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雨残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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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雨残菊-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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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指甲的手指,成血红的一小团肉,鲜血直往下淌。

彦王笑道:“还真是条硬汉子。不过……居然跟个女人一样染成了红指甲……”

再一伸手,还是隔着锦帕,把第二根竹签也拔了下来。

第二个指甲完全脱落,宋飞却也只是身子颤一颤。

彦王慢条斯理,把旁边三根竹签也跟着拔下来。

宋飞的右手五指间,光秃秃地没了指甲,已然被鲜血染得通红。

彦王捂鼻笑道:“这可是比女人们爱的凤仙花还要鲜艳夺目……”

宋飞抬起头,死死地瞪着他。

彦王一只手捂鼻,另一只手隔着锦帕捏住对方左手的一根竹签上,笑着说出了:“只要宋堂主点个头,肯应了本王的请求。宋堂主就可以免受这种无谓的皮肉之苦,立刻成为本王的座上宾。而且本王还会为宋堂主受的委屈赔不是……”

宋飞没有点头,却是突然将口中纱布吐出,狠狠地唾了彦王一脸。

立刻上来两名大汉对宋飞拳打脚踢,然后用更大团的纱布将他的嘴塞得满满的,最后再用一布条从脑后系紧了,让对方再也无法唾出口水。

彦王低头,用锦帕慢慢地擦试干净脸上的口水,抬起头来,脸上竟没有一丝表情。

彦王慢慢地走近,笑着说出一句:“宋堂主原来脾气好大。”

慢慢地说着,将对方左手五指间的竹签到一根接一根地拔下。

这次宋飞连颤都不再颤抖了,眼一闭,昏死了过去。

彦王退后几步,上来一大汉,再用满满一桶肮脏的冷水,劈头盖脸地泼过去。

宋飞再次醒转,眼中却是模糊一片。

模糊一片中,似见一个身影慢慢地靠近那个燃烧得正旺的炉火。

彦王隔着一大块罗帕握住了火中燃烧着的铁铲的长长把手,慢慢的举起,将烧得通红的铁铲对准方向,突然伸了过去。

红得可怕的铁铲紧紧贴在了宋飞胸间小突起处。

左胸间登时冒起了一股青烟,皮肉被烧得滋滋直响。

嘴巴被塞满的宋飞发不出声音,全身剧烈颤抖。

彦王把铁铲扔下,道一声:“把他嘴里的纱布取出。”

纱布立刻被取出,宋飞还没能喘口气。彦王隔着罗帕抓住铁铲,伸向了他的右胸间。

歇斯底里的惨叫声,仿佛不是人发出来的。

彦王握紧把手让那个烧红的铁铲紧贴在对方的皮肉上,笑着说出一句:“刚说了宋堂主是条硬汉子,怎么立刻就不行了?叫起来居然就跟个受惊的女人一样,真是让本王大失所望。”

宋飞咬紧嘴唇,把歇斯底里的惨叫都忍在了喉咙深处。嘴唇几乎咬出血来,抬起头来,眼不眨地瞪着对方。

彦王笑道:“原来还是条硬骨头,这般让人为难。”

彦王抓着把手,铁铲紧贴着对方皮肉仍然不放。

王爷很亲和地笑着:“其实本王也是给贵堂送笔大买卖。不就是请贵堂的兄弟们帮忙闯一下皇宫。当今皇上无能,这大衡的龙座岂是那等白痴小儿坐得了的?待他日本王荣登大殿,你们这些功臣,自然有大大的封赏。可叹宋堂主,这般执迷不悟,非要说本王是要贵堂的兄弟们去送死……”

“你既然这般担心你的兄弟们……”彦王慢慢地说出一句:“只怕你最担心的,是你那个苏宇师弟……”

宋飞眼中一闪即逝的恐慌立刻被王爷捕捉到。

笑容从脸上荡漾开。

彦王:“原来宋堂主不心疼自己,却心疼自己那个漂亮师弟。”

“那个小苏宇,居然这般招男人疼……”

