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答：“不是我要提起她，是你的心在叫着她的名字，我只是无意间听到了而已。”
“你听见了？你是神仙？你会读心术？你凭什么说我在叫她？”他有些恼了。
可在我看来那更加像是在为了掩盖自己真实的想法而做出的反应。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说话的声音显得格外平静：“你能来这里就说明你想她，就这样简单。”
一语被我言中，他没有否认，这更让我难过。
他叹了口气问：“那你呢？年羹尧的怀抱是不是很温暖呢？”
他竟然这样问我？上次在雨中我是为了谁哭倒在年羹尧的怀里的？他居然拿这件事情来指责我？
我负气道：“恩，至少他有情有义，不会玩弄别人的感情。”
他猛地抬起头：“你说我玩弄感情？”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直视他：“难道不是吗？”
“我都是为了巩固天子的权威才娶了那些有后台的女人，我这还不是为了天下！”他辩解到。
“你娶素言，熹妃是为了她们所代表的一些势力，那你对枝儿呢？”如今的枝儿爱上年羹尧，我可以想象她最后的结局一定跟素言一样，成为宫里的又一个悲剧。
“枝儿？”他似乎并不把枝儿当回事情，“这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我冷笑：“看来帝王和我们这种百姓是真的不一样，没有利用价值的女人竟然连想都想不起来了。”
他上前一步问：“你到底在说什么？我的心就在你面前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呢？”
“你叫我如何明白呢？时而对我热情又时而变得冷淡，我根本就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你。”眼泪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我背过身去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很多时候我也分不清哪一个才是我想做的。”身后的他是那样无力，“我总说为了这天下牺牲掉自己的幸福又算什么，可是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当我一个人站在这观星台的时候，我可以感受到我那颗被腐蚀的心在哀嚎，在滴血。这偌大的天下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理解我！晴川没有，连你也没有。”
四爷那颗悲哀的心灵震撼着我，可我实在太笨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去安慰他。
“你走吧，如果你真的觉得和年羹尧在一起会幸福的话，我放你走。”他高高仰着头看不到他的表情。
其实我是一直都能感受到他的悲哀的，以前我装晴川的目的不也只是为了抚慰他那颗受伤的心吗？可为什么今天我会对他说出那么伤人的话呢？
毅然决然的转过身，我第一次主动的握住他的手：“我要和你在一起。”
他惊讶的低下头，早在眼眶中徘徊的眼泪就这样流了下来，紧接着他一把抱住我：“不要离开我，永远不要离开我。”
这是他第二次对我说这句话，而我的回答依旧是：“我永远都不会里离开你，永远。”
正当我们化解了这场争吵紧紧拥抱在一起的时候，枝儿急匆匆的从远处奔了过来嘴里大叫着：“皇上不好了，皇上不好了。”
四爷随手抹去自己的眼泪，等枝儿来到我们面前的时候他早就又变成了那个严厉的皇上了：“什么事情？”
“小顺子公公他，过世了。”
皇上一惊随即说到：“不可能，前两天他还对朕说身体好得差不多了要回乾清宫来伺候我呢，怎么今天就过世了？不可能！”他说着就要去看小顺子，刚迈了一步就回过头对我说，“暮雨你先回去吧，等我将一切安排妥当我会给你一个完整的我。”
又是完整的我，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顺子公公死了，据太医验证是因为脾脏破裂体内大出血而死。
枝儿告诉我，那天晚上她睡的好好的忽然听见乾清宫门口有声音就出来看看，没想到就看到小顺子公公痛苦的倒在地上，等她叫来太医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谁也不知道那天小顺子为什么会在大半夜里出现在乾清宫的门口，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脾脏破裂而死，只是一个关于宫中闹鬼的故事渐渐流传来开。
“这宫里不明不白死去的人多了，要闹鬼早闹了，还等到今天吗？”素言没有兴趣听枝儿在那里乱扯鬼怪的事情，一个转身回房了。
