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开这个站在船头吹海风的人。
看着雷欧力要朝那边过去,我连忙伸手拉住了他。“离那个人远一点,他很危险。”
雷欧力看着我严峻的神情,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不过到最后,我们还是没有避开和这个人打交道,偏偏这该死的起因还是因为老子。我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因为这几年信息大爆发的缘故,暴发户是越来越多了,连这样的场合也能看到这种人的身影。
两杯黄汤下肚,好吧,这黄汤要更高级一点,冬佩利,高级香槟,喝多了也是要醉的。这人一旦成了醉鬼,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得出来,比如调戏一下美女什么的。
这个人模狗样的胖子算是比较倒霉,谁叫他那么不开眼地把老子当成女人,还偏偏是在老子盯着那个蓝头发小矮子的时候凑上来,当下被老子本能地扭断了手臂。
MD,老子最恨别人把我当成女人!
疼痛一下子就让这死胖子清醒过来了,嚎叫着喊着让人叫我们主管过来,我擦,这胖子还想找主管?我挽起袖子就打算冲上去把人一顿胖揍,叫你丫的把老子当女人!
雷欧力拉住了我,就算被当时已经失去理智的我狠狠地一拳打在肚子上也没松开,“夏空,冷静点,冷静!”
我哪里冷静得下来,虽然曾经的夏日和玛莎都有逼着我穿过女装,可是我从来都没有一刻不痛恨自己为什么长得这么女性化。男生女相绝对是一个噩梦,上辈子,我几乎没有一个男性朋友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嘲笑我的都让我胖揍了一顿。剩下那些也是冲着夏日来的,还是让我胖揍了一顿,久而久之就没有人愿意和我来往了。
到了这个世界,因为从小在流星街长大,那里的人根本不注重外貌,所以也没有人拿我的外表来开玩笑,可是这胖子居然敢……
我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扭断他一条胳膊算是便宜他了!
因为雷欧力死死没有放开我的缘故,加上前来的总管带来的几个人,死死地抓住了我,让胖子有了时间把他的保镖叫过来。看到那个鬓发过长卷成卷儿贴在脸颊上的男人朝这边走过来的时候,我顿时心底叫糟。
这家伙看上去一点也不魁梧,穿着打扮也像是普通宾客,却站在一堆黑衣保镖中间,隐隐是老大的架势,我敢肯定这家伙绝对是念能力者。
偏偏我的念不能够使用……
念能力者的出现反而让我彻底冷静了下来,脑子飞速地转动,在这种不利的状态下战斗可得万分小心。这个人身上并没有多少杀气,所以我没有像避开那个蓝发的小个子那样消极避开,念能力者的战斗虽然危险,但智慧也是重要的一环。
这个时候,我已经完全把这条船,雷欧力,甚至好心收留我的船员和主管抛到了脑后,只是慢慢放松着自己的身体,看着男人听完胖子的话后漫不经心地瞄过来。
“夏奇莫诺,给我打死他!”
“就这小子?”他的脸上有淡淡的不屑,事实上,我认为他对这船上的所有人都不屑一顾。
你会为你的自大付出代价!
耳边响起主管低声下气的赔罪声,我暗暗踏出一步,并住五指,准备给他一记手刀,先发制人。
然而没等我出手,这个长的有些像猴子的男人突然间止住了前进的脚步,身体绷直,额头上还冒出了大滴大滴的冷汗,眼神也变得惊恐无比。而他身边的几个黑衣保镖更是不堪,甚至当场尿了裤子。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的却是一个灰色的身影静静地站在不远处,金色的眼睛反射着奇异的冷光,那个叫做夏奇莫诺的家伙和那些保镖应该受到了他的念压攻击。
我身边的雷欧力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一开始还很嚣张的胖子看着自己的手下一个个的失了魂或者不堪地尿了裤子,脸色跟变戏法一样红了白,白了青,青了紫,紫了黑,甩手走人还牵动了伤口。
严厉的女总管在听完了来龙去脉后,把我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却没有开除我,反倒回过味来的我自己觉得对不住她了,得罪了这样一个人物,我可以跑了了事,可是她还有工作,万一以后那胖子找她麻烦怎么办?
