“等等,”一名中年男子将她叫住,“楼主,在下有个不情之请,神交已久,早将你引为知己,却不曾见过真容,今天是在下生辰之日,可否一窥芳容,权当做一了心愿。”

“这……”身形窈窕的女子踯躅了一下,便笑着答道:“这有何不可,只要几位答应,日后在外头见了,只当做不相认,莫要揭了我这身份,让你们看看也是使得的。”

在座四人立刻应声,便见那橙衣女子回过头来,抬手解下了面砂,却是关蓉粉面,娇娇艳艳霎时动人的一名女子。

男人们呆愣了片刻,便出声道:“楼主果如外界所传,实乃美人矣。”

一阵轻笑后,女子便转身,莲步轻移,离开了屋子。

两名中年男子还在回味她那回眸一笑,一旁的两名少年公子,却是凑在了一起低语。

“是她么?”把脸涂黑,换上了男装的遗玉,小声问道。

“哼,就是她。”封雅婷冷着脸答道,“我在江凌坊,亲眼见过她同卢智逛丝绸铺子,你若是看仔细了,便没错过她眼角那颗小痣,同我之前和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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