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娘一听,立刻接过,开了信封看里头的银钱票,心中如起珠算,飞快算了一遍,果然是当年损失的钱,还多了足足七千两。久未见过这么多钱,心中可如吹了一阵风,吹的全身都轻飘起来。
沈氏顿了顿:“既然两不相欠,那就各自散了吧。”
李悠扬说道:“这数还没有算清。”
沈氏蹙眉:“你还要如何?”
李悠扬缓缓起身,面色竣冷,并不是朝着沈氏,也非向着李仲扬的位置,而是对着正中央跪下。
不但是沈氏,连骆言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如此“李爷……”
李悠扬声音沉稳,说道:“虽然老太太愧对于我,但我身上流着的是李家人的血,爹爹也从不薄待我。手足情深,我却将老太太的过错添算到二哥头上,是我之错。”
说罢,叩了一记响头,又接声道:“致手足不信,李家分崩,愧对列祖列宗,再错。”
话落,又叩了一记。
地上无蒲团,叩的力道又重,两叩下去,额头已红了一大片。
“只愿祖上和二哥二嫂原谅,即便不能再做亲人,也不再如仇人。”
这一叩,是叩向沈氏的。
沈氏面色凝重,微微示意李瑾轩去扶他,李悠扬并不起身,说道:“这些皆是我的过错,二嫂不必责怪骆言。他自小就跟在我身边,但是品性与我不同。当初安素的事,我愧疚至今。骆言和安素情投意合,我这做主子的,为他求这亲事,还望二嫂答应。”
骆言脑袋一嗡,气道:“李爷你这是做什么?要我看不起你吗?你不是说,男儿膝下有黄金!”
李悠扬笑道:“跪天跪地跪祖宗跪长辈,有何不可?”
骆言真想说如果这样,他宁可不娶,一世孤苦。可是他又放不下安素,如果说了这话,恐怕会很混账吧。想罢,和他一块跪下。他跪的,是义气!是养育之恩。
沈氏顿了片刻,他的话语听来,并非虚情假意,而且李家如今这样,他也犯不着做戏。如果不是为了安素和骆言的事,怕他也不会如此。当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周姨娘的钱虽然失而复得,可是安素的事还没有完。只是沈氏决定权在沈氏手里,她如果真的想李家上下和睦,说不定真会原谅李悠扬,然后把安素许给骆言。自己又能说什么?横竖这事也不是她能做主的。
沈氏良久才道:“尚清,扶你四叔起来。”
众人听着称呼已变成“四叔”,心下也明白半分,这是原谅了吧?
沈氏说道:“你二哥外出,不知何时回来,这事我做不了主。等你二哥回来再说吧。”
李悠扬一顿,他这二嫂真是抛了一个好的绣花球,谁知道李仲扬什么时候回来?怕他长跪惹邻人闲话,又不好对磕了三个响头的他说个不字,嘴上好好称呼他,可实际却是缓兵之计。
沈氏不动声色,横竖二房的人都不欠他的,对于宅子的事她感激,可不能抹灭他对李家做过的事。一码归一码,老太太对妾侍心中妒忌造的孽,与二房人何干。若李仲扬是帮凶,她这做二嫂的,早就原谅李悠扬了。
李悠扬知晓再跪也是白费力气,起身说道:“既然二嫂原谅弟弟了,弟弟日后也会好好弥补。谢过二嫂。”
沈氏也不怕他得了个便宜,淡声:“安素的事不必再说,等二爷回来吧。”
李悠扬点点头:“那就有劳二嫂了。”
随即带着骆言离去,满院的东西价值不菲,全堆在那,领着他出去,上了马车,骆言便道:“做了一番无用功。”
李悠扬谢倚车厢,笑道:“谁说无用?二嫂也是个聪明人,她说的是原谅我了,但是安素的事她还得等二哥回来再议。”
骆言板着脸道:“等李二爷回来,约摸素素已经被沈氏早早许给别人了。”
“二嫂不是那种糊涂人。”李悠扬又问道,“最近的一个节日是什么?”
“端午。”
“好,记得提前准备好东西,过去和他们一块过端午。”
骆言僵了僵嘴角:“何解?”
“已得原谅,自然就是稳固一下感情了。”
骆言直想扶额,完全不知这样痞来的感情是否真有作用。
李悠扬说道:“但凡有脑子的人,都不会想多一个敌人。如今我不和他们为敌,他们便要笑了。若是多了个朋友,何乐不为?”