距离小顺子死去已经三天了，皇上加封了这位太监总管一个一等忠奴的头衔并准备在他身前的寝室里为他做头七。
“我可听好几位宫女说了，这几天晚上每到天一黑啊，总能看到一个貌似小顺子公公的人穿着白色的长衫在宫里游荡，最奇怪的是他还没有脚！”枝儿看素言走了还越说越起劲了。
小月被她吓的坐在凳上都开始发抖了。
“我还听说啊，那个死去的小顺子公公每次出现的时候嘴里都喊着：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啊……”枝儿眼珠往上一翻伸出自己的双臂装做鬼怪的样子慢慢走向小月。
小月吓的躲到我身后嘴里直叫：“枝儿你别闹了，别闹了。”
“好了好了，枝儿，别闹了，都这么晚了，你还是快回乾清宫吧，不然等下皇上找不到你就要责罚你了。”我劝说着。
枝儿吐了吐舌头说：“好吧，反正我要回去绣荷包了，等下次年大哥来的时候就送给他做礼物。”
看到她对年羹尧如此的喜欢，我不由的担心起来，便问她：“你前阵子说皇上和你……现在又整天把年大哥挂嘴上，你就不怕皇上生气吗？”
枝儿愣了一下，眼珠滴溜溜的转了一圈随口道：“皇上对我好和年大哥的是不同的，这些我还是分得清的。”
我越发不明白枝儿的心了，从她的种种表现来看她是爱上年羹尧了，可她又说她这和皇上的爱是不同的。那她和皇上是什么爱？又或者我错了，她对年羹尧只是妹妹对兄长般的感情，对皇上才是爱？那我该怎么办呢？
第二十九章 鬼
枝儿走的时候已经差不多黄昏了，我和小月坐在院子里叠元宝，打算等小顺子头七那天也帮着去烧一点，虽然跟他没什么交情但好歹也算打过几个照面。
叠了没多久，晚膳的时间到了，小月忙去伺候素言用膳，我反正也不觉得饿，就继续坐在院子里叠元宝。
时值深秋，傍晚的风吹在身上带着几丝寒意，我拉了拉衣领子心想明天是不是该多穿一件在里面呢？
忽然一阵狂风，将堆在竹篮里的元宝吹了一地，我伏下身子去捡，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贴着自己的脑袋飞过，顿时一股说不出的阴冷气息从四周聚拢过来。
“谁？”我壮着胆子叫了一声。
没有回答更没有人，光线昏暗的院子里，只有几颗参天的大树站在那里，给人一种墓碑的诡异感。
“都怪这枝儿，说的我都疑神疑鬼的了。”自我安慰着，手上捡元宝的速度是越来越快了，我也不愿意一个人在院子里了，打算捡完元宝就回屋里了。
不知道是自己多想了还是怎么的，只觉得那风越刮越大，先前吹出来的元宝还没有全捡完，篮子里的元宝反而吹的四散乱飞起来。
漫天的元宝在寒风中飞舞的情景就好像是在给死人入葬。我站在其中竟然看傻了。
银色的锡箔在空中做了几个旋转，摇摆着慢慢飘落，一个穿着白衫的人出现在它落地的一刻，黑长的乱发将整个脸都遮了起来只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睛！
我吓了一跳大喊道：“你是谁？”
那人幽幽道：“暮雨姑娘，你怎么就不认得杂家了呢？”
杂家？我心猛地一跳，再看这人不管是身高还是体型都跟死去的小顺子公公如出一辙！
“你……你不是死了吗？”我想往后退却被石凳拌住了差点没摔倒。
小顺子依旧阴不阴阳不阳的说：“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啊……”边说还边向我飘来！
没错，的确是飘来的，那长衫之下竟然没有脚！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吓的丢下篮子就要往屋子里跑，没想到他先我一步堵在了房门口！
我只好大叫着：“救命啊，救命啊！”
小月不耐烦的打开房门冲我怒道：“你一个人在院子里干嘛呢，都吵到娘娘了。”
我吓的不敢说话，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小月，小顺子就站在她的旁边，血红的双眼正看着她！
她也觉出了哪里不对劲，只一个回头就吓得当场晕了过去。
小顺子俯下身就要往她脖子上咬去，也就这时候，突然剑光一闪，素言持着剑向他扫来！
小顺子速度不慢，躲过素言的剑，又轻轻一飘悬在空中。
“什么人敢在宫里装神弄鬼！”素言根本就不相信这世上有鬼。
又一阵风吹来，小顺子的长发就好像是美杜莎的毒蛇一般乱舞着，那血红的眼睛紧紧盯着素言，阴冷的声音随之响起：“佟素言！”
素言吃了一惊，这世上的活人知道佟素言这三个字的除了四爷和年羹尧以外几乎不可能有第三个人，除非现在这空中飘着的人真的是小顺子！
“你设计杀害了嬉嫔娘娘，你以为这几年杂家没有提起过就可以把这笔账一笔勾销了吗？”
素言不语。
“杂家为了嬉嫔净身入宫做了太监，十几年的感情都是为了守护她一个人，可你……为了帮四阿哥争夺皇位竟然就把她害死了！佟素言你看看你自己的双手，上面沾满了嬉嫔的血，嬉嫔的血啊！”小顺子疯狂的大叫着，狂风也变得愤怒起来，无数的元宝又被吹到了半空绕着小顺子飞舞着。
