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的气压一下子降低好多,明明还是酷热的天气,窗外蝉鸣喳喳,这不透气的前厅之内却仿佛提前入了冬,连降暑的冰块都省了,宫娥太监抱头鼠窜,恨不得站的离皇上远远的,也略微缓解下被强大的气场压迫的无法正常进出的呼吸。
吉妃是主子,她不敢也没有借口学下人们那样悄悄的往门口蹭,只好一边偷瞄颜赢的表情,一边呐呐辩解不停,“臣妾真的没别的意思,皇帝哥哥不信你去瞧,那个女人身上可是没半点。。。”
‘那个女人’四个字像钢针一样刺耳,颜赢本只是想吓唬吓唬吉妃就好,没想到就被这轻佻的代言词把真火都激出来了。
还没找她算账,张狂的吉妃倒是想来个恶人先告状,他在紫霞宫里上上下下布置了多少眼线,连扫地的杂役都是精挑细选的,最初是为了颜初瑶和温若若交换的事要做到最大保密,到后来就单纯的想保护若若的安全,想让她在一个相对单纯安宁的环境下长大。
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的让人打扰了她。
本来该有他亲口拆穿的无伤大雅的隐瞒,阴差阳错的被若若知道了,这小妮子本来心思就重,过去对妻妾成群的‘老皇帝’第一印象奇差,每每提起都是极度厌恶的口吻,现在还不知道心里要生出多少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呢。
他有些后悔当初答应那些大臣们让一群只懂得凑一起无聊八卦的女人进了宫。
现在更恨不得学父皇的做法,一股脑的把这群只会穿衣打扮外带拈酸吃醋给他添麻烦的女人都踢出去,还耳根子清净。
“吉妃,朕命人在门前守护,不准许任何闲杂人等出入紫霞宫,你竟敢抗旨不尊,擅闯而入吗?”颜赢二话不说,先扔一定大帽子扣过去,砸这女人个晕头转向再说。
你难道不晓得规矩吗?
吉妃果然脖子一僵,灰溜溜的抬起头,确定颜赢不是在和她开玩笑后,头皮发乍的直接屈膝跪倒在地,“皇帝哥哥。。。”
“谁容许你如此称呼朕的,既然入了宫,你难道不晓得规矩吗?”颜赢冷声打断,咄咄逼人,心中此时对吉妃恨之已极,丝毫都不再顾忌他毕竟是个女人。
“可是,人家从小就是这么叫皇帝。。。”颜赢一记冷眼,硬是让她把哥哥二字又吞回到腹中,不情不愿的嘟囔道,“陛下!”
颜赢心中还惦记着若若,她那抹受伤却不哭泣,强忍着无助的可怜表情总在眼前晃,哪里还有心思跟着吉妃搅和,和她根本就说不出有意义的话,既然早知道是废话就不必多说,挥挥手,赶苍蝇似的不耐烦,“行了,你下去吧,以后最好不要再来这紫霞宫,这里不是你这种身份可以进入的。”抬眸,顿了顿,直接下了道圣旨,“吉妃不懂规矩,顶撞皇上,不尊圣旨,本当罪无可恕,但念在她父亲战功赫赫,网开一面,罚她禁足半年,独居宫中,以反省过失。”
吉妃噗通一声跌倒在地,不可置信的望着颜赢,“皇上,臣妾知道错了,皇上。。。”
颜赢登时立起了眼睛,“再废话就禁足一年!”
对付这号多话的女人,威胁永远是最有效地,那哭泣的尾音戛然而止,只是身子不停的哆嗦着,如风后落叶般无法抑制。
得到了日冕帝的允许,同样战战兢兢的宫娥们上前搀扶起吉妃,快速离开。
她们来时气势汹汹,离去亦然风卷残云,这一场闹剧因为日冕帝越级插入,而变成了紫霞宫一面倒的胜利。
自此之后,这座与冷宫挨着的破旧宫舍成了百十名女子的头号公敌,上至贵妃,下到对日冕帝抱有幻想的宫女,无不恨之入骨的期待着,什么时候等到陛下对这紫霞宫失了兴趣,好一股脑涌上,好好踩几脚,再扔几块石头下去,砸她个满头包。
浅浅啜泣声
紫霞宫内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九曜的人没守住宫门,他面上无光,不等颜赢责备,已经先蹦不出去教训那几个没用的侍卫,叫他们来这儿吃干饭的?居然还是把这些让陛下头痛的宫妃们放进来闹事。
其实心里也着实是同情,以侍卫的身份去拦宫里的娘娘,换成是他也算高难度挑战,能拖住时间等颜赢过来救场,就已经算是奇迹了。