骆言顿了顿,这才点点头:“我明白了。”
他们这前脚一走,趴在那偷听的安平就跑回去跟安素说了整个过程。虽然是听嫡母的,可是她的心还是跟姐姐亲些。安素听了后,向她道了谢,思绪复杂的看看窗外,不知明日,那里可会有人扔进些东西来,在纸条儿上唤她的名字。
周姨娘的钱全回来了,也没那个闲暇去气李悠扬,当晚去了沈氏房里,眉飞色舞的:“姐姐,我们有钱了,赶紧去买大宅子,购置好东西,给少爷姑娘添下人吧。”
沈氏淡笑:“这些是你的钱,你收好。”
周姨娘停了片刻,才道:“当初我初嫁李家,那时还是宁姐姐当家。我处处要比过她,穿戴吃喝全都用自己的。后来得了娘亲的教诲,妾便是妾,愉悦不得,我才敛了这锋芒。可如今……阿蕊是真心为了这个家,并无逾越之心。而且如今郡主有了身孕,难不成就只有一个嬷嬷伺候?”
沈氏握了她的手,笑道:“妹妹的心思我懂,只是如今我们是被贬谪滨州,如果仍如以往,传到朝廷那,还以为我们是来享福的,只会招惹祸害呀。”
周姨娘当即明白,又轻声:“那姐姐每日稍微拿些买肉吧,柏树那孩子身体差,想给她补补身子,瞧着姐姐要做嫡祖母了,我也想做庶祖母来着。”
沈氏笑了笑,这点倒应允了她。李家多添些孩子,也是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算起来,这文应当是上中下三部分。上卷是李家在京城,中卷是李家在滨州,下卷是安然在京城。所以这文也将进入下卷了。
☆、第89章 情投意合知人知里
第五十七章情投意合知人知里
第十五日当晚;李心容便离开了滨州;她这牵线搭桥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的事她也帮不了忙;再留;就是给家里招惹麻烦。
当晚满空星辰,她赶着马车;扬着马鞭轻掸;再见他们,必然是半年后,却不知半年后回的是京城;还是滨州。
沈氏让人打扫好李心容住的房间;空落落的;忽然就想起了安然;端午恐怕是没余暇回来,自己也要等着李仲扬回来……说不定李二爷会回来过端午?
她怕这一别要过很久才能再见,毕竟是宋家媳妇了,怎么可能常从京城来滨州探望娘家,李家又不能回京。思量一番,给安然去了信,等第二日收到信,晚上吃过饭,一家人在前堂歇息唠嗑时,说道:“安然不日要回京了,只是不得空过来,你们谁要去看她的,明日就收拾东西,后日早早过去,玩几日。”
安平第一个说道:“我要去。”
清妍也说道:“我也去。”
沈氏轻轻摇头,笑道:“你有身孕,就别奔波了。”
清妍立刻向李瑾轩求救,李瑾轩笑笑:“听娘的话吧。”
宋嬷嬷笑道:“郡主金枝玉叶,孩子也宝贝着,这来回一日的路程,又才怀胎两个月,还是别劳累的好。”
沈氏笑道:“你有什么话要对她说的,写了信,让安平带去吧。”
清妍不好执拗,只好答应。
商议一番,也只有安素和安平得空,由李顺驾车送过去。翌日,沈氏买了许多轻便的东西,又添了些银两,让安然用的大方些,有了钱,回到宋家也体面。
因端午在那边过,安平想到何采,等收拾好行囊,下午就跑去了张府。
张府的下人瞧见她,笑道:“可巧了,刚才夫人还说待会让小的去李府来着。”
安平一边迈步一边笑笑:“姨娘让你来干嘛?”
“当然是给小姐送粽子去啊,这不是再过几天就端午了嘛。如今正在厨房里捣腾呢,要不您先去后院坐坐?”
安平心下欢喜,可以吃姨娘亲手做的粽子了,笑道:“我去厨房,快帮我领路。”
到了那,就见门口有几个婢女,见了她要问好,安平示意她们噤声,溜进里头。便见何采挽了袖子在掀盖子,盖子刚掀开,就闻到糯米香气。她悄悄走到后面,猛地抱住她:“姨娘。”
何采惊了惊,转身看她:“可吓了我一跳。”
安平往锅里看了看,白茫茫的,眼都熏疼了,将她拉远了些。她想要何采什么都给她亲手做,可是见她亲力亲为,蒸的额上有汗心里又不舒服。她当真是个矛盾的人呀。
何采提袖给她抹了脸上的汗珠,笑道:“下回别跑那么急,还有,姑娘家的出门要带伞,白净些好看。”
安平点点头:“四姐夫和四姐要回京了,娘让我和五姐姐去宜松镇看他们,所以端午不会在这过。”
何采笑道:“东西可准备好了没?”
