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他可以回去看如意,她却不可以去救一个差点为她死去的男人的性命!
她的脸被人千刀万剜,他甚至没有来得及给过她一句安慰,便快马加鞭赶回去看他心爱的女人。
她依旧跟自己说,不要去计较公平不公平。
她果然傻。
她把心给他,他便一次次扔到地上践踏。
眼眶一点点湿了,她冷冷凝着他,一字一顿反问,“龙非离,是不是因为每次我都可以为你为你身边的人轻易去死,你便觉得我年璇玑下~贱到可以任你一次次这样对待?”
她笑着眸光轻轻斜到清风身上,清风浑身一震,长剑“啷当”一声跌到地上。
她眸里的灰败,仿佛谁瞬间从她身上抽走了所有生气,身子微微前倾,握在她脖子上的手慢慢松开,一丝慌乱便这样从满腔的狂怒和愤恨里剥离而出。
从窒息里松解出来,璇玑已满脸涨红,她依旧轻轻地笑,逼视着眼前的白衣男子,“不是说我是泼妇吗?即使如意姑姑对我有恩,我就愿意去救她吗?”
“我的命便真的这样不值钱?我也是人,我只是个女人,我也会害怕,我肯为温如意去死,不过是我年璇玑舍不得你龙非离的一只手臂!”
“我救你的弟弟,你的师弟,也不过是因为他们是你龙非离最亲的人!”
“他们为我做过什么?白战枫又为我做过什么?我只知道,五七死了,他也快死了!”
对自己说不要流泪,泪水还是成串从眼眶里滴掉下,璇玑紧抓着裹在身上的袍子。。。。。。在他们的眼睛里,她一定很狼狈吧。
无所谓,真的再无所谓!
“嫂嫂,你别这样,我害怕。”玉致突然跑过来抓住她的手臂,眼圈通红,哽咽道:“他们不信,玉致信!我信,你不要这样!我知道你苦,你别这样。。。。。。”
龙梓锦看了璇玑一眼,她脸色苍白,云鬓散乱,突然想,与她相比,如意总是整整齐齐,端庄秀气,而这个叫年璇玑的女人却每次都把自己狼狈不堪,伤痕累累。
鼻子竟微微一涩。
夏桑突然走到龙非离面前跪下,毅然出声道:“皇上,奴才也相信年妃娘娘绝不会做对不起皇上的事,此次不过是形势所逼。”
除去清风怔怔盯着地上,龙梓锦与段玉桓也缓缓跪下。
其实,无须谁再去说什么,龙非离面上冷漠如初,心中已疼痛恸苦之极。
她一句“不过是我年璇玑舍不得你龙非离的一只手臂”,便像一柄利刃刺进他的心。
甚至随她跃下悬崖那一刻,他并没有去仔细思虑这个。
他所在的位置,敌人明暗,多不胜数,但甘愿为他卖命的人也不少。
也许,确实如她说,因为她每次都可以毫不犹豫为他生死,他便认为理所当然。
可是,为了他的一只手臂,把自己的性命也毫不迟疑陪上,除了她,又还有哪个女人?
其实,看到她与白战枫衣衫不整拥睡在一起,最开始,直砸进心里的感觉,并非,她与他是否有染,白战枫受了极重的伤,他又怎会看不出来。。。。。。
这般狂乱愤怒,甚至想狠狠打她,不过是他的心魔,他害怕。。。。。。她已变心。
因为,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这一回,他对她的亏欠有多重。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另一个女人的身边,而偏偏有一个男人肯为她舍命。
所有的伪装统统粉碎,他再也无法忍受她的眉眼里的眼泪和决绝,他快步走到她面前,把外袍脱下披到她身上,“跟朕回去。”
她却似看一个不认识的人一般看着他,笑道:“皇上现在相信臣妾了么?”
“臣妾还有一样证据,也许可以证明臣妾的清白,皇上想看看么?”
