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三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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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三月果- 第5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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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事,是我同你二哥发脾气,不怪他,我刚多喝了几杯,头有些晕,你找人送我回去吧,代我跟娘说一声,免得她担心。” 

    遗玉岂会看不出她是在替卢俊打幌子,但也不好当面过问他们夫妻之间的私事,便又温声安慰了她几句,叫了平彤送她出府。 

    等到晋璐安在平彤的搀扶下走远,遗玉才扭头刮了一眼站着不动的卢俊,没好气道: 

    “你还在这儿干什么,没喊你就不会去追是吧,赶紧去把人哄好了。” 

    “啊俊被遗玉一说,这才抬腿追赶上去。 

    望着他仓皇追去的背影,遗玉面露思索。 

    再说卢俊追着晋璐安去了,因他没人引路,在园子里走岔,多绕了大半圈,故而追到王府门外,堪堪赶上一溜儿远去的马车影子。 

    此时夜色已深,王府门外送礼的长龙早就散去,他一个人站在门外,影子被门头上的四双长寿灯拉的老长,守卫们只偏头看了他一眼,认出是王妃家的二公子,就又若无其事地回过头去守门。 

    卢俊面露懊恼,看着很快就连影子都望不见的马车,左顾右盼之后,扫到对面路边树下拴着一匹马,就跑了过去牵马。 

    这马的主人将缰绳栓的极牢固,他扯了几下没能扯开,愈发焦躁,正在心急时候,却听见一声怯怯地呼唤入耳: 

    “念安、念安哥。” 

    卢俊扭头,眯着眼睛寻见不远处的街角上,躲着一抹纤细可怜的人影,看清楚那人是谁,他满面惊诧,就放过那匹有主的马,大步走了过去。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卢俊的嗓门有些大,宋心慈缩了缩脖子,抱着单薄的肩膀,低头道: 

    “我、我听人说今日是王妃的寿辰,想着你肯定会来,所以就。。。” 

    她弱了声音,卢俊见她被夜风吹的瑟瑟发抖,想到她这么冒然跑出来,许就是为了见自己一面,心生不忍,就将肩上绒里的披挂解下来,抖开披在她肩上,为她隔去了寒风。 

    此情景,这两人自当年一别之后,显然今日不是初次在京城见到了。 

    宋心慈见他关心之举,眼睛一眨,便是一串泪落下来,她抓紧了肩上的披风,盯着卢俊的脚尖,颤声道: 

    “我知道自己这样不对,上次你已同我说的很明白了,我早该断了念头,毕竟。。。毕竟当年是我先对不住你,我欠你那么多,就是下辈子都还不清,我不该再来找你,可我、可我就是管不住自己,一到长安城,就忍不住去打听你的消息,一知道你就在京城,就忍不住想要见见你。。。念安哥,你知道么,两年了,我不曾有一日不想你,不后悔当初。。。呜。。。” 

    她小声哭诉,偏卢俊最见不得女人哭,手足无措地站着,抬手想要拍拍她安慰几句,又觉得这样不合意,想要对她说几句绝情话,但面对当年曾经一心痴恋的红颜知己,张开嘴,怎么都狠不下心来。 

    “你、你快别哭了,唉,我先送你回驿馆去吧。” 

    宋心慈摇摇头,擦了擦眼泪,自嘲道: 

    “你不用赶我,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嫂夫人说的没错,是我负你在先,不该再没脸没皮地纠缠你,念安哥,你放心,宫里已经有意将我许给长孙家的三公子做妾,往后我都不会再来烦你了。” 

    卢俊听她说前半句,脸色已经有点难堪,在晋璐安的追问下,他是同她提起过扬州城里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可没想晋璐安会私下去找宋心慈的麻烦,再听她后半句,说是会被指给长孙家的三公子做妾,心中顿又不是滋味起来。 

    何不回扬州去,找个好人嫁了,非要给人做妾么。” 

    宋心慈仰起头,痴痴地盯着卢俊,蓦地惨然一笑,“你当我愿么,我听人说那长孙家的三公子是个不学无术的浑人,整日只是吃喝嫖赌,可我能有什么法子,这是我的命,就像当年一样——只有我自己,没人能帮得了我。” 

    卢俊脸色一沉,这才想起来长孙家的三公子,那个名叫长孙止的,的确不是个什么好人。 

    “我走了,你不用送我,好好待嫂夫人,她是个真心对你的好女子。” 

    说罢,宋心慈不等卢俊回应,就将他的披风扯下来,抓起他的手腕,塞回他手里,又深深看了他一眼,带着几分绝然,狠咬了一下苍白的嘴唇,转身匆匆跑进了来时的小巷子里,等卢俊回过神,她已是没入了夜色中。 

    (昨天才知道今年没有年三十;只有二十九。。。春节晚会你们会看么?)

