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更加没有任何药材可以将这种毒解开。〃
苏谧的嘴角撇了撇,泰天水这种奇毒她也知道。别人也许解不开,但是她却是世间唯一知道解药的。
这种毒药曾经在二十年前风行一时。中了这种毒药的人都会吐血衰竭而死,再加上没有手段能将其事先验出,可以说是暗杀之中极为青睐的手段了。那时候,与义父齐名的毒手神医高渊闻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了这种奇毒,仗之横行天下,无人能解,连义父都为之头疼不已。不过这个高渊闻不久就传闻被仇家追杀击毙,这种无人知道配方的毒药也就很快退出了人们的视线。
只是义父在归隐之后都一直对此耿耿于怀,四处寻找泰天水的来源和解药。直到近十年之后,他才终于发现了泰天水的来历。
世间之人把这种毒药说得玄而又玄,说它是从天然的纯水之中提炼而出,无法可解。其实泰天水之毒是由坐落在南疆的一处寒潭里面的潭水提炼而成,因为在那处寒潭之内毒瘴遍地而且寒气逼人,使得毒气、寒气交织郁积、无法散发,在这样特殊的地域环境之下,经过千年的熏陶凝结,使得毒气侵入水中。
这个世间的一切剧毒之物都有其天生相克的事物。一般毒物出没的十丈之内,定然有其克星。这水潭之中万物都无法靠近,却偏偏有一种琉璃七彩鱼能够生长于其中,这泰天水之毒也就只有生长在其中的这种鱼能够解。这是义父归隐多年之后才参详破解了泰天水的配料,又四处寻找得知的,而且连鱼也带回来一条。可惜那条珍贵的鱼被她挟私报复,给吃掉了。
等等,他说起泰天水,苏谧心中灵光一闪,忽然就想起一个人来。她抬头仔细端详着眼前的〃苏未名〃。难道是他?虽然传说中他已经被仇家围攻而死,但是世人却一直没有见过他的尸首。
她的心中豁然开朗,也只有他有这个本事冒充自己的义父,并且对毒药有这样精深的造诣。
此时的〃苏未名〃依然兴致高昂地与齐泷谈笑风生。
苏谧的心中却是惊疑不定,神色闪烁地打量着眼前的冒牌货。如果真的是他的话……
这时候,〃苏未名〃身后的那个学徒好像是感觉到了苏谧的目光一样,猛地抬起头来,向苏谧看去。
那眼神凌厉明亮,如同利剑一般,苏谧未曾防备之下竟然被吓了一跳,忍不住向后一晃,险些从座位上跌倒。
待坐稳了身形,再看过去,还是那个低眉顺目的学徒,从模样到神态都是平常至极,垂手恭谨地立在〃苏未名〃的身后,丝毫不引人注目。
刚刚那只是错觉吗?苏谧都忍不住疑惑起来,只是一瞬间的工夫,什么都来不及确定。
她盯着那个学徒,忽然就生起一种奇异的感觉,胸口的那处旧伤口又隐隐开始作疼……
第三章 平地惊雷
采薇宫附近的未央池畔,碧波荡漾,水光迷离,苏谧坐在湖边一处岩石上,静心赏景沉思。
不一会儿,一个看似扫撒杂役打扮的宫人一边打扫着庭院,逐渐靠近苏谧的身边,眼见四周空无一人,他低声道:“娘娘,已经联络过外面的人了,不是我们的人。”
这个看似平凡无奇的杂役是葛澄明安排在宫中的内线之一。
不是南陈的行动?!苏谧有些吃惊,如今王奢领兵正在与南陈对峙,南陈在这里的潜伏势力派人暗杀太后,挑起齐国的内乱也是合情合理。
而且,那个人,虽然没有任何队证据,那个学徒……苏谧想起在慈宁宫的那恍如利剑般的视线,她就是有这样莫名的直觉,认定了必然是上一次的青衣人。那样他的真实的身份应该是南陈诚亲王麾下的温弦啊!
苏谧沉思了片刻又问道:“温弦的去向问了吗?”