她越发冷漠的语气,他的心房猛地收紧,她却按住他的手伸进袍子里面。他的心倏然往下一沉,掌心摊开处,满手鲜红。
三个人射出的箭,蓝眸男子替她接下两箭。
“我中了一箭,我替白战枫把所有箭头弄出来,自己却怕死得很,只敢斩断箭身,箭头一直留在我的身子里,不敢去拔,他现在是个半死人,动不了我,我这个情况,你大约不会认为是我强了他吧?”
她冷冷说着,一直紧扣在手心的东西狠狠扔到地上,“还给你,把它给你最爱的女人!你我从今往后再不相干!”
277 谁会更痛
孤凋零零躺在地上的是一枚梳子,木色鲜红。。。。。。是大片血迹。
没有人知道这枚梳子的来历,但所有人都知道它对皇帝来说意味着什么,因为它,皇帝第一次对如意说了重话,在白府,皇帝被年妃刺了一剑,却小心翼翼把这东西递给她。
这时,所有人都湮没了声息,神识紧绷悄悄去打量这对帝妃。
龙非离没有忘记,重伤时他送她梳子时,她嘴角微微簪出的笑靥,他从来不知道这样的一丝浅笑,也能绚丽至此。
局他甚至想,若有前生,她该是一株花灵。
她以为他把梳子送了给如意,曾为这梳子如此悲伤,在松风镇别院石桌上刻下的词,他只看了一遍,却一字不漏记下,她被捉走,他满心悲恸却也满腔傲气和窃喜,因为她爱他如此。
跃崖一瞬,她有多么毫不迟疑,这时她侧立挺直的身影,眉眼里的颜色便有多么的决绝。不同于以往哪一次的争吵,这一回,他有种感觉,她确实已经不在乎了。
百她要离开他吗?
他弯腰拾起梳子,手颤抖得厉害。
比刚才打还是不打,颤抖得更厉害。
一直以来,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控内,她却超出了他的预料。
有很多东西从脑里涌了出来,却在一瞬化为一个想法。
他不能让她离开他,她是他的!
开始,是一道声音在淡淡陈说,便像他在朝堂上笑看朝臣百态时的轻淡,很快,又像很多人同时挤进他的脑里,无数道声音在叫嚣。
他走到她面前,抓握住她的手,把梳子放进她的掌中,咬牙道:“你要怎么怄气都可以,但这个,你不能丢。”
“龙非离。”
她突然淡淡唤了他一声。
便是一声,他也喜悦起来,握紧她的手。
“我只问你一句,这玩意儿是不是给我的?”
龙非离心里微微一沉,仍一颔首,想了想,又道:“只给你的。”
他说着,眼睛紧紧盯着她脸上的神色。
“真的么?”她笑了笑,问。
“君无戏言。”
“东西给我,你却握得那么紧,我还以为你想拿回送给别人呢。”
龙非离一怔,虽只分别一天,但他已经疯狂的在想她,现在他更只想把她带到只有他与她的地方,眸光掠过两人交握的手,终于还是慢慢放手,只要她肯把这梳子收回去。。。。。。
璇玑把梳子抄在手里,端详了一下,淡淡道:“知道这些血是怎么来的吗?是白战枫的血,我当时很害怕。。。。。。你回去找她,我不怪你,我把梳子拿出来看,我一直在想,你一定会回来的,你们会搜山,只要你来到,我就不用害怕了。果然,你来到,我就不害怕了,因为你一上来,就想把我杀掉。”
“你没有问我一句我有没有受伤,一句也没有,你只想把我杀掉。”
平放的手,慢慢伸直,梳子在手里飞快地掉到地上。
“是我的东西,怎么处置是我的事,我不想要,便把它丢了。”
这时,凝量着两人的众人全部低下头。
梳子,必定是皇帝送给年妃的,璇玑这样做,没有人敢想象龙非离会怎么样。
龙非离一声不响把梳子捡起,缓缓放回怀中,大步跨前到璇玑面前,一把抱起她。
璇玑却也不挣扎,轻声道:“嗯,正好我也支撑不住了,你大可以用我娘,凤鹫宫的人来强逼我做些不愿意的事情,但你看我会不会再受你威胁?”
