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所畏没有接过去。
“为什么要淋雨?”汪朕问。
吴所畏说:“我一直在这坐着,是雨自己要下,不赖我。”
“那你为什么不走?”
“到处都是雨,往哪走呢?”
汪朕没说话,直接把吴所畏拉起来,领着他朝自个的车走去。
吴所畏呐呐地说:“我弟弟让你弟弟拐走了。”
“我带你找回来。”
☆、174 别样的暗算
汪朕把吴所畏带回了家,让他睡在汪硕的房间。
吴所畏洗个了热水澡,又换上干净的衣服,舒舒服服地钻进了被窝。不到两分钟就睡着了,汪朕看了他一会儿,确定他真的睡沉了才回去。
半夜,雨停了。
汪朕一直都没睡,起身去客厅接水,看到吴所畏盘腿坐在地毯上,眼睛对着窗外。后脑勺的黑发以头旋儿为中心向四周爆炸,脊背挺得直直的,像个倔强又孤独的孩子。
“刚才不是睡得好好的么?”汪朕问,“怎么又起来了?”
吴所畏淡淡她说“雨停了,睡不着了。”
是的,刚才风雨交加,电闪雷呜的时候,吴所畏睡得很踏实。现在万籁俱静,反倒睡不着了。耳朵像是有了幻听,总听见门吱的一声开了,然后一串脚步从门口走向卧室,可他等了很久很久,卧室的门都没人打开。
所以,他就坐到了外面。
汪朕自然知道吴所畏想的是什么,他的这副状态,就和每天的汪硕如出一辙。在这半年来,不知道有多少个晚上,汪硕形若游魂地在屋里走来走去,盼着某一天有人把门端开,说一声:我总算找到你了。
都是骄傲又胆儿小的孩子,只是戴了两张不同的面具而已。
“汪硕不会回来了。”汪朕朝吴所畏说,“一个人下雨留宿在外,是不会因为半夜雨停了,就踩着泥泞的路回家的。”
“我不是杯疑他在池骋那。”吴所畏此地无银三百两,“我只是怕他中途回来,看到我睡在他的床上,会不高兴。”
汪朕静静地说,“放心,他没那么讲究,他平时连脚丫子都懒得洗,你不嫌他就成了。”
吴所畏点点头,默默地回了汪硕的卧室。
此时此刻,池骋还在吴妈的病房外面溜达。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吴妈瘦了一大圈,池骋明着将她安排在普通房间,暗中却享受特级待遇,怕的就是吴妈心疼钱。
池骋赶过来的时候,吴妈上吐下泻,高烧不止,已经陷入昏迷。
刚才情况有才了好转,一醒过来就拉着池骋的手说:“大池啊!你可千万别和我们家三儿说这事,万一哪天我咯噔一下就死了,我们家三儿顶多难受几天。你要现在告诉他,他就得从现在熬到我死那一天。”
这句话,吴妈不知道和池骋说了多少次。
她把家里压箱底的钱都拿了出来,以为足够撑到她过世,其实还不够一天的医药护理费。吴所畏给她的那些钱她都舍不得拿出来,一个劲地叮嘱池骋拿便宜的药,住便宜的病房,钱得留着给她儿子娶媳妇儿。
池骋没告诉吴所畏,并非全为了让老人家安心,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出于他的私心。他不想让吴所畏难受,即便他知道吴妈特想见儿子,他也不想把吴所畏接过来,让他看到病入膏育的老母。
但今天,看到奄奄一息的吴妈,池骋突然有点儿动摇了。
捻灭了烟头,他拿起手机拨了吴所畏的号码。
吴所畏很快接了电话,声音讷讷的,不像是没睡醒的样子,像是一直都没睡着。
听到吴所畏的声音,心痛如潮水般向池骋涌来,冲散了在篮球场外的愤怒。他此时心心念念的,都是大宝没了妈会是怎么样。
“在哪呢?”池骋的声音依旧那么沉稳。
吴所畏说,“在家呢。”
“在睡觉么?”
吴所畏想了一声。
池骋说,“我在外面有点儿事,不能回去了,下半夜降温,从柜子里拿一床厚点儿的被子出来盖。”
“我没把小圆蛋拿出来,还在里面老老实实地放着。”吴所畏说。
尽管知道吴所畏在撒谎,池骋依旧强忍着憋屈说了一个字,“乖。”
然后,通话就终止了。
吴所畏把手机放下,喃喃自语般的说了句。
“你明明看到感应器灭了,明明知道小圆蛋早就不在我身上了。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对我这么宽容 ……”
把手机放在一旁,吴所畏又把那些光碟拿了出来。
纵使心里再怎么难受,凭着这股轴劲儿,他也得把事情弄个明白。
这次,吴所畏没再跳着看,而是每一个细节都不落。为了节省时间,充分利用这难能可贵的机会,他把一段录像调成九个画面,一同进行播放。
结果,当画面多了,场景多了,他又有了不同的感受。
最初被他视为睛天霹霉的池骋和郭城宇接吻的画面,在池骋和汪硕这么多温馨相爱的画面围拢下,突然变得好微不足道。
只有把无数个画面拿出来作对比,他才发现,对于满屏的浓情爱意来说,这个亲吻完全就是个小插曲,小意外。
可调到一个时间轴上,它就变成了眼中钉肉中刺,谁会反反复复倒带子找平衡呢?
