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雨残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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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雨残菊- 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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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桑老爹张口骂道:“护你妈的屁国!”

彦王倒退几步,立刻奔出近十名江湖高手将老爹围在中间痛下杀手。

风烛残年的格桑在近十名高手的围攻下很快连连受伤,最后一次受到致命伤时还不忘高声骂出一句:“你这个丧尽天良的弑君逆贼,老爹我死后化成厉鬼也不放过你……”

一把金斧砍中老爹的脖颈,大半个身首登时异处,却尚自有些许皮肉连接。

格桑老爹的尸身在地上站立了良久方砰然倒地,最后一点皮肉连接着头与身子,死后仍然是瞪大眼睛,那双浑浊的老眼兀自死死地瞪着彦王。

彦王在这对死人眼球的怒视下竟是不自禁打个寒战。倒退了两步,转眼神色又归复平常。

彦王咳嗽一声,倾听大殿里面的兽吼声与人的惨叫声果然是越来越微弱。里面差不多已经是同归于尽了,不过多多少少必有活口在内。还有那几头该死的老头子的小杂种们……

彦王捂鼻子的锦帕终于拿开,道一声:“放火,烧殿!”

周围人屏气凝神。

彦王高声道:“乱臣贼子,岂可轻饶!”

一桶又一桶的菜油被泼了过去,再扔上数十根火把。

彦王在护卫包围下远远地站着,望着燃烧了整个大殿的熊熊烈火。微微地笑着。

在火光的照映下,王袍玉带的王爷,丰神俊朗,笑容一如既往地高贵。

第一百一十一章将军平叛

那最后的小半截残烛很快熄灭了。赵钧抱着怀中美少年,登时陷入一片黑暗中。

外面杂乱脚步声,远远的似有星星点点的火把。

然后又是石板落地的声音,几块大石板被一队队的军士抬起扔到了外面的矛箭机关阵地上。

一阵箭矢如雨后,众军士很快踏着石板小心翼翼地走过来。

人多力量大,一道铁门很快被几个大铁锤砸得变了形,又被几个力气格外大的扯到了一边。

众军士举着火把奔到他们将军面前,看着将军面若死灰低着头抱着怀中昏迷中的美少年站在那里仿佛一座雕塑。众人喊一声大人就全都不作声了。

军士们突然从两边分开,一白衫飘飘恍若神仙中人的美公子缓步走来。

这次杜若没有挥折扇,前所未有的面色凝重。走到赵钧面前,看着他怀中的苏宇,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赵钧突然抬头问出一句:“他现在这个样子还能治得好吗?”

杜若干脆利落地回答:“很难。”

赵钧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神中分明希望对方刚才根本就是在开一个大大的玩笑。

赵钧还是直勾勾地看着他,说出一句:“如果连你都治不好,天下还能有什么人……”

他没能说下去,抱着美少年的铁臂在微微地发颤。

他不能想象自己的小宇就这个样子过完后半生。

杜若正色道:“很难,只是意味着很难治,并不意味着治不好。”

赵钧眼中闪烁着希冀,还没开口,身边一亲随就张口道:“彦王叛乱,已然率军冲入宫中,都这个时候了大人还……”

赵钧一惊,抬头看着杜若。

杜若点头道:“彦王的军马已经把皇宫重重包围,他还在你入山洞救苏兄弟的功夫派了人去盗虎符只是被我劫了下来。但我杜若拿着虎符还不能调动兵马,还得烦劳赵大人立刻入城平息叛乱……”

赵钧仍然抱着怀中苏宇不放手。

杜若叹道:“苏兄弟由我来医治照料总比被你这个样子抱在怀里好很多……”

赵钧终于把抱着不放手的苏宇递到了对方怀中。杜若伸手接过,没说什么,小心地抱着怀中美人,看着赵钧率着众军士向洞外的方向走去。

洞外,天已黄昏。

满身是血的赵钧一走出山洞,就有几个亲随奔上,把手中伤药厚厚地敷在伤口上。

撕下一块袍角随意一扎,赵钧张开双臂,几名亲随立即将全套黄金盔甲套上将军身。

金盔金甲的赵钧翻身上马。胯下马首尾八尺有余,全身枣红色的皮毛如丝缎一般,当真神骏异常。

骏马长声嘶鸣。

所有人屏气凝神。

这一人一马在夕阳中染上了一层淡淡地金红色光晕,眩人眼目,宛若天将天马……

高高坐在马上的赵钧回头,见那个白衫飘飘的美公子怀抱着小宇冲自己一点头……

赵钧再没有多说什么,回头,沉声道:“立刻回城,捉拿逆贼,平息叛乱!”