彦王一松手,烧红的铁铲落在了地上。

“宋堂主,你放心好了,用不了多久,本王就会把你那个漂亮师弟带过来与堂主见面了。”

宋飞说不出话来,只是拼命地挣扎着,铁链在铁柱上磨得铮铮直响。

彦王退后几步,笑着说出一句:“本王迫不及待想看到,这对风火堂师兄弟见面时的感人场景……”

看着宋飞绑在铁柱上挣脱不得,眼中却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疯狂样子。

彦王慢慢地往后退,无声无息地笑着。终于一转身,大笑着离去了。

所有人跟着离去,偌大地牢,就只剩下一个囚犯。

宋飞被绑在铁柱与铁链中间,身子不断地颤抖着。

之前受尽酷刑也没有这般颤抖恐惧过。

宋飞死死瞪着眼前一炉旺火,以及火中最后一把烧得通红的铁铲。

此时风火堂堂主,竟是在刑具前瑟瑟发抖有如秋风中的落叶……

第一百零三章少年与武士

青山隐隐,绿水迢迢。

小河边花木繁阴所在,又时不时跑过几只野鸡野兔等物。

苏宇把裤角挽起站在冰冷的浅水处,弯着腰,眼不眨地望着水下。

一大尾银鲤从小腿边游过。

苏宇双手猛地抓出,正中目标。向河滩跑出几步,把尚自活蹦乱跳的肥大鲜鱼扔进了竹篓中。

这一大尾鲜鱼,足够两个人吃一顿的了。

拎起竹篓,快步向前走,走了没一会儿,又把竹篓轻轻放下,看准草丛深处,无声无息地过去。

赤足踩中一根树枝,树枝断裂的响声惊起了一只色彩斑斓的大野雉,扑腾着五彩翅膀从草丛中飞出,一步三跳,逃之夭夭。

苏宇面露微笑,再靠近一些了,草丛中果然一野雉窝,里面横着七八枚雪白的野雉蛋。

拣了五个个头大的揣怀里,再拎起那个竹篓,快步向自己居住的山洞走去。

艾布爬到洞穴口,向山林深处遥望了有一个多时辰,终于看到美少年的身影,再往外爬爬,焦急等待。

苏宇眨眼到他面前,笑着说:“怎么不在里面呆着,又跑出来了。”

艾布不语,又爬回洞穴,目不转睛地盯着苏宇的每一个动作。

美少年转身,不再理会他的目不转睛,自己一个人忙乱着,烧火、添柴、煮水,把鲜鱼收拾干净了滑到锅里,再扔几把野菜香叶什么的。

不多时,异香扑鼻,鱼汤的香气充斥着整个洞穴。

艾布肚子咕一声叫了出来。

苏宇回头,先是微笑,继而又是大笑。

在对方的大笑声中,艾布突然红了脸。再往里爬爬,爬到洞穴深处,整个人蜷起来,一声不吭。

苏宇停止大笑,看那鱼汤也差不多好了。就盛出一大碗来,自己没吃,端到伤员那里,拍拍他的肩膀,待对方脸红着坐起。

苏宇坐在艾布身边,用银勺舀起里面的鱼汤,小心地吹着,待稍凉一些了,就慢慢地给艾布喂下。

艾布在他手中喝着鱼汤,垂着眼皮看着碗,根本不敢看美少年一眼。

这几日一直给对方喂汤喂饭,做得习惯了。苏宇看到鱼刺就小心挑出,把白白嫩嫩的鱼肉喂到对方嘴里。时而拿起布帕,替对方擦着着嘴角滴嗒而下的汤汁。

艾布抬起眼皮看着他,眼神中分明异样。

苏宇抬起眼皮,与之目光相碰,立刻又收回目光。

艾布突然叹口气。

苏宇笑道:“怎么,嫌我的鱼汤做得不好吃吗?”