“龙非离,若白战枫,我娘,还有我凤鹫宫里的人出了什么事,你记住,那等于你亲手逼死我!我给他们陪葬便是,反正我的命也不值钱。”
她以为她会挣扎,她却没有,但一番话却要把他逼疯,胸膛猛烈起伏,龙非离紧捏着璇玑的肩,她蹙了蹙眉,握着他的手,重重按到自己腹下。。。。。。
她低叫出声来,额上汗水淋漓,却依旧笑道:“如果你想我痛,这里会更痛!很痛!”
满手濡~湿,看着她惨白的容颜,龙非离大怒,咬紧牙,她明知道她疼,他更甚!
她在用自己的方式报复他!
她却搂着他的脖子,慢慢垂下头。
她就这样不声不响撑了这许久,她眼睛闭上的时候,那么眷恋的看向地上的白战枫,龙非离又疼又怒,却不敢再耽搁,冷冷吩咐夏桑把白战枫带走。
众人哪敢再说什么,夏桑赶紧应了。
玉致揩泪走向白战枫,毫不避嫌吃力地把白战枫抱起来,夏桑淡淡看在眼里,轻声道:“公主,奴才帮你。”
玉致点点头,随即又微微一怔,“夏桑,你叫我什么?”
夏桑一笑,没说什么,段玉桓过来,两人扶着白战枫走了出去,清风看了龙非离怀中的璇玑一眼,低下头。
玉致苦笑,有种强烈的感觉,他们这些人中,有些人变了。
特别是。。。。。。嫂嫂,若按她往常的性子,她不会如此轻易跟九哥走。
现在她虽然并没有反抗,但她的心,却已经死了。
九哥他到底又知不知道呢?虽然,他是她见过的最聪明的人。
278 回宫好处
“这是哪里?”微微睁开眼睛,璇玑看向旁边的玉致。
玉致赶紧扶璇玑坐起,低声欢呼,“谢天谢地,嫂嫂你终于醒了,你再不醒,九哥就要变老虎啦!刚才已经在外面闹脾气了!这是松风镇的别院,九哥担心你的伤势,想让你将养一二天再赶路。”
璇玑却打断了她,“玉致,大哥呢?”
玉致一怔,慢慢站了起来,背过身去。
局“他怎样了?”
玉致听得璇玑话里的颤抖,吓了一跳,赶紧转身把璇玑按回去。
“他没有事,你睡了两天,他。。。。。。已经走了。”玉致眼圈一红,低声道:“五七的尸首已经找到,他说要带五七回家安葬。”
百虽知五七难免于难,但听到玉致亲口证实,璇玑还是心恸难平,把头埋到膝上,低声啜泣起来。
玉致抱着她,也小声哭起来,哽咽道:“嫂嫂,白大哥的伤还很重,他却这样抱着五七的尸体回去了。。。。。。我知道他痛苦难过,我。。。。。。”
璇玑重重闭上眼睛,笑了笑,道:“他回去了也好,我总是带给他祸难,回去就好。。。。。。”
玉致一怔,道:“嫂嫂你说什么?你以为他走了不回来了吗?他让玉致告诉你,他处理完五七的后事就回来。”
璇玑惊愣,“他为什么还要回来?”
玉致轻声道:“白大哥真聪明,他似乎早料到你会这样问,他让玉致告诉你,其他的不说,一旦两国开战,那是他的责任和承诺。”
“大哥。。。。。。”璇玑目光散落在被子上,怔怔出神。
玉致轻咬下唇,侧过头苦苦一笑,自己何尝也不是变了?