赵钧手持虎符回帝都,将军令下,立刻调来了数千精兵强将。

盔甲战士呐喊震天,在护国大将军的率领下,纵马向皇宫的方向奔去。

风火堂三百一十二名杀手,十头怪兽,以及一个小皇帝的尸身,皆在熊熊烈火中被烧成焦炭。

就在大殿内最后一名活人被烧焦的同时,金宁公主的踪迹也被查出。

那条通往宫外的秘道已经被知情的彦王派张敬等人前去封死摧毁。

公主手下五十名死士护着主人,与四面八方奔来的高手拼死作战。

不断地有人倒下,不断地有人在血泊中站起,那五十名忠心耿耿的死士,竟是没有一人肯低头投降。

放眼望去,四面八方都是彦王的人。

五十名侍卫倒下了八名。剩下四十二名也或多或少有伤在身,却还是咬紧牙关,护着公主且战且退,退到了一处不大的偏殿内。

偏殿内几个高高在上的窗棂皆用黄金精雕细刻着繁复花鸟,且面积小巧,成人根本无法钻入。

几个偏门也是被长年封死了的。唯一可以照常开启的正门,也被公主身边的侍卫抬着镀金的门栓插严实了的。

血流遍地的宫中,这个小小的偏殿竟成了唯一一处勉强称得上是“固若金汤”的所在。

四十二名侍卫将娘娘团团围在中间。金宁公主一身华服坐在地上,华丽但沾染着鲜血的裙裾在金砖上摊开来,就像一朵盛开着的布满斑斑红点的巨大莲花。

殿内人默不作声,听得殿外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与重物撞击门的声音。

金宁公主沉声道:“本宫宁死也不要在那般卑鄙逆贼上遭受折辱。倘若门开启……”

她微微转头面对那个最忠心的侍卫长:“你知道该怎么办。”

侍卫长握着剑柄的手微微发颤,他知道公主是要他在最后关头向娘娘挥剑。侍卫长当然清楚目前形势,而且他也从来没有违抗过公主的命令。

当下低头,哽咽道:“是,公主。”

所有人默不作声。门外撞击的声音,分明比刚才更急促了些。

一身黄金盔甲的赵钧率着数千名精兵奔至宫门,很快将宫门外的叛军打了个落花流水、抱头鼠窜而去。

赵钧亲自指挥作战,没费多少波折,率着人马一路杀入宫中。

在偏殿外,彦王坐在一黄金椅上亲自督促手下抱一根金柱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那扇被关死了的门。

外面的铁蹄声与喊杀声分明异样。彦王脸色一变,立刻就有人飞奔来报之:“赵钧率着军队冲入了皇宫。”

彦王猛地站起,来回走了几步,脸色竟变得煞白。

赵钧带兵冲入宫中只怕形势大不妙,倘若真要救下了公主……

一个赵钧加一个金宁,到时候联起手来,后果不堪设想。

彦王来回走了几步,定下主意。当即高声道:“赵钧勾结风火堂杀手里应外和,不仅弑君,还想伤害金宁公主。公主身边五十名侍卫皆为叛贼,居然在杀害公主后逃到此地等赵钧到来好邀功请赏……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立刻给我放火、烧殿,让殿内杀害公主的叛臣立时葬身火海之中,为金宁公主报仇雪恨!”

所有人屏气凝神,即使有人脸现异样,也很快归复了平常。毕竟跟如此主人时日已久,非常时刻非常理论。

更多菜油泼到了偏殿上,一个个火把点燃,被掷出,在空中划过一道道诡异的弧度,与浇在偏殿上的菜油一触即燃。

彦王在殿外的高声话语,殿内人听得清清楚楚。

四十二名侍卫齐齐抬头,眼中如要喷出火来。

金宁公主一向沉着冷静,此刻也不禁气得身子发颤。

金宁一下子站起,颤抖着声音说出了:“卑鄙,小人……”

四十二名侍卫齐声起立,齐齐向公主躬身道:“请娘娘下令,容臣等外出应战。”

侍卫长:“与那个卑鄙小人拼个你死我活!”

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等众侍卫男儿抽出刀剑奔至门前时,巨大的门栓已然烫得抓不住手。门栓已然与大门粘在了一处。

许多的菜油与许多的火把,眼看就要将整个镀金的偏殿融化。

赵钧率军马所向披靡,一路奔至宫内深处,除了鲜血的气味外又闻得尸体的焦臭。原先好好的一处金殿,已然在烈火中化为腐朽。

放眼望去,除了被火烧得蜷缩成一团的人尸,就是巨大的野兽的焦骨。

一个老太监连滚带爬地想逃开,被赵钧一眼瞅见,认得是首领太监张敬,立刻下令把人拿来。

老太监一听将军下令,不用人拿,自己又连滚带爬至将军马前。

张敬抬起一张面团似的白脸,涕泪横流,哀叫道:“赵大人……呜呜呜,彦王不仅亲手弑君还把弑君大罪加在了风火堂头上还……还放火烧殿中……呜呜呜……还公主娘娘,被那五十个忠心侍卫护着到了前面的清心殿却被王爷率人团团围着……呜呜呜……赵大人您赶紧去救公主啊再晚一步只怕公主……”

张敬哭得是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赵钧冷眼旁观,听到后半句,说一声:“把这个张公公给我看好了……”

望着清心殿方向,那冲天的浓烟滚滚。喝道:“立刻传水龙队。”飞马向清心殿的方向奔去。

张敬被一几个军士架着,还着大哭着说:“赵大人,我可是从王爷手中死里逃生的大大忠良啊……”

