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秦霜冷哼一声,嘴角笑意消散,收起剑,手缠绕缰绳,“你是谁的人我不管,不过,你既然跟了我出来,就得依着我行事,不然,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小命!”
这话虽有三分假,但却有七分真,杨真跟了他这么多年,对他的脾性,自然了解。他不怕死,但是,秦霜的话当听就得听。
“是,属下明白!”
“既是明白,我自也不会让你太难做。”
“谢谢少爷体恤!”
七日七夜的不眠不休的飞驰,终于,到了无双城管辖的范围!
这不是城,也没有人烟,是距离无双城百余丈的山林。
他们此时已经舍弃了马,徒步走小路行径,这次,事出非常,并不能多带人手,所以,只带了杨真一人,人少,也免惹人注意。
只听一阵轻悠悠的马蹄声响起,却是玩绕小路那边行近了两匹马,一双人。
就听一沉而冗重的男声,言语中许多无奈,言谈宛若一个出世的智者。
“晨儿,江湖纸醉金迷,世人沉迷,往往终不能脱身,多少人落个凄凉的下场!”
他身边俊秀的年轻男子哪里懂得这些?他心智尚且稚嫩,生来经历平顺,从不知惊险苦难,只知道这个世界历来都是强者的世界,至于弱者下场如何,他却不知!手握英雄剑,无名传人,就这名号,他便能算个中等的强者。
而对于师父的思虑,他终是不能理解,随后不解道,“既是如此,怎还有那样多的人投身江湖?”
这话说着,倒是带着几分质疑,也不知是江湖的错儿,还是师父的心太弱。
无名是神话,而他是神话的传人,多少年来,他自豪过,也彷徨过。
他以为自己会继续神话,但那终究是个神话!神话,是不可复制的。
而经历岁月,斗转星移,这个曾经的神话却一直在和他说着:江湖险恶,人心中的贪欲更险!
“江湖易变,人心不定。”
“师父?”
“今日的无名小卒,明日的一帮之主;岂不知,转眼之间便成空!绝世高手,倘或一朝不慎,也定然露血街头!”
“…”
“纵然退隐归田,也是不得,除却一死方休!”
这话说的何其无奈!秦霜暗暗心惊,无名看的倒透彻,这天下乱世,一死倒是干净,再不愁寻不着清净。只是,这时如何又要来无双城,管这江湖事?
后面说着死生的话题,惹了他师父愁色,剑晨赶忙转移话题,“对了,师父,你说天下会要觊觎无双城,咱们来可是为何?莫不是帮助无双城,对付雄霸?”
无名摇摇头,“无双城气数已尽,再无力回天。”
剑晨一急,“那岂不是叫天下会吞并,倒时,雄霸独起一支,势必天下大祸?”
“武林门派多而杂,实力均衡太久,争权夺利,攻城掠地,打打闹闹、分分合合无休止,也是时候停歇了。”无名道,“雄霸是当世难得的枭雄,若真能统一武林,保得一时太平,也算功德一件。想来这几年,他也知行善积德,对待天荫城的子民亲厚有加,辖制区每年大水,纵搬空银库,也定然全力筹备赈灾,如此这般,比起无双城独孤一方残暴无人,严苛重税,送子民于水火,他雄霸倒算现名了。”
这一席话说的剑晨没了声音,心想着,听说不久前,雄霸二弟子还在乐山赈灾呢!也不知道,步惊云那小子现在什么模样了,自从那时一别,倒是六七年,没见着人了。
虽然,听着江湖中各色的传言,但他还真是想亲见步惊云“战神”的气派模样。
无双城地界到底还是大的,尤其,是对于他们久居深山的人来说。
这里,无名虽然来过,但是时过境迁,此时的无双城却又不是当日的无双城。
就见前面两人见他们近了,远远走在路边上,这是一对农家人打扮的年轻夫妻,但是,望着身形,倒是不像普通人!
“前面有两个人庄稼人,徒儿去问问。”
剑晨望了望师父的神色,快马行径,停在俩人身边,对着农夫打扮的汉子道:“敢问这位大哥,无双主城还有多远?”
他虽然问得汉子,但是,眼睛却宛若长在人家小媳妇身上似的,就见那姑娘生的好标致漂亮,见了他倒是羞涩的躲闪起来,叫男人推到身后遮住,汉子很气恼的瞪了剑晨一眼,指了指前面,一句话不说,没好气的拉着媳妇儿走了,这气倒不是装出来的。
剑晨盯着那女子的背影,虽然是村妇的打扮,但那相貌却已属罕见!叫他不免叹气,“好生的美人,却叫那汉子糟蹋了!”只是,瞧着面善!
