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幽幽的道:“怎么不是这样,要不然那早就坏了的窗户也不会自打是况氏病了过后就捂得严严实实的。”顿了顿,“石头还说,里面有屎臭味。”
得弟也不知道自个儿听这话时的心情到底怎样形容,高兴吧,却又高兴不起来,气氛吧,却又觉得况氏是罪有应得…打翻五味瓶,各种味道都在其中啊!
她听见一阵哼山歌,偏过头去,刚好看见许氏出门,可能是要走哪里去吧!穿的衣服崭新崭新的,艳丽的红色在雨雾中,那样突兀。
许氏落上锁,才走了。
…
翌日,这场雨却是没有停,仍旧是牛毛般的细雨缠绵空中。
昨天下午,田光明与刘氏背回来了整整两捆忍冬藤,所以一大早吃了饭过后,一家人都坐在地坝外面,拿着剪刀开始把挑选健壮的忍冬藤。
招弟道:“每株都剪成三根半筷子那么长,记得,一定要挑选没病虫害的。”不放心,也不知道是说了第几次了。
刘氏笑道:“放心吧!我们都记下了呢!”说话间,手里已经剪了一条出来,“你看看,这可以吧!”
招弟看了看,满意的点头。
这忍冬藤剪出来也不好搁置久了,所以上午剪出来最迟下午就要种下地,因此一家人的动作有些快。
这一忙,就快是午时。
正当他们埋头苦干的时候,听见道路旁传来寒暄声。
“哟!原来是冯夫人,穿这么光鲜亮丽,都快认不出是谁来了。”
许氏一听“冯夫人”十分受用,脸上的笑也越发的亲切了起来,“我啊,昨儿去我大姐那里了呢!这不,刚下马车回来。”
“呃,我就说方才那么豪华的马车怎么就停在那边路口了,感情是您回来了啊!”妇人脸上端着笑,也不知是人年龄大了还是怎么的,那笑看上去有些别扭,更像是假意奉承!
许氏掩嘴一笑,笑得更是欢快,“本来我大姐还留我在那儿玩两天的,可是镇上的生活太讲究了,我是不习惯,便回来了。这不,我家男人都还没回来呢!”
听着两人的话,招弟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得亏早上没有吃多少,不然被这演技浮夸的两人这么一激,肯定吐了。她抬头冲着得弟微微挤眉,“你听,恶心死人了。”
得弟示意她左耳进右耳出。
…
许氏终于寒暄完,做起路来就更加昂首挺胸了,说不出多么的神气,可惜一不小心忘了天上下雨地上有积水。
那漂亮的针线勾出来的鞋面顿时难看!
可即使如此,许氏路过他们身旁时,目光瞥了一眼他们正干的活,全是鄙视,嘀咕道:“还真是穷的要命了,现在又开始捣腾着藤蔓来。”
等许氏开门,招弟才抬头看了一眼,家家都已升起炊烟。
该用午饭了!
…
下午,把剪好的忍冬藤小心翼翼的放进背篓里,一家人才下地去了。
忍冬的生命力很强,耐旱耐寒耐涝都行,唯一的择地标准就是土层深厚疏松的腐殖土壤为宜。
因为是选择的扦插育苗,而不是扦插繁殖,所以在挖沟时也有区别。
扦插育苗行距23—26厘米,开沟,深16厘米左右,株距2厘米。
沟挖好过后,把插条斜立着放到沟里,田土压实,因为是阴雨天气,便不需要浇水,这样栽种过后大概半月后就能生根,要真正移栽,就要等到明年的春初就行。
一家人一直忙活了好几个小时,最后竟都是忙得雨水湿透了衣裳都没有在意。不过等做完这一切,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一张笑脸,幸福而开心。
招弟看着栽种好的忍冬藤,心满意足的绽开了笑脸,总算是又走出了一步。
得弟在一旁有些不放心的道:“二妹,这忍冬藤这样就能够存活?”
招弟笑着点头,“大概半月之后就会生根的。”她偏头看田光明,那脸色淡淡的,可鬓角处的那一条凸出的青筋倒是反应了他此刻的心情,应该是很紧张吧!
招弟暗暗道:“爹,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我们的努力白费的,当然更不会让你失望。”
见招弟正一双眼睛盯着田光明,刘氏也偏头看了一眼,不知道孩子看出了什么,反正她一眼就看出了田光明的紧张,她握起他的手,轻声道:“孩子在看你呢。”
田光明反应过来,眼光与招弟的眼光碰上,愣了愣,脸上尽量扯出一两丝笑来,故意而为,却是有些难看了。
招弟笑道:“爹,您还是别笑了吧!”
来弟抢话,“臭臭。”
顿时,几人都笑出了声,就连田光明的也微微一笑。
招弟眼睛重新盯着土地,道:“明年,明年这里就开遍了忍冬花。”
刘氏点头,“对,我们一家人只要细心经营,我就不相信这地里种出来的话能比那野生的差了不成!”
得弟笑道:“那是肯定要比野生的好才行,不然我们还这么辛苦的种植做什么?爹,您说是不是?”