素言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冷：“我承认嬉嫔是我害死的，但如果她要报仇就要她自己过来找我，你算个什么东西！”话音未完，她就一个猛扑，一脚踏在圆柱上腾空刺向小顺子。
一时间她跟小顺子天上地下的打了起来，要说素言的一身功夫那可不是虚的，不但出手速度快且招招致命。
那个小顺子，按理说是不会武功的，可此刻既然成了鬼那又有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只见他站在了院门围墙上阴声说道：“佟素言，你有胆子就跟着杂家来！”说着一转身跳下了围墙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了。
素言要追我忙叫：“素言，不要去。”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跟着去了，我心里是又急又怕，正好小月醒了忙叫：“小月快去叫禁卫军，我去追素言。”
刚跑到门口打开院门就看到素言一个人站在门口背对着我。
我四处看了看也没有看到小顺子的影子忙过去问她：“怎么了？小顺子呢？”
素言摇摇头，收了剑慢慢走了回去，小月看到我们回来了疑惑的问：“那个真的是鬼吗？”
素言想了想回身问我：“年羹尧跟你说过我的事情吗？”
我愣了一下，私下说别人的事情那是不道德的，可是当初我也是因为晴川而好奇才逼着年羹尧告诉我的。此刻她问我我只好承认着点头。
“包括佟素言？”
她跟四爷的感情也是我当初追问的重点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只好又点点头。
“你还跟谁说过？”她看我的目光是越来越冷漠了，显然是在怀疑我泄露了“佟素言”的事情。我忽然就觉得她和四爷在某些时刻是如此的相像。
“没了，我不喜欢说人是非传八卦的。”我忙摇头。
素言暗自思索了一番吩咐小月道：“叫年将军明天来本宫这里一趟。”说着就回了房间，心情是极度恶劣。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素言发火，心里暗想明天年羹尧进宫一定会被她臭骂一顿，顿时就替他担心起来，哎，都是我害的，当初那么好奇干什么呢？
之后的晚上平静的一点风浪都没有，那个小顺子再也没有出现过，小月一个人不敢睡就跑来跟我睡。
“年贵妃说她追出院子的时候小顺子早就没影了。”她窝在被子里对我说，“娘娘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那个是人假扮的。哎，你信吗？”
“信什么？”我一边想着明天怎么为年羹尧开脱一边听着小月说话。
第三十章 怀疑
“你信娘娘说的吗？那个怎么看都是鬼啊，人哪能走路不出声，还能漂浮在半空的啊。”
照科学来说，这世上是没有鬼的，要走路没有声音一般轻功好的人也是可以做到的，要漂浮在半空嘛……吊钢丝的话还是有可能的……吊钢丝？
第二天的清晨，年羹尧应召来到了翊坤宫。
素言轻描淡写的将昨天的事情跟他讲述了一番，随后问他意见。
年羹尧皱了皱眉：“按理说皇宫不可能出现鬼怪这种东西，可他如果不是小顺子的话那又是怎么知道你以前叫佟素言的呢？”
得，人家素言都没有说呢，他自己就问出来了，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素言默默的看着他，眼里的意思很明确，不是你说的还有谁？
“我可没……”话讲到一半年羹尧自己收住了，他往我这边一看，我忙摇头示意自己也没有说出去过。
素言叹了口气：“现在说是谁泄露的早就没有意义了，你们一个是我哥哥，一个是我的姐妹，难道还能把你们杀了不成？”
我和年羹尧同时尴尬起来，虽然心里明白自己没有泄露过但却被她说的好像就是自己泄露的一样。
“好在皇上也是知情的，就算有人拿这做文章，只要我不承认，你年羹尧不承认，他们还是对我们没辙的。”素言挨过大风大浪，对这些攻心斗角的事情早就看透了。
她在房间里走了两步说：“现在最主要的是要弄清楚昨天那个人究竟是谁，他是单纯的要杀我，还是在他的幕后还有着其他操纵者。”
年羹尧想了想说：“他能停留在半空，这除了神鬼之外凡人哪能有这种本事？”
终于，自从穿越以来，我第一次在正式事件中派上了用场。
我吆喝他们跟我走到了院子里，指着那几棵树说：“要是利用这几棵树再用绳子把自己吊在半空也不是不可能啊。”
素言点了点头：“昨天我是看着那个人离开宫院的，如果他在这树上做了手脚那现在这颗树上一定还留着证据！”
我忙附和道：“说不定那个吊人的钢丝还在上面呢。”
“钢丝？”素言和年羹尧同时看着我。
糟糕，清朝还没有钢丝这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