我怀着不安的心理从办公室里出来后打算去找那个蓝头发的小个子道谢,虽然他满身的杀气很危险,但好歹人家是帮了我,连一声谢都不说也太不像话了。
可是问了船上的其他却得知对方早就乘坐飞空艇离开了。只能等我恢复了念以后再找他道谢吧……
……
……
游轮在友客鑫的码头靠岸,慈善拍卖到这里已经落下序幕,处理完后续的事情后已经是到达友客鑫的第三天了。大清早起来的时候却接到了总管的传唤,到了办公室以后却发现雷欧力居然也在。
女总管看了我们两人一眼后叹了口气,从抽屉里取出两个信封,分布递到我和雷欧力面前,“抱歉。”
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一句抱歉,可是我和雷欧力都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只是这个负责慈善拍卖的小小总管,如果上头要解雇我们她也没有任何办法。
我深深地鞠了一个躬,“给您添麻烦了。”
她扭过了头,雷欧力拉着我默默离开,回到房间收拾东西的时候我一直不敢跟雷欧力说话,我没有什么东西好整理的,只能默默地看着他把衣服大包塞进旅行箱里,因为我的冲动害得他失去了这份工作,还有那天打了他一拳,直到现在还没有好。
他却咧嘴笑了,“不用难过,本来我也打算在友客鑫找份工作的。大城市嘛,工资总是比其他地方高的。”
我按着自己的胸口,胀胀的好难过……
一把摸到了挂在里面的硬质卡片,对了,猎人证!
我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把拉住了他风风火火地冲下了船,随便抓了个路人就问银行在哪里。
雷欧力被我吓得够呛,却又挣不开我的手,只能被我拉着拖进了友客鑫最大的银行,等到了那里整个人差点昏迷过去。
“我要被你害死了……”他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咳嗽,我在边上连连道歉。
“你来银行做什么?”
我从脖子里掏出了猎人证,在他眼前一晃,“你看这是么?”
“猎……人……证?”他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不会是假的吧?”
我忍不住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脑袋,“真的,假的怎么敢来银行!”
他从我手里接过了猎人证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还是将信将疑,“没有名字啊……你哪里来的?”
“老子的!”我怒了,“你看好了!”
我拉着雷欧力冲进了银行经理的办公室,一把把猎人证丢在了他的桌子上,道:“我的身份证和银行卡没在身上,不过这张猎人证能证明我的身份,我要取钱。”
不愧是友客鑫最大的银行的经历,只看了一眼猎人证,原本被打扰后的一张臭脸就变得毕恭毕敬,双手拿起我的猎人证在个人电脑的卡槽里一划,顿时显示出了我在猎人网站上的身份,比对了我的外表后,他再次用双手把猎人证递到我手中,弯腰比了个请的姿势,“艾夏·迦西亚先生,请跟我来。”
第六十六章
他已经站在附近观察那个金发碧眼的少年很久了。
他看着他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拉着一个人风风火火地冲进银行,看着他走出来以后兴高采烈地把一张卡递给那个人,看着他和那个人由普通的交谈变成愤怒地争吵,就像一个偷窥狂一样。
“给你。”
“我不能要。”
“为什么,我只是……”
“把钱还回去吧,这样是不对的。”
“这些钱是我的。”
“夏空,别这样,虽然我很需要钱,但用这种方式得来的钱我不能收下。”
“雷欧力,我说过很多遍了,这张猎人证是真的,你看,那个经理的电脑上不是也显示出来了么?”
“听我说,夏空,这不是真假的问题。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拿了也不会安心的。”
“可是我给你了啊,这是你应得的,你救了我,我却害你失去工作……”
“我不介意,而且救你的时候我也没有想过要任何报酬!”
“你需要这笔钱,你说过你想考医大的。”
“夏空!”
“你说你想救助更多的人,早几年成为正式的医生不是可以多救些人么?”
“这些钱是别人的!不属于你,夏空,而是属于一个叫做艾夏·迦西亚的人的!”
“我就是啊,我还有一个名字就是艾夏。”
“夏空,说谎是不对的,那张猎人证的末尾编号是267,十七年前你才几岁?”
“……我已经五十了。”
“……”
“你不相信我?”
“……”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我才没有诈骗犯的朋友!”
那个人最终把卡一甩,怒气冲冲地离去了,留下少年愣愣地伫立在原地,欲言又止。
九月份友客鑫反复无常的暴雨倾盆而至,少年却依旧呆在那个大雨蒸腾起雾气的柏油马路上,碧蓝的眼睛里有着他熟悉的那种失落。
他知道少年没有说谎,少年的确在这个世界上活了几十年,他从最黑暗的流星世界里迎着腥风血雨一路向前,一身强大无比的念能力,就连蓄谋已久的算计也没有办法把他从这个世界上抹去,可是这个人却是实实在在地不会做人。
听不懂对方话语中的弦外之音,也没有办法吐露出那些涉及自身的秘密,于是被人误会到底,最后怪谁?
