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总管颇有些不情愿,但做总管以来从未违抗过主人。只有不情不愿地跑去拿。
八千两到手,郑老头把银票抓在手中抓得紧紧的。
赵钧:“这笔钱装身上怕是不够安稳。也罢,我派辆车子再派几个人,送郑老爹去想去的地方。郑老爹可有儿孙去投奔?”
郑老头立刻诉起苦来,说他认了一堆干儿子,当初做总管的时候争着来巴结。现在不做了,那些畜牲们居然全都翻脸不认人……
赵钧咳嗽一声,郑老头立刻闭了嘴。
赵钧:“送郑老爹出门,先包个客店请个好一点的郎中,留两三个人守着,等腿伤好得差不多,就送郑老爹去想去的地方……”
郑老头欢喜无限,挣扎着爬下,跪趴在地上,连连磕头:“赵大人大恩大德,老身以后安定下来一定天天为赵大人烧高香保佑大人长命百岁多福多寿……”
赵钧咳嗽一声抬脚就走。郑老头兀自在那里磕头不止,刘总管赶紧拉他一把,制止他继续没完没了地谄媚下去,然后就出去安排送客事宜……
赵钧早朝回来,辰时将末,按例有一顿饭。自大婚后一直是独自一人吃的,这时候想起了藏在园内深处的美人,嘴角现出一丝微笑,唤来奴才,亲自说了几个菜名,都是苏宇平日里爱吃的。奴才领命,赶紧飞奔到厨房,催促厨子们快快动手。
赵钧从案上拿起几卷文书来看,看了没一会儿,字里行间却处处是美人的影子。算着两人餐也差不多该准备好了,也不处理公务了,甚至不去换装,就一身朝服往园内走,脸上一直都是笑意盈盈。
不想走了一小半路程,正房夫人突然率着一帮子奴婢从花丛中闪身而出,把个一脸笑意的将军大人堵在路上。
赵钧原本是掩不住的笑,突然看见自己的夫人,不由得呆了一下,脸上笑意顿无。
格丽自然是大大不快,只有忍下心中的不快笑问他到底是何事这般开心?赵钧当然不会老实交待,稍一犹豫就说朝中有人准备送他一匹千金难马的好马,他自然欢喜。
格丽将信将疑,只问一句:“赵郎果真这般爱马。”赵钧随意地一点头,格丽低头不语,暗暗记在心头。
夫妻两个相对而立,一时间竟是无言。
恰在这时,几个丫环挑着食盒姗姗而来,(一时找不到主事的总管,就先行到园中。)至将军与夫人面前屈膝行礼,说“厨房按赵大人的意思,特地做了两人的量,刚刚准备好的。”
格丽登时欢喜:“赵郎是想和格丽一同进餐吗?”
赵钧无法,只有点头。
格丽眼中欢喜无限,脸微微地有些红了。低着头,小声说:“附近就有一座小小的抱厦……”
赵钧无法推脱,想小宇那边有几个心腹小心伺候着,案上满满的内造点心以及新鲜水果天天都会换。不会饿着。当下只有点头应允,跟着格丽到了小小抱厦中。
月兹国饮食习惯放大量的香辛料,口味浓重。格丽公主远嫁帝都,着实不习惯这边的饮食,每日里吃的菜也都是自己的厨子特地做的。这次第一次和夫君坐一块儿用饭,酒酿鸭、清蒸鱼、口蘑煨鸡、糯米莲藕,莼菜汤……都是些清淡可口的家常小菜,摆了满满一桌子。原本口味浓重的格丽公主对这些“没滋没味”的清淡菜是不正眼看的。
格丽只问一句:“这些都是赵郎平日里爱吃的吗?”
