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爷冷笑一声：“哈哈，败兵之将？我想你比我更清楚那三万清兵是被谁害死的。你费尽心机不就是要杀我吗？有胆子你就来啊！”
素言一把拉住十四爷轻声道：“不要冲动。”说完，她才看向对面那个自己爱了大半生也怨了大半生的男人。
“皇上，素言一生所求并不多，我前半生所求的只是让那个我爱的男人也能爱我，但是您心里明白我那只是妄想，不管我怎么努力，怎么去做都得不到。而后半生素言只想跟爱着我的男人在一起，不求荣华富贵，只求相守到老。就请您看在素言为您鞍前马后那么多年的情分上，成全我们吧。”面对皇上，素言双膝一软便跪了下去，在这形势下也只望皇上能被情义打动放他们走，否则硬闯只是死路一条而已。
皇上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怜惜来，十四爷却拉了拉素言想让她起来，素言非但不肯还让他也跪下，十四爷向来对皇上不服又怎么肯跪，只见他冲着皇上破口大骂道：“这种人求他做什么！他早就丧尽了良心了，你看他当年是怎么对八哥他们的，为了皇位他连自己的亲兄弟都要杀，他根本就不算人，我十四就算死也不会给这种人下跪的！我打心眼里就瞧不起这种人！”说着还冲皇上吐了口唾沫！
素言大惊忙要阻止十四却看到皇上的脸色是越来越铁青了：“皇上，您不要听他瞎说，十四毕竟是您的亲生弟弟，就请您看在兄弟情谊，不要计较他的一番话了。”
皇上怒道：“朕把他当做亲兄弟，可他把朕当做亲哥哥了吗！在战场上折了我三万大军不说，还越狱企图拐带我的爱妃，他的嫂嫂！这世上有他这种犯上逆下，不守尊卑，乱伦亲理的弟弟吗！”
素言知道这回皇上是真的恼了，只得幽怨的看了一眼十四，低头道：“只要皇上网开一面，放过十四爷这一次，素言这就跟您回去，再不敢做出任何违背您的事情了。”
十四大吃一惊，他好不容易要带着素言远走天涯，没想到她竟然就这么投降了！忙大叫：“不！我就算死也要和你在一起！我们不必求他，我早就看穿了他了，他就是个只会耍阴谋诡计的小人，根本就不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杀我们！”
素言苦笑，这算什么理由。
“不要啊，不要啊！”忽然人群一阵骚动，一个满脸泪水，头发凌乱的妇人冲了进来，她一把拉住皇上的衣袖哭倒在皇上的脚边，“不要啊皇上！哀家求你，不要杀十四啊，我可就他一个儿子啊！”
她前半句话并没什么奇怪，可后半句话一出皇上的脸都气炸了，他大吼一声道：“额娘你在说什么，难道朕不是你的儿子吗？”
那老妇人显然前面是哭糊涂了才会漏出这后半句来，这回她一下就明白自己说错了忙解释：“您是皇上，对哀家来说您是天下人的，哀家不能像平常的老妇那样期盼你能常陪伴在娘亲身边。而我有的只是十四啊，皇上。求你看在额娘生了你的份上就放过十四吧。”她边哭边不住的扯着皇上的衣袖。
十四看在眼里，疼在了心里，最爱的两个女人都为了他跪在皇上面前，他越发觉得皇上可恶，如果不是他，她们又怎么会如此伤心！
“额娘，素言，你们都不必求他，老十四顶天立地不求任何人，他要杀便杀要剐便剐，老十四要是眨一下眼睛都算不上男人！”
太后哭着看向十四：“你这个傻孩子啊，傻孩子啊！”
皇上的眉越皱越紧：“你们一个个的为十四求我，可十四根本就不能领会你们的情义。朕真不明白你们的心为什么都会偏向他！你们也都说他和我是亲兄弟，可为什么你们能对他掏心掏肺偏偏对我都这么冷血呢！”
众人被皇上的怒吼都吓住了，四周一片安静下来，只听素言幽幽答道：“回皇上，那是因为你太强了，已经不需要我们的保护了。”
皇上愣住了：“我太强了？自古以来，人都是依附着强者的不是吗？”
“不，因为太强了，反而看不到人世间最平淡的情感了，但是十四爷不同，他不强大，也不会耍阴谋，他会受到别人的陷害，会受伤，会需要保护，也会需要温暖……”
“难道我不需要温暖！”皇上打断了素言的话，指着自己的心口，“朕今天会变成这样还不是你们逼出来的吗？额娘要是能从小疼我，素言你要是不站在我和晴川之间话，今天的我也能有亲情也能有爱情不是吗？谁说我不要温暖！”
素言苦笑：“皇上这就是命了，命里，你注定要做那个强大的帝皇，我们注定给不了你要的温暖。”
皇上气疯了，他大手一挥，一把将天后甩了出去：“一派胡言！”
素言见他怒成了这样，反而不再跪着了，她慢慢起身对着皇上说道：“跟在你身边那么多年，我知道此刻你心里在想得只是怎么做向群臣交代，怎么向天下人解释。素言愿意以一死来承担今天的所有事情，只求皇上放过十四爷。”
第三十八章 刺皇
素言此话一出，十四爷忙抱住了她：“你在胡说什么？”