艾布急忙道:“不,不不,哪里,你做鱼汤是天下最好吃的。只是我……”

“我没这个福分,只能吃一个月……”

说到后面那句,声音中分明苦涩。

还有些心里话没说出来。艾布内心深处甚至遗憾:当初赵钧为什么没有再使些功力,干脆把自己打成重伤……这样的话,也许苏公子就可以喂自己一辈子的鱼汤了。

苏宇什么也没说,只是把碗中剩下的鱼汤继续喂下去,一直到喂完为止。从怀中摸出几个野雉蛋放艾布身边,笑着说出一句:“老吃肉估计也腻了,换几个野雉蛋倒也新鲜。”

艾布把那几个蛋小心放角落里,笑着说出一句:“你喜欢水煮、油煎还是荷包?我做给你吃。”

苏宇只说声随意,自己舀了一大碗鱼汤,蹲到墙角里埋头喝着,基本上不怎么说话了。

艾布脸色晦暗,没说什么。只把一个野雉蛋揣在怀中,慢慢的摩娑着。

当天晚上,吃过几个水煮雉蛋,仍然和以前一样,艾布躺在洞穴最里面的兽皮稻草上,苏宇守在洞外。

冷风卷入,艾布醒来,慢慢地爬着,爬到了洞口,把那块兽皮轻轻盖在了美少年身上。

苏宇睁开眼,没说什么,把兽皮又扔回。

艾布讪讪地:“天气这般冷,你又穿得这么单薄……”

苏宇没有说话,却站起,拎着兽皮,到了洞穴深处:“天气冷了,这块兽皮也大,就两个人一起盖好了。”

艾布呆在洞穴口,半天方醒悟过来对方是说真的,脸有些红了,低下头,一声不吭地爬回来。

两人挤着在草堆上,苏宇把那块兽皮盖在两人身上,登时暖和了许多。

苏宇紧挨着他躺下,只说一句:“只是天冷大家挤一处取暖,你最好不要有别的什么举动。”

艾布不言语,突然转身,把美少年搂在怀中。

苏宇稍稍挣扎一下,就蜷在对方怀中安静了下来。毕竟对方的确没有什么“别的举动”。

两个人挤在厚实的草堆上,果然暖和了许多。

苏宇在对方怀中渐渐睡去,睡着前还迷迷糊糊地想:“明天是得进趟城购置一下新衣了。”

第二天上午,一个蓬头垢面的少年夹杂在人群中,满身的山野气,所到之处,众人尽皆捂鼻避让。

少年毫不在意,径直走进一家门面气派的成衣铺,在几个伙计就要撸胳膊挽袖子过来赶人之时,肮脏少年在柜台上拍出一锭金子,整个店铺登时鸦雀无声。

肮脏少年背着一大筐皮袄棉衣等物,被掌柜点头哈腰,亲自送出了门。转眼没入人群深处。

成群的锦袍护卫在人群中吵吵嚷嚷,手拿着画像见到一个模样略为周正些的少年就一过揪过人家跟画像对比,很快又把人丢开,继续一个挨一个的搜。

蓬头垢面的少年因太过肮脏,几个锦衣伸出的手又缩回,接着又往下搜去。

背着一筐成衣的少年慢慢地向前走着,听着一群人谈论:

“听说是将军府走丢了一位公子……瞧那画像长得比娘们儿还标致。”

“咱们的护国大将军不是前不久娶了月兹国公主吗?难不成还在府中养男宠?”

“大将军的家务事,外头人谁能道得清?不过据府里面的人讲,赵大人把那个比娘们儿还标致的公子当宝一样,现在人丢了,大将军是茶饭不思就跟丢了魂似的……别人都说那个公子怕是狐狸精变的专门来勾男人魂儿……”

“哎呀小兄弟,你走路不看啊,背个大筐差点把爷撞倒……”

“小兄弟,你筐里掉了件皮袄……”