换一个视角,主观感受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池骋就是爱汪硕的,毋庸置疑。
也许,汪硕花了六年时间才明白,所以他试图挽回。
吴所畏又把最后一张光盘放了上去,继续调成九个画面,每个画面都是黑的。和前几张的欢乐热闹相比,这一段凄凉令人啼嘘不已。
换做吴所畏,他也不甘心。
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吴所畏把光碟放归原位,把昨天淋湿的衣服再次换上,没事人一样的到卫生间洗漱。
汪硕回来了,一回来就直奔汪朕的房间。
他最大的爱好之一,就是在汪朕睡觉的时候,大吼小叫的把他吵醒。
结果,个儿汪朕早早的起来了,正在摆弄一个小圆蛋。
“这是什么?”汪硕问。
汪朕淡淡说道,“从吴所畏屁股里掉出来的,被他一脚踩坏了,我给他修好了。”说着,大手狠攥一把,小圆蛋果然震动起来了。
汪硕一下就猜到这玩意儿是干嘛的了,瞬间勃然大怒。
“草!从他屁股里掉出来的东西你也碰?你丫手贱吧?”
汪朕不理他,又把汪硕摔得稀巴烂的手机扔给了他。
“这是你的,也修好了。”
汪硕暗暗磨牙,真尼玛邪门了!摔成这样竟然还修好了?
见汪朕要给吴所畏去送小圆蛋,汪硕突然抢了过来。
“拿来,我去给他。”
说完,回了自个卧室,鼓捣了一阵子,等吴所畏从卫生间出来,他正好坐在床上。
“你回来了?”吴所畏说,“昨晚下雨了,诊所又关门,没地儿去,就在你这借宿一宿。”
汪硕笑眯眯的,“放心,我不会告诉池骋的。”
吴所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可真谢谢你了。”
“这个。”汪硕晃了晃小圆蛋,“是你的吧?”
吴所畏瞬间一窘,;“这……这怎么在你这?”
“我哥让我给你的。”汪硕继续笑。
吴所畏的脸瞬间像熟透了的大柿子,我擦,汪朕不会捡起来带回家了吧?
“你可遇上贵人了,我哥有一双魔力的手,无论东西破损到什么地步,都能给你恢复到原样。”说着递给吴所畏。
吴所畏不由的一惊,要不是这东西稀有,他真以为汪朕是新买的,完全和被踩前一模一样,一点儿破损的痕迹都没有。 一
这可真是帮了他大忙了,本来还不知道回去怎么和池骋解释呢。
“替我谢谢你哥。”吴所畏说。
汪硕戏嚣道,“你自个去谢呗,他就站你后面呢。”
吴所畏脸色骤变,看都不敢看汪朕一眼,就埋着头从门口落荒而逃了。
……
池骋回到家的时候,吴所畏就在床上躺着,完好无损的小圆蛋放在床头柜上,昨天穿的衣服搭在床边,好像昨晚一直睡在家。
听到脚步声,吴所畏眼睛微微眯起一条小缝,很快又合上了,佯装一副很困倦的模样。
池骋走到床边,先是在吴所畏的脸颊上摸抚了几下,很凉,一看就是刚从外面回来。不过没关系,即使吴所畏睡在外面,他也不会责怪什么,毕竟吴所畏不喜欢一个人睡,而他又一宿未归。
看到小圆蛋在床头柜上,池骋也不计较了,就当是他刚取出来的吧。
顺手拿了过来,放在眼皮底下转了转。
突然发现绿色的小圆球上多了一个红字。
“宝。”
而这个字,又不是吴所畏的字体,很明显是别人写上去的。
池骋的脸,瞬间就没有表情了。
……
☆、175 将计就计
死寂了片刻过后,池骋一把拽住吴所畏的衣领。
“你给我起来!”狠戾的一声怒吼。
吴所畏睁开眼睛,瞳孔由内向外散发着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绝然之气。
池骋一开口,声音像烈火扑向吴所畏的脸。
“昨晚上去哪了?”
吴所畏硬着头皮说,“哪也没去。”
池骋又问了一遍,“昨晚上去哪了?”
吴所畏说,“在家。”
池骋一把将吴所畏摔到地上,又狠狠将其拽起,脑袋按在床头柜上,逼着他看向小圆蛋,再问:“你昨晚到底去哪了?”
“汪硕家。”
话音刚落,又像小鸡子一样被池骋甩到床上,皮带赫赫作响,池骋一喘气,整个房间透着一股血腥的气息。
吴所畏也回头问了句,“你昨晚去哪了?”
池骋的手被皮带扣卡出了血,都不舍得往吴所畏的身上招呼一下。
“你自个扪心自问,在这事上我忍你多少次了?你吃人家苹果,我就当你是贪吃!你一天到晚练绝技,我就当你是贪玩!你给他发短信,去他家找他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把我池骋的宽容当垃极在地上随便踩是么?你以为我把你当鸭子一样养着呢?随便让人摸让人睡,让人把情趣玩具往屁股里塞是么?”