“问了,可是温公子一向行踪缥缈,在诚亲王麾下也只是客卿的身份,就算是王爷,有时也找不到他的人,如今行踪更是难以确定。”手下据实禀报道。
究竟是谁派来的?一种莫名的阴云笼罩上苏谧的心头。
到了六月的天气,京城里面越发炎热起来,齐国国力兴盛之后在城外风景优美的梳清湖畔建筑了行宫别苑,每一年的夏天都会前往那里的避暑行宫去消夏度日。
今次朝政军务方面虽然事务杂乱繁多,但齐泷还是早早地下了旨意,让内务府收拾行礼,准备离宫避暑。
原本随行的人员包括了皇亲国戚和后宫诸妃在内,今年却少了很多。太后长年静心,不喜劳动,所以每一年的夏天都是在慈宁宫之中渡过的,今年病情益发的严重,更加不好挪动了。因为太后的病,皇后贴身服侍,自然也就不能走开。倪贵妃原本要去,可是皇后如今不理事,她打理着后宫的诸般事务,而且还要照顾刘绮烟的胎,竟然也推辞了。绮烟的孩子如今已经快八个月了,御医已经断言,就是在这个夏天临盆,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整个宫廷都格外的看重。孕妇不能经受车马劳顿,自然也是不能去的。
于是后妃之中只有雯妃带着小帝姬,还有几位新人有此荣耀了。
这一天,苏谧从养心殿出来,正遇上齐皓入宫回禀出京的车马事务准备完毕,两人并肩走了出来。
“亲王殿下这些日子以来可是去拜望过太后她老人家?”苏谧看似闲聊一样问道,语气平淡。
“太后病重,我们做臣子和儿子的当然都应该侍奉在身边,每天的请安也是少不了的。”齐皓淡然应道。
“哦,不知道太后近来的病情如何?”苏谧问道,“说起来嫔妾这几天没有去探望,实在是失礼了。”
“哈哈,莲贵嫔实在是说笑话了,”眼见左右无人,齐皓笑道,“莲贵嫔不想见到太后,恐怕是因为近来太后身边多出了一位璇玑神医吧?”
他知道了苏谧的身份,自然也就知道了她与义父的关系。只是不知道苏谧与葛澄明所掌握的南陈势力之间的联系而已。
“是有点儿不太舒服,”苏谧坦然地轻笑道:“王爷难道就没有感觉到丝毫的不适?”
“这种投机取巧、图谋富贵的小人实在是防不胜防啊。”齐皓微微苦笑道。
“王爷说笑了吧,难道您就只是认为那是几个图谋富贵的小人吗?”苏谧淡淡地说道,她就不相信齐皓会完全没有疑惑,凭借齐皓在宫中的眼线,必定早就发觉了那个冒牌货的不同寻常。绝对不仅仅是个投机取巧的小人那样简单。
齐皓的眼睛眯了起来,苏谧毫不示弱地同他对视。
“确实有几分疑惑,”他笑道,“尤其是在看到神医身边的那位学徒童子身上的时候,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
“王爷果然好眼力啊。”苏谧叹道,他果然发觉了。
“不敢承娘娘这句夸奖,”齐皓笑道,“会发现这些还是沾了娘娘的光而已。”
齐皓说的倒是实话,如果他不是知道苏谧的身份,明白她与璇玑神医苏未名之间的关系的话,也不会知道这个人是个假货,当然也就不会去刻意地关注一个医师了。
“这一次南陈的人不知道有什么样的企图?如果是为了杀掉太后的话……尚且好说,可是如今看形势是要在宫中拖延下来了。”齐皓叹息道:“只怕是还有什么别的图谋,真是叫人防不胜防啊。”
不是他?!苏谧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头却惊奇起来。她已经能够肯定这一次不是南陈的图谋了,再联想到王家的敌人,而温弦不过是个杀手,不是南陈的内部势力,说不定也会受雇于人,所以她才会前来试探齐皓,现在看来,应该也不是他的手段了。
她原本以为最有嫌疑的就是他了,毕竟因为妙仪太妃的去世,他与太后的仇恨又加了一层。
苏谧没有说破,只是淡淡地说道:“有什么阴谋就要劳动王爷辛苦了。”
两人的身份特殊,自然不能够长时间这样呆在一起,片刻的交谈便告辞而去。月明星稀,灯馨烛亮。
离京的准备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这一天晚上苏谧没有侍寝,正在采薇宫之中查看小禄子几个人收拾的行礼,一边出神地思量着,葛澄明是绝对不会隐瞒自己的,而齐皓没有必要在这件事情上隐瞒自己。这样一路排除下来,这一次的“璇玑神医”,只有可能是倪家派来的势力了。可是倪家如今韬光养晦,父子两人都告病在家,正是低调的时候,为什么要安排这个人呢?如果只是要杀掉太后,根本没有必要留在宫中这样的长久,他们有什么阴谋吗?
思虑了片刻,却全无一丝的头绪,也许自己明天应该去慈宁宫“请安”了,苏谧无奈地叹了一声。
她正要准备睡下,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喧嚣吵闹,声音由远及近。
“怎么了?”苏谧刚刚脱下外衣的手止住了。
觅青惊惶地跑了进来,“娘娘,娘娘,不好了,有刺客,皇上遇刺了!”
“什么?!”苏谧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是谁?首先映入她脑海之中的就是那一双凌厉如冰雪般的眼睛。
“皇上怎么样了?”苏谧连忙问道。不是没有考虑过他们的目标是齐泷,可是在知道不是南陈的策划之后,这个可能就被苏谧首先排除了。
“皇上好像没有什么大碍,如今宫里面闹哄哄的,具体也不知道如何了。”觅青慌乱地回答。
“是在哪里遇刺的?”苏谧问道,一边扬声吩咐道,“小禄子,通知外面准备车辇。”
“是在慈宁宫那里,据说是给太后请安回来的路上。”觅青匆忙地服侍着苏谧穿上衣服,回答道,
“慈宁宫那里……”苏谧手上的动作一滞,这是刺客的故意之作,还是偶尔为之?
