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三月初,海兰察带着将士终于还朝了,乾隆给予他们的是早就同朝臣们商议好的奖赏,海兰察加封世职不说,还赐了宅邸一座,京城的物价,一座宅邸可是厚重的赏赐,而乾隆曾许诺海兰察若大胜而归,另有重赏,与是在朝上就半真半假的说了,一定会许他一个格格,让他想好求娶哪一位。
这一句承诺,震撼了朝廷和后宫,自古以来只有公主选驸马,没有听说驸马选公主的,可是皇上偏偏如此说了,众人看向海兰察的目光大不相同,原本以为是个爆发户,比不得豪门大族,现在看来,皇上甚为爱之,以后的荣华富贵绝对少不了了。
而宗族内各王府有未婚格格们的主也盯上了,皇上说指个格格,皇上血脉只有一个四格格勉强足岁,说到底更可能在他们这些王府里指一个,就不知道那海兰察会不会真的自己去挑选,大家都好奇着。
这个海兰察一看就是日后有兵权的人物,品级在高也不如有实权啊!这次出征的人马都是从侍卫处、顺天府、绿营抽调出来的,回来后皇上却没有丝毫人归原位的意思,明显的表示日后这些人都是海兰察的部下了。
呃!当然也有例外,比如说那四大侍卫,海兰察很平等的给他们报上军功,兵部给他们四人两个选择,一个是继续在海兰察挥下效力,一个是升一级回侍卫处,福尔康自是不愿意给别人当属下,尤其是他瞧不起的乡巴佬。
尽管他武功高强,尽管他兵法无师自通,跟狡猾的猎人似的,总能捕获猎物,尽管他力气大的离谱,尽管他沉默寡言尽管有这些、那些的优点,让他都有种甘拜下风的感觉,福大爷也不会低头的,谁让他是皇亲国戚呢。
他一个王孙公子岂能给个黑不溜秋的乡巴佬当手下,福尔康门牙掉了不兜风,勉强说清楚,选择回侍卫处,终于做回了三等侍卫,而那三位跟海兰察混的很快乐,怎么说都不走了,弄的海兰察很无奈。
乾隆的一句话,引起朝野震动,海兰察一如即往,平静的在乾隆身边当差,平日又多了一项去丰台大营练兵和被练的事情,至于求娶格格之事,海兰察没有拒绝,却也没有选择,原因嘛!只有乾隆知道,自然是海兰察母亲病逝刚过一年。
而乾隆到底怎么想的呢?在乾隆心理已经肯定了海兰察是个人才,心里更恨不得他是自己的孩子,海兰察现在没有父母,跟各世家大族没有任何关系,真正的孤家寡人一个,正是适合培养的心腹人选,加上海兰察性格刚毅,沉稳,不花言巧语,投了乾隆的脾气。
乾隆虽然爱听奉承,但是真正信任的却及少,也许海兰察还有待观察,但是这些时日下来,乾隆真的很欣赏这个孩子的才能、性格,很想将他变成自己的孩子,皇帝不能收义子,但是女婿还是缺的,晴儿、紫薇、兰馨、小四哪一个都好,联姻才是皇家大族们惯用的笼络手段。
这些事情新月是不关心的,她所有的心都放在即将见面的努达海身上,努达海回京几天了,她猜想着努达海见到她该有多高兴,新月细心的为自己打扮好,笑的柔弱,轻轻坐上软矫,握紧袖子中的金钗,她知道外面都是皇上的眼线,防止她做出阁的事情。
她轻轻冷笑,她绝对不会,不会嫁给一个死人的,今天去见努达海,要么努达海带她走,要么他们就死在一起吧,轿子径直抬进将军府。乾隆对这次战败的努达海还是从轻处置了,只降了努达海侯爵世职,褫夺了双眼花翎,算是手下留情了。
自去福家后,新月这是头一次回将军府,相对以往的欢快气氛而言,现在的将军府变的萧条许多,人人都有种愁云惨雾的感觉,新月出了轿子后就有种这样的感觉,不由局促,尤其是当迎接她的只有雁姬一个人时。
新月身旁的两个内务府嬷嬷,虚扶着新月,一名笑着说道:“听说他他拉将军负伤归来,新月格格承蒙将军夫人照顾,特来探望探望。”
“嬷嬷客气了,因为额娘她还病着,不能出来迎接,还请格格赎罪,您里面请。”雁姬嘴角微微一勾,眼中都是不屑,在胖引导着,其实新月对将军府熟的不能在熟了,哪里还用的着引导。
到了厅内落座后,新月局促的坐了下,不安的闪开雁姬的目光,雁姬现在看她的目光和以前完全不同了,新月羞窘不安的想到,嬷嬷们也不参与主子们的谈话,厅内一片安静,过了片刻新月耐不住,终于说道:“雁姬,我听说努达海他伤的厉害,让我去看看他好吗?”