赵钧稍一犹豫,点点头。格丽登时高兴了起来,捧过一碗碧粳米,吃得格外香。
赵钧看着她吃饭吃得香甜的样子,突然叹口气。
格丽抬头,赵钧望着她语气有些沉重的:“格丽,是我对不住你。”
格丽努力地吞咽着“没滋没味”的清蒸鱼,举象牙箸的手竟微微有些发颤。
赵钧突然很是有些不忍,格丽双颊上,被掴过的痕迹仍然没有消退,即使是厚厚的上等脂粉也不能完全遮掩。赵钧不觉伸手过去,抚摸着她的脸,柔声道:“还疼吗?”
两人身后侍候的奴婢们全都屏息静气。房间里静得,掉一根针都听得见。
格丽抬起头,碧绿的美目中竟有泪花在闪烁,她笑着:“赵郎,你是在心疼我吗?”
赵钧粗糙的大手在她脸上轻轻地抚摩着,叹道:“盈儿真的只是我认的义妹,虽说义妹,却跟亲生的妹子般。你不认得也就罢了,还令那些奴才们打人。我赵钧的妹子居然被人打了,怎么可能不让人发火?”
格丽放下牙箸和银碗。忍住泪,勉强笑道:“是我多心了。我竟然令奴才们打了自己的小姑子,赵郎打我也是应该的。”
赵钧笑道:“你的确是多心了,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爱一个女人,我赵钧从来都只爱些漂亮的少年郎。”
格丽的脸登时变得苍白。
赵钧把心硬起来,把手慢慢地缩回,夹起一块糯米莲藕放对面的银碗中,劝着:“你们年纪小一些的都喜欢吃些甜食,这糯米莲藕味道清甜,做得很是地道……”
格丽一拂袖,那个盛着一块糯米莲藕的银碗登时被拂在了地上。
格丽站起来,半晌,方咬牙说道:“赵郎,不管你以前是爱男人还是爱女人。你现在做了我的夫君,总有一天,我会把你这些陋习彻底改掉!”
格丽率月兹国侍女们拂袖离去。
赵钧苦笑道:“真是个自负的女人。”夹起一块糯米莲藕,自己吃了,慢慢地嚼着,笑着说出一句:“他的脾气好像还大一些,不过他这样的男人,居然喜欢吃这种女人才爱吃的甜东西。”
这一桌子菜虽说只去了几筷子,但毕竟被人吃过了,自然不能拿去和小宇吃。赵钧正琢磨着到底是另做一份带过去看小宇还是等到正午两人再好好吃一顿,就见门口探头探脑的一花白头发。赵钧一眼瞥见,一挥手,立刻有奴才奔去把门口的刘总管叫进来。
刘总管早已等候在外,晓得大人和夫人正在用餐,这可是将军府从未有过的。自然站在外面大气也不敢出。好不容易等夫人率一群侍女离开了,这才探探头,得到了大人的指令,奔了进来。
周围都是心腹,刘总管还是压低声音:“郑老头死了。”
赵钧脸上诧异之色:“不是刚才才出的门吗,还让几个护卫跟着……出了什么事了?”
刘总管:“来了一帮蒙面人,在闹市中二话不说就把郑老头砍了。那几个人身手不凡,咱们的三个护卫都挂了彩,后来有一个姓张的护卫眼尖,认出蒙面人是彦王王府的人……”
赵钧想了一会儿,沉吟道:“彦王这个人怎么非要……赶尽杀绝?”
难道彦王真的和小宇有什么深仇大恨?
小宇昨晚口风紧得很,居然不肯跟他说为什么去杀彦王。当然,他不说,赵钧也会查得出。这只是个时间问题。
赵钧主意已定,问一句:“尸体在哪儿?”