“当时是怎么样的情形?”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听说在皇上向太后请安完毕之后,正要回乾清宫,御驾刚出了慈宁宫门,就有一个刺客从天而降,防不胜防,幸好皇上身边的慕统领及时地挡下了一击。之后侍卫们一拥而上,可是竟然还不是对手,听说不到片刻的功夫就被杀掉了好多的人啊。”觅青心惊胆颤地转述着从小太监那里听来的消息。她迟疑了片刻又说道,“主子,如今外面很危险,那刺客凶狠地紧,听说至今还没有拿住,各宫都退避锁门,娘娘此时出去,万一……”
“不会有什么万一的,”苏谧道,“就算真的会遇见刺客,我也不能不去。”
她匆匆地穿好外袍,出了宫门,小禄子几个早把车辇准备好了,苏谧登车就向慈宁宫那里驶去。
轻车驶过青砖的地面,“轱辘轱辘”的声音有规律地传来,苏谧的心情也随着起伏不定。
忽然,车势一滞,车身摇晃了一下,“怎么了?”苏谧扶住一侧,心急火燎地问道。
“是马受了惊吓,惊扰了娘娘了。”外面的内监回禀道。
苏谧放下心来。
车辇走得飞快,不一会儿就到了慈宁宫,
慈宁宫外面此时人来人往,好不热闹。遍地的宫灯将整个后宫西部耀得恍如白昼。无数的侍卫内监形色匆匆地走来走去,神色警惕地检视着周围的动静。
苏谧让车辇停靠在外围,自己下来向宫内走去。远远的几个内监见到了苏谧的身影,认出是皇上的宠妃,急忙上前打千行礼。
“皇上怎么样了?”苏谧问道。
“回禀娘娘,皇上无碍,如今正在偏殿休息。”
“嗯,”苏谧点了点头,却不急着向偏殿走去,反而向旁边的道路上看去。
慕轻涵正在那里与几个侍卫交代着什么,苏谧走上前去,立刻发现觅青刚刚的描述太含蓄了。
刺客恐怕就是在这一带行刺的。此时,地上的死伤都已经被抬走,可是从剩余的痕迹就可以知道当时的战况是多么的激烈了。洁净的青砖变成了大片大片的暗红色,血流遍地,纵横交织的砖缝盈满了血渍,一些夜色之下看不分明的细碎东西还粘在地面上,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夹杂着怒放的鲜花香气,让苏谧一阵不舒服。
她微微摇晃了一下。
“娘娘,您没有事吧?”慕轻涵打发了几个侍卫,走了过来,关切地问道。
“你受伤了?”苏谧立刻听出他的脚步凝滞,显然是受了内伤的。想到觅青说的,他挡下了刺客偷袭的那一剑,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是也可以想象那一剑是何等的势如惊雷、迅捷狠厉。
这么想着,她自己的胸口也忍不住有几分痛了起来。
“一点小伤而已,刚才对了刺客的一剑。”慕轻涵坦然地说道,“倒是娘娘您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
“我没有什么。刚刚是怎么的光景?刺客是从哪里来的?可有了端倪?”苏谧打断了他的话,强忍住恶心的感觉,一连串地问道。
“刚才皇上的御辇从慈宁宫出来的时候,就遇见了阻击,幸好皇上此次身边的护卫不少,阻挡了刺客的攻势,又凑巧有一队巡逻的侍卫经过这里,及时赶来支援。但还是被刺客连接杀伤了二十几名侍卫,之后竟然还是拿不住人,被他遁走了,武功实在是高得出奇。”慕轻涵忍不住叹道,这样高的武功实在是他平生仅见了。
“刺客的来历清楚吗?”苏谧最关心的问题就是这个了。
慕轻涵摇了摇头,“刺客蒙着面,穿着夜行衣。只是……”他压低了声音道,“武功招式很像是上一次行刺的那个青衣人。”
“不过……”慕轻涵顿了顿,分析说道,“无论武功多么高强的刺客,就算是枯叶禅师亲自前来,也不可能从宫外突破层层的守卫,杀入到这里。所以……这一次的刺客必然是宫里的人,是早就潜伏藏匿在宫中的了。”自从上一次天香园的刺客事件之后,宫中的守卫又一次加强,尤其是齐泷,太后和皇后这些重要人物的宫中,守卫极其严谨,层层警戒,时刻轮守,没有丝毫的空隙。
“既然如此,”苏谧问道,“可有嫌疑的目标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向慈宁宫里面望去,那里可是有两个刚刚进宫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