他想起了三天前接到的一通电话,来电的是前往慈善拍卖会处理水晶之心的团员,他们几乎杀光了所有姓迦西亚的人,才得知了这块宝石的下落。说出来的是个聪明人,是他交往了五年的好友,用一块没有生命的宝石来保住一个有生命的血脉传承者,很划算。
可是他的团员还是在拍卖会的游轮上发现了那个最后的迦西亚,对方从来就不需要聪明人的保护,而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他死,至少,在现在这个状态下不会。
他记得自己是这样回答的,“别告诉玛奇。”
事实上他一直都是这样做的,从在得知迦西亚家族存在的时候,他就下意识地对自己的团员,那个人的女儿,隐瞒了这一点。事后他想,应该是源自不想让对方被除自己以外的人杀掉的缘故。
他不想对方死在其他人手里,能够打败这个人的只有自己!
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是这样想的了。从认识这个人的那一天起,欲望的种子就开始在他的心底慢慢发芽,然后在塞维亚广场上下雪的那一天开出了绚丽而邪恶的花朵。
想要变得强大,想要完完全全地赢过这个人,想让这个人在自己面前低下骄傲的头颅,想要……可是这个人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以他只能把这个欲望埋藏在心底,然后带领他的旅团,在这个世界上胡作为非。
掰断银行卡咔嚓一声的脆响让他眯起了眼睛,这个人开始大步往前走。
他亦快步跟上。
这个看上去外表如同少年的人在超市里买了一打的啤酒,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却没有阻止,只是看着对方付钱,沿着马路朝南走,拐进一个小巷子,来到一片破旧的住宅区,熟门熟路地上了二楼,从信箱里摸出钥匙,开门进去。
他却在门口停下来了。
他发觉自己进去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事实上他觉得自己其实什么也不能做,现在的这个人根本没有让他想要战斗的欲望。
飞坦打来电话的时候他什么也没想就过来了,抢了一架高级的飞空艇,花了三天的时间就从泽西市飞跃了海洋来到友客鑫,他知道对方不可能死在那个倒霉催的遗迹里,却依旧想要亲眼来看看他。
在泽西市的重逢让他第一次察觉,十年的时间足以让自己的个头超越对方,足以让自己的掩藏能力避开他灵敏的感知,足以让自己轻易地捉住对方无法挣脱,足以让自己轻易地从他的眼睛里看出心思。
这个家伙本来就是一个简单的人,以前的他却总是想得太复杂。
也许强化系才是最适合这个人的系别吧?想起对方曾经和自己分析过的念系大致性格,他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隔着门却传来一阵低低的啜泣,这样的住宅区从来不会有太好的隔音效果,更不用说他可以用念强化的听力。
他推门进去,看到的却是东倒西歪的啤酒罐和同样醉得东倒西歪的少年,尽管他已经五十,但至少从外表上依旧还是个年轻人。
少年紧闭着眼睛靠在布艺的沙发上,却流下了两行清澈的眼泪,嘴里还喃喃自语着什么,其间夹杂着几声啜泣。
他突然觉得自己被一种莫名的愤怒笼罩了,它们来得那样突然,就算是一向擅于控制自己情绪的他也没有办法冷静下来。
他大致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流泪,虽然他不明白这样一件小事有什么可以难过的,不过这不妨碍他的愤怒。
愤怒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从生理上不过是交感神经兴奋,肾上腺素分泌增加,从而引起的呼吸加速加深,心跳加快加强,血压升高,血糖上升,外周血管扩张,消化道痉挛,肌肉紧张度增强,视力、听力高度敏锐等。
他可以感受到这一些症状在他的体内产生,可是却无法抑制下来。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愤怒的,虽然一直以来都把这个人当成追逐的目标,可是十年的时间不是已经告诉了自己,这个人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从肉体上几乎不可能彻底伤害到他,可是从精神上,这个人简直脆弱地不堪一击。
一个强大的人必然有一颗强大的心。
强大如这个人,心思却单纯地如同孩童。
这个人不懂世界上有着感情叫做嫉妒的,不懂纵容会产生的后果,也不懂所谓的信任是需要有前提的,更不懂得人的感情是如此的微妙,一丁点小事就能让喜爱变成痛恨,羡慕变成嫉妒。
这个人只是一只保持着一成不变的赤诚,就像他从未老去的容颜,然后换回来一身的伤痕累累。
他想,如果是其他,他一定会在心底冷笑一声活该,然后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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