吴所畏脸色灰暗,看不出是气是怒还是伤心,总之相当难受。
“既然你这么爱玩,那你继续去玩吧,我也不管你了。”池骋说。
吴所畏的脑袋狠遭一闷棍,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池骋突然把吴所畏从床上提起来,抓起他的衣服,直接撵出门外,还有那个小圆蛋连同那个感应霖,齐齐砸到吴所畏身上。
“以后别来了。”
撂下这一句狠话,池骋砰的一声将门撞上。
吴所畏磕到了后腰!好半天才从地上爬下来,慢悠悠的挪进电梯,费力地将衣服套上,手抵着电梯门缓了一会儿,终于挺过去了。
下午,吴所畏开车去了姜小帅的诊所,这是唯一一个不需要他伪装的地方。
“哟,瞧你这走路姿势,像是怀上啊!”姜小帅调侃一句。
吴所畏丧眉搭眼的走到沙发旁,艰难地趴在了上面,松了一口气。
“我被赶出家门了。”
姜小帅以为吴所畏是在闹着玩,还坏心眼的调侃了一句。
“你这小三儿这么得宠,还能被赶出来?”
吴所畏没吭声。
姜小帅还说,“正主儿搬进去了?”
吴所畏还是不吭声。
过了一会儿!姜小帅感觉不对劲,走过去弹了吴所畏一个脑壳儿,吴所畏没反应。姜小帅想把他的头拧过来,结果吴所畏的脖子死硬死硬的。他再把手插到吴所畏的脸和沙发的缝隙中,拔出来的时候上面湿漉漉的。
“不是……”姜小帅慌了,“大畏,你来真格的啊?”
吴所畏的声音闷闷的从沙发里传来,“你以为我闹着玩啊?”
“我草!”姜小帅咬牙,“因为什么啊?”
吴所畏把昨晚上的事说了一遍,然后还咆哮了一声,“许他和汪硕出去鬼混,就不许我和他哥住在一起么?他丫就是找茬儿把我撵出来,好让汪硕住进去!!草草草,老子还尼玛不想住了呢……”
“你先等会儿。”姜小帅发现一件诡异的事,“你说他昨晚和汪硕鬼混一宿?”
吴所畏猛捶沙发,“是啊!”
姜小帅本来还想为吴所畏打抱不平,一听这话,当即没有半点儿同情之心了。
“汪硕昨晚和我一起住的。”姜小帅说。
吴所畏愣住了,扭过头来。
“你说什么?”
姜小帅气不忿,“把你丫撵出来也活该!”
吴所畏心里的委屈,不满,伤心通通消失了,连带着后腰上的疼痛也好了,麻利儿凑到诊桌旁,兴冲冲地问:“真的?他真的在你这住的?”
姜小帅白了吴所畏一眼,没说话。
吴所畏脸又拉了下来,“那又怎么样?他还不是不相信我?汪朕是我偶像,我是他粉丝,我什么也没做,他凭啥那么说我?”
“那你刚才干嘛呢?”姜小帅反问,“你相信他了么?”
吴所畏不吭声了。
“在你爷们儿面前,你就不能有偶像,他就是你偶像,知道么?”姜师父训话。
吴所畏反驳,“我凭什么不能有偶像?汪朕就是我偶像!汪朕会拿钢针穿玻璃,他不会!汪朕会变魔术,他也不会!我凭啥崇拜他?他会啥?”
姜小帅说,“他会给你拍几万张裸照,会拿皮带抽你屁股,会把你当小猪一样吊在铁架上,会把你操得死去活来……汪朕会么?”
旁边的丑男喝水呛着了。
吴所畏拽住姜小帅,“你小点儿声。”
姜小帅嘿嘿一乐。
吴所畏突然又想起来什么,从口袋里摸出那个小圆蛋,递到姜小帅手里。
“帮我看看,上面是不是才字?”
姜小帅拿过来瞄了一眼,说:“是啊,那么大个‘宝’字,你都没看到?
吴所畏磨牙,“果然不出我所料。”
姜小帅这才想起吴所畏是色盲的事,再一瞧小圆蛋和字体,果然是一绿一红。
“这到底怎么回事?”姜小帅问。
吴所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姜小帅说了一下。
姜小帅思忖,“这字到底是汪朕写的还是汪硕写的?”
吴所畏当即下了定论,”肯定是汪硕,汪朕干不出这种事来。”
“啧啧……还挺护着。”
“不是护着。”吴所畏振振有词,“小圆蛋最后是汪硕交给我的,我当时在卫生间洗漱,汪硕就在卧室鼓捣了一阵。”
姜小帅幽幽地问,“合着你一开始就知道小圆蛋上才字呗?”
吴所畏语塞,好半天才说:“也不是知道,就是怀疑才诈。”
“帮着他害你自个儿,你脑袋有毛病啊?”姜小帅发愁,“感情经不起试探知道么?别玩火自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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