紫霞宫的宫娥太监们个个喜气洋洋,皇帝站在自家主子面前,连正妃娘娘的面子都削了,以后在宫中,紫霞宫就成了一处特别的所在,奴才们走出去也要把脑袋昂的高高,以显示地位与众不同,先前在外边受的窝囊气,总算是一扫而空了。
他们轻手轻脚麻利的将一切恢复原状后,就又躲到主子看不见得角落,自己消失不出来碍事。
跟随在颜赢身后而来的太监总管孙安先回了一趟勤政殿,把皇上喜欢穿的便服都取了来,服侍着颜赢穿戴整齐。
当彻底变成了若若眼中的燕隐哥哥,颜赢才叹了口气。
另一边还有个更不好搞定的小妮子需要去哄呢,在这方面实在没什么经验,只好趁着换衣洁面的时间心里暗暗盘算,若是拿出对颜初瑶的那套,若若肯定不依,连哄带骗的非让她更生气不可。
燕隐这个身份在若若心中是什么地位,颜赢心中比谁都清楚,她是真的把他当做亲人对待,也正因为期待值太高,被戳穿的隐瞒和欺骗才愈发不能接受,先不论初衷的好坏,光是三年愣是没露底儿就是不可饶恕的大过错。
边想着,人已经来到了若若的卧房门前,紧紧关闭的房门和轻悄悄的房间仿佛里边并没有人,可颜赢闭上眼,却能清晰的听见浅浅啜泣声从角落中传出,极力压抑着,仿佛并不想被任何人知道。
。。。。。。。。。。。。。
PS:今日更新结束,明天继续,大家晚安。喜欢的话请收藏和订阅,顺便再砸几张票票给寒寒当兴奋剂。
轻轻叩门三下
颜赢的身子贴在门边,手指弯曲,轻轻叩门三下,并没有自报家门。
他知道若若一定知道门外是谁。
若她肯见,稍后便会亲子打开门,让他进去,将一切的隐瞒解释清楚。借口也好,真实也罢,只要她想听,没有什么矛盾是无法化解的。
可若是她暂时还不想见,颜赢也不会勉强,这件事给若若究竟造成了多大伤害,他还真有些拿不准,心里不是没有内疚的,十分责任九分在他,既然事情拆穿了,除了真诚的求得她的原谅之外,颜赢不想走任何捷径。
卧房内仍是安静一片,若若的身子没有动,蜷缩成一团,双臂环膝,头深深的埋在两腿之间。
她的呼吸声淡的几乎听不见,久久才来那么一下,颜赢必须屏息凝神才听得到。
这小妮子,是在哭吗?她怎么就不能像颜赢所熟悉的那些个女子似的,朗声笑大声哭,等疯狂的发泄完毕,心底的怒火大概也就消了。偏偏她连伤心都是压抑的,喜欢用小拳头堵住嘴,不让声音外泄,或许是不想让任何知道她的难过吧,从小没有父母,靠自己的力量独自长大,即使是软弱也只能藏在心底,坚定的忘记她还是个小小女孩儿,还需要别人的照顾。
颜赢几乎忍不住的想立即冲进去,不顾一切的将她圈入怀,拂去自小沉淀在心底的不安。
可,今日情绪的爆发正是由于他的隐瞒,算起来他也可称之为是罪魁祸首,冒然闯入,会不会引起更大的反弹呢?
患得患失,进退两难,曾几何时,日冕帝颜赢也会本一扇薄薄的门板挡住踯躅不前,他无可奈何的苦笑一声,又扬起了手,在门板上轻轻叩了三下。
若若仍旧不理会,甚至没有移动蜷缩的身子,仿佛是进入了一种入定的状态,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也不会发出响声让别人听到。
权当是为自己放个大假
颜赢便沿着门板坐下来,天空阴云密布,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压抑的空气迫使燕子低空掠过,还有许多小蚂蚁挣扎着搬家,在紫霞宫门前稍显破旧的小花园内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三年了,一千多个日夜,转瞬即逝。
瑶瑶的离开,若若的到来,好像就发生在昨天,还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不知道瑶瑶在那个世界好不好,有没有找到她要寻的男人,是不是也会和若若一样受了委屈只能躲在房间内无声的哭泣,还是会有一双大掌怜惜的擦去她晶莹的泪花。
从小到大,颜初瑶的恶形恶状让颜赢没少吃亏,她永远都和父皇是一国的,不论老头子说什么,她都会欢欢喜喜的去做,哪怕她唯一的亲弟弟会因此遭殃,被打的上窜下跳,全身淤血。
是因为她早就预测到了三年前的分离,所以要故意的磨练他吗?