第三四五章 新年快乐

    遗玉一路寻思着从后门回到宴厅,目光一转,发现李泰不在座位上,侍酒的下人只说王爷是去更衣,遗玉心里却有谱,想起来早晨同李泰那个赌约,莞尔一笑,又让人送了二十坛美酒上桌。 

    李泰这一去,直到宴散都没有再露面,遗玉又坐足了半个时辰,看时候不早了,才起身谢了今日来为她贺寿的宾客们,在众人目送下,带着一群侍婢扬长而去,没走多远,就被人在宴厅外追上。 

    “姐姐,姐姐等等。” 

    听后头喊了几声,遗玉才意识到是在唤自己,转身见到一名黄襦粉帛的少女被侍女拦在她七八步外,神情腼腆地瞅着她。 

    “你是。。。依晴?”遗玉认出这曾在东都会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女。 

    卢依晴听她能叫上自己名字,脸蛋顿时兴奋地涨红起来,使劲儿点了下头。 

    虽没得半点血缘关系关系,但说起来也算是堂姐妹,面对这么个小姑娘,遗玉就没端起在人前的王妃架子,挥手示意侍女放行,让她能走近些说话。 

    “今年有十四了吗?” 

    “嗯,小依是七月生的,虚岁十四,”卢依晴站在遗玉跟前,面容羞怯,半垂着一溜儿杏粉鬓花贴角的垂挂髻,这模样甚是乖巧,将从刚才起就护在胸前的一叠香木花笺捧给遗玉,道: 

    “这是送给姐姐的寿礼。” 

    “哦?”遗玉接过来翻看,这用红色的丝线整齐串起来的,六张三寸长短的香片上抄的是一篇描写赋,默读上几句,用辞虽显稚嫩,但好在工笔整齐,行文也还算流畅,香片剪的整整齐齐,页面也清新干净,可见是用心作的。 

    遗玉欣赏做事认真的人,也就对这堂妹多一份好感: 

    “这是你自己作的?” 

    卢依晴轻轻点头,不好意思道:“小依念书将才三年,写的不好,姐姐不嫌弃就行。” 

    “我很喜欢,”遗玉笑笑,将那篇赋文折好,纳入袖中,又问她,“是家里请了先生,还是在学馆读书?” 

    “请了一位先生,人很严厉,教的也好,就是、就是。。。” 

    “嗯?就是什么?” 

    “就是府里只有小依一个女孩子,读书写字都是一个人,时间长了,难免会觉得烦闷无趣,”卢依晴一口气把话说出来,就连脖子都红了,她绞着手指头,盯着自己脚尖,扭捏道: 

    “您和书晴姐姐都在国子监念过书,不怕您笑话,小依也想进国子学,只是、只是。。。” 

    国子监近年收人越发严格,官宦子弟,非是五品以上在职京官嫡亲子女,再被有名望的人推举入学,否则就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卢荣和不比卢荣远有爵位在身,他现在只是个五品的散官,在朝中又没什么门路,原本大房赵氏和虞世南家是亲故,帮着说情也未尝不可,但上一次卢俊的婚事窦氏背后捣鬼,得罪了赵氏,故而这条路就行不通了。 

    遗玉听着她还算直率地表达了自己的期盼,想了一想,才开口道: 

    “你回去后,每日做一篇文章,让人送到王府来。” 

    留下这么一句话,遗玉并未多做解释,既没规范她要写什么,更没告诉她要写到什么时候,就带着侍婢们转身离去了。 

    卢依晴看着那位一身尊贵荣华的堂姐被一群仆人前簇后拥地远去,一步步淡在灯火阑珊处,就连消失的背影都让人觉得高高在上,尚且稚嫩的脸上,露出几分越过年龄的复杂,有仰慕,有钦羡,更有一些些倔强,还有不甘。 

    “总有一天,我也会过上这样的日子。。。” 

    话分两头,宋心慈失魂落魄地离开了魏王府门前的长街,毫无目的地跑了很远,等到情绪平静下来,气喘吁吁地停在路边,适才发现迷了路。 

    进京入选的媛人住在驿馆,每日都有守卫看护,她今晚能溜出来,还是花了一些钱贿赂了一个小队长,但守卫们日夜轮休,过了子时就又会换上一批,那小队长耳提面命她子时之前必须回来,这下她迷了路,坊市的正门早就关闭,街上连个问路的人都没有。 

    她一个人迷茫地站在陌生的街头,举目四望,家家紧闭门户,少数几盏灯笼忽明忽灭地闪着,一阵风刮来,光亮就弱上一些。 

    她打了个哆嗦,这才知道害怕,忽听这街上响起来马蹄声,伴随着车轮的滚动,打破了夜里的寂静。 

    她惶恐地看着那辆从街头转角驶过来的马车,往路边躲了躲,但这么大个人立在街上,怎会被人忽视过去,那驾车车夫的看见路边有人,还是个衣衫单薄的年轻女子,就停下来,禀报了车里的主人。 

    主仆两个不知说了什么,那车夫转过头,和颜悦色地对着宋心慈道: 

    “敢问这位姑娘为何深夜徘徊在路上?” 