“走吧!”后面,无名骑着马,一阵尘土飞扬,远去了。
剑晨路径两人身边,不禁回头向着女子望了一眼,那女子的神情,倒是让他觉得熟悉莫名,似曾相识,一时疑惑。
第 45 章
“走吧!”后面,无名骑着马,一阵尘土飞扬,远去了。
剑晨路径两人身边,不禁回头向着女子望了一眼,那女子的神情,倒是让他觉得熟悉莫名,似曾相识,一时疑惑。
师徒俩一走,杨真便立刻松开了秦霜的手,气道:“这个剑晨少侠,枉自还是无名传人,那般色迷迷的瞧着少爷。”
“小声点儿。”秦霜的易容术自然是好极,若非同道好手,一般人轻易看不出破绽,只是,却骗不了无名的眼!
而且,他们到底不像个村里人。
好在,无名并不是来碍他们的事!此次,定然是来找剑圣的,也好,他们各走各路,互不相干!
此时,天色已晚,夕阳照的满地金黄。
过往经商的商客满面倦容,或是乘着马匹,或是架着马车,一一出城去。
无双城的侍卫个个体格彪悍,俨然是城主千挑万选的精英,皆是精神抖擞的查看,对着人脸上都要看出洞来。
商旅财物多,东西杂乱,查的时间长了,不免有人发牢骚,轻声嘀咕了一句,就被侍卫一脚踢飞,押进了大牢,众人也是面面相觑,一时死寂了许多,但心底的不满更是增添一桩。
秦霜望着地上口吐鲜血的商人,那人却是一句不敢言,殊不知,再多说一句,就是死!这无双城城主只重军治不重民治的处事手法,却也糊涂!如何得民心?
不过,纵他们如何“火眼金睛”,秦霜和杨真还是顺利进城了。想是,风儿一阵风似的跑进来,他们也不可知。
正想着,便去扫到城门内那根铁柱,是竖立在无双城上那根高逾丈五、粗逾三尺的巨大铁柱,有趣的是铁柱上刻着的两个大字——武圣!
秦霜望着,心里笑也不是,忧也不是。
进了城,先找了一家客栈歇脚,两人再出来,却换下了村人打扮,俨然体面了许多,也像样了些!
下面吃饭时,便听着一干人边吃酒进食,一边交头接耳的小声谈话。
“最近这城内怎么查的这么严?以前也没见这么生事的,连日来,这大牢内关了也不知多少,哭的闹的寻死的喊冤的,来往商人凡是有一丁点儿可疑的都抓了起来,这日子久了,谁还敢来我们无双城?生意做不成,想是不让我们这些老百姓活了。到了年底,不用收缴税利了不成?”
那汉子摇头叹气,气恼的面色紫红。
另一个笑嘻嘻的丢了一颗花生到嘴里,细细嚼着,对他招招手,轻道:“听说咱们要和天下会打仗了,那天下会的探子行踪露了底,据里头人说,神风腿‘聂风’进了城,这多半时候,怕是天下会要来攻城,城主吓得数日都不能合眼呢!抓了这些人算什么,倒时候,天下会的人来了,少不得我们都得陪葬!”
“可是这个说法,他们打仗,只管苦了我们,少顷,哪回打仗,不剥了我们一层皮。”说着,又疑惑,“这天下会当真那么厉害?”
“哼,这是自然,不说其他,单说这‘风云’二字却已叫人闻风丧胆。”
“只是,咱们无双城遍布神州各地的三百分坛,高手如云,还有坐镇的独孤城主,左右独孤兄妹,再者大护法释武尊,城内又有一万精兵,稳如泰山,那天下会怎敢来犯?”
说起来,这无双城到底不是个干软的。
这无双城城主独孤一方擅长无双神指,出手入神,能单指取人性命,可算罕有人能敌;而这左右独孤兄妹,乃是独孤一方手下的两员猛将,正是少城主独孤鸣,独孤千金独孤梦,这独孤鸣专攻无双神腿中的“降龙神腿”,造诣已是不凡;但是若较其妹独孤梦,却差了很多。
这独孤梦,自幼冰雪聪明,虽然天性不爱习武,但因资质极高,无双祖传各样绝学俱都精通,修为可见一般,那套“无双剑法”也是登峰造极,可算剑圣第二,加则,她本就生得美貌无双,心也良善,如此,倒是无双城少有的妙人!
只是,她虽然常劝父兄仁慈,少生杀戮战争,多积德行善,但人终是听不入耳!到今,民怨四起,四下结仇,城危在旦夕!
再有,就是那武功深不可测的大护法“释武尊”,一手佛门绝学“如来神掌”,听说已使得出神人化,人化出神!
如此,却还是惧怕天下会,只因天下会的势力早已超越无双。
沉寂半响,汉子摸摸桌沿,神秘又道,“这里的事,你们那里知道!这日前,城主秘密命释武尊带领独孤鸣兄妹远赴西藏,求见释武尊的师父‘释化上人’,希望释化上人能以西藏武学精义,指点独孤鸣兄妹把无双城祖传武学更上一层楼,推上巅峰。但这话却也不实,据说是少城主被聂风神风腿踢中心腹要害,险些丧命,向着‘释化上人’求仙丹救命呢!哼,他们这一去,这时,城中早已无人,天下会若是得知,自然要有行动,还有,听说前日,早就传下去,命各地的三百多个分坛,急征部分精英回总坛驻守,以防有变。此时,却是极险时啊!”