现在的想法真的很疯狂。
一边是她的九哥,一边是白大哥。
她想嫂嫂与九哥在一起,却又想嫂嫂与白大哥。。。。。。这样嫂嫂不用那么苦,白大哥也开心,可是,她自己对白大哥又。。。。。。
她不妒恨嫂嫂,但很多时候却悄悄想,如果自己是嫂嫂那该多好,因为白大哥有深爱着。
擦了擦眼泪,玉致道:“嫂嫂,我去拿药汤来给你。”
“丫头,谢谢。”
玉致走得几步,忍不住回头,欲~言又止地望着璇玑,“你为什么愿意跟九哥回宫?”
璇玑的声音幽幽传来。
“你认为他会放我走么?”
玉致摇摇头,几乎是本能的反应。
“玉致,当初我想离开他的时候,其实我离不开;现在我跟他回去,但我的心已不在帝都,如果我还爱他,无论我到哪儿去,都不会自由,若我不再爱他,我在哪里又有什么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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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致出得去,吃了一惊,这。。。。。。人怎么都还在花园里,她记得她进去前,他们便在。后来她在房里陪了嫂嫂很久,甚至还趴在床~榻睡了一觉,嫂嫂才醒过来,怎么九哥他们还在?
“她怎样了?是不是醒过来了?大夫说她是时候该醒了。”龙非离本背着她,低声和段玉桓交待着什么,看到玉致出来,立刻迎了上去。
玉致皱眉,道:“九哥,你自己惦着为什么不进去看?看大夫给嫂嫂弄了箭头出来,就在这里站站站,晚上也不进去陪她睡觉。”
龙非离微微沉了脸色。
玉致有点害怕,吐吐舌,道:“我去拿药给嫂嫂喝。”
“站住。”龙非离斥止她。
玉致咬咬唇,不敢造次,内里腹诽。
夏桑苦笑,皇上怎会不想进去?他跟在皇上身边这么久,又有多少次看到过他这样烦躁的神色,屈指可数,可是自从年妃进了宫。。。。。。
年妃昏迷前的神色谁都看到了,皇上心里痛苦,怕看到年妃脸上的冷漠,宁愿不去看她,却又怎样也舍不下,晚上也不到其他房里寝息,生生在这里守了两夜。
龙梓锦看了龙非离一眼,心里暗骂玉致这时还去惹龙非离,脸上赶紧抹了丝笑,道:“玉致,娘娘醒来说了什么?你九哥不在,怕是有怨言吧?”
玉致呆了呆,“没有啊,她就问了白大哥,由始至终都没提过九哥,是我问她,她才说了几句。”
除去龙非离变了脸色,其他几人甚至清风都愣住,夏桑咬牙切齿,把玉致拉到一旁,骂道:“龙玉致,你是猪头吗?”
玉致嘿嘿一笑,抱着夏桑的手臂晃了晃,“夏桑夏桑,我还是喜欢你这样叫我。”
夏桑瞥了眼玉致的细白的小手,淡淡道:“你喜欢我叫你猪头?”
“叫我玉致,”玉致急了,一跺脚,哼了一声,却瞥到龙梓锦与段玉桓连连使来的眼色。
她意识到什么,吓了一跳,慢慢看向龙非离。
龙非离袖手而立,冷冷道:“她说了朕什么?”
玉致暗暗叫苦,嫂嫂说的那几句话,她怎么敢跟九哥说啊?巴巴地看向夏桑,夏桑却摊摊手,恨铁不成钢。
玉致慢慢退到柱子后,把璇玑的话一口气说出来,末了,把她最后说的一句也附上,“嫂嫂说,除了会看到你以外,回宫其实也不错,好吃好住,每月还有零花。。。。。。啊,终于说完了,我跑了,去端药。”
众人目瞪口呆,龙梓锦与夏桑互视一眼,都傻眼了,这丫头有必要这么诚实吗?
279 皇后封号(1)
砰的一声,龙非离已经摔门而进。
段玉桓道:“公主这话也不无道理。”
“也是,”龙梓锦笑道:“最起码九哥是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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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龙非离进去的时候,璇玑正准备走出去,她身上已经穿戴整齐。
“你要去哪里?”他捏上她的肩沉声道,守在外面的两个夜晚,他有很多话想跟她说,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