田光明点头,鼓励士气,“当然。”
一家人笑看着前方,就像前面真的开满了一簌簌的忍冬,有洁白似雪转为金黄似阳光。而且最重要的是,那是钱啊!
招弟看着一家人的笑,心中暗暗发誓,她一定要家里永远都这样开开心心的生活下去。
不过她却是知道,要光想靠这几种常见的草药就把家发起来是不可能的,而是需要找出更好的草药来,那样才可能真正的让这个家庭富裕起来,不用每天担心今天吃了明天就不知道吃什么,不用把衣服缝了又穿,穿了又缝…
可是现今,要想找出好的草药,怕就要凭借着几分运气才行了。
不过招弟相信,她这人什么都缺,就是不会缺运气的,不然也不会穿越重活一世!
083归家
既然家里的地要全部拿出来种植草药,这么一点育苗却是不够的,接着,便又是忙活了两日。。
可这场秋雨却是缠绵悱恻,仍旧没停下来,让得地里水稻还没有来得及收割的人也暗暗着急起来。因为再这样下去,地里的稻谷肯定会发芽坏掉…
不过招弟一家倒是不用为这个烦恼,相反的,招弟还希望这样雨多下几天才是,因为那样,地里的忍冬藤就不需要浇水了。
…
雾蒙蒙的天,吹着凉凉的风,人们身上不自觉的添了一件衣服。
站在屋檐下,招弟裹紧身上的衣服,看着阴沉的天气,道:“这才什么天,怎么就这么冷了。”
刘氏一边晾衣服,一边笑道:“也不早,都入秋了,所以一下雨温度就降得快。”偏头看了看招弟裹紧衣服的样子,“要是冷就还加一件衣服,别病了才是。”
招弟点点头,“不过这天倒是比热天好过,穿两件衣服就刚好合适。”
晾完衣服,刘氏倒掉木盆里的脏水,“还有秋老虎呢,等两天这衣服就的退下。”
招弟一听,才知道这天的温度还会上升,难免有些不高兴,“那这雨就这么下就是,别放晴了,不然又得热死人。”
刘氏摇头笑笑,“傻孩子,这天要是就这么下雨,可就吃不上饭咯!”种庄稼是看天吃饭,旱涝都不好,最好的是放晴几天就短暂的下一次雨…
以前也没种过庄稼,招弟自是不知道这些…
日子就在这样平淡如水的时间中慢慢过去。
等天一放晴,家里水稻没有来得及收割的,是忙得连用餐时间都忘记了。不过就算这样的忙碌,也有些后继无力的感觉,因为,地里的庄稼还是有许多坏掉了。
仿佛是一夜之间,迷雾就笼罩在了人们的头顶。
招弟跟着爹娘下地时,就看见三三两两的人们站在田间,一脸愁容。
“哎!这可怎么办才是,本来每年都得勒紧了裤腰带才能攒下那些粮食上税,今年倒是…”那话消失在无声的叹息中。
有人干脆是坐在田坎上,拿着烟叶子抽个不停,没一会儿,面前的田里就是一堆烟灰…
感觉到村中怪怪的气氛,招弟的心难免庆幸了一番,得亏她家里收割水稻时间早,不然这场接连半月的阴雨,她家水稻也不会逃脱的。
碰面时,田光明与人打招呼,大家也没什么兴致,不过倒是都说到了一个事情,那就是羡慕田家躲过了这场连绵的秋雨,当然,其中有些人的话也是酸酸的不入耳。
招弟在一旁听着,要不是害怕把爹娘的面子拂了,早就顶了回去,这雨又不是她家下的,说话那么难听做什么。
不过她爹倒是好,神色从始至终都是淡淡的,恍惚对人们说的那些话不在意,这让招弟有些不解,等走开了,只剩一家人时才轻声道:“爹,方才那些人说话那么难听,您理他们作甚!”
田光明看着气鼓鼓的招弟,微微笑道:“二妹可不能这样哦!”他牵起招弟的手,“庄稼没了收成,她们的心情肯定会很不好,让她们多说两句宣泄一下也没什么…天灾人祸,谁都料不到,说不定下次就是我们自个儿呢!”
“…”招弟愣在那儿,仿佛懂了什么,却又仿佛什么都没有懂。
因为庄稼收成太差,清溪村大半的男人都准备进镇去干事了,可对于一年才进镇一两次的村民来说,镇上是陌生的。
所以等蔡忠生这次一回来,去他家造访的人可谓是络绎不绝!
看着又有人往蔡家去,招弟冲着正低头除草的得弟笑道:“大姐,要不我们也去看看?”自打是那会儿蔡卓越像得弟“表白”过后,他们是隔了一周才回来。
得弟抬头瞪了招弟一眼,脸色微红,嗔道:“乱说什么呢!待会儿爹听见了。”她抬头看见爹已经挑着粪水往这边过来了。
招弟冲着得弟暧昧一笑,“那大姐的意思是我们小声点说?”招弟看见得弟的脸更加的红润了。
得弟低头不再理招弟,埋头除草。招弟又叫了两声,却仍没有得到回答,她见爹已经过来了,才闭嘴没有再说话。
等田光明把粪水一罐一罐的倒入土沟里,然后又回家去过后,招弟才又重新说话,不过这次改了嬉皮笑脸,一本正经的道:“大姐,我说正经的,你真不想去看看?”