“能有格格探望,是将军的福气。”雁姬冷冷一笑,一句别的话也没有,领着新月和两个嬷嬷向内行去。
绕过回廊,终于进了满是药味的室内,门口有屏风挡着,看不详细,新月不由上前几步,绕过屏风,激动的向那个总深情回应她,一身英挺气质的男人望去,谁知道映入眼低的却是一个头发花白,皮肤渐皱,看不清面容的男人躺在床上,新月惊讶的问道:“这位是?努达海在哪?”
“也难怪格格认不出来了,自您去了福家,这都半年没见过了吧!这就是将军啊!他在战场上伤了气腹,几乎断了左腿经脉,体质大不如从前,听说他苏醒过来后,几乎有些疯狂的寻找什么月牙,闹的大家都不明白,他伤重在床,又不能动,日也急、夜也急,结果急的头发都花白了,加上身体损伤太重,苍老的特别快,好在性命救回来了。”雁姬此时笑的格外温柔,还轻轻为努达海擦去汗渍。
新月又上前两步,走到跟前,看着那有些熟悉的轮廓,一个劲的摇头,喃喃自语道:“这不可能,这不是努达海,这不是他。”说着有些疯狂的要抓住雁姬质问。
雁姬不着痕迹的躲开,暗中用力捏了努达海一下,眼中带泪的说道:“难怪格格如此,将军刚回来时,我也都快认不出来了,明明走时还跟三十来岁时一样,回来时却变的如此苍老,格格是看不惯吧!”
“月牙儿,月牙儿,我终于找到你了,我还以为你死在乱军中了,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我答应你了,我答应你了,咱们这就走。”努达海睁开沉重的眼皮,看着面前光彩照人的人儿,心激昂起来,狼狈的滚下床,瘸拐的把新月一把抱进怀里,嘶哑着声音,不住的说道。
新月却恐惧的直摇头,挣扎着,微微一用力就推开了努达海,哭喊着说道:“不是,你不是努达海,努达海是天神一般的人啊!英挺又有气质,武艺高强,能征善战,永远那么威武,你是谁,连我的力气都没有,竟然敢冒充他。”新月疯狂的推丧着努达海。
“月牙儿,你怎么不认识我了,我真的是努达海啊!你仔细看看我,镜子、镜子给我拿来,月牙儿你快仔细看看。”努达海想如重前一样抓住新月的双肩,把她摇回来,可惜双手的力气连新月的一半都不如,反而被新月摇的几乎站不稳当了。
雁姬好象眼中都是伤感,幽幽的对新月格格说道:“格格不要怪罪,自回来后,将军看到个年轻女子,就叫她月牙什么的,吓的家人下人现在都不敢在这屋当差了,好在我甘愿亲手服侍他,这点问题不算什么,格格快放手吧!将军他伤口愈合不久,受不得这样大的力气。”这样说着,上前阻拦着新月,动作却一点力气都没有,反而把自己摔到床上,一柄小西洋镜自袖口滑了出来。
“这不是我,这不是我,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是你,都是为了救你个贱祸,我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明明被别人干过了,跟我装圣女,还敢嫌弃我,我杀了你。”努达海一把拿过镜子,将自己照了个清楚,情绪立刻激动的无法克制,扑到新月上上,挥拳动脚。
可惜他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反而被新月一把推倒在地,新月一个劲的摇头,哭泣着撕扯向正要扶努达海起身的雁姬,几尽疯狂的咒骂道:“是你,雁姬是你对不对,是你嫉妒我抢走了努达海,用这个假货来骗我对不对,我的努达海从来连重话都不会跟我说一句,这样的粗话他怎么会说?快告诉我,真的努达海在哪?快告诉我”一旁看戏的嬷嬷忙上前架住新月,一个见不象话,忙拿帕子堵了新月的嘴。
雁姬好象很努力的扶努达海起身,却又摔倒下来,又忙站起,边扶边哭道:“也不知道哪个小娼妇,迷了将军的魂,连格格都变迷糊了,什么月牙儿的,我都不知道是哪个,将军是我的夫君,娶了我之后,二十多年来未曾纳妾、要通房,我能去嫉妒谁呢。”
“下贱的□,滚,给我滚,当我没见过女人吗?敢骗我、敢骗我,杀了你、杀了你。”努达海眼神有些呆滞的看着新月,根本没听雁姬说什么,只是一个挣扎着,却全身没有力气。
雁姬满上伤感,痛苦的说道:“嬷嬷您也看到了,将军他有些癫狂之症,您快带格格离开,别被将军伤到了。”
两位嬷嬷被新月、努达海吓到了,听雁姬一说,忙退了出去,雁姬等屋子里没人了,一改温婉的样子,清冷的撩起袖子,看被新月划伤的手臂,嘴里低声冷笑道:“你抓伤我又怎么样?我今日还你的心伤痛楚过十倍、百倍,你可知道当我知道?努达海竟然想跟你私奔时的感受吗?”
而努达海骂着骂着,眼睛又渐渐迷了起来,雁姬将声音放柔,低语道:“将军,伤口还痛吗?要不要在点些香?”