现在已经没有人能给他回答。
若是瑶瑶还在,发现若若被他给欺负的躲在屋子里哭,就又会揪起他的耳朵逼他去道歉吧。
唇畔不可自抑的涌起一抹无奈的浅笑,颜赢抬高手臂,照旧在门框上,轻重适度的叩了三下。
几乎每隔一会,他都会重复这样的动作,以此告诉若若,他还在门前等候,假如她愿意,随时都可以出来,就算若若像瑶瑶那样骑在他身上拳打脚踢也没关系,他不会反抗,全都任她由她,只要若若不再这么伤心。
月上中天时,福喜端了热茶热饭送过来,“陛下,先用些晚膳吧,时辰早都过了。”
颜赢摇摇头,挥手令她走开,什么都没留下。
一更,二更,三更。。。
他耐心的守在门前,一心一意的等着若若愿意打开门,夜的静谧抹去了许多愁绪,有时候可以如此随性的去做一件事,也是种难得的幸福。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停止早朝的准备,权当是为自己放个大假吧。
奴才的遐想
九曜自小就跟在了颜赢身边,最了解皇上的性子,大多时候,日冕帝是威严的、霸气的,可终究他不若先皇一般可以真的做到无情,颜赢的心有很大一部分滴水的柔软,它是为他的母亲、姐姐准备的角落,宠溺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他可以退让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如今,在这狭小的特权名单上,又多了侧妃娘娘一人。
所以,九曜虽然将颜赢和若若的对峙看在眼中,却没过来插手相劝。
皇上本来就是大燕国最重要的组成部分,留给他的私人空间着实不多,九曜也不忍心让这个从小就一肩挑起重任的主子偶尔的一次人性化发泄在半途戛然而止。
自从长公主走之后,他已经很少在公事之外为某件事任性,若是这样能令他心里舒服些,索性便由了他,何必劝来劝去的让陛下心中烦躁呢。
紫霞宫门外,依旧是四名孔武有力的侍卫站岗,若有外人出现,侍卫的人数会在瞬间增加到十几人,虽然这样也不能完全的保证万无一失,但九曜深信像这次被吉妃娘娘靠人海战术闯进来的事不会再发生。
太监总管孙安忙活完勤政殿那边,急匆匆的赶过来。
宫里发生的事,只要有人看见他必然会得到消息,大小太监、宫娥还指望着被孙总管提拔,这种通风报讯的事儿是最快得到孙安赏识的途径。
吉妃娘娘到紫霞宫侧妃娘娘这儿闹事,半途陛下赶到拉偏架,不只没责备侧妃娘娘无礼退场,还把吉妃娘娘撵回了宫中禁足半年,到现在皇上还留在紫霞宫里,扔下一摊子事儿不管,而且那边的情况已经断了,孙安知道除了亲自跑一趟外,没有人能越过内侍营铁面无私的侍卫把情报传到他耳朵里。
于是,孙安找了点要皇上亲自决断的事儿,颠颠的跑来了。好不容易进了紫霞宫,远远瞅见皇帝守在人家门前,失魂落魄的模样,他一缩脑袋,拱回到九曜身边站定。
要不,你去劝劝?
孙安能熬到今天这个位置,可丝毫没有靠裙带关系,他心气好,手脚麻利,办事妥当,最重要的是有眼力见,知道什么时候该干什么,把主子的心思揣摩的那是丝丝入扣,所以先皇才御点他来照顾当时还小的太子和长公主,一晃眼都十几年过去了,太子登基为帝,他也熬到了太监总管这个位置。
九曜小时候没少受孙安照顾,对这总是板着脸却心肠不坏的太监印象不错。“孙总管,您真是消息灵通,得到了讯儿就来了吧?别担心,没事的,皇上只是在享受,咱别去打搅的好。”
孙安担忧的瞪了九曜一眼,脖子从拐角处伸出去,抻得老长,好半天也没看出不远处席地而坐的皇上究竟想干什么。“地上这么凉,皇上打小身子骨就不好,万一病了可咋办。。。”
九曜忍住翻白眼的欲望,皇上?还身子骨不好?孙总管说的皇上和他所知道的是一个人吗?
他怎么就看不出生龙活虎的日冕帝哪里现出‘孱弱’的模样了。
想当年长公主在的时候,他们兄妹俩摔摔打打的那是家常便饭,别说是在地上坐一会了,就算整晚都缩在那儿也没事。
自小练武的人,哪里会如此容易就染了风寒,孙总管明明知道的,居然还是忧心忡忡的放不下心来。
过了会,手肘顶顶九曜的腰眼,“要不,九曜大人你去劝劝?”
九曜哭笑不得,“孙大人,您是嫌我最近都没被皇上揍,所以要我送上门去给陛下散散筋骨吗?”
这个时候谁过去谁倒霉啊!
侧妃娘娘始终不肯打开门,皇上的脸色最初还坦然放松,几个时辰后的现在,已经臭的不能再臭,九曜哪里敢去捋龙须,他又不是活腻歪了希望陛下送个解脱。
孙安双臂抱怀,搓搓肩膀,“唉,你好歹还有武功傍身,我可就不行了,皇上龙脚一抬,我就得直接飞到对面冷宫的枣树上当腊肉,老胳膊老腿啦,不经打。”
说穿了,他也不敢嘛。
她也是皇帝的小老婆之一
两人无奈的对望。
良久,同时叹了口气,“若是长公主此刻在,那就太好咯。”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