“这话当真?那我们岂不是成了瓮中之鳖,任人鱼肉?”
对面的人点头,他左一句听说,又一句据说,但句句在理,并无毛病可挑,那汉子早已吓得面色死灰,想来这几日城中的事,怕是真如此。这如何了得,自己也就罢了,倒时少不得妻儿一同命丧!
“要我说,咱们也非姓的独孤,无双城就是一统天下,得了那样残暴的主子,咱们也休想有好日子过活,倒不如让天下会的人占了去,你自瞧瞧,那天荫城的百姓过的什么日子,咱们过的什么日子?苛捐杂税,上一层下一层,层层薄皮,大旱水涝年份亦是不变,可那天下会莫说总坛,就是分坛,每年还有百万银子赈灾救济的!少说,比咱们活的像人。再若论这凶残暴戾,天下到了谁的手里都是一样,那雄霸帮主自然也是一等一的了得,但却也是知道体察民情,知会民意的!”
“这倒也是。”
汉子说了几句,见有侍卫穿着的人进来,也就不说了。
店里安静的两个苍蝇叫都听得清清楚楚,然后就听那几位扯着嗓子嚷东喊西,“这个聂风,让大爷捉到,定要剥了他的皮,食其肉,饮起血!”
另一个冷道:“少他妈吹牛屁,说这话也不知道害臊!忍耐着吧!日子还长着呢!”
“哼!”一拍桌子,也干巴巴的喝酒!
“杨真,去查查我们天下会探子的据点,看能不能联系上风少爷。”
“是,少爷。”
秦霜回身进屋,杨真插上门闩。
“还有,给那汉子些银子,让他多找几个人,把那话给我传遍无双城!再有,就传说雄霸帮主有言:但凡投向天下会的,我们一律亲待如己!各自少生杀戮!”秦霜坐定,面色如常,“到时,无双城势必大乱!再者,乘着乱,把‘倾城之恋’这一绝世剑招散出去,多引些江湖人进来,他们抢夺,我们坐观!”
“可是,少爷,那些江湖人难缠,会不会妨碍我们的事?”
“无妨,既是为了剑招前来,势必一众武痴,他们只求无上武学修为,不管江山谁主!且,咱们天下会的事,他们怎敢来犯?再者,这‘倾城之恋’,有或没有,还不一定。我们先乱了无双城再说!”
“属下遵命!”
“还有,飞书天下会,让师父派兵截击独孤一方从各省抽调来的授兵。”
“是。”杨真领命,“属下这就去办!”
杨真这边前脚刚走,他便乘着夜色也去了。
所以,杨真回来时,见不着他,便思量着这人又是打算支开自己,独自行动,暗自懊恼!
而秦霜倒是没有杨真想的那样,他只是被一股益世杀气吸引了去。那人,却是个周身盖着重重头蓬、面蒙白中的神秘人,一只戴着银丝手套的手。
而探子来说,天下会的十名探子却正是死于一双银丝手套的手!
他的轻功虽好,但是倘或遇到真正的绝顶高手,势必不敌!
夜色阑珊,荒野在朦朦月光的映照下,泛着死灰的苍白!窸窸窣窣的树叶摇曳,带着一片肃杀之意!这是无双城东郊,不肖半刻,但于荒野密林中,隐约可见一座庙,上书“关圣庙”。
“关圣庙”那场屠杀之后,此地已经少有人来。
秦霜缓缓抬步进去,那神秘人早已不见身影。
庙内黑暗一片,寂静无声,只听“沙沙”声,怕是老鼠在生事!他点了火折子,照亮了些,只见面前约莫有一个人高的关公神像,手持青龙偃月刀,骑着赤免马,神威凛凛,好不慑人!
而这神像与别处不同的是,这神像背部,竟然雕着一个绝色美女的塑像,彼此紧紧的连成一体;那个美女还手持一个玉佩,玉佩,赫然刻着七个字——“为你,我千秋不悔!”
秦霜正好深思,突地觉得背脊发凉,只觉暗中有双眼睛在看着自己一般!
突地,听见外面脚步声,他一凝,便即刻翻身从后侧门一跃出去。
他才刚出去不远,隐在丛中,便见身后突地惊爆一声,大火染红天际,神像化作飞灰。
“怎么回事?”他一时心惊。
就见于大火之中跳跃出一个灰白身影,那人身手了得,神风一般跨出火海,远离神庙,身子一落定,依仗着大火的光亮,秦霜便清楚瞧见此人相貌,只见他面容俊秀干净,身形修长英挺,神色沉稳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