“好了。”
“那姨娘给你准备些银两,去那里见着什么想买的就买吧。”
安平笑笑:“娘已经给了些,不用。我又不缺什么。”
何采听言,也不好给她,毕竟安平是李家的孩子,沈氏宽和才让她时常过来玩耍,若是自己直接给她银两,反而让沈氏难堪。李家人待她好,她心里知道,也感激。虽然想过要把安平接过来,可是这秦家帮,终究不是什么好地方,比不过李家那书香之地。
粽子是来不及做了,何采将软绵的糯米舀了一碗,炒了些肉末,混在一起,吃起来也香。和她一块在厨房里吃了个饱,就算是陪她过了端午节了。
安平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还得回去梳洗,明天一大早就过去。刚出门就看见张侃进来,顿了顿,唤了一声“张叔叔”,就跑了。
声音虽轻,可是张侃也听清了。瞧着她跑开的身影,果然是母女,跟以前的何采一样。隐约感觉就像是自己和何采的女儿……如果当初没分开,也确实有个这么大的孩子了。
安素还是每天能在后院收到小包袱,吃的玩的应有尽有。出发当天,她早早扔了个纸条儿出去,说自己要出门了,这几天不在,要是他丢了东西,一定会被人发现的。这才放心的上了马车,和安平一块过去。
安然收到沈氏的信后,早就收拾好了房间,就等着她们过来。
宋祁这几日都不在家里吃,晚上回来梳洗后就睡,于妹妹而言也没太大不便,总没道理让她们这两个姑娘去住客栈。
安然琢磨着快的话午时她们就到了,凌晨就起来了,天才刚亮。因睡在里面,掀开被子小心翻身出去,还没离床,就被宋祁抱住:“这么早起来。”
“嗯,午后素素和安平应该就到了。”
宋祁看着天色朦胧下的她,宁静无瑕疵,美好的很,笑了笑:“这里宅子小,若是来了,有些许动静也听得见。”
安然不假思索点点头,才过了片刻,就见他起身,伸手抱来,温热的气息吐纳耳边:“那得不能折腾好几日。”
安然身子微绷,这几天他忙,也累的沾枕即睡。这话一说她便明白过来,偏头看他,也不抗拒,面颊微红:“记住了,不许碰脖子以上呀,否则不出门也得被人羞了。”
话刚说完,就被封了唇,压来的力道颇重,安然往后倒,已被他揽住腰身,倒在软被上。
身上只穿了里衣,一会就如剥笋般离了身。宋祁估计要是真往她脸上脖子上亲了,她真要生气,毕竟在自己妹妹面前被看穿这种事也确实不好。只吻了唇,就往双峰那亲去,酥的她微颤。
成亲两个月,床第间的事也熟悉了许多,早没当初的羞涩,只有满满的欢丨愉。身上的敏丨感处也知晓得清楚,手掌直抚酥丨胸,一手往下伸去,探指轻压耻丨丘,立刻闷哼一声,只想求得更多这种爱抚。
窗外已有朝阳照射入内,看得更是清楚。安然环手抱了他的脖子,低声:“进来吧。”
前戏虽好,但再折腾一下,就该到时辰去府衙了。宋祁扶了那硬丨物,沉进已然湿润的幽丨谷,欢送几回,都已从挤压贯丨入中得到欢乐。
不知往送多少回,顿登云端,安然微拱了身子,身体绷的越发紧,宋祁了然,动作又快了些,终于齐齐将那最后的一点美妙推上顶峰。
歇了片刻,安然要起身打水给他洗净,刚起来又被他拉回被窝里,用床头的帕子擦了擦便抱着她不放。她抿了抿唇,看他:“你今日还要跑好几处地方看水利良田,别累着了。”
宋祁并不放手,轻声:“那多睡一会。”
安然动了动身子,还有些脏腻:“我先去打水擦净,给你做了早食,你再睡会吧。”
宋祁仍未松手,安然看着他,忽然发现原来这平日里像个学究的人,也有孩子脾气的,只好说道:“那就再睡会吧。”
“嗯。”
这一睡,安然倒睡了过去,醒来是被飘入屋里的饭菜香熏的。她忙起身,穿衣去厨房,宋祁刚好做了饭菜出来,笑道:“快去洗漱。”
安然笑笑:“等素素她们来了,你可千万别如此,否则回去告诉娘亲,她得让我抄一百遍的‘妇德、夫纲’。”
宋祁自然也知道,让她快些去洗漱。吃过后便应卯去了,安然收拾好房间,洗了脏衣服去晾晒。隐约瞧见那花坛里有绿芽儿,顿了顿,放了木盆蹲身去看,果真见到了萌芽,这地方,可是种葫芦的。
嫩绿的芽儿在阳光底下十分碧绿剔透,看的安然想摸摸又不敢轻动,生怕将它折断了。等宋祁回来,天色晚了估计也看不清,明早早早拉他来一起看才好。
到了午时,安素和安平果然到了,李顺将她们送到这,也不好留宿,吃过饭,就赶车回去,等三日后再来接。
安然还要送饭菜去给宋祁,还正好乘李顺的车去。安素和安平也跟着去。宋祁见了她们也是高兴,让安然好好带她们去玩。回去时,李顺就驾车走了,安然领着两人去街市游玩买东西。
因快端午,街市也热闹些。安平如今也不算是小姑娘了,十三岁的年纪已经初见何采的模样,长的温婉,可性格却全然不似她,大咧的很。对那些泥人什么的也少了乐趣,倒看起精巧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