差点被撞倒的一三十多岁男子拾起地上皮袄就冲人喊,那个背着大筐的少年却是走得飞快,转眼就没了影儿。

男子举着皮袄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不自禁眉开眼笑——分明是件狐皮。

心想这回是发了笔小财,把狐皮袄揣入怀,一路小跑地去了。

苏宇背着一筐御寒衣物出了城,奔走如飞,官道上时不时来几辆大车也没有在意。

远远的,几个脚夫赶着两头骡子拉的大车在官道上急奔,奔出了近百里路,远远的看少年往西北方向奔去,勒住骡子,一直看着少年身影在山林中消失不见了,这才调转骡头,向帝都的方向奔去。

苏宇奔回山洞,把筐中物倒出让艾布自己拣件皮袍棉袄穿。

筐底还倒出一袋米、一包盐、几块面饼和一大包草药。苏宇任由那几样物事在地上散乱成一堆,也不去收拾,自己躺在草堆上怔怔地发呆。

艾布爬过去,把一件崭新的黑羔皮袍轻轻盖在他身上,苏宇在皮袍下蜷成一团,什么也没说。翻了几个身,面向里壁,良久,方长叹了一声。

艾布什么也没问,只是自己爬着到了另一边。只是随意地从地上捡起一件皮袍,胡乱地披裹在身上。

刚才苏宇看他的眼神,分明是空洞的。他虽然看着自己,眼中却根本就没有自己这个人。

艾布心中一阵苦涩,低下了头。

他当然知道对方为什么叹气。

除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天下还有什么能让如此绝色的月光般美少年辗转反侧、长吁短叹?

高鼻深目的武士蜷缩在离洞口不远的地方,望着那个面向里壁的身影。两个人都是呆呆的。

一阵冷风吹过,席卷过洞穴。

洞内近在咫尺的两个人,竟是同时不自禁地打个冷战。

第二天一大早,几名江湖异人持着奇形怪状的兵器悄没声息潜入山林深处。

凭着种种蛛丝马迹,至正午找到有人住的山洞时,却只见到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银月武士。

几名异人把武士团团围住拿着画像喝问美少年去处。武士爬不起身,只是瞪视着几个人,一言不发。

一外表獐头鼠目的高个子突然把手中金锥扎入武士腿中,穿透了小腿肚。艾布猝不及防,大声惨叫。

远远的在河边正专心捉鱼的苏宇听到了武士的惨叫声,不由得一呆,赶紧往回赶。

奔回来的时候,恰恰看到艾布的另一条腿也被折断,一个高个子正拿着染血的金锥在武士双目间摇来晃去。

苏宇的出现让所有人的注意力迅速转移过来。一群奇形怪状的人看样子甚是兴奋,纷纷拿起手中兵器冲苏宇哇哇叫着攻去。

这些人都有各自的绝学,苏宇纵使剑术惊人,在众人的围观下也渐渐不支。

一群人从洞内打到洞外。

艾布从角落里拿过那把弯月刀,拖着两条断腿,拼命地向外爬着,明知道自己现在根本帮不上忙……当真心急如焚。

刺眼的阳光下,看不清面目。只见一个雪白狐皮的美少年身影,在众人围攻下苦苦支撑,险象环生。

苏宇本来就已经有些不支,不提防一蓬着头发的矮婆子突然出怀中掏出一把药粉,朝自己面门掷了过来。

其他人立刻捂鼻避让。

矮婆子又摸出几粒药丸,分发给了同伴。

那几个奇形怪状的江湖异人吞下药丸后,立刻恢复了过来。

吸下大量药粉的苏宇自然没有解药,身子慢慢软了下去。

软倒在地的苏宇眼前一片模糊,眼睁睁看着几个人狞笑着冲自己聚拢过来。

苏宇最后看到的场景是怪人身后,双腿断折的艾布竟然靠着一把弯月刀支撑着站起。

艾布挥起弯月刀向最近的那个矮婆子劈去。

没能劈着,被那个婆子千钧一发之际避开。

艾布摔倒在地。

又过来一个胖子,一脚把个不知死活的武士踹飞上天,从空中摔下,滚下一个斜坡,直往斜下方滚去。

苏宇晓得那个斜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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