彦王听得外面的喊声震天已知大势已去,在清心殿烧起的同时,也率着左右向秘道的方向奔去。

彦王慌乱中忘了一个残酷的事实,那条只有皇室中少数人知道的、专供知情者逃出宫外的秘道刚刚被自己下令摧毁。

等彦王率着一大群人奔至明显被摧毁的秘道前,目瞪口呆,愣了一小会儿方记起是自己刚刚令那个白面团脸的首领太监做下的光辉壮举。

无法从秘道逃脱,只有率着人硬着头皮冲最近的角门。

最近的角门当然有重兵把守,一场恶战,彦王身边的护卫逃掉了一大半,剩下一小半也是非死即伤。

那些重金礼聘的江湖异人都不是傻子,知道大势已去,也都各自寻生路去了。

彦王身边就剩下十几个貌似忠心但已然挂彩的护卫。

十几个护卫簇拥着他们的王爷,凄凄惶惶,向宫内深处奔去。一路上遭遇兵马不绝,举着明晃晃的兵器来捉拿王爷。十几个护卫勉强抵抗了一阵子,又跑走了一大半。甚至于彦王本人也亲自动手,却遭遇冷箭。腿上臂上各着了三处冷箭。

彦王凭着对宫内地形的熟悉,负伤逃离,东奔西跑,好不容易把追兵甩脱,再一看,身边就三个护卫了。

其他人在半路上全都三三两两的跑掉了。

受伤的彦王带着这三名仅存的护卫,一头奔进了密封的蚕房。

清心殿陷入一片火海中,浓烟滚滚,殿内目不见物,金宁公主忍不住地咳嗽。其余几个护卫却是强自忍耐。

高温与浓烟,众人不过是苦苦支撑。

侍卫长好不容易在角落里找到一玉瓶清水,撕下自己的衣角沾湿了,蒙在公主口鼻上。

金宁公主感觉稍稍好一点了,开口道:“水还有的话,大家也都分一些。”

没人动。

四十一名侍卫兄弟齐齐跪倒在公主脚下:“属下无能,没能保护得了公主。”

几个男儿,声音中竟是带着少许哽咽。

金宁在浓烟中笑道:“如何能怪得了你们。”

外面的火势眼看就要逼近。

金宁公主却还是弯腰扶起众多兄弟,流泪道:“金宁没曾想到最后关头众位兄弟还愿意跟随左右……”

她没有再说下去,突然抬头,倾听外面的动静。

铁蹄声……

金宁惊喜呼道:“一定是外面来了救兵,一定是赵钧。一定是赵大人率兵护驾……”

来者当然是赵钧,率着一支水龙队,奔至被烈火吞噬的清心殿前,上百道巨大的水龙喷射至烈焰中。

烈火很快熄灭,金宁公主与身边四十二名死士很快被救出。

赵钧滚鞍下马,跪倒在地:“臣护驾来迟,罪该万死!”

金宁公主急弯腰扶起将军,抬头望着比自己高两头的大将军,哽咽道:“之前都不曾想本宫还能再见到赵大人……”

众人惊呼:“公主!”

金宁公主身子一晃,晕倒在了将军的怀中。

三个护卫奔到蚕房前,两个掉头就跑,只有最后一个跟王爷钻入了不透气的蚕房。

彦王披头散发,三支冷箭仍然插在身上,腿上臂上全是鲜血,再不现平日里的高贵,神色中全是惊惶。

惊惶中彦王颤抖的声音:“他们两个怎么跟到这里又跑了,难道是去给赵钧通风报信去了?”

最近一名少年护卫点头:“那两个果然奸滑。”

彦王冷汗涔涔、鲜血涔涔,转眼在蚕房内连踱十几圈,抓着头发:“怎么办怎么办?再也跑不出去了,难道真要落到赵钧那厮手上……”

终于站定了:“士可杀不可辱,本王宁愿自焚,好歹也死得体面些……”

嚓嚓声响,最后的少年护卫立刻取出火石与火绒,在那里嚓嚓地打火。

彦王惊道:“你想干什么?”

护卫抬头奇道:“王爷不是说想自焚?”

说话间火苗已现,旁边纱帐立刻点燃,手上火绒也丢到了王爷沾血的袍角上。

那名护卫点了火后转身就跑,咔嚓一声把蚕房门锁上。

蚕房中纱帐极易点燃,转眼就是一片火海中。

门外少年护卫还说着:“王爷您老虽说生来做不了帝王,好歹死也是死得像帝王一般体面……古往今来,多少帝王都是燃火自焚……”

那护卫是念过几年私塾的,居然晓得这般典故。

彦王扑到门上,外面锁死了。身上又是多处受伤,剧痛加惊恐,竟然撞不开,发狂发怒道:“果然最后一个才是最奸滑的……”

外面人没回答他,抬起脚,咕咚咕咚地跑了。

跟在彦王身边的最后一个当然是最奸滑的。

之前两个不够聪明,看准王爷最后的避难所就赶着忙忙去报信。

最后一个才是最聪明的,愣是跟到了最后时刻,“按王爷意思”把火点燃了。趁王爷自焚刚起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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