    宋心慈见这马车高大,车夫穿戴也不像是普通人家的下人,觉得是坏人的可能很小,于是怯怯道: 

    走错了路,不知道这是哪里。” 

    车夫回头又同车里低声交谈了几句,对宋心慈道:“小姐是要到哪里,我们家主人说要送您一程。” 

    宋心慈面露迟疑,车夫见她警惕,便笑道:“小姐放心,我们是正经人家,我家主人是女子,不妨同车的。” 

    恰时,车内传出一声悦耳的女声: 

    “姑娘上车吧,入夜后坊门都关了,没有人送,你是出不去的。” 

    闻言,宋心慈还能有什么别的选择,只好谢过了这对主仆,拎着裙子,低头小心蹬上了马车。 

    稍一停顿,马车便驶向下一条街,宋心慈不知,她的人生就在这个街角,变了方向。 

    遗玉回房时候,李泰已经换下了常服,坐在灯下,摆弄着桌上几样或方或圆,奇形怪状的木械。 

    遗玉扫了一眼他手中的玩意儿,脱下外衫,递给平卉,笑吟吟地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一边伸手去探他额头,一边佯作疑惑道: 

    “王爷怎么那会儿就退了席,是哪儿不舒服么?” 

    李泰捉住她贴在额上的手拿下来,握在掌心,眯起眼,低声道:“是谁的主意?” 

    “什么主意?”遗玉看他反应,心里发笑,脸上却装糊涂,又抬起另一只手去摸他额头。 

    李泰这回没去拉她,任她放肆地在他额头上摸来摸去,目光沉淀在她含笑的脸上,神情严肃道: 

    “那张图,你们是从何时开始准备的?” 

    早晨她同他打赌,他就知道她肯定早有后手,等到宴会一半,文学馆那边果然找过来,他本来打算,不管是不是紧要的事都会过去看看,好衬了她一回心意,可他没想到,她会在她生辰这一天,送他一份大礼。 

    一张十七尺见长的全唐图,天下十道三百五十余洲,跃然纸上,江河海湖,山川平原,一目了然,细节之处,用不同的线条和颜色标注,尽管仍然有待琢磨,各别地域划分粗糙,还只是雏形,但这么一张气势恢宏的巨幅地图,在此之前,李泰还从未见过,当时便有一种心胸辽阔之感油然而生。 

    若将这张图细化,再精致下去,用在军政之上,可想而知其作用。 

    遗玉见李泰口气变了,便也撇了玩笑,放下手,正经解释道: 

    “我早有找人绘一份详尽的地质图画的打算,去年在安阳得了空,孕时就琢磨一些细节,坤元录中是已将各地方圆尺寸都收录详细,我们只要用特殊的尺子找出比例,将全国上下分成几块描画,最后拼凑在一起,缩小在图纸上,做出一张详尽的全唐图,并非难事,今晚给你看的,还只是草图,有待完善。” 

    李泰将手中的一块三角形的扁板举到她面前,疑问道: 

    “这些形状奇怪的木板是尺子?你是如何想出来的?” 

    遗玉也从桌上挑了另一块三角尺子拿起来,递给他,用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对他解释道: 

    “这些的确都是尺子,不过不是我想出来的,你知道我不擅长术数,但是杂书看的许多,记得早年有一篇文章,叙到一个瓦匠盖房时候,常用两块形状不同的半角测量,盖出的房子坚固直挺,我从中得到启发,才做了这些角尺。” 

    “角尺?”李泰新奇地看着她手中的尺子,又拿了桌上一块半圆形地给她,“这个也是拿来丈量地图的?” 

    “这个是做角度用的,”遗玉见他感兴趣,便让平卉去取了纸张和她在安阳时开始用的炭笔,趴在桌上,将每样尺子的作用都试给了他瞧。 

    李泰很聪明,一盏茶后就弄清楚这大大小小的尺子都是做什么用的。越是清楚,就越是感慨她的用心良苦。 

    “你想要什么?” 

    “啊?”遗玉还在给他演示角尺的作用,忽听李泰这么问,恍了一下神,才又想起来早晨两人赌约,便放下手中尺子,一手撑着脑侧,趴在桌上回头瞄着他,眨眼道: 

    “那张图本是补你前年的生辰礼物,不过咱们愿赌服输,你今日犯规谈了公事,这样,就罚你明天陪小雨点玩上一整日。” 

    李泰并不以为她会要什么金银珠宝,或是提什么不知分寸的事,但是带孩子? 

    “不要皱眉,”遗玉伸出食指压住李泰眉间涌起的褶皱,怕他反悔,又故意反问道: 

    “王爷该不会同那些自尊自大目中无人的男子一样,以为亲近子女不是丈夫之举吧?” 

    “。。。明日我有事,”李泰看着遗玉蹙起眉头,鼓起腮帮子的不满之相,也伸出一指去压住了她的眉头,低笑道: 

    “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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