刘总管:“刑部衙门都晓得郑老头是从咱们府里出来的,以前又是王府总管。尸体就摆在闹市上没人敢动,就等着大人去裁决……”
赵钧晓得缘故,他和彦王不甚和睦那是满朝皆知。刑部那些大小官儿遇事自然都把脑袋缩进了壳里。
赵钧起身,率众出府。
闹市,熙熙攘攘,围了一大群百姓在那里指指点点。
一彪人马冲至,围观人群立刻散开来。
血腥气立刻扑面而来。
一个时辰前还在将军府谄笑不已的郑总管此刻已经全身血肉模糊躺在地上,身上纵横交错的刀伤竟有十几处,肠子流了出来,肋上隐见白骨,脸上都被劈了三大刀变得面目难辩。只有一双眼睛尚且完好,死死瞪着天空,仿佛眼中怨毒难逝。
胸间两处刀伤,砍得颇深。
那几张银票兀自在血衣中半遮半掩,只是大半已被砍成两截,残余两张,在血中浸泡得鲜红。
赵钧坐在马上,看得脸色都有些变了。
一受伤的侍卫凑过来:“那些人砍这个老头子,先是从不要紧的地方砍,砍得人死不了活不得,然后才砍胸膛要害……”
赵钧咬牙迸出一句:“居然下如此毒手!”
他没有再说下去。彦王派人下如此毒手,只怕跟小宇有关。
如果不是这个郑总管,他赵钧不会那么快找到小宇。
难道彦王是知晓了此事,才派出人于闹市中残杀自己府中以前的总管?
赵钧没有再多犹豫,策马向彦王王府奔去。
第八十八章活图
至王府,很快被告知王爷于一个时辰前刚刚去了相公堂子霞飞楼。
王府门口几个下人一个劲儿地向将军大人赔笑,将军大人也不多话,一转马头,向霞飞楼奔去。
此时正是午后,天色未晚,白日里的霞飞楼相对而言要冷清许多。赵钧飞马奔至楼下,早有人告之云老板。云老板一身大红纱衫忙不迭跑出迎接。请安行礼客气了好半天,亲自扶着马头看将军大人下了马,这才一脸赔笑似有意似无意来一句:“赵大人迎娶一月兹国公主殿下那可是轰动了整个帝都,听说那位公主殿下是月兹国的第一美人,英雄配美人,又是位公主。赵大人可真是高福了……”
谁都晓得赵大人如今担当了和亲大任,自婚后再未吃花酒。所以这次突访霞飞楼,云老板心里一个劲儿地打鼓。若论以往,大人出手阔绰,自然从心底都要笑出声来。可如今,居然“背着公主”来这相公堂子吃花酒,万一事情闹大了,小小的霞飞楼,不定得落什么下场。
云老板一肚子愁苦不敢在大人面前显示出来,只有拼命地笑。
赵钧脸色一黑,云老板立刻闭嘴,仍然在那儿赔着笑。笑得甭提有多职业了。
赵钧把缰绳往过一扔,云老板举起双手赶紧接着,亲自牵着马,卑躬屈膝,态度甭提有多恭谨。
赵钧淡淡来一句:“放心吧,我不是来玩相公的,我只是来找人的。王爷是不是在你们这边。”
云老板赶紧答:“王爷看上了一个雏儿,正在里面玩儿……”
赵钧吩咐一声:“带我过去。”
彦王的规矩,玩乐的时候绝对不容许人轻易靠近。云老板是个懂规矩的,自然不敢去打搅,而彦王的规矩也不敢跟赵大人讲。只有赔着笑:“大人稍等。”
小碎步跑到小楼内部,很快带出两个王府护卫,对着赵大人躬身:“请大人随小的们来。”
赵钧跟着两个护卫入内。
云老板立刻下了命令,霞飞楼立刻关门,不再放任何客人入内。其他正寻欢的不多几个客人,也被云老板率着众相公堂倌们,赔钱赔笑,恭恭敬敬送出了门。
于是霞飞楼只剩两位大人,顿时清静了下来。
堂堂彦王,竟然在霞飞楼一个隐秘的地洞内。
说是地洞,却是用各种奇异彩石布置得极其绚丽,犹如妖洞一般。洞内几个穿红着绿的小相公,也都用颜色夸张的彩带勉强遮掩着身上的要紧处,加上厚厚的胭脂和金粉银粉,装扮得十分妖孽。
赵钧往洞内深处走,浓浓脂粉味儿弥漫在空气中,忍不住皱起眉头,加上一路都有打扮得妖里妖气的“彩色”小相公冲将军大人一波又一波地狂抛媚眼……
赵钧不是不好男色,只是眼前如此稀奇古怪的男色着实让人大倒胃口。
赵钧反胃之际也不禁觉得可笑:“难道王爷的品味竟至于如此?”