素言微微一笑，蜻蜓点水般吻在了他的脸颊上：“在入后宫的那一刻素言早就是死人了，没有十四爷的牵挂我绝活不到现在，今生能遇到十四爷是素言的福气，要有来生，素言愿意跟十四爷再续前缘。”
十四摇着头，这个铁血般的男人眼里泪光闪动：“不，素言，我就算是赔上自己的性命也不会让你死的。”
太后见十四是怎么都放不下素言了，一个起身一把从侍卫手上夺过长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说：“是哀家偷偷将十四从宗人府放出来的，也是哀家安排了这次祭祖让素言和十四私奔的，所有的事情都是哀家做的，要是一定要人负责的话，那就用哀家的命来抵吧！”
说着就要抹自己的脖子，皇上大吃一惊一个抓手就握住了剑锋，太后几次用力都不能让剑动上分毫。
“你们一个两个都要在我面前寻死吗！”手掌心的血一滴滴的滴落，配合着皇上越来越冷淡的眼神，甚至在这双谁也看不穿的眸子的最深处竟然泛起点点绿光来，“好，我成全你们！”
说着他夺过那长剑一指素言：“就用你的命来抵吧，就说是年贵妃不守妇道勾引十四王爷，被我手刃当场！”
十四大叫：“不！”
素言却感激的看着皇上，绽放出她最初的，也是最纯净的笑容来。
看着皇上一步步向素言走来，十四忙拦在她面前，年羹尧适时的上前缠住十四。
素言看着已经到了面前的皇上。
“还有什么话要说吗？”皇上问。
素言笑了笑回答：“希望来世再也不要遇到你。”
皇上神情一变，长剑往前一送，素言的微笑就此定格，他才轻声对她说：“对不起。”
素言就这样在十四的眼前倒下，十四的双眼瞬间充血，他就好像一头发疯的野兽一般冲向皇上，可年羹尧却总是拦着他，几次纠缠之下他根本就没有办法靠近皇上。
“年羹尧你干什么！他杀了你的妹妹啊！”十四大叫着。
年羹尧面色凝重的回答：“就因为素言死了，我才不能让你再乱来，不然，素言就白死了。”
“你还要死吗？”带血的剑来到了太后的面前，太后吓呆了看着皇上不能说话。
皇上叹了口气仰头看着天空半响才吩咐：“把十四给我抓起来，三日后处斩！”
一瞬间大兵压上，十四被捆绑着失心疯般的大叫：“胤禛！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太后掩面大哭，趴在地上，不管别人怎么劝慰都不起来。
皇上面无表情双手负在身后，大步的朝我这边走了过来，我看到他的一双眼睛就跟狼的兽瞳一般满是冷酷的杀意，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这一步反而让他注意到了我。
“你又想说什么？”他问。
我这回是真的明白了这个我爱的男人，连对他掏心掏肺的付出所有的素言他都能痛下杀手，他根本就是头狼！
“你简直不是人！”我回答。
他愣了一会儿突然仰天大笑起来：“我当然不是人，我是天子，我是神！”
翊坤宫在素言离开后变得萧条起来，小月他们整理着自己的衣物，听说皇上册封了熹妃为贵妃，还把小月他们都赐给了熹妃，看样子及有可能立弘历为太子。我对这个没有任何兴趣，弘历注定会是皇上，我惋惜的只是小月他们，恐怕以后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一个个的告别了他们，这翊坤宫一下就只剩了我一个人，皇上在安排翊坤宫的宫人的时候唯独没有提到我，是另有安排还是真的忘记了我呢？
半夜里，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以前在翊坤宫里，我，素言，枝儿，小月，年羹尧几个人一起在院子里聊天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转眼却楼去人空，眼泪不禁淌了下来。
突然木门被人猛地撞了开来，一个黑衣人一把抱住我：“暮雨姐，暮雨姐！”
我大吃一惊，这赫然就是枝儿！
只见她一袭黑衣，腰间满是鲜血，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看到外面火光四起，大批的禁卫军包围住了我的屋子。
“枝儿？怎么回事？”我刚问出口。
她一把关上房门冲外面喊着：“你们告诉皇上谁要是敢冲进来，我就当场杀了季暮雨！”
我大吃一惊，枝儿竟然要杀我？而这时，一把锋利的小刀已经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枝儿！”我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看着这个好妹妹。