得弟垂着的眸子闪过一丝柔情,有些羞涩,“爹娘因为这事可在气头上呢!”
招弟撇撇嘴,“都快过了半个月了,爹娘哪还记得?”招弟看着得弟这个样子就知道,她是想去的,可又左右顾忌,才不去的吧!
得弟抬头笑,笑意抵达眼底的深处,“那是他这些日子没在家,不然,就娘那脾气,后面回过神来了,说不定见一次就吵一次呢!”幸亏那会儿他说那话把娘给暂时镇住了,不然,他是没好日子过的。
招弟想着刘氏的那脾气,倒是会心的笑了笑,“我们娘在这些方面可是有些彪悍的!”她眼睛一抬,却是有惊喜,笑道:“大姐,看吧,你不去找,他找来了。”
招弟看着站在另一块田坎上面的蔡卓越抬了抬眼睛。
蔡卓越站在那儿,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上前。他看见两人发现自个儿,然后得弟的目光看了过来,脸上一下子就笑开了。
得弟抬头看着蔡卓越冲着自个儿笑,微微一怔后,就羞涩的低下头。
见此,招弟不由的好笑,不过她才一笑就看见了爹挑着粪桶又往这边来了,赶忙就冲着蔡卓越打了一个手势。
开始,蔡卓越还有些不懂,不过接着就明白了过来,但是他却没有躲开!
招弟没再看蔡卓越,蹲下身一起除草,低声笑道:“看来他这次是下定决心了哦!不到黄河心不死。”她见得弟脸上浮起两团红云,提醒道:“爹过来了。”
田光明远远的就看见蔡卓越站在离自个儿两女儿不远的地方,脚下,速度快了起来,等走的近了,蔡卓越还冲着他笑了一声,他是看都没有看一眼,就往自家的田里走去。
“大妹,他这次没乱说什么吧?”田光明爽朗的声音响起,明显就是冲着蔡卓越说的。
得弟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爹,他…今儿他没说什么。”
田光明哼了一声,“他要是敢对你乱说什么,你就跟爹说,看爹不好好收拾他。”田光明看了一眼蔡卓越,说实话,他对蔡卓越这孩子除了调皮一点倒是没有什么反感的,毕竟人家的家世摆在那里。
可令他不高兴的就是,蔡卓越那日竟在那风头上说出那般的话来…要说两个孩子正常议婚,他说不定就答应了。
蔡卓越暗骂自个儿不争气,在家跟老爹对着干的时候就什么都不怕,可这会儿得弟的爹一看过来,他站在那儿就像是脚下踩着钉子一样的难受。
他在心底告诉自个儿不要退缩,不然,在未来岳父面前就丢了印象分。
还真是个好样的,居然不怯场!
招弟微笑,她觉得自个儿大姐以后要是嫁给这样一个人,肯定差不了的。
田光明没再看蔡卓越,而是把粪倒入土里过后,又挑着桶往回走了。不过他离开时候,是又重复了一句,不要让他听到什么胡话,不然他就客气!
这话,是对着蔡卓越说的。
等他一走,招弟问蔡卓越道:“你有话说没?”还是她来当一下传话筒才行,不然这两人说不定真的什么就不说,就只来一个深情对望了!
得弟觉得招弟问这话就像是自个儿在问一般,赶忙伸手扯了扯招弟的裙摆,“别问了。”
既然都问出口了,招弟没有得到答案自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蔡卓越。
蔡卓越知道这两姐妹的感情素来就好,招弟这样一问,不就等同于得弟问出口的吗?他这样一想,就笑得更开了,可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
要是说直白了,让别人听了过去就不好了,吞吞吐吐半响,却是道:“我现在已经学会了木工活,能够自个儿赚钱了…还等几年我就能攒很多钱了。”
攒很多的钱干嘛?攒来娶得弟?
招弟扑哧一声的笑了出来。
得弟当然知道招弟在笑什么,她恼怒的瞪了蔡卓越一眼,娇斥道:“谁要听你这些胡话了,还不走远一些,待会儿我爹来了,可叫他不饶你。”这人也正是的,都说了什么话,像是说她多么着急着嫁人一样。
蔡卓越看着得弟双颊袭上红霞,不禁呆了眼,痴迷一般,却是在听见这声娇斥过后才反应了过来,他是不知哪里惹了她不高兴,连忙解释,“我…我没别的意思,你要是不愿意…我会等你的。”越解释就越糊涂啊!
得弟是不好意思再去看他了,倒是一旁的招弟笑道:“你的心意我大姐知道了,不过,你还得多多努力存钱,不然我大姐可不会那么…哎哟!”招弟偏头看得弟,“大姐,你拧我干吗?”
招弟是明知故问了。
蔡卓越听着这话,再想起得弟方才那娇羞的模样来,心情也说不出的欢快,转身回去的脚步都无比轻快,连路人与他打招呼,都纳闷方才还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