努达海点了点头,雁姬自香盒里将香放入香炉中,用湿手帕捂住口鼻后,才将其点燃,然后轻轻退了出去,这香原本是军医给努达海止伤口痛的,不能多用,自努达海回京城后,她不顾努达海衰老的改变,衣不解带的照顾他。
却没有想到在他用香止痛时,竟然迷糊着说出决定同新月一起走的事情,抛弃母亲、妻儿,雁姬不能够原谅他,不能够再原谅他,香不能多用又怎样?变痴呆又怎样?只要他人留下,哪怕几年就死了,也好过他们一家成为别人的笑柄,儿女再也抬不起头来,这个丈夫本来就已经废了,没用就没用吧!她宁可服饰一个傻子夫君,也不要那个神思清明,却为了那个新月抛妻弃子,不顾额娘、女儿的强。
新月被嬷嬷强架着回到住处,怎么也不相信自己所看的,不停的摔打屋里的东西,口中一句句不是他、不是他,乾隆在书房内等着听最真实版八卦,却没想到是与他期待的孑然不同,当听到新月格格因为努达海变苍老,就不肯认识他之后,乾隆失望的摇了摇头。
当听到努达海开始的反应,后来的咒骂,乾隆不由鄙夷,让他刮目相看的却是雁姬这个原配夫人,这妻子确实和别人不同,乾隆不由想到,将来等他老了,那些年轻妃嫔们为了侍奉着他,是不是心理其实很厌恶他,也许只有老夫老妻才不同吧?
新月摔了一阵,猛然站直了身子,眼前却一黑,摔到在地上,晕了过去,自这个新月格格跑过一回,追回来之后,乾隆却没有给予惩罚,令妃对她是更小心了,时时刻刻让人盯着,惟恐再出问题,被人跑掉了,新月这前脚一晕,后脚令妃就知道了,忙去传了太医。
等太医把脉出来,惶恐的回了喜脉之后,令妃楞住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去请示乾隆,乾隆没有多想,直接赐了药,这样的格格,还有那个努达海,乾隆本想连努达海一块收拾了,但又有些怜惜雁姬不易,终究罢免了努达海全部职务,世职由骥远继承。
当晚新月被令妃带着人亲自灌下了药,在彻夜的惨呼中,落下血块来,修养了几天后,到了三月二十日终于出嫁了,等待她的是内务府最严厉嬷嬷的陪嫁,还有无诏不得出府的令喻,但是出呼人意料之外的是,新月嫁的很平静,安静的完成了整个婚礼,让小心戒备的众人放下了心。
但是当晚,十四阿哥突然发起热来,并且高烧不退,太医们用了种种方子都没有作用,令妃急的直哭,最终十四阿哥也未曾熬过第三天,就那么去了,没有人知道病因,有说着了寒风,有说伤寒,有说猩红热
只有紫薇震惊万分,十四阿哥明明是二十五年三月夭折的,怎么如今却是二十四年,时间也靠后了几日,还记得记忆中十四阿哥夭折时,她跟小燕子那么卖力的请皇阿玛安慰令妃去,想想那时真是可笑,但也正是那份记忆,让她知道这个孩子是养不大的。
更何况是令妃的孩子,她总是远着,没想到就这么去了,比记忆里小一岁,这是因为她带来的改变,还是因为那一位,紫薇想着太后、皇后都不让她们接近的那个格格,这可能吗?令妃那么厉害,皇后都斗不过,她一个格格能做到吗?
第八十七章
十四阿哥的去世,乾隆难过,太后微微黯然,皇后幸灾乐祸,宫中那些吃过令妃亏的人都暗自叫好,令妃更是哭的肝肠寸断,人更显的楚楚可怜了,乾隆少不得去安慰她,众人都暗讽令妃遭了报应,只有紫薇看到了些别人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令妃那么厉害的女人,记忆中哄的皇阿玛和太后对她深信不疑,斗的那拉皇后削发为尼,郁郁而终,这个郁郁而终还有待查证,还把她这个自认还算聪明的人,玩弄于手掌之间,小燕子那样性情的人,令妃都能够把她哄成自己的棋子。
就算后来被发现其不干净之处,仍然能做到生死不明,使皇阿玛只能选择她的儿子做储君,这样的手段,那新月格格再厉害,又怎么能伤害到十四阿哥,格格大婚的日子她也有过,那些天不知道有多少宫女、嬷嬷、太监们围着忙活,哪里有时间、精力。
更别说十四阿哥大病刚痊愈不久,又是那样一个日子发病,这也太奇怪了。十四阿哥死去近一个月,这些日子里来,她跟晴儿也依太后的吩咐,去延僖宫探望了令妃,却只见那令妃哭的真是漂亮,眼中水光闪烁,面容略带憔悴,一身素衣,一举一动更添楚楚之姿。
比之青春少女更有气质,以她的年纪能把自己收拾成那模样可真不简单,但一个真的伤心的人能够有精力顾着穿衣打扮,扮憔悴吗?她只看到年前刚亲近起来的皇阿玛和那拉皇后又日渐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