枝儿的眼里闪过一丝内疚，但也只是闪过而已，转眼，那原本单纯的眼眸里满是冷酷：“别动，我可不是跟你说着玩的！”
“枝儿，别再一错再错了，要不是你素言也不会死，你不要再连累了暮雨了。”屋外年羹尧沉声道。
枝儿一愣，年羹尧在她的心里始终都是不可替代的：“年羹尧你要是有胆就一个人进来，我就放了季暮雨！”
屋外的人几乎没有怎么考虑一把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又按照枝儿的意思再关上。他看着我们一脸的心痛。
“年大哥。”枝儿欣喜的叫着，“能见到你真好。”
“这到底怎么回事？”我是又急又怕，素言刚死怎么就发生这种事情了。
年羹尧低声回答：“枝儿是九爷的细作，刚才她在乾清宫里刺杀皇上，被禁卫军砍伤逃窜到了翊坤宫……”
我是万万没想到枝儿竟然也是九爷的人，我更万万没想到的是九爷在要我下毒的同时还要枝儿刺杀皇上！
枝儿笑了：“是啊，可惜没能杀了他！”
年羹尧怒道：“枝儿，你快放下刀跟我走，我会求皇上给你个痛快的！”
枝儿眼含热泪嘴角却努力上扬着：“谢谢年大哥了。不过有些话要是不说出来，我就算死了也不能闭眼的。”说着她看向我，“暮雨姐，对不起，我一直在骗你，我利用你离开辛者库，辛者库那些连环死去的姐妹是我杀死的，装“鬼”刺杀素言的人也是我，泄露十四爷的准格尔作战书让大清三万士兵魂断准格尔的人也是我，我并不是你心里想的那个单纯的女孩子。”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她，这个十八岁的女孩子，稚嫩的脸庞还能看出她还未开始的青春来。
“我骗你说皇上临幸我了，让你以为皇上花心玩弄感情，其实这只是按照九爷的吩咐使的离间计而已，皇上根本就没有正眼看过我一眼，更不可能临幸我了。”枝儿说着说着哭了，“可是姐姐，我是真的把你当做我的姐姐的，我……我是真的……真的……”
第三十九 断枝
面对这个泪流满面的可人儿，心是阵阵的疼，我分不清这是因为心疼她还是因为她欺骗我。
“姐姐……”她轻声叫着。
我苦笑：“怪不得素言总叫我和枝儿保持一段距离，原来她早就知道这一切了。”
枝儿“呜呜”的哭着。
我看向了年羹尧：“你也早就知道了是吗？”
年羹尧点头：“我和素言知道跟你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索性就不告诉你，免得你伤心。”
“伤心？”我喃喃着，难道现在让我知道我就不伤心了吗？
“姐姐，枝儿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了，我也没这个脸求你原谅我，但是在枝儿的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好姐姐。”枝儿说着又转头对年羹尧说，“年大哥，我知道你一直都喜欢暮雨姐，那你就快带着暮雨姐走吧，在这个皇宫里没有人能有好结果，如果你想暮雨姐幸福那就带她走吧。枝儿……枝儿在阴间也会祝福你们的。”
我陡然想起素言曾说过她和晴川，她们原本也是无话不说的好姐妹，最后的决裂让素言后悔了一辈子，那我是不是该原谅了枝儿呢？
我可以原谅枝儿利用我，我可以原谅枝儿杀了辛者库那么多人，我可以原谅枝儿骗我离间我和皇上的感情，可是我能原谅枝儿害死素言吗？如果不是枝儿泄露作战计划，十四就不会被抓，素言也就不会那么急促的和他私奔，那她根本就不会死……如果我原谅了枝儿，素言的阴灵又能原谅我吗？
突然我想起一件事，一把抓住枝儿的手：“枝儿，你现在就去对皇上说是你泄露的作战书，这样做至少可以救十四王爷一条性命啊！”
枝儿苦笑一声：“暮雨姐，你把皇上看得太简单了，你以为他真的不知道十四王爷是冤枉的？”
我大惊失色：“如果他是知道的，为什么还要杀十四王爷？”
“他一直都想杀的，只是没有借口，现在好不容易有这样的借口，他又怎么会放过？”年羹尧突然说。
“为什么？那是他的亲兄弟。”
“更是他的绊脚石！”年羹尧回忆往昔，“在四爷还不是皇帝的时候，八阿哥和十四阿哥是他最大的劲敌。八阿哥有九阿哥十阿哥这帮群党，十四阿哥有德妃娘娘和前线一帮将领支持。他从那个时候也许就开始恨他们了吧。”
“暮雨姐，皇宫太复杂，你不适合留在这里，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是跟年大哥走吧。”枝儿温柔的看着我，泪水未干的脸蛋忽然笑了起来，淡淡的酒窝又浮现出来，这个姑娘笑得真的很好看。
“我要说的都说完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