很快至内部深处,数十名身形高大的护卫面朝外,围成一个肉屏风,密不透风。看不到其内景象,只闻得其内惨叫声不觉于耳。
面朝外的王府护卫见赵大人近前,立刻躬身行礼。护卫们刚刚站直身子,就听得里面大笑声:“赵大人居然肯屈尊移步至此,小王荣幸之至。”
护卫们从当中分开,王袍玉带的彦王长身而起,向赵钧微微欠身行礼。
赵钧亦拱手笑道:“不晓得王爷在此雅兴,是小将唐突。”
彦王放声大笑,笑声未止,突然惨叫声。赵钧抬头,只见一瘦弱少年站在王爷面前,手足套着沉甸甸的手铐脚镣被固定在当地,头发披散,全身打着颤。
赤裸的身上很多的色泽诡异的紫,从正面看,自脖颈以下肚脐以上,大量的花纹,隐约是扭曲的人形。
一干瘪老头手中还拿着一个长长的造型怪异的金笔,又有两个小徒弟在身后,一人托着一盘子,里面满满的怪异金属笔;另一人捧着一精致盒子,盒子内满满的色泽诡异的深蓝。
那个老头正以笔沾盒中深蓝,在少年身上仔细地刻画着。
是真正的刻画,笔尖尖锐胜刀,每在人体上刻下一笔,就是一个不深不浅的细细伤痕,鲜血渗出来,与笔尖中的深蓝色泽相融,成奇异的紫色。
每刻下一笔,少年就会发出非人的惨叫。
虽说手上遍布伤痕,但这样的伤痕,应该不至于让人发出如此歇斯底里的惨叫。
赵钧微微皱眉头:“难道是药水?”
彦王笑道:“是从西域一种蓝蜘蛛身上提炼出来的药水,与血水相交,变成的紫色,可以保证在皮肤上永远不会消退。”
“作画”的老头和徒弟们躬身退开。
彦王拉起将军的手,走近一些了。立刻有人挑上两盏玻璃灯,少年身周立刻徒亮了起来。
赵钧看清楚了,身上一阵恶寒。
赤裸的少年,原本白皙如玉的皮肤上,竟然画了一幅栩栩如生的春宫图。而且是三人,竟是一少年跪趴在地上,张口含着面前同样跪着的男子胯间物;身后又有一壮硕男子,紧贴在少年身后……
彦王拉着将军,另一只手伸出,抚摸着那少年胸间图。披头散发的少年被王爷冰冷的手指摸上身,立刻全身哆嗦,那幅皮肤上的春宫图跟着颤动了起来,仿佛上面的人物也跟着动作了起来……
彦王笑道:“你看这种画在活人皮肤上的图,活生生的……多美多生动!”
赵钧猛地从王爷掌中抽出手来,哼一声:“只是这种手法太也残忍。”
彦王不以为意,做个手势,立刻有人把少年手足上的镣铐解开。颤抖不已的少年立刻被人板转过来。
然后整个裸背面朝大人。
背上同样一幅春宫图,与前面的一套大同小异。
仍然是三个人,只是中间的赤身少年是背部朝下弯腰成一拱桥状。一男子跪在他脸前,将胯中物塞入对方口中;又有一男子抓着“拱桥”少年两股,与对方“连接”在一处。三人的隐秘部位,皆是刻画得十分精细。
王爷冰冷的手自上而下慢慢摸索着,赤身少年剧烈颤抖。那幅背部春宫图跟着活了起来